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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还有十五六岁的儿童团员。
会场设在格尔登寺大殿内,经过了精心布置。会场旁边一个戏台子上扯着一条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反对毛、张、周、博向北逃跑”。
会议开始前,张国焘请朱德坐到主席台居中的椅子上。
“你是主持人,是唱主角的,你坐你坐。”朱德坐到主席台的一边。
张国焘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就坐,宣布开会:“同志们,今天的会,大家一看标语就明白了。10日凌晨,右路军发生了令人愤慨的不幸事件,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等人私自率领一、三军团向北行动,破坏了中央和红军的一致行动。他们开溜时既不报告,也不交防,导致敌人乘虚而入,我红三十团遭到重大伤亡!”。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兵入绝境(4)
会场顿时哗然。台下什么表情都有,张大嘴惊愕不语的,不敢相信小声交谈的,按捺不住大声斥责的,挥舞拳头高叫要制裁的……
“他们为什么要开溜呢?”张国焘自问自答:“因为他们害怕敌人,要逃跑。他们说北上抗日只是借口、托辞、幌子,想逃跑才是真正的目的。毛儿盖会议是错误的,北上是行不通的,还是要南下,建立全(全)芦(山)雅(安)根据地,相机向四川发展。”
不明真相的与会者被张国焘煽动起来,高呼口号:
“反对北上,拥护南下!”
“制裁逃跑分子!”
“北上是右倾逃跑,是自取灭亡!”
“跟着张主席,打到成都吃大米!”
会场十分嘈杂、喧嚣。各方面的代表轮流上台发言,都很激动。整个会场上,保持冷静态度的只有朱德、刘伯承。
朱德像座山一样,稳坐在主席台上,平静地听着别人发言,时而翻翻面前的一本书,时而看看激情燃烧得喝水解渴的张国焘。他的身份独特,表情冷静得反常。这一点引起与会者的注意。一些人起哄,要求朱德表态与毛泽东划清界线。朱德根本不予理睬。
“总司令,你可以讲讲嘛,你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怎样?是南下,是北上?”张国焘亲自出面,催促他表态。
朱德摘下眼镜,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望着台下,缓慢而清晰地说:“中央决定北上抗日是正确的。现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我国的东三省,我们红军在这民族危亡的关头,应当担起抗日救国的责任。北上决议,我在政治局会议上是举过手的,我不能出尔反尔。我是共产党员,我的义务是执行党的决定。”
张国焘语气严厉地说:“总司令,你必须正面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必须承认毛泽东他们北上是逃跑,必须与毛泽东划清界线!”
“我再重复一遍,中央北上抗日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决不会反对!”朱德毫无惧色。
有的人气坏了,冲着朱德嚷道:“既然你拥护北上,那你现在就走,赖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
刘伯承实在看不过去,挺身而出:“现在不是开党的会议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朱总司令?”
“刘瞎子,你不用喊,你的罪状也不小!几十万红军,你们总司令、总参谋长都搞到哪里去了?!还想指挥我们,让我们北上去送死,不上你的当!”围攻的人又把攻击的目标转移到刘伯承身上。
刘伯承也不含糊:“我同意北上,从全国形势来看,北上有利,南下是要碰钉子的。薛岳、李抱冰并没有走,往南走就会碰到薛岳和川军,打得好可以蹲一段,打得不好还得转移北上。”
会开了一天。在张国焘的操纵下,*川康省委扩大会议通过决议,指责“中央政治局一部分同志,毛、张、博、周等同志,继续他们的右倾机会主义的逃跑路线,不顾整个中国革命的利益,破坏红军的指挥系统,破坏红军的团结,实现逃跑”,表示拥护南下进攻路线。决议还提出用纪律制裁开展党内斗争,声称对“在斗争中不愿意执行党的进攻路线,经过斗争和教育仍不转变的分子,应当予以纪律制裁,使党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
