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出嫁的称为公子,出了嫁已为人夫婿的则称为郎君,这老板明显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不过虽然是仲秋节,未成亲就手牵着手的却也难得一见,所以老板误会也并非没有原因。
人家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听得荼靡胸口一闷。
郎君,郎君……
今生今世,他还有成为谁的郎君的那一天吗?
他是身子都不干净的……
“整日闷在房子里对身体不好,乘着今天晚上,拉他出来走走。”殷碧涵一边答,一边拿了钱袋出来。
老板接过,笑了笑,回头去看炉子了。
她竟然,没有否认。
荼靡瞪了一双眼睛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小心烫。”不是没看见荼靡讶异的表情,殷碧涵却只作未见。
刹那间,不适的感觉烟消云散。
荼靡眨眨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怪人。”说完,自己却先笑了出来。
殷碧涵只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吃完,离开馄饨摊继续沿着湖边朝前走。
“水蓼,那个是什么……”
“水蓼,去玩套圈……”
“水蓼,冰糖葫芦再买一串……”
“水蓼,这支发簪好看吗……
“水蓼……”荼靡回头的时候,殷碧涵就站在他背后一步远的地方。
夜色里,她左手提着一双绣鞋,右手拿着一串啃过几口的冰糖葫芦,胸口鼓起来的地方塞着他刚刚买的发簪。
她看起来有些可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荼靡却觉得这个样子的她越看越觉得温暖。心里的弦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轻吟浅唱出一段温柔的曲调。
“嗯?”殷碧涵见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应了声。
他跨了一步站到她面前,凑上去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说:“谢谢。”
她笑,然后说:“你高兴就好。”
西市风
“啊?”流风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不知道?”
牙市茶楼靠窗的座位里,殷碧涵和流风对坐饮茶。殷碧涵手一顿,继续替流风斟茶,然后一边不温不火地说:“我为什么就该知道?”
这日流风照例过来拉着殷碧涵闲磕牙。开始还打听着李玥吟的相貌,不知道怎么的便由三皇子说到了政事上。流风拉起闲着没事磨嘴皮子的架势,却不想殷碧涵竟然对吏部那个考功司员外郎候补的人选一问三不知。
“好歹也在三皇子府里,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流风的声音里满是挫败。
殷碧涵笑了笑,将腌梅子送到她面前。
“话说,之前走的那位严员外,真是一个好官。”流风几乎立刻恢复精神,她拿起一粒腌梅子,往上一抛,然后张大嘴接住。
听她那笃定的口吻,殷碧涵不由道,“你是和她共过事,还是在她手底下待过?”
殷碧涵语气虽然平和,却怎么的都能听出几分不经意的嘲弄来。流风挥挥手,含着梅子随口说:“我倒是真没见过她。不过认识个禁卫,姓瞿的,前几年轮值到朱雀门的时候出过一回事。那回严员外赶着出宫却落了腰牌,老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脾气,死活不肯放她出门。任人好说歹说,就是她不拿腰牌就不放她出去。老瞿当时是不知道,后来才听说那是严员外,而且是回家奔丧去的,经她那么一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老瞿知道以后吓掉了半条命,但是你猜后来怎的?”
殷碧涵只当闲话听,随口接了一句:“后来怎么了?”
流风吐了梅子核,一拍桌子,好似说书的一样,“那年竟然给老瞿评了个‘上上’!”她还刻意顿了顿,“连这种事情都能不计较,你说这人怎么不是个好官?”
“是,是,是。”殷碧涵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就好笑,一叠声地应,“当然是好官。”
流风见殷碧涵不与她计较的样子,也不在意。她喝了口茶后说:“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谁会是新的考功司员外郎?”
