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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生存手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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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隐约记得地球上是陆行龙先行灭绝,翼龙随后,而又有学说说翼龙是鸟类始祖。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刚好处于陆行龙已灭绝,翼龙向鸟类进化的时期的话,倒也还好解释之前森林中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鸟儿。但这样的话咕噜是什么?

麦冬觉得有点头痛。

咕噜让她觉得自己来到的是个魔法世界,而这些翼龙又让她觉得这是史前时期。

一个是二次元位面,一个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时间点,两者突然出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

☆、第二十一章 肥皂

目睹过河滩边的杀机四伏,麦冬不得不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洗澡变成一件困难的事。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跳进水里,不管是水位深度还是水里潜伏的危险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在碰巧遇到合适的地形,比如说一个突出河岸的小水坑时,才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但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有时候几天都碰不到合适的机会,那么她也就只能那么忍着,实在忍不住了,顶多取点水擦擦身体。

取水也绝不去河边平坦开阔的“黄金地段”,那是众多食草动物最青睐的饮水处,当然,也是鳄鱼和尖嘴鱼埋伏捕猎的绝佳地点。只挑河岸有陡峭山壁,崎岖难行,或其他特殊地形的地方取水,以避开浩浩荡荡的饮水大军,也避开河中潜伏的危险。

但取到水之后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饮用,毕竟河水与溪水水质相差很大,麦冬喝得下清澈的溪水,却实在没勇气直接喝河水。

好在她怕一直喝生水对身体不好,因此一路上都在留心,终于找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锅,石锅中间凹陷下去呈碗状,刚好可以盛水。麦冬便将这个石锅随身带着,宿营时便用它烧水饮用,虽然有些麻烦,好歹干净卫生了些。

石锅重量不轻,带上它麦冬的负重又增加许多,为了减轻负重,她和咕噜的每天饮食中多了一项鹿肉干。

但消耗鹿肉干的主要目的却不只是为了减轻负重,更是因为——他们的食物来源也出了问题。

因为河中的危险,麦冬已经禁止咕噜随便进河里玩耍,捕鱼时也是小心翼翼,只挑水浅处,咕噜捕鱼,麦冬望风,一有动静就马上上岸。但百密还有一疏,有次没有看清水底有一只落单的尖嘴鱼,咕噜的正捉着鱼,一条尖嘴鱼忽地跃出水面,狠狠咬上咕噜的脸。还好咕噜一直在岸边没有离远,听到麦冬的惊叫声马上上岸,麦冬从尖嘴鱼背部掐住它的身体,生生将它从咕噜脸上撕下来。

过后麦冬赶忙检查咕噜的脸,却没有发现牙印,看咕噜仍旧呵呵傻笑的样子,似乎真的是没有被咬到。

但这次危险还是给她敲了个警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安全起见,她不再让咕噜下水捕鱼,而是开始寻找其他获取食物的途径。

饮水大军的到来为她的捕猎提供了方便。如果有足够时间,她可以再挖几个像上次那样的陷阱,以这儿的猎物基数,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

但她还要上路,耗不起时间,再说如果捕到像镰刀牛那样的大个头猎物,光收拾就要花很长时间,所以这个方法不适用。

河边偶尔会有些浅滩,里面有些虾子螃蟹田螺之类的小东西,数量少,个头也小,麦冬自己倒是够吃了,但咕噜最近的胃口简直就像只小牛犊,那点东西远远不能填饱它的肚子。

因此,麦冬不得不动用了鹿肉干,打算先靠它撑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期,慢慢寻找其他食物。但以咕噜那一顿饭十来条鱼的胃口,那大半只鹿肉做成的肉干其实也支撑不了几天。

麦冬一边为咕噜的好胃口发愁,一边又隐隐有些期待,咕噜虽然吃得多,但它长得也快,现在已经它站起来已经超过了她膝盖,体重应该有将近二十斤了,咕噜偶尔撒娇让她抱,但她抱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痛。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抱不动它了。

