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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行健隐约感到官兵们的情绪不对头,但一时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对头。他很扫兴,但此时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冲向玉良挥挥手,起身走了。
田行健进了自己的帐篷,坐在了床上。向玉良、张击西等人静悄悄地跟了进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今天就到这里,他们也许是太紧张了。我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众人退出了帐篷。
雨下了一夜,忽而暴雨如注,忽而细雨霏霏,斜飞着,飘洒着,越过远山,越过近水,在帐篷的顶部敲打出错落清脆的繁音。
毕竟岁月不饶人,视察一天下来,田行健便觉得腰酸背痛眼发胀,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帐篷外,两名荷枪实弹、身披雨衣的哨兵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偶尔擦拭一下打在脸上的雨水。
在雨水的调节下,空气变得不再燥热,帐篷内凉爽宜人,但汽车连的官兵们却集体失眠了。每个人像烙饼似的翻过来,调过去,软床的钢架被折腾得“吱吱”响了一夜。
雨后的清晨,淡灰色的密云罩住了无边的穹海。虽没有一点儿风丝,却使人身上轻爽,微有凉意。
起床号还没有吹响,田行健就起床了。他在穿鞋子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封信,捡起来看,信封上写的是司令员亲启,信封没有糊口,他轻轻地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等他把内容看完,不禁勃然大怒。
(3)
这是一封检举信。
司令员:
我是汽车连的一名党员,写这封信是想跟您反映情况。
我爸爸曾经在这支部队当过四年兵,对“王牌师”非常有感情,他很怀念那段岁月,经常向亲朋好友讲述当年的故事,任何人听了那些故事,都会觉得部队真的是一所大学校,当兵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我现在却对这个部队有种越来越失望的感觉。
第二章 司令上当(16)
从我一入伍起,连队干部就教育我们要讲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可他们却说一套做一套,现在竟然合伙儿教我们造假,教我们骗人,骗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骗的是各级领导,连司令员您也被骗了。
远的不说,就拿今天的考核来说吧,我们连的第一不是凭真本事赢来的,而是靠造假骗来的。
这次外训前,连长让我们连技术最差的五个司机在家留守,他从驻地雇了5个技术比较好的退伍司机,冒名顶替他们参加考核。
为了掩人耳目,连长让这五个人穿上军装,和我们同吃同住同训练,指导员还告诉我们,万一有人问起他们,就说是从别的部队刚调过来的。
说实话,我跟连长、指导员没什么疙疙瘩瘩的事,写这封信不是想整他们,他们想升官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就是接受不了现实,看不惯连队这种做法,我心里边斗争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捅出去。
我不是不清楚要逐级反映问题的道理,但我不敢这样做。连长和指导员虽然做梦都想升官,但把全连战友的胆子借给他们,他们也不敢弄这事,他们也弄不成这事。凭我的感觉,一定是团长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团里造假,是跟师里学的。
中午刚吃完饭,我们连就被集合到考核场,不一会儿,六个团的汽车连全到了。
我们都以为原定下午的考核提前了,谁知师后勤部长却宣布中午练一小时坐姿,然后排练“拉歌”,目的无非是让司令员您看着高兴,给您留下“王牌师”训练有素的好印象。
我们不敢不坐好,不敢不拼命“拉歌”。师长当时发话,司令员下午来了以后,谁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没按动作要领坐好,“拉歌”的时候没把吃奶的劲使出来,是战士扣半年津贴费,是志愿兵扣半年工资,是干部先处分后转业。
这事也不能跟军里反映,军长在“王牌师”从战士一直干到师长,谁要是敢说“王牌师”半个不字,就等于是给他的脸上抹黑,他就不高兴。
想来想去,只剩下跟司令员您反映这一条路了,我不知道您看了这封信以后会是什么态度,会怎么处理,我想好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受处分,开除党籍,复员回家。但我对得起我的良心,对得起党员这个称号。我说的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找其他人调查。
这封信把田行健的怒火给点燃了,他从头到尾反反复读了三遍,怒火也从火苗变成了火焰,从火焰变成了火炬,最后变成了火山,马上就要喷发了。
不行,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能发怒,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想到这,他心情平静了一些,脑海里跳出一堆问号。
这封信是谁写的?是怎么到我帐篷里的?内容是真是假?真正用意是什么?要不要调查这封信?如何调查?
