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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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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微光。月光的反射使进口处泛出朦胧的白色。在一个角落里有一罐水、一块养麦饼和一些栗子。
    “吃饭吧。”穷人说。
    他们分享栗子,侯爵拿出他的饼干。他们啃同一块黑麦饼,轮流捧着罐子喝水。
    他们交谈起来。
    侯爵开始询问这个人:
    “看来,发生还是没发生事情,对您都一样?”
    “差不多吧。你们这些人是领主,这是你们的事。”
    “可是,发生……”
    “那是在上面。”
    乞丐又接着说:
    “再说,在更上面还有别的事呢,太阳升起,月亮盈缺,我关心的是这些。”
    他捧着水罐喝了一口,又说:
    “多好的新鲜水!”
    他又接着说:
    “您觉得这水怎么样,老爷?”
    “您叫什么?”侯爵问道。
    “我叫泰尔马什,人们叫我凯门鳄。”
    “我知道。凯门鳄是本地话。”
    “意思是乞丐。我还有个绰号:老头。”
    他又接着说:
    “人们叫我老头已经四十年了。”
    “四十年!可当初您还年轻呀。”
    “我从来就没年轻过。而您呢,侯爵大人,您永远年轻。您的腿像二十岁的年轻人,您爬上大沙丘,而我已开始走不动了,走不到四分之一法里我就累了。但是我们年龄相仿。有钱人比我们强,他们每天都有吃的,吃饭就能保健康。”
    他停顿一下,又说:
    “什么穷人、富人,这是件讨厌的事,引出许多祸害,至少这是我的感觉。穷人想当富人,富人不愿当穷人,我看这大概就是实质问题。我不管这些。出什么事由它去,我既不站在债主,也不站在债户一边。我知道欠债要还。就是这样。我不愿意国王被杀,但我说不清为什么。再说,人家对我说:可是从前,为了一点小事你们就被吊在树上。
可不是,我就见过一个人被吊死,只因为他朝国王的狍开了一枪,他还有老婆和七个孩子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再次沉默,然后说:
    “您知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来来去去,出了一件又一件事,我呢,我在这里,在星辰下面。”
    泰尔马什停住了,凝神片刻,又说:
    “我懂一点接骨,算是医生吧,我熟悉各种草,会用草药。农民看见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半空,以为我是巫师,我喜欢还想,他们就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您是本地人?”侯爵问道。
    “我没有离开过这地方。”
    “您认识我?”
    “当然。上次见到您是在两年前。您经过这里,从这里去英国。刚才我看见丘顶上有个人,个子高高的。布列塔尼人都是小矮个,很少大高个子。我仔细看,再说我先就看到告示了。我说:噫!等您从沙丘上下来,在月光下我就认出您了。”
    “可我不认识您。”
    “您见过我,但是没有看见我。”
    凯门鳄泰尔马什接着说:
    “我可看见了您。乞丐和行人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从前我遇见过您吗?”
    “经常遇见,因为我是您的乞丐,我是您城堡前那条路顶头的穷人。您有时给我施舍,给予者是不看的,而接受者却留心看。乞丐就是密探。我伸出手,您看见的只是那只手,您往我手里扔下施舍,我早上有了它,晚上才不挨饿。有时,我整整一天一夜没东西吃。有时,一个苏就是生命。您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回报您。”
    “您真是在救我。”
    “是的,我在救您,老爷。”
    泰尔马什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您来这里不是为了作恶。”
    “我来是为了行善。”侯爵说。
    “睡觉吧。”
    他们在海藻床上并排躺下。乞丐立刻就睡着了。侯爵虽然很累,但仍然遐想片刻,接着,在黑暗中瞧瞧穷人,倒了下来。睡在这张床上就是睡在地上。他乘机将耳朵贴着地面细听。地下有一种隐约的嗡嗡声,我们知道声音在地底深处可以传得很远。那是钟声。
    警钟在继续。
    侯爵睡着了。
五 署名戈万
    朗特纳克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乞丐站在那里,不是在窝棚里,这里根本站不直,而是站在外面,站在门口。他拄着那根木棍,脸上有一线阳光。
    “老爷,”泰尔马什说,“塔尼的钟楼刚刚敲过早上四点钟,我听见了四下钟声。
风向一定变了,现在是从内陆来的风。没有别的声音。警钟停止了。庄园和埃尔布昂帕伊镇上平静无事。蓝军在睡觉,要不就是已经走了。最大的危险过去了。我们最好分手吧。我该走了。”
    他指着地平线上的一个点。
    “我去这边。”
    接着又指着相反的方向:
    “您呢,您去那边。”
    乞丐向侯爵严肃地摆摆手,表示告别。
    他又指着晚餐剩下的东西说:
    “您要是饿就把栗子带走。”
    不一会儿,他消失在树林里。
    侯爵起身,朝泰尔马什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是迷人的时刻,用诺曼底农民的老话叫作“清晨的诱鸟笛”,金翅鸟和麻雀在叽叽喳喳。侯爵顺着昨天来的小路走,走出树林来到有石头十字架的那个路口。告示还在那里,在朝阳下发白,仿佛很欢快。他想起告示下方还有几行字他没有看清,因为字体太小,当时的光线昏暗。他走到十字架的底座前,果然,在告示下方,在马思省的普里厄尔的签名下面,还有两行小字:
    前贵族德·朗特纳克候爵一旦被发现,将被立即处死。
                  签署人:戈万
                     营长、远征队指挥
    “戈万!”侯爵说。
    他站住了,紧盯着告示,凝神深思。
    “戈万!”他重复说。
    他走开,又转身瞧十字架,然后又走回来,再一次看告示。
    接着他慢慢走远。如果有人靠近他就会听见他在低声念叨:
    “戈万!”