咕噜长的自然不只是个头,它的速度、力量乃至爪牙硬度都大大提升。它性子活泼,平时赶路时乖乖跟着麦冬,到了宿营地就有些人来疯,小猫一样招蜂扑蝶。视线内有其他动物出现,就会吸引它的注意力,令它跃跃欲试。但它很谨慎,从不招惹看上去就不好对付的大东西,如镰刀牛、珊瑚角鹿之类,虽然它貌似也很想挑战一下,但似乎是记得曾经被踢一脚的耻辱,所以并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将目标定为与它体积差不多的小动物,比如长毛兔,比如一种被麦冬称作小野猪的动物。

小野猪也就兔子大小,跟地球上的猪比简直就是刚出生的小猪崽,它的长相也跟猪大为迥异:皮表光滑无毛,头顶生有一根尖尖的独角,整个身子圆圆的像个皮球,倒是很可爱。麦冬给它取名小野猪是因为它的鼻子跟猪极像。这种动物数量很多,经常在河滩边出现,它们喜欢将河滩湿软的地方弄成一片淤泥,然后将身子埋进淤泥里,身上裹满淤泥后,它们就成群结队地挑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太阳,等阳光将身上的淤泥晒干,它们便挨在一起彼此磨蹭着身体,以蹭掉已经干掉的淤泥。麦冬想这应该是它们清洁身体的方式,倒是跟猪也有点像。

长毛兔毫无威胁,但速度很快,小野猪速度较慢,但当它们联合在一起,将尖角对准敌人的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咕噜对这两种动物兴趣极大,宿营时只要看到便会追赶。

刚开始它的速度差于长毛兔,能跟小野猪勉强持平,但因为麦冬吩咐不能跑太远,它还是一个都追不上。但很快,它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着,靠鹿肉干为食的第二天,它在麦冬的视线范围内追到了一只小野猪,一口地咬断了它的脖子,然后便高高兴兴地叼了回来冲她撒娇,就差没像狗狗一样摇尾巴了。

小野猪的肉跟猪肉味道不太像,也许是因为体型小,它的肉更嫩,而且没有许多肉食——如珊瑚角鹿——具有的腥膻味儿,这点也是跟猪肉比较像。但它与猪的另一点相似之处则让麦冬有些喜出望外了:它跟猪一样拥有厚厚的脂肪层。

脂肪也就是肥肉,而肥肉,可以用来炼油。

麦冬想要油,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动物油可以用来制作肥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头发就没有好好洗过,没有现代各种各样的洗发水,只用水洗总感觉洗不干净,再加上最近连洗澡都不方便了,头发更是匆匆擦过就算,几天下来,她已经觉得头皮有点痒了。

麦冬那个美容狂表姐一向信奉天然的就是最好的,因此各种DIY层出不穷,像前面说的各种DIY面膜不说,连用的肥皂她都是DIY的,而且她DIY不只是按照网上的方法,买好各种半成品再自己小小加工一下那种DIY,她查了各种资料,追本溯源,尝试了各种手工皂制法,动手能力一级棒。她做的最让麦冬膜拜的一件事,就是蹬着高跟鞋,画着时髦的妆容,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菜市场,在一堆大妈们的侧目中,若无其事地扛回一大块据说质量绝佳不含各种添加剂保证纯天然的——猪、板、油。

猪板油自然是用来做肥皂的。将板油熬好,混合草木灰,就做成了最原始最简单的肥皂。草木灰也不是普通的草木灰,而是凋落晒干的月季花瓣燃烧后的灰烬。麦冬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会有兴趣亲自养头猪。

这件事发生时,麦冬正在学校,因此没有亲眼目睹表姐的这一壮举。而猪油混合草木灰制成的“肥皂”究竟有什么效果也不得而知,但托这件事的福,她起码知道了动物油混合草木灰可以去污。

捉到小野猪的当天,麦冬就用石锅将一块油脂熬化,熬出其中的少许瘦肉,冷却后混入准备好的草木灰,就是最最简单的“肥皂”。麦冬对其效果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做法太原始太简陋,再说她也不知道草木灰与油脂的比例,做的时候都是凭感觉。