他正思考着,起床的军号吹响了。
田行健曾认为世界上最好听的乐器是军号,最动听的乐曲是由它吹奏出来的“嘀嗒”声,军号声响起的感觉,就像是把刺刀从清亮的水中拔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感觉。那嘹亮的声音、紧张的节奏能渗透到自己的骨头里。
但今天,他彻底地改变了这种看法,他突然发现军号原来是那么的刺耳,单调的音符剧烈冲撞着耳膜,简直是对听觉器官的蹂躏。
他捏着信纸慢慢坐下来,联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况,愈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王晓星在门口喊报告,田行健说声进来。王晓星撩开门帘走到帐篷里,脚跟还未站稳,就看到了司令员的怒容,嗅到了炸药味,但他不敢多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司令上当(17)
田行健命令:“你去问问哨兵,昨天晚上都是谁站岗,有谁进过我的帐篷?”
几分钟后,王晓星回来报告:“首长,昨天晚上站岗的哨兵都是双人哨,一人固定一人游动,每隔一小时都有连队干部来查岗,现在连队正在出早操,不方便查,是不是等他们出完操再查?”
“不用了,你现在去把向军长喊来。”
向玉良进来后,田行健把信递给他。
向玉良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竟会有这种事?!首长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说到这,他拔腿就要往外奔,田行健叫住了他。
“你想怎么查?”
“这?!”向玉良一时语塞。
田行健吩咐王晓星,去把师长和政委叫来。
张击西和鲁晨刚进帐篷,向玉良便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唾沫星子溅了他们一脸。
“瞧你们干的好事,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张击西和鲁晨被骂得莫名其妙,擦了擦脸,大眼瞪小眼,搞不清军长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向玉良把手一伸,晃了晃检举信,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给我好好瞅瞅这封信,啊!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带的都是什么部队。”
张击西和鲁晨看完信,脸涨得像猪尿泡,红到了脖子根。
张击西紧张地说,“司令,军长,我这就去调查一下,把情况搞清楚了马上向你们汇报?”
向玉良没好气地问:“你怎么调查?”
张击西不假思索地说:“我先审问连长和指导员,再找魏建功算账。”
田行健强压怒火说:“这样不行。从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这封信不像是空穴来风。写信人之所以不敢直接给师里和军里反映这个问题,无非是怕遭到打击报复。所以,我们应该想一个既能了解事实真相又能保护检举人的方法,就是要想办法让五个雇来的司机自己露出马脚。”
向玉良在帐篷里踱了两圈,灵机一动说:“有了,别看这五个雇来的退伍司机都是老兵,汽车连又给他们发了军装,但他们既然不是这个连的,肯定不了解这个连的历史,这就有办法识别他们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他把办法说完,田行健点头说:“可以,这办法行,就让王秘书照你说的做。张师长,你把军务科负责兵员的参谋叫过来,还有那个魏团长,咱们一起来个现场打假。”
汽车连官兵接到通知后,揣着笔记本和铅笔,提着马扎迅速在田行健的帐篷前集合好。
田行健、向玉良和张击西坐在帐篷里不动声色。
魏建功、王大华和吴涛紧张地站在帐篷外,心里惴惴不安,胡乱猜测着司令员的意图。
王晓星按照向玉良的吩咐来到队伍前:“同志们,首长对你们的驾驶技术非常满意,想从你们中间选三名同志到军区机关开小车,现在由我组织对你们进行笔试。请大家间隔一米坐下。”
魏建功听到这,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继而十分兴奋,到军区机关开小车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谁不想去谁是傻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王晓星手里接过了卷子,准备答题。
王晓星接着说:“笔试内容很简单,一是写清楚自己的姓名、入伍时间和奖励情况;二是要详细说明今年汽车连发生的五件大事,比如说演习、考核等情况。务必要写清楚时间、地点、证明人是谁。十分钟答完,现在开始。”
魏建功心里的石头从地上又飞了起来。
第二章 司令上当(18)
十分钟后,王晓星把卷子收了。
田行健逐一看了卷子,发现有五份没有答最后的问题,他把这五份卷子递给了身边的向玉良。向玉良看了看,又递给了张击西,张击西接过来瞧了半天,心想这五个人确实有问题。
他攥着卷子疾步走出帐篷,质问站在外面的王大华:“这五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答题?”
