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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让梦言一刺激,倒是生出些狭隘偏激的念头,赌气似的。
谢又安去请了闲公主,闲公主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反应。谢又安想,自己不能落人口实,于是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闲公主还是只给一个侧脸,凉凉地开口:“陛下叫我去赴宴,我怕误了时辰。”
谢又安真是想不明,闲公主天天摆着张脸子,看谁都欠了她八百两银子没有还,陛下为什么那么看重她?
说句不好听的,我谢又安,哪儿比不上她了?
谢又安闷声生气,说话也挂了几分闲公主的凉薄:“陛下还在此处,哪里会误时辰?”
闲公主干脆不说话了,就那么站着,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谢又安难得打心底冒出了邪火。
不得不说,女人之间的忌妒心是很难压制的,不管是什么人呢。
哪怕是像谢又安这样温和的人,一旦生出这种心情,也觉得心底是有冰凉的蛇游走,明知不光明,却还是控制不住。
谢又安说:“那就只能‘请’公主前去了。”
谢又安说是“请”,相当于将闲公主绑了过去。闲公主纤弱娇柔,谢又安要拿她,根本就是抬抬手的事情。很简单,令人惊讶的确实谢又安这份态度。
毕竟谢统领以温和忍让著名,甚少见到她态度如此坚决。
闲公主略有些惊讶,转头看一眼远处的今上,心下了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谢又安上了龙床这件事不是秘闻,陛下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宫内传得人尽皆知。
闲公主淡淡地开口:“谢统领如今得皇上亲睐。”
一句话,谢又安瞬间觉得自己,完败。
连反拧闲公主的手,都没什么底气了。
而不远处的梦言,完全震惊了!
☆、第六十六章
梦言真是太震惊了,以她对谢又安的了解,以为谢又安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动手了……对话不超过五句,居然直接动手了……
梦言对谢又安刮目相看。同时产生了一种由衷的自豪心理。
瞧,我的人,有张进!
结果谢又安是黑着脸回来的,梦言只看一眼就知道,她肯定还是吃了瘪,受到了闲公主的某种精神攻击。
梦言看谢又安一眼,嗯,待会儿好好哄哄她。
然后梦言看着闲公主,用上了她之前想好的开场白。
“你身体可好了?”
闲公主:“好不好也是如此,陛下是想再罚我一次?”
梦言:“……”单凭你这句话,我完全有理由再罚你一次啊!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梦言:“说话是中气十足了,看样子是好了。”
闲公主嗤笑,反问:“那便如何?陛下是想到新法子来折磨我了?”
嘿我还真就想到了!
梦言点头:“是。我打算嫁一位公主给今日来的湛天逸王子,这宫里数来数去,也就你合适了。你做好这个准备,待会儿见了你未来夫君,不要失礼。”
闲公主当即抬头看梦言,颇有点难以置信:“你当真!?”
“君无戏言。”
闲公主缓缓点头,冷笑起来:“好,甚好。”
这个样子……
梦言有点被吓到了。
平时的闲公主总是阴沉,这个时候,她冷笑起来,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感觉了……
很好是什么意思呢?
梦言一时间没理解过来,但她的口气,明显不是在赞同,相反,是赌气的反话。
意思是很不好。
也对,这种事,总要有些抵触心理的。
梦言这么想的时候,闲公主转眼看谢又安,仍是点着头冷笑,末了悲怆地开口:“陛下如今有了谢统领,自然是要享受床笫之欢的。”
诶!?我要嫁掉你,你跟我扯谢又安做什么!
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梦言看一眼谢又安,后者一脸尴尬羞赧,脸红得快撑不住了。
再说下去,谢又安非得转身逃走不可。
梦言开口道:“就是跟你说这些,免得到席间,你没有防备。”
“怎会没有防备呢!?陛下叫我列席,不就是为了这些个事情,我还能猜不出来?”
“那好,你能明白就行。”
闲公主自然是不能走在陛下前边的,她又不想和梦言同行,便立在原地没动。
梦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味,转头问谢又安:“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谢又安点头。
梦言找到同感者,激动起来:“对吧!?真得很奇怪。”
谢又安:“是,陛下竟然要嫁闲公主,确实很奇怪。”
梦言:“……”
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怎么这么困难呢!