这天晚上,张国焘回到总部,又遇到前来要求调动工作的陈伯钧。陈伯钧反对四方面军部分干部对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采取谩骂、轻视的态度,于9月12日给张国焘写了一封长报,谈到目前党内纠纷问题。张国焘不予答复。陈伯钧遂于13日到总部面候张国焘,直到深晚才得以见面。回来后,他把谈话内容写在日记上:
兵入绝境(5)
下午在总部闲话。晚又去总部请求解决我的问题。后王树声等同志向我提出很多问题对我进行斗争,如,此次中政局,一、三军北进问题,五次围剿及突围问题,提拔工农干部问题,目前中央领导的改造问题,当时我均有答复,不过,对重组中央问题,尚须思考,不能随便。最后总政委意见,决暂调我回总部休息,等斗争解决我的态度后,再分配适当工作。
从这段文字记载可以看出,张国焘已经开始为“重组中央”制造舆论,并且在高级干部中混淆视听。9天后,陈伯钧被撤去军参谋长的职务,发配到红军大学当教员。
川康省委扩大会议前后,张国焘还主持召开了“党的活动分子会议”、“党团大会”、“干部大会”,参加会议的人数达到数千人。
9月15日,张国焘以总政治部的名义发表《大举南进政治保障计划》,继续攻击中央的北进政策:
“一、四方面军两大主力的会合,使主力红军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大大增加,增加了我们大举消灭敌人的优越条件。可是由于中央政治局中个别右倾分子的逃跑路线,断送了我们大举北进进攻敌人的时机。右倾机会主义故意迟延我们北进中必要的准备工作。目前北方天气渐寒,草地不易过,敌人在我们的北面已集结相当兵力,碉堡已完成一部,北进是显然不利的。”
“因此我们目前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大举向南进攻,消灭川敌残部,在广大地区内建立巩固的根据地,首先赤化全川,这是消灭蒋介石主力、赤化川陕甘的先决条件。右倾机会主义的向北逃跑,完全是夸大敌人力量,在敌人的进攻面前张皇失措,对战胜敌人失掉信心,不相信在西北有创造革命根据地的可能……必须坚决执行党的进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逃跑路线,才能顺利完成我们南进的战略方针。”
9月17日,张国焘发布南下的命令,提出“大举南下,打到天全芦山吃大米”的口号。左路军和右路军中的四军、三十军分别由阿坝和包座南下。
四军和三十军第二次穿越草地南下,沿途所见,均是第一次过草地牺牲战士的尸体、宿营地、丢弃的物资,甚至还能看到少数迷失方向困在沼泽中的战士。李先念对他们说:“你们能走还是跟部队走吧,在草地里没有出路,会饿死冻死的。”
路迢迢,野茫茫,雾沉沉。沼泽张着大嘴又吞噬了右路军四分之一的兵力,红三十军由8个团减到6个团,其他各军减员均在25%以上。。
旧骨新尸,触景伤情,徐向前一路上无语,只对李先念冒了一句话:“我就不明白,红军与红军闹个什么劲!一个北上,一个南下究竟哪个正确,我也搞不清楚!”
10月初,红四方面军移至卓克基,张国焘导演了“黄袍加身”、自任总书记的的一幕。红八十八师政委郑维山问李先念:“张国焘成立个中央,怎么比我们成立支部还简单?”(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围攻、谩骂、威胁和暗算面前,朱德坚决不与毛泽东分家。他不仅要像大山一样顶着狂风浊浪的攻袭,还要行使“母鸡”的职能,保护陷入孤立之中的一方面军干部。他的斗争策略令张国焘无可奈何,称之为“讨厌的航空母舰”。
张国焘为人处世的特点,徐向前看得最为透彻,曾有一段入木三分的描述:“张国焘是个老机会主义者,没有一定的原则,没有一定的方向。办起事来,忽‘左’忽右。前脚迈出一步,后脚说不定就打哆嗦。”
兵入绝境(6)
在另立中央这件事上,张国焘也是开始气壮如牛接着就心里打鼓,一直不敢对外宣布。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第二中央完全是自封的,既未按党章经*选举产生,又没有向共产国际报告,得到批准。那时,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一切重大问题的决定,必须经共产国际批准、认可方能生效。
共产国际欣赏与否,在当时党内斗争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由于这层原因,张国焘对于中央领导人一直有两种态度。他忌讳毛泽东、周恩来等人的才能,但并不怕他们,觉得自己有能力与他们周旋;他瞧不起博古、王明等人,却忌讳他们与共产国际的亲密关系。谁都知道,王明、博古是共产国际的“宠儿”,斯大林是不会轻易否定他们的。
张国焘挂起第二中央的招牌后,深怕被斯大林和共产国际否决。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朱德的工作,争取得到他的支持。