“这,我……”王大华一时语塞。
“师长,是这样,这五个人是刚从其它单位调来的,他们不了解连队情况。”魏建功赶忙答道。
张击西问:“按规定士兵调动必须向我报告,这五个兵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刘参谋,你具体负责兵员调动,知不知道这件事?”
刘参谋立正答道:“报告师长,这五个人在军务科没有备案。”
张击西盯着魏建功吼道:“魏建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
魏建功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束明亮的阳光照耀着他涨红的脸,可以清晰地看出额头上的虚汗层出不穷。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空气似乎凝固起来,一时间静得可怕。
帐篷里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打破了寂静:“你们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王大华身子一软,像面条似的瘫倒在地。
事后查明,检举信内容完全属实。
师党委连夜开会研究决定,责令魏建功、王大华、吴涛停职反省,等待调查处理;命令正在集团军理论读书班学习的团政委回团主持工作;成立专项工作组,负责该事件的查处工作;结合这次事件,举一反三,在全师开展集中整治活动……
当天上午,田行健气得在师党委扩大会上拍了桌子。
“近些年,弄虚作假在部队有多种表现,有的单位还相当严重,有的领导干部热衷于提新的口号,想花花肠子,出花花点子,做表面文章。坦克团就是典型的例子,比武时拼凑尖子,考核时偷梁换柱,作假都作绝了,竟然能想出雇人考核的点子来,而且雇得还是复员兵,简直是胆大包天。有些干部把集体荣誉成天挂在嘴边上,实际上心里头想的是个人的进步,他们为此不惜损害部队的战斗力,不惜败坏部队的好风气。敌人做不到的事情,魏建功他们却做到了,从这一点上说,像魏建功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台下的校官们脸色凝重,司令员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他们的心尖上。
“同志们!军区正在争取组建全军首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任务。我这次视察部队,一不发通知,二不打招呼,就是想真实了解部队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各单位的建设还有哪些突出问题?不下来不知道,问题真不少!我们各级领导干部时刻要保持清醒,绝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王牌师’的荣誉只属于过去,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未来!”
午饭时,田行健余怒未消,食欲大减,一点胃口也没有。
王晓星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愁得在地上直转圈,向玉良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军长,附近有没有名胜古迹之类的去处,首长喜欢到这些地方转。”
王晓星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向玉良一拍大腿说:“有啊!”
身着便装的田行健置身于如诗如画的云梦山中,才暂时忘掉心中的不快。
在向玉良的引领下,他登台而上,来到鬼谷牌坊处。
牌坊三门四柱,两边各有一副对联。
左边是:
第二章 司令上当(19)
鬼谷三卷隐匡天下
兵家七国才出一门
右边是:
隐匡天下创序育人功垂万世
心怀国是著书立说名播千秋
牌坊背面还有一副对联,上书:
数学、兵学、游学、出世学、学之不尽
兵战、心战、谋战、纵横战、战无不胜
田行健对这三副联赞不绝口,让王晓星记在本子上。
当他走到桃园石屋处,向玉良介绍说:“这是根据鬼谷子十四篇兵书名称建造的十四个石屋,每个石屋即一篇兵书,众石屋错落有致,形成一处古兵阵,布阵奇特,神秘莫测。苏秦、张仪在这十四处石屋中练就了出辞吐辩,万口莫当,身负六国之印的栋梁之才。”
田行健感慨万千地说:“正因为鬼谷子培养了一批叱咤风云、出将入相的旷世奇才,才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的历史进程。人才是建军、治军、兴军之本。做好军事斗争准备,最根本最重要的是人才准备。因此,我们都应该好好向鬼谷子学习,发现、培养和使用好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向玉良听后若有所思,连连称是。
田行健被云梦山的神奇传说和秀丽风景所吸引,心情舒畅了,话自然就多,众人一路说笑着沿长长的石梯走下山来。
当他们走到竹林拐弯处时,田行健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约有一个排的部队正往山上走,他以为这些人是向玉良安排维持秩序的,心中顿时不悦。
“向军长,你兴师动众派这么多人干什么?”