好在,效果还是很令人惊喜的。

“肥皂”的去油污能力很强,强到甚至让麦冬感觉皮肤有点烧,因此她不敢多用,只在头上用了点,将头部清洗干净后便罢。麦冬觉得可能还是油灰比例的问题,想着以后多试验几次,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配比,而且草木灰也可以用不同的植物灰烬实验,就像表姐用月季花瓣烧成的草木灰,这里各种植物数不胜数,足够她实验个够。但在实验出合适的配比之前,这样的“肥皂”还是能不用则不用,毕竟那种肌肤灼烧感不是假的,用的频繁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

咕噜的捕猎技巧慢慢成熟,慢慢不只是小野猪,长毛兔也很难逃过它的追捕了,这样靠着时不时捕到的猎物和鹿肉干,他们终于撑过这段时期,在鹿肉干只剩一点的时候,麦冬听到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亲身经历地听过,说熟悉则是因为经常在电视上听到。

那是——海浪声。

☆、第二十二章 崩塌

海面碧波起伏,朗朗青天映照地海水更加澄澈蔚蓝。碧波中海兽的身影时隐时现,空中盘旋的海鸟时而俯冲入水。海天相接处如一线,渺渺茫茫不知相去几千里。

河流汹涌着奔流入海,河海交界处被冲积成肥沃的三角洲,海底深处丰富的浮游生物翻涌上浮,为鱼类带来丰富的饵料,云集的鱼群又吸引了无数的猎食者贪婪的目光。天空中、陆地上、海水里,各种生物汇集于此,形成了一个相比河滩更加丰富、更加震撼人心,满是生机,同时也满是杀机的天然狩猎场。

麦冬家住平原内陆,她见过湖,见过河,却唯独没见过海。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一直对大海心向往之。巧合的是,她考取的那所大学正是坐落在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城市。于是麦家人便商量着等她九月开学时早去几天,既送她上学,又可以全家一起度个假。

她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到大海时,不是在与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度假,而是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长途跋涉数十天后,原本满心期望见到人烟,结果人烟没看到,却意外地看到她曾经期待在那个海滨城市看到的万顷碧波。

无数麦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生物都出现于此,有些全然陌生,有些似曾相识。

但尽管这里活跃的生灵千千万万,却唯独缺少她心心念念想要找寻的同类。

没有人烟,没有文明,长途跋涉几经艰难,这世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支撑她走出丛林,走出群山,沿着河流一直一直往前走的动力,从来只有一个——回家。

哪怕不能直接回家,至少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有人烟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回家的办法。

她在心里为自己建筑了一条长长的石梯,石梯的尽头便是家。旅途中每走一步就仿佛离家更近了一些,她一步步地数着,不管路上风景,不管前方苦辛,只管向前攀登。

曾经,她以为石梯的尽头是平原,平原有人烟,有文明,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符合咕噜身份的魔法文明。魔法小说中不都有空间魔法么?转换空间和时间的魔法,刚好可以帮助她找到回家的路。她甚至无数次地设想,进入人类社会后要怎样融入社会,怎样学习魔法。如果不幸自己的体质不适合学习魔法,她还要想方设法寻找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魔法师,只要他能帮她回家,不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但是没有,没有人烟,没有魔法师,石梯的尽头不是家,而是一望无垠,宽广地令人绝望的大海。她所设想的一切成了笑话,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徒劳。而且,现在即便她再想往前走也没办法了,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

内心建筑的石梯轰然崩塌,一点点碎为齑粉。

#

咕噜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一片的“水”,蓝色的,清澈的,既不像“河”那样奔流不息,也不像小水坑那样死水一潭。与前两者相比,它既沉静又活泼,水面像风中的树叶微微起伏摇晃,却不像河流那样一直汹涌向前。而且,它那么大!大地即使它使劲踮高脚尖,即使它跳起来,也看不到“水”的尽头。

当看到这一片“水”豁然出现在眼前时,它本能地感觉到一丝雀跃,像看到火焰时一样的雀跃,仿佛它曾经在其中遨游,那是它的领地,它是领地的君王,它的权威不容任何生灵挑衅。