“怎么又绕回来了。”见她再次问起,殷碧涵不由奇道。按说流风既然不是官吏,官场中事便与她没多大干系。就算她是西市风,要关心员外郎也该是户部下属的金部那里的员外郎。毕竟金部直接管着东西两市,可以说是休戚相关的所在。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流风睨了她一眼,“批个三次下下,就能把一个官的官袍扒下来。考功司里的官虽然官位都不高,可都是掐着人脖子的。西市里的人说是做买卖,还不是看着官大人的眼色过日子。如果金部的那些大人椅子都坐不热,礼也就不用白送了。”
流风说得顺口,却着实让殷碧涵一愣。
她说的话,虽然失于偏颇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比如殷碧涵相信那位严员外绝对是个好官,毕竟她屏弃了私心对禁卫公平以待。但是殷碧涵同时也绝不相信严莜写下的那么多“上上下下”里,每一个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写,从没有违过心。官场本来就是如此,所谓“身不由己”并非虚言。
官场水深,局外人看不通透,而身在局中的只怕也看不到全部。但是对局外人而言,考功司的官吏至少是个看得见的标识。不明白暗流汹涌何去何从,至少看着考功司的笔,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流风根本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殷碧涵,只是短短一瞬间心里竟闪过那么多念头,她拿起一块糯米糕,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我总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那三个人……”
“什么三个人?”
“就是候选的那三个……”流风喝了口茶,“这糕不错。老板,再来两块。”
“候选考功司员外郎的,有三个?”
“嗯。”流风答得不经意,从老板手里接过碟子,嘿嘿一笑道,“糕的账结她那里。”说着,手指了指殷碧涵。
殷碧涵眉毛一挑。
流风也不朝她看,只扬了声向已经走开的老板说:“她有钱,别跟她客气。”
一句话,当场逗笑了殷碧涵和老板。
“也罢。”殷碧涵笑意未尽,玩笑道,“神通广大的西市风,你要是能说出那三个人是谁。别说是这两块,二十块都行。”
流风一听,居然回过了头,正襟危坐,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第一个,司马棋,军器监丞。”
再伸出中指,比了个二,流风说:“第二个,刘原,侍御史。”
“然后第三个,”流风眼里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住,再伸出无名指,“秦复,是个朝请郎。”
刘原。
一个相当熟悉的名字。
并非对这个人有什么特别深刻的记忆,只是勾起了与她相连的一段回忆。
“反口覆舌是小人。如何?”流风拿着茶杯送到唇边,笑呵呵地问。
坐在窗边的流风,神情是明快里透着些许得意。
回过神来的殷碧涵看着对面的流风。
而殷碧涵觉得,流风的得意只是因为她赢了那二十块糕。或许带着些好胜,却没有故意炫耀的意思。一瞬间,殷碧涵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西市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这个流风。
“秦复,很有希望。”殷碧涵看着流风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怔忡,竟然把心里闪过的念头也说了出口。
不过是一瞬间的揣测,为什么她竟然会说出来?她一向不是随口乱说的人。
“为什么?”流风不由好奇,一双眼睛坦诚明亮。
“……刘原是刘家的人。”殷碧涵依稀想起在上官家听到的只言片语。
刘氏,乃是安阳第一望族。族中高官无数,连当朝的凤后也是刘家的人。
“那不是应该她最有可能吗?”
“军器监丞是正七品上,而侍御史是从六品下。从表面看来,刘原和司马棋旗鼓相当。所以,我便觉得秦复肯定有些什么。”
“对啊,她只是一个散官嘛。”流风恍然,“找谁问问……”
“我只是随口说说。”流风的样子,竟然好像笃定了秦复就是下任的考功司员外郎一般。
“我相信你的眼光。”流风挥挥手,彷佛那根本不值一晒。专注凝神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跳起来,说:“有事,先走了。”
才走几步,又退回来道:“别忘了我那二十块糕。”
那一本正经地语气,害地正喝茶的殷碧涵猛呛了一下,“你真要?”
“没这些糕饼脂粉,我怎么哄西市那些美人儿——”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晚上胃疼,就偷懒一下。
结果,一个晚上没睡踏实。唉……
若相疑
“殿下。”路悠轻轻走进房间,躬身行礼。
坐在琴架边的李玥吟正在弹琴。他才抬起的右手在空中一顿,落下时按住了琴弦停止了长长的颤音。
路悠知道这是允许她说话的意思。她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后递到李玥吟的琴台上,然后又后退到原来的位置上,说:“御赐的金簪,悠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铺子‘修理’。那家铺子名声不错,只是出的价钱有些高。”
路悠提到的,自然就是被涂正盗走后,又在刑部被搜出来当作赃物的那支御赐金簪。
“无妨。”李玥吟如琴音般的声音响起,“刑部那里如何了?”