    他走上一条深深的凹路,从那里看不见在他左边的庄园的屋顶。他顺着一个小山丘走,山丘上全是开花的荆豆,是一种长着长刺的品种。山丘顶上有一个尖尖的土堆,当地人称作“兽头”。在山丘脚下是一片树林。树叶仿佛浸泡在光亮中。整个大自然充满了清晨深深的欢乐。
    突然这个景致变得可怕了,好像是猛地杀出一支伏兵。野蛮的喊声和枪声像龙卷风一样袭击充满阳光的田野和树林,从庄园那边升起了浓烟,浓烟中夹杂着明亮的火舌,庄园和小镇仿佛成了一捆燃烧的稻草。这一切突如其来,阴森可怕。宁静转眼化为狂暴,晨惯中突然出现地狱,恐怖骤然而至。埃尔布昂帕伊那边在打仗。候爵站住了。
    谁处于这种情况也会像他一样,好奇心战胜了危险感,总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哪怕因此送命。朗特纳克从低凹的小路登上旁边的小丘。在那里他会被人看见,但他能看见四周。几分钟后,他来到小丘顶上,极目眺望。
    的确发生了枪杀和火灾。他听见了喊叫声,看见了火光。庄园似乎成了灾难的中心。
什么灾难?埃尔布昂帕伊庄园遭到了袭击?被谁?是战斗吗?也许更是枪决?按照一项革命法令,蓝军经常放火烧掉反叛的庄园和村庄,以示惩罚。例如,庄园和村镇如果没有按照法令砍倒树木,没有在丛林中为共和国骑兵开辟通道,就统统被放火烧掉。就在前不久,埃尔内附近的布尔贡教区就是这样被烧毁的。埃尔布昂帕伊莫非也是这样?很明显,那项法令所规定的战略通道在塔尼和埃尔布昂帕伊的丛林和土地上并未实现。这是惩罚吗?占据庄园的先遣队是否接到了命令?这支队伍大概属于绰号“恶魔队”的远征队吧。
    侯爵站在丘顶观望,山丘四周是枝蔓庞杂的荒野丛林,人称埃尔布昂帕伊围场,但它像树林一样大,一直延伸到庄园,而且像布列塔尼所有的丛林一样,里面有纵横交错的沟壑、小道、凹路,这是使共和派军队迷途的迷宫。
    如果这是处决,那么它一定十分残暴,因为它很短暂。残暴的事总是速战速决的。
残酷的内战也具有这种野蛮性。侯爵一面作种种揣测,犹豫着该下山还是该留下,一面在聆听、窥伺。这时枪杀的喧嚣停止了,或者说散开了。侯爵看到仿佛有一支狂暴和欢快的队伍在丛林中散开。树下出现了令人畏惧的骚动。人们从庄园扑向树林,敲着进攻的鼓点,但不再有枪声。这很像是围猎:搜索、追逐、捕捉,显然他们在搜索一个人。
声音显得分散而深沉。话声混杂交错,有气愤的,有得意的,嘈乱而喧哗。他什么也听不清。突然,好比烟雾中显出了一个轮廓,这片喧哗中出现了一个清楚明确的东西,是一个名字,一个被上千个声音重复的名字,侯爵清楚地听到这个喊声:
    “朗特纳克!朗特纳克!德·朗特纳克候爵!”