梦言无奈:“我是说闲公主的反应。她是不愿意嫁,但她不愿意的方向,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又安垂眉顺目:“是么,我没有察觉。”
敷衍的态度太明显了啊喂!
算了,懒得跟你说那么多。
一个两个的,都奇奇怪怪。
今上请客,排场自然是大,但因为闲公主的出场,这场宴会的主题就发生的微妙的转变。
他们国家以柔为美,所以当湛天逸王子看到闲公主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要说宫中的人,再没有比闲公主更柔弱的人了。
闲公主呢,自然还是冷着脸。叫梦言来看,比平时的脸还臭。
偏偏这个湛天逸大概是动了一见钟情的那根弦,或者他是有什么受虐倾向,闲公主不爱搭理他,他还频频举杯,找各种理由敬酒。
没结果。闲公主一句“身体不好,不宜饮酒”给堵了回去。
湛天逸王子乐呵呵地自己喝,学着腔调酸溜溜地念:“是我唐突了。”
换来闲公主一个跟冷的脸。
虽说湛天逸王子热脸对了个冷屁股,但气氛还是挺和谐的。
直到丛筠公主说一句:“这位姐姐是好看,可是我还是更中意皇上身边那位谢大人呢!”
宴席上的温度立刻降至冰点。
人人都知道,谢又安现在是陛下的人了,这位小公主说这话,不是在圣上头上拔龙须?
举筷的一双双手僵持在原地,端酒杯的人也停下来,怕酒杯碰桌的声音太大,惊了今上。
丛筠公主完全没有察觉似的,眨巴着单纯的大眼,看向谢又安:“谢大人,你可真是好看。”
有人开始流冷汗。比如谢又安。
湛天逸王子却是不满了,看着自家妹妹:“丛筠,你这话是何意!?”
丛筠理所当然地道:“我说,谢大人比这位公主姐姐好看。”
湛天逸:“我就是问你,拿这二人做比较,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湛天逸冷哼:“娶妃,当是闲公主为佳。”
这次换闲公主身上开始冒寒气了。
丛筠跟着她哥哥点头:“是这样没错,你娶妻是这位公主姐姐最好。我娶的话,肯定是谢大人最好了!”
花白胡子的老家伙举杯向梦言敬酒:“陛下,老臣这杯……这杯……老臣干了!”
梦言没动杯子,只是拿眼珠子斜睨谢又安,满面慈祥的笑容。
“丛筠公主中意谢统领,不知,谢统领如何看?”
谢又安急得想跳脚。
偏偏丛筠公主竟然没听出来陛下话里的话,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期待。
谢又安苦不堪言,垂首恭敬地道:“谢公主谬赞,臣,愧不敢当。”
丛筠公主:“什么当不当!我说你好看,谁能说你不好看。”
梦言从牙缝里露出几丝笑,这次干脆转头看着谢又安:“公主夸你好看呢!”
丛筠公主隔空喊话:“谢大人,你跟我走不?”
满座官员:“……”
这下坏了!
梦言简直想扑上去狠狠咬谢又安一顿!就让她去接待个使团,她倒好,接回来一场桃花遇!还敢如此藐视黄威!
梦言也摆不出笑了,冷着脸问:“谢大人可是有意?有意的话——”
“丛筠公主,又安心有所属,辜负了公主的好意。”
当众表白?哼,算你将功赎罪!抹一笔!
丛筠公主也不羞恼:“现在你是如此说,你中意的人可是中意你?”
谢又安沉默了。
梦言在一旁看着快着急死了,你倒是反驳她啊!我那么喜欢你,拿你出来噎死她呀!你沉默是几个意思!?
丛筠公主得了个破绽,更得意了:“想必那人并不在意你。你不如跟我,我待你好,喜欢你——”
话没说完,梦言起身:“今日宴会就这样吧。使团远道而来路途辛苦,你们替我招待好。”
好了,陛下忍不了了。
比起丛筠公主,似乎谢大人更值得同情……
梦言:“谢统领,我要和你谈谈你的婚事。”
回到祺祥宫,梦言还没发飙,谢又安先发作起来。
“言儿!”
梦言奇了怪了:“怎么?要造反!?”
“乌雅言!”
嘿!还真是要造反了!
谢又安:“现在!不要拿身份来压我!我问你!你若是不开口,你当真要把我许给她!?”
梦言心虚。
当然不给啦!我的人,我的大金毛!怎么会给别人!