“刑部拿了宫里存的图样来核对过了,证实确实是与图样相同。”
李玥吟点了点头,拿起路悠放在他身边的纸来看。纸上列着一长串名字,大部分后面写了银两的数额,只有一小半空着。这些名字以布匹居多,还有一些杯碗之类的零碎东西。
这些,自然也是当初经由涂正的手散到皇子府外去的。
“这些东西‘置办’下来花销也是不小……”路悠挑着字眼说话。
她想尽办法也没能把全部的东西都搜买回来。有些几经转手,短期内很难寻到踪迹了,但是不找到又是件隐隐的麻烦。虽然不像金簪是经陛下亲口御赐的东西,好歹或多或少地都沾着皇家的印记。想到这里,路悠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
“无妨。”又是一句无妨,只是这一次后,李玥吟稍稍停顿了一下,“这些找不到的就抄给刑部,说是府里丢的。”他的声音冷硬了下来,只是依然如琴音般悦耳。
“殿下……”路悠的表情虽然没有表现出对李玥吟这样说的意外,只是言词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您是……决定了?”
如果去掉偷盗御赐金簪的罪名,那等待着涂正的并不会是太重的刑罚,毕竟她只是初犯,只是望风。但是如果将这些散出去的东西全扣在她的头上,虽然那也没冤她,就不是几年的牢狱之灾可以了结的了。偷盗罪量刑的轻重,看的是被盗物件的价值,而从皇子府流出去的,又哪会有不值钱的玩意儿?
李玥吟一直挺着背脊坐在椅子上,一如他站在校场里一样。对于路悠的问题,他没有开口回答。
路悠怔了怔,心里掠过些微感叹和不忍。
她当然不是以为李玥吟这样做不妥,毕竟以涂正的作为,让她活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那些感叹和不忍,是为了那个无辜受牵连的人。
眨眼,路悠甩开那些浅淡古怪的情绪,用坚定而沉稳的声音说:“是,悠明白怎么做了。”
“那支‘假冒’的金簪如何了?”李玥吟开口问。
路悠明白他所说的,是那支作为证物留在刑部的金簪。她答道:“殷管事找到一家番人的铺子出来作证,指认涂正当日拿着图样来找她打制。”
“番人?”李玥吟声音扬了上去,他转过身看向路悠。
“是。听说还是绿眼睛呢,”路悠想到这里,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亏得那人汉话讲不清楚,所以大堂上只是训诫了几句,并未治她仿冒之罪。”
“……这就好。”李玥吟声音很平静,只是眼里还是看得出有些安心。
他既然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让那些盗贼掉了脑袋,自然也不会想要让作证的店家遭受无妄之灾。
“殷管事真是一个相当细心的人。”刑部大堂审案的情形,路悠也是听别人说起,只是想到殷碧涵的作为,不由感叹了一句。
只是这无心的一句落到李玥吟的耳里,却不由勾起了心思。
他说:“殷碧涵是凤清竹的弟子?”
微微上扬的话里并没有疑问的意思,路悠明白这只是李玥吟提起话题的方式,只是她并不知道李玥吟到底想说什么,于是自然接口道:“是,殷管事是凤清竹的弟子。”
“我看过凤老师的文章,看起来倒似一位相当不拘小节的人。她所教授出来的弟子却是相当的缜密。”
李玥吟话说得客气,但是路悠却很明白。路悠与凤清竹有同门之谊,对她的为人处事自然更清楚些。“清竹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却从来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那时她来信说收了一个徒儿,我以为她是想要人来服侍她起居的心思多些。”
将凤清竹称为当朝大儒名至实归,只是路悠有些难以想象她做老师的样子。同窗的时候,什么问题明明她自己可以做得很好,讲解起来却颠三倒四,直让人觉得她不是在讲汉话。
“是吗?”
“几年前我去清竹那里的时候,虽然殷管事不知道,但是我当时曾经见过她。”那次她曾经从窗口里看见在后院里弹琴的殷碧涵,所以后来才能轻易地信了她的身份,让她入了皇子府做事。
但是,由此她也想起来凤清竹对她的评语。
“碧涵是个老实又努力的好孩子。”
这是凤清竹的原话。但是这一句似乎与皇子府里的殷碧涵合不到一起。努力不努力的可以略过,殷碧涵在皇子府里的所作所为和“老实”实在没有多大联系。
越想越是不妥,路悠疑惑地抬起眼,“殿下,有一事不知……”
“什么事?”