    人们寻找的人就是他。
六 内战中的波折
    突然,在他周围,四面八方都同时出现了长枪、刺刀和军对,阴暗中还有一面三色旗,他耳边是一片呼声“朗特纳克”,在他脚下的荆棘和树枝中间出现了一些狂暴的面孔。
    侯爵独自一人站在丘顶,从树林的任何角落都能看见他。他看不清呼喊他名字的人,但是他们都看得见他。如果树林里有一千支枪,那么他就是枪靶。他只看见丛林中那些狂热地盯住他的眼睛。
    他脱下帽子,将帽檐卷起,从一株荆豆上摘下一根长长的干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饰结,用长刺固定位卷起的帽檐,将饰结固定在帽子上,然后重新戴上帽子,前额和饰结都露在外面。他大声说话,仿佛听众是整个树林: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是德·朗特纳克候爵,德·丰特内子爵,布列塔尼亲王,皇家军队的少将。你们动手吧。瞄准!开枪!”
    他两手拉开山羊皮外衣,露出胸膛。
    他朝山下看,寻找瞄准他的枪口,却看见四周的人都跪了下来。
    他听见响亮的喊声:“郎特纳克万岁!老爷万岁!将军万岁!”
    与此同时,帽子被扔上半空,军刀在欢快地挥舞,丛林里举起了一大片木棍,棕毛软帽在很顶舞动。
    在朗特纳克周围是一群旺代人。
    这群人一看见他便跪了下来。
    据传说,在古老的图林根森林里,有一种奇异的生物,一种有几分像人的巨型动物,罗马人把它视作可怕的野兽,希腊人视它为神灵的化身,因此它有时被消灭,有时被崇拜,全凭运气。
    侯爵此刻的感受大概与这种生物类似;他原准备被人当作恶魔,却突然被人奉为神灵。
    那许多闪着逼人光芒的眼睛盯着候爵,流露出一种粗野的爱。
    这些人拿着长枪、军刀、长柄镰刀、十字镐和木棍,都戴着有白色饰结的大毡帽或棕色软帽,还有许多念珠和护身符。他们穿着膝头开口的宽大短裤、毛皮上衣、皮护腿套,露着膝弯,披着长发,有些人神色残暴,但所有的目光都显得幼稚。
    一位面貌端正的年轻男人穿过跪着的人群,大步朝侯势走来。他和农民一样,戴一顶有白色饰结的翻边毡帽,穿一件皮毛上衣,但是他的两手很白净,衬衣是细布料,上衣外面有一条白绸肩带,朱端挂着一支金柄宝剑。
    他爬到山顶,扔下帽子,解下肩带,单腿跪下,将肩带和宝剑献给侯爵,说道:
    “确实,我们一直在找您。总算找到您了。这是指挥剑,这些人现在都属于您。我曾当过他们的指挥官,现在被提升当您的士兵了。请接受我的敬意,大人。请下命令吧,将军。”
    接着他发出一个信号,于是从树林中走出几个人,他们拿着一面三色旗,一直走到侯爵面前,将旗帜扔到他脚前。这就是侯爵刚才在树丛中隐约看见的旗帜。
    “将军,”献出宝剑和肩带的年轻人说,“这旗帜是我们刚从埃尔布昂帕伊在园的蓝军手中夺来的。大人,我叫加瓦尔,曾是拉鲁阿里侯爵的人。”
    “很好。”侯爵说。
    于是他平静而严肃地戴上肩带。
    接着,他抽出宝剑,在头上挥舞。
    “起立!”他喊道,“国王万岁!”
    人们都站了起来。
    于是在树林深处响起了狂热的欢呼声:“国王万岁!侯爵万岁!朗特纳克万岁!”
    侯爵转身问加瓦尔:
    “你们有多少人?”
    “七千人。”
    他们走下山丘,农民们拨开荆豆丛为德·朗特纳克开路,加瓦尔继续说:
    “大人,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清楚。我们原先只缺一个火星。共和国的告示表明您来了,于是这里的人就为效忠国王而起来暴动了。我们还从格朗维尔市长那里得到秘密通知,他是我们的人,他救过奥利维埃神甫。昨天夜里敲响了警钟。”
    “为了谁?”
    “为了您。”
    “呵!”侯爵说。
    “所以我们来了。”伽瓦尔说。
    “你们有七千人?”
    “今天是七千,明天是一万五千。这是本地的效率。德·拉罗什雅克兰先生参加天主教军队时,人们敲响了警钟,一夜之间,六个教区:伊泽尔内、科尔格、埃肖布鲁瓦尼、奥比埃、圣托邦、尼埃伊,让他带走了一万人。没有军火,他们又去一位石匠家找到六十斤炸药,都给德啦罗什雅克兰先生带走了。我们刚才想您大概在树林里,所以就来了。”
    “你们攻击了埃尔布昂帕伊农场的蓝军?”
    “由于逆风,他们没有听见警钟,没有防备。他们受过愚蠢的村民的热情接待。今天早上我们包围了农场,蓝军正在睡觉,我们一下子就把他们解决了。我这里有一匹马,您肯赏脸接受吗,将军?”