不过就是赌气嘛!谁让你乱惹桃花!
谢又安步步逼近。
梦言身为一国之君,当今圣上,竟然在她的气势下,开始后退起来……
梦言心里有点憋屈,这为什么啊!床上被你压就算了!怎么下了床,还是你高我一头!
转过弯来的梦言瞬间有了底气,瞪着谢又安:“别忘了!我是皇帝!”
“那我还是睡了皇帝的人呢!”
梦言:“……”
反了反了,这家伙是不打算活了!
谢又安把梦言逼到再无退路,伸手推她。
梦言倒在床上。谢又安跟着上来。
“乌雅言,我到底算什么人?”
☆、第六十七章
“乌雅言,我到底算是什么人?”
梦言被她问愣了:“什么什么人?”
一句反问出口,梦言沉默下来。
对啊,谢又安算是什么人呢?我是皇帝,那她算是什么,妃子?但这合乎礼教吗?
难道两个人要一直这样下去?连个名分都不给她?
名分……
梦言突然觉得自己很像电视剧里的渣男主,白占着人家清白好姑娘,却什么承诺都不肯给。
谢又安等了好久,等来的是梦言的沉默和神游。心都凉了下来,谢又安从她身上起来,摆足了请罪的姿态。
梦言把她拉回来,就这么贴在一起,看着她。
“你给我当皇后好不好?”
谢又安:“……”
谢又安恼羞成怒,起来甩身就走。
梦言不懂了:“我这么认真,你干嘛啊?”
谢又安没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停,就这么走了。
梦言心想,好啊,这是让我给惯出来了,有这么对皇帝的吗?有吗?有我这么不管事的皇帝吗?
还拿不拿皇权当回事了!?
梦言躺在床上生闷气,想着要给谢又安煮几锅面条才能消气。
数量还没定下来,出事儿了。
侍卫来报,京城驿站被偷袭。没人目击袭击者。
梦言裹了件衣服就爬了起来,忙问:“使团呢?王子和公主呢?有没有受伤?”
“轻伤,只是受了惊吓,这会儿……”
谢又安从外边跑进来,先看看梦言没事儿,才放下心来。
梦言也没心思跟她纠结一整天去了哪里这种事情,忙指派她去驿站瞧瞧。
谢又安:“不去。”
梦言:“……”
我一个皇帝,我都不计较了,你那么小心眼干嘛!
梦言重复:“你去不去!?”
“不去!”
“你还真要反啊!”
“我是你的侍卫!这种时刻我当然要守在祺祥宫里!”
嗯……这么说还像话。梦言心里头有点甜。
谢又安:“我也不要再见那个什么公主,省得你冤枉我。”
梦言:“……”
你不是公私分很明吗!?你分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梦言派御医去瞧了使团众人。御医回来说倒是没受什么伤,皮外伤而已,只是他们之中多是柔弱之人,这么一下,精神就不太好了。以湛天逸王子为突出,这会儿已经起不了身了。
梦言:“……”
就是吓了一跳,至于啊?!
梦言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派人去查。
结果到夜里,驿站又遭袭了。一名青衣男人,动作很快,没抓住。
敬元白……
梦言问:“这次损伤怎么样?”
侍卫:“青衣人掌刀砍晕了湛天逸王子,现在王子已经醒过来了,但……气若游丝……”
好好的一个王子,要被吓死了……
梦言披着衣服等了半夜,敬元白来了。
一进门,他就直截了当地开口:“同一个人。”
梦言:“???”
谢又安:“何人?”
敬元白道:“我看了那个傻瓜王子的后颈,有针孔,很新。”
同一种毒。
敬元白面色森然,从未见他如此愤怒:“罪不可恕!”
毁邻国之邦的友好,损害国家的利益,这都是不能忍的。敬元白是江湖人,比谁都讲重一个“义”字。
而谢又安想的是,给言儿下毒的人终于再次露头了!这次我一定要逮住你!
梦言闷着头琢磨,在湛天逸王子来之前,我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为什么会中一样的毒!?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来这里之前是没什么关联,来了之后不就有了?
什么关联?
梦言抬头问那两个面色阴沉的人:“我跟湛天逸的话,有什么共通之处?”