朱德被国内外公认为中国“红军之父”,在政治上的地位和分量独一无二。
所有的人,包括国民党和蒋介石,都把中央红军称为“*红军”。从1928年井冈山会师到1935年,在长达7年的征战岁月中,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多么险恶的形势,朱德与毛泽东从来没有分开过。军中有句兵谚叫做:“朱不离毛,毛不离朱。”这次毛泽东、党中央突然率一、三军团先行北上,实在出乎朱德的意料。起初由于张国焘进行消息封锁,他一时也弄不清其中的原由。
他的妻子康克清私下悄悄地问:“听说,毛主席他们单独北上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朱德也是满怀疑虑:“情况一时弄不清楚,我们只有一条,相信毛泽东和党中央。如果不是必要,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随着事情逐渐明朗,特别是随着张国焘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朱德心里更亮堂了,明白自己将走过一段风雨交加、泥泞难行的苦旅。他后来回忆说:
那段时间张国焘造反,我们当时的处境很困难,但碰到困难有什么办法呢?坚持吧。
他那几天想叫下边互相打架,下边有人要打架,我反对。我对他说:我们现在是如何支持下去,下面再打架,就活不下去了。要不要命?我们都要命。我威胁他,打架被阻止了。
这时他又搞了个“中央”。我说:要搞,你搞你的,我不赞成。我按党员规矩,保留意见,以个人名义做革命工作,不能反中央。一直和他斗,我们人少,但理直气壮。我们的办法是,他搞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工作,只要革命,总会到一块的。
张国焘精心组织了多次针对朱德的围攻。从单独谈话到几个人做工作,从小范围的座谈到大会批斗,从针锋相对的正面交锋到迂回曲折的感情投资,恳求、劝谏、谩骂的口沫几乎汇成了海洋。但是,无论在什么场合,无论来者是什么人,无论劝说的理由是什么,朱德以不变应万变:态度和蔼,耐心解释,坚决拥毛。
张国焘派人找朱德谈话,要他写文章反对中央北上。
“这个文章我写不出来。”谈话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张国焘又指使手下召开各种会议,“盛情”邀请朱德出席。在会上,张国焘的追随者大肆攻击毛、张、周、博,鼓吹只有南下才是真正进攻路线。他们要朱德表态。朱德不慌不忙地戴上老花眼镜,从容地讲述中国面临的基本形势、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野心、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民族责任和北上抗日的必要性。他的话不断地被打断,有的干脆破口大骂:
兵入绝境(7)
“你这个老右倾,政治觉悟还不如一个普通战士!”
“有的人是越活越聪明,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
“总司令,你要听劝呀,怎么能油盐不进,想当老顽固?”
…………
火辣辣的热嘲冷讽,*裸的人身攻击,连一些与会者都听不下去。朱德面不改色,他停止发言,等攻击者发泄完不满,然后再继续讲。黄超组织、主持了多次这样的会议,后来连他也骂累了,对张国焘叫苦:“没办法!那个老顽固是根牛皮筋,火烧不化,刀砍不断,软硬不吃,没辙了!”
张国焘不信,亲自上阵,刚一交手,就败下阵来。在一次会上,张国焘信口胡诌:“他们(指党中央)走的时候,把仓库里的枪支弹药粮食,还有一些伤员,统统放火烧了。”
“这纯粹是造谣!”没等张国焘说完,朱德就站起身,气愤地反驳道:“从井冈山开始,毛泽东就主张官兵平等,不准打人骂人,宽待俘虏,红军的俘虏政策就是他亲订的,对俘虏还要宽待,怎么会烧死自己的伤员?过草地干粮还不够,动员大家吃野菜,怎么会把粮食烧掉?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
张国焘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台下的将士都觉得张国焘的谎言编得太离谱。
在南下的部队里,只有朱德可以与张国焘平起平坐,他们一个是总司令,一个是总政委,因此,张国焘虽然恨他入骨,但还得硬着头皮争取他的支持。朱德也利用这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做张国焘的工作。
对于朱德的斗争艺术,徐向前叹为观止。五十年后,他追忆道:
“他(朱德)与张国焘的斗争,绝不像‘左’倾教条主义那样,牙齿露得越长越好,而是心平气和,以理服人,一只手讲斗争,一只手讲团结。我去红军总部汇报时,曾不止一次见过他同张国焘谈论另立‘中央’的问题。他总是耐心地规劝张国焘,说你这个‘中央’不是中央,你要服从党中央的领导,不能另起炉灶,闹独立性。张国焘就劝朱德同志出面,帮他做党中央的工作,要中央承认他的‘中央’是合法的,是全党的惟一领导。两人的意见,针锋相对,谁也说不服谁,但又不妨碍商量其他军事行动问题。张国焘理不直,气不壮,矮一截子,拿朱老总没有办法。”
张国焘不仅在政治上向朱德施压,而且在工作和生活中,也暗中指使他的追随者接二连三地制造事端,企图逼老帅畏难就范。朱德的警卫班长潘开文在《临大节而不辱》的纪念文章中写道:
不久,一方面军五军团的一个排,在执行任务时,碰上了敌人,打了一仗,缴获了一批梭镖和物资。在回阿坝的路上,下了一场大雨,当同志们要跃过一条小河沟时,碰上了张国焘手下的一个连长,他蛮不讲理地要夺五军团那个排的梭镖。本来,大家对张国焘反对毛主席、斗朱总司令就憋了一肚子气,那连长又那样无理,战士们当然不答应,有的同志说:“缴获的梭镖和物资,是要交公的,为什么要给你!”问得那个连长哑口无言,但他为了挑起事端,立即下令叫他的部下一哄而上,把缴获的武器和物资抢了过去。同志们回到阿坝后,十分生气,向朱总司令汇报了这件事。总司令听了汇报后,深思了片刻,他向汇报的同志说:“尽管张国焘搞分裂,而且又斗争了我,毛主席、党中央会正确处理这些问题的,但是,我们对下面的同志,仍然要讲团结,不然的话,就会上张国焘的当。”
兵入绝境(8)
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在张国焘的布置下,他们用担架抬上昨天抢梭镖和物资的那个连长,把他摆在朱总司令和张国焘的两间房子中间,张国焘的许多人就大声嚷道:“五军团的干部打了我们的干部,请朱总司令出来验伤!”这时,张国焘便气势汹汹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阴森,双手背在后面走来走去。本来是张国焘指使他的部下,抢了梭镖和物资,反而诬告别人打了他,还要朱总司令出来验伤、处理,这明明是在给朱总司令出难题。然而,我们敬爱的朱总司令,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沉着冷静,他慢慢地走到担架旁边,亲切而关心地问那位连长:“同志,我们是革命队伍,都是党的干部,你被人打了,你就说打了,没有打,你就说没有打,你现在讲一讲嘛。”这样一来,那个躺在担架上的连长,用被子蒙上头,一句话没讲,很可能他的良心受到责备。张国焘一看他整朱总司令的阴谋未能得逞,便哭丧着脸,垂着头,非常尴尬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次,五军团一个营,在阿坝西北的二十多里的地方执行警戒任务,张国焘硬是无中生有地说,这个营不听指挥,甚至诬蔑这个营要叛变。张国焘就逼着朱总司令表态,派人去缴这个营的械,妄图把叛变的罪名嫁祸给朱总司令。朱总司令严肃地对张国焘说:“你说这个营不听指挥,要叛变,有什么根据,有什么事实?”张国焘和他的部下被问得无言以对,面面相觑。朱总司令见他们这样,便更加严厉地对张国焘说:“没有事实,没有根据,怎么能说这个营不听指挥,要叛变呢?你们这样搞,不是在有意制造分裂、破坏团结吗?”朱总司令在和张国焘的斗争中,总是这样有理有利有节,以浩然的正气,挫败张国焘的阴谋活动。
张国焘的这一阴谋被戳穿以后,哪会甘心,他继续唆使一些人寻衅,为他搞分裂找借口。一天清晨,太阳刚刚出来,突然来了几个伤员,硬要把朱总司令的牲口拉走。这几个伤员嘴里不停地唠叨着:“我们是彩号,我们负了伤,我们要骑马。”朱总司令的饲养员当然不干,就对那几个伤员说:“这是总司令的马,你们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牵走!”一个伤员说:“管他是谁的马,我挂了彩,走不动了,我就要骑。”于是双方都拉缰绳,像拔河似的,你来我往。不知咋的,几个伤员一下子倒在地上,大声喊叫起来:“总司令的马夫打伤兵啊!”边喊边往医院里跑。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十几个伤员。这时,朱总司令的警卫员也来了。几个伤兵又要去马栏拉马,被警卫员阻止了。于是这十几个人便坐在马栏门口,一直坐到太阳快下山还不走。大家看到这种情况,只好去报告朱总。朱总听后便说:“他们要拉,就让他们拉走吧,把那个骡子留下来就行了。”我们一听很想不通,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去找张国焘!一个警卫员走到张国焘的门口大声地说道:“报告张总政委,有几个伤兵硬要拉总司令的牲口,劝了一天了,他们还是不走,怎么办?”张国焘听了,装模作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