    “好的。”
    一位农民牵来一匹马,它像战马一样套着鞍辔。侯爵不需要加瓦尔的帮助,翻身上马。
    “乌拉!”农民们喊了起来。这种英国式的呼喊在布列塔尼…诺曼底沿海是常见的,因为这个地区与芒什海峡的岛屿往来频繁。
    加瓦尔行了一个军礼,问道;
    “您的司令部设在哪里,大人?”
    “先设在富热尔森林。”
    “这是属于您的七座森林之一,侯爵先生。”
    “我需要一位教士。”
    “我们这里有一位。”
    “是谁?”
    “埃尔布雷教堂的副本堂神甫。”
    “我认识他。他去过泽西岛。”
    一位教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说道:
    “我去过三次。”
    侯爵转过头:
    “您好,神甫先生,您有的是工作。”
    “那太好了,侯爵先生。”
    “您要听许多人忏悔,当然是愿意忏悔的人。我们决不强迫。”
    “侯爵先生,”教士说,“加斯东在盖梅内就强迫共和派仟悔。”
    “他是理发师嘛。”侯爵说,“死亡应该是自由的。”
    加瓦尔刚才走开去下了几道命令,这时走了回来:
    “将军,我听您吩咐。”
    “首先是去富热尔森林会合。让大家散开,分头去。”
    “这命令已经下达I。”
    “你不是说蓝军受过埃尔布昂帕伊的热情接待吗?”
    “是的,将军。”
    “你烧了农场吗?”
    “烧了。”
    “烧了村子吗?”
    “没有。”
    “把它烧掉。”
    “蓝军想抵抗,但他们只有一百五十人,我们有七千人。”
    “他们是哪个部分的?”
    “桑泰尔的部下。”
    “国王被杀头时,就是这个桑泰尔指挥击鼓的。这么说,这营人是从巴黎来的了?”
    “半营人。”
    “它叫什么?”
    “将军,它的旗帜上是:红色无檐帽营。”
    “这是些残暴的野兽。”
    “伤员该怎么办?”
    “结果掉。”
    “俘虏呢?”
    “枪毙。”
    “差不多有八十人。”
    “统统枪毙。”
    “还有两个女人。”
    “也枪毙了。”
    “还有三个孩子。”
    “将他们带走,将来再处理。”
    说完,侯爵便策马走了。
七 决不宽恕(公社的口号)
    毫不留情(王公们的口号)
    当这件事在塔尼附近进行时,乞丐已经朝克罗隆走去。他钻进沟壑,在大片暗淡的树阴下行走,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正如他自己所说,他通想而不沉思,因为沉思者是有目的的,而遇想者却没有。他漫步游荡,走走停停,这里摘一根野酸模的嫩芽充饥,那里喝一口泉水解渴,有时抬头倾听远处的喧哗,然后又沉入令人陶醉的大自然扭力之中,让太阳照晒褴褛的衣衫。他也许听到了人声,但他聆听的是鸟鸣。
    他年老、迟钝,不能走远路。正如他对德·朗特纳克侯爵所说,四分之一法里的路就使他感到疲乏。他朝十字阿弗朗香方向转了一小圈,回来已是傍晚了。
    过了马塞不远,小路通向一个高坡,那里没有树木,可以看得很远,西边,直到大海,一览无遗。
    一股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烟是最可爱,也是最可怕的东西。有祥和的烟,也有阴险的烟。烟,烟的厚度,烟的颜色,各有不同,它表示的或是和平或是战争,或是友爱或是仇恨,或是款待或是坟墓,或是生命或是死亡。在树林间升起的烟可以象征世上最迷人的东西……壁炉,或者世上最可惜的东西……火灾。有时,人的一切幸福或不幸都寓于这随风飘散的烟中。
    泰尔马什看到的烟令他不安。
    这是一股黑烟,夹杂着突如其来的红光,仿佛大火时明时暗,即将熄灭,这股烟升起在埃尔布昂帕伊上空。
    泰尔马什加快步伐朝黑烟走去。他很累,但想看个究竟。
    他来到一座小山顶,靠着山坡就是那个小镇和庄园。
    小镇和庄园已荡然无存。
    一堆破房子在燃烧,这就是埃尔布昂帕伊。
    茅屋燃烧比宫殿燃烧更令人心碎。燃烧着的茅屋一片凄惨。灾祸袭击贫困,好比是秀鹰扑向蚯蚓,这里有一种违反情理的东西,使人难受。
    《圣经》上有个传说:一个人观看了火灾后变成了石像。泰尔马什在刹那间也变成了石像。他眼前的景象使他一动不动。这场灾祸是在寂静中完成的。没有呼叫声。浓烟中听不到人的叹息。这场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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