“皇族。”
敬元白继续道:“都是皇族后裔。所接触的人,可以从最近接待过他的大臣中筛选。接触过的事……那就是宴会,朝堂。物来说,丫头,你赐给他的东西,待会儿给我列一张明细。”
谢又安摇摇头:“从赐的物品来看,似乎没什么用。如果下毒是为了那些珍宝,直接在他们回程的路上,下剧毒,动手抢就可以!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下慢性毒”
梦言赞同:“是。倒是皇族这一条,好像能联想出很多东西。”
梦言沉吟片刻,抓到重点:“慢性毒……也就是很久之后才会发作的。很久,使团回去之后?这有什么含义?”
敬元白沉思片刻:“猜不出来的。先从人下手,你明天亲自去,问问那个湛天逸,之前见过什么人。谢丫头,这几天你留意宫中和朝堂上各人的举动。近日我也会有行动,京中动荡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以你的处事方式,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梦言问:“你要做什么?”
敬元白笑:“再造几起事端,将下毒者引上钩!”
梦言听得心头一颤:“大叔,能不能换个法子……这怎么想都不太靠谱啊……”
敬元白挑眉:“大叔!?大叔便大叔吧!我的年纪,给你做大叔也没什么!”
梦言急了:“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现在是大叔的问题吗?你要造什么事端?我可跟你说啊!那个湛天逸已经吓得没了魂,再来一次他估计就要嗝屁了。”
“放心,我有分寸。”
这话不太可信。
梦言拦他:“你再等等。我先查着,查不到结果了,再换你的江湖作风上,成吗?”
“你看不上江湖人?”
“怎么会!江湖人多帅气,要是不做皇帝,我真想去游历山水,行侠仗义!”
敬元白朗声大笑:“好,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去毛线去!皇帝的位置给谁坐啦!?
敬元白走了之后,梦言也睡不着了,干错坐在床上和谢又安聊天。
从之前断掉的话题开始聊。梦言问:“我很认真地邀请你给我当皇后,你不愿意就拒绝啊!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
谢又安:“……”
谢又安的脸开始红,半天了才反问道:“认真的?”
“可不就是认真的!这种事情我还能逗你玩儿啊!”
“我确实以为你逗我玩儿呢……女皇从先皇时代开启,但那时先皇已经生了你,很多事情都可以模糊过去。但你不同。你将来肯定是要娶一个男妻,才能延续皇室血脉。我……我们都是女人,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又安,你只要相信我是认真的就可以了。我再问一次,给我做皇后,你肯吗?”
“我是什么人?”
谢又安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她就没办法安心。梦言其实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她不说,自己也猜不到。但往好了说总没错。
“我的心上人啊……”
谢又安浑身僵硬,怔忪在原地。
“又安,在宴会上,你为什么不反驳丛筠呢?你的心上人怎么会不把你放在心上呢?你这么好,干嘛没自信、”
月光凉凉地洒下来。
谢又安看着梦言,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言儿,嫁闲公主,你……会不会后悔?”
“可能会。毕竟我是一时生气,赌气嫁了她。老实说,湛天逸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婚事可能要黄,我还稍微有些庆幸。”
谢又安压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那闲公主,也在你心上?”
☆、第六十八章
“那闲公主,也在你心上?”
梦言终于懂了,这么些天,这个谢又安原来是别扭在这里了!难怪她见天也不说,就自己闷着脸不开心。
梦言感慨:“女人吃起醋来真可怕啊……”
吃了醋还被点明的薄脸皮谢又安窘迫地要命,企图替自己辩解:“我不是吃醋。”
“那是什么!?”
谢又安说不出来了。
梦言劝她:“坦诚一点,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吃醋就是吃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跟你说,你吃我的醋——我真是好开心啊!”
梦言很不厚道地当着谢又安的面乐了起来,也不管谢又安又多难堪。末了梦言抱住谢又安,在她耳边厮磨,轻声道。
“我跟闲公主,或者说是乌雅闲,有一些前尘往事那样的纠结。但已经过去了。她是我姐姐,就永远只是我姐姐。你是谢又安,是我的谢又安,没人能取代你,没有人比你更好。”
“我会给你名分,使你安心。或者将来你还要大战后宫三千男妻,但你是我唯一的伴侣,我向你发誓,我绝对不再娶第二个女人。我只爱你一个。”
这晚,谢又安在运动中格外卖力,颇有点表达忠心的意思。
第二天,梦言睁开眼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