“涂正的事情,可能与殷碧涵有关。”
“你是说……”
“并不是偷盗的事情。只是有件事情有些奇怪。”路悠说,“涂正用的骰盅上,嵌着一小片金子,后来才知道该是那支金簪上落下来的。悠查问过几个经常和涂正聚赌的,都说涂正嫌那骰盅晦气,有好长时间没用过了。我大约估算了时间,自前一次查库房开始到她出府为止,那骰盅都没人碰过的。”
金簪虽然的确是涂正所盗,但是碎片却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
李玥吟沉吟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了。”
之后,路悠又报告了府里的一些事情请李玥吟决定,将该说的全说了之后,便告退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各位大人对叉的关心,看着一条条留言,觉得好温暖。
叉一向很重视自己的身体,所以一向是个健康宝宝,可能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吧,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谢谢~
(邪恶一下:如果要以身相谢,是不是我家荼靡比我更合各位大人的口味?)
园中坐
李玥吟拿着信的手垂下来。信从他的手里滑下来,落在桌子上。
父君……果然还是知道了。
李玥吟抬眼看向窗外。
秋阳正艳,一片醉芙蓉开得繁盛如锦。只是如此宜人如画的景色却没能映入李玥吟的眼底。
父君在信里,只是说了例常的话,注意饮食小心身体等等,似乎只是将平时着人传的话写到了纸上而已。但是李玥吟看得出来,字里行间那隐隐的担忧。
涂正的事情果然还是传到宫里去了。
连父君都知道了,那母皇……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一直往下沉。
母皇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连个皇子府都管不好。
微风吹过,将窗外被太阳晒暖的风吹了进来,拂乱了他的额发。李玥吟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信步走出了沁雅阁的门,朝花园里走去。
入秋之后早晚渐凉,白天却还是热。花园里种了一片秋天开放的花,暖风里带着淡淡花香,直让人的心也一起暖了起来。
李玥吟随便走着,不经意地一眼,看见花丛下面露出一段白色的衣角来。
有人?
花丛后面是石桌石凳,李玥吟走过去几步,果然看见有人坐那里。
石桌的桌面刻了线,可以当作棋盘来用。殷碧涵一身简单的白衣坐在石凳上。她一双眼睛粘在左手拿的书上,右手掂着颗黑子举棋不定,专注得甚至连李玥吟到来也没有发现。
李玥吟停下脚步。
不得不说,这个人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了。
直到那日在沁雅阁里听见殷碧涵与承墨的对话之前,她在李玥吟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他可以清楚地想起路悠说的有关她的来历,也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但是回忆起来,她在他的记忆里竟然只是一团朦胧不清。
直到那一刹那,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个每日在他身边出出进进的人说话。
殷碧涵当然不是绝色,或许用清丽来形容她的相貌更合适些。她的性子似乎相当平和,至少从没有听她向谁大声说过话。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一些让她与周围人不同的东西。
“殿下。”殷碧涵终于注意到李玥吟的出现,抬头对着他浅笑道。
她没有站起来,笑容也是客套而温和,似乎他是一个名字叫做“殿下”的路人一样。完全看不到周围人对待他的那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对了,就是这个。
李玥吟突然明白过来。
他走前几步,站在殷碧涵的对面,“介意吗?”
殷碧涵有些意外,却笑道:“请坐。”只是这次的笑,温暖了许多。她顺手将手里的书放下,推散了桌面上的棋子。
“《璇玑》?”李玥吟坐下来,看了眼书名问。
“是。”殷碧涵点头。
“喜欢下棋?”
“不喜欢。”殷碧涵将身侧的棋盒拿过来,将棋子一粒一粒朝放回去,“不过看棋谱很有趣。”
《璇玑》上载了一些难解的棋局,不少人为了破解费尽心思。只是不知道这个不喜欢的人,为什么又拿在手里看得那么仔细。
虽然奇怪,李玥吟也没有问。
但是殷碧涵却答道:“我的棋艺差到发指的地步。不过习惯用下棋或者看棋谱来平静心情。”
殷碧涵这句说完,两人之间就静了下来。府里做事的下人如果回完了事情,就会立刻告退。在他身边服侍的几个,也会看着眼色陪他说几句闲话。像现在竟然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对李玥吟来说,倒的确少见。
不过,和风轻暖花香淡淡,坐在对面的人虽然不至赏心悦目倒也不会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