向玉良纳闷地说:“我没派部队来,会不会是张师长安排的,等他们走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一排人走近,自觉地走在台阶右侧,给田行健等人让出了道,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尉军官。
向玉良止住脚步,问少尉:“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谁让你们到这来的?”
少尉愣住了,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几个人。
田行健等人上身虽然穿着便装,但裤子却没换,清一色绿军裤。少尉看出他们也是军人,从年龄上判断职务不会低。他老实答道:“我们是步兵旅通讯连的,我们连在山上有一个通信基站,要去检修设备。”
向玉良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少尉没敢多问,带着兵们继续向山上走去,三步两回头地看。
向玉良对田行健说:“首长,我们军在这附近还有一个步兵旅,这个旅的前身是甲种步兵师,过去是一支很能打硬仗的部队。不过,该旅在这次精简整编中被确定撤销了。”
“噢!我想起来了,军区徐政委跟我说起过这事。”
“首长,虽说军区这次精简整编的任务很重,动作不小,但我还是建议军区党委在保留人才上要有特殊政策。”
田行健停住问:“此话怎讲?”
向玉良说:“就拿这个旅来说吧,现任旅长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在这次精简整编中让他转业了,就太可惜了。”
田行健笑道:“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得你如此厚爱。”
“这家伙的故事说来可就话长喽!他叫李卫国,是鼎鼎大名的战斗英雄。当兵头一年就在全师大比武中拿了射击、刺杀、投弹三项第一,年底提了干。南线战争中,他在战斗中打死五个敌人,立了一等功。部队撤下来后,送他到信阳陆军学院深造,他在外出时不知怎的就和几个地方青年打了一架,结果把人给打伤了,要不是因为他是战斗英雄,非被劳教不可,即便如此,他也受了记大过处分。后来他当了侦察连连长,又一次参加了南线轮战,他多次带小分队到敌后进行侦察,获取了大量情报,又立了一等功。战争结束后,他随部队回驻地休整,在此期间他又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有一次他喝多后耍酒疯,教导员闻讯后跑到连队训斥他,他竟然一拳把教导员的鼻梁骨打塌了,为此他又受了一个记大过处分,连长也变成了副连长。从此以后,他吸取了教训,干得不错,一直晋升为师参谋长。可谁知他刚当上师参谋长,就闹着要离婚,要和一个女记者结婚,他媳妇一气之下没想开,上吊自杀了。这事闹得集团军上下沸沸扬扬,连军区徐政委都知道了,要不是我给求情,他就被开除党籍了,结果又背了一个记大过处分,调到这个即将被撤销的步兵旅当末代旅长了。别看他三次受处分,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基层官兵中的威信,崇拜他的人可不少。在我们军,要论带兵打仗的能耐,无人能出其右啊!”
田行健听得津津有味,对李卫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在南线指挥作战时,听过李卫国这个名字,昆明军区办的《战地快报》还刊登过他的战斗事迹,但他跟我不是一个军的,所以没见过。旅部离这有多远?”
“不远,坐车也就半个小时吧!”向玉良答道。
田行健说:“那还等什么。走,我们去步兵旅,瞧瞧这支要解散的部队,也见识一下李卫国,看看他把步兵旅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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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传奇身世(1)
(1)
田行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车竟然进不了自己辖区部队的大门。
王晓星立即跳下车,亮出军官证和哨兵交涉:“车里坐着军区首长,我命令你马上放行。”
别看哨兵胡子还没长出来,说话却硬得很,“不行,在没有接到值班室通知之前,非本旅车辆不能进入营区。”
王晓星问:“这是谁规定的?”
哨兵答:“旅长规定的。”
王晓星说:“胡闹,你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是司令员!”
哨兵不为所动:“如果是司令员,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