几天不准下水捕鱼不准玩耍的禁令早就让它憋闷地难受,所以当看到这一大片“水”,它丝毫克制不住自己,欢呼着就往那一大片“水”跑,想要立刻跳进去好好玩耍一番。

但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像一根牵在心脏上的线,心脏被倏地勒紧,疼地它无法呼吸。这疼痛阻止了它的行动。

它转过头,寻找疼痛的来源,这才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它身后很远的地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哪怕有只小野猪好奇地从她身边跑过,恶作剧似得甩了下身体,将刚刚沾上的满身泥浆甩到少女身上,她也毫无所觉。

它的视力很好,即使相距几百米,仍然将少女的动作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像是凝固在那一大片“水”中的某一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海风吹着她的T恤和一个月下来长了不少,已经齐肩的头发,几缕发丝被海风吹到脸上。但她没有任何反应,不管海风如何逗弄,依然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那里,仿佛一座石雕,已经独自屹立在那里几千年的光阴。

咕噜从未见过她这种样子,这种让与她心意血脉相连的自己也难过地像要死去的样子。这幅样子让它茫然无措,甚至无法像上次那样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别哭,因为潜意识里,它清楚地知道,即便它这样做了也没有用。而且,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眼里泛出雾气,事实上她仿佛凝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心底传来的疼痛让它知道,她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地让它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任疼痛蔓延,深入血液,深入骨髓,深入早已被掩藏和遗忘的记忆。

那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只剩下一丝模糊的感觉埋藏在血脉深处的记忆,在被少女铺天盖地绝望思绪影响到时,像两个具有相同频率的物体靠近,自然地引起了共鸣,那些记忆也如海底的浮游生物沉渣泛起。

咕噜恍惚中进入一种莫名的境地。它忽然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地,它觉得自己还是一颗蛋,一颗只能被动地感知外界,而不能主动接触和改造外界的蛋,一颗孤独地躺在没有任何生物的洞穴数千年的蛋。

蛋的意识一开始羸弱而模糊,弱小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但它却清晰地记得那曾经不被寄予任何希望的自己,被抛弃,被厌恶,被全世界放逐的自己。

它记得它曾经属于这世界最尊贵的种族,但也只是曾经,不论是曾经属于,还是曾经最尊贵。有兴起就有衰落,有高/潮就有低谷,这是大自然亘古而恒定的法则。即便是诞生于远古,称霸于蛮荒,这个世界最尊贵也最强悍的古老种族也逃脱不了这一法则。

它们繁盛了千万年,它们从不知衰落为何物,但终究,它们已经活的太久,久到这个世界都无法再承受它们。而无法承受的后果,不是它们被世界抹杀,就是世界因为它们而崩溃。无论哪种后果,等待它们的,都只有灭亡。

赖以为生的食物逐渐减少,繁衍后代的神奇本源出现紊乱,随之而来的是力量本源的逐渐衰竭,种种乱象频出,使这一向以沉静自持著称的种族也不禁慌乱茫然,恐慌和不安在种群间病毒一样扩散,平静的生活突起波澜,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而蛋的出生,则像投入了一块巨石,将这本就不再平静的潭水掀起滔天巨浪。没有一丝力量,毫不出奇的外表,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探测到的生命波动,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它注定被放弃的命运。

繁衍是所有种族最为神圣最为重要的环节,越高级的生物对此就越是重视。它们依靠血脉传承知识和力量,它们甫一诞生就足以傲视众生,它们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但现在这一环节出现了致命的差错。

它就是那个致命的差错。

#

麦冬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她放任自己被消极的情绪淹没,直到夜晚越来越大的海风将她吹醒。醒来后她的心里仍旧空落落的,仿佛被什么挖出一个洞,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眼皮干涩又紧绷。

你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她对自己说。

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再也回不去那繁华陆离的、她从一降生就生活在那里的、那个熟悉的世界。

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这陌生又危险的蛮荒度过生命中剩下的所有时光。

她终于忍不住,身体一点点矮下去,像一根狂风中的芦苇,被无形的重负压弯,直到完全蹲下/身。她将脸埋进双膝间,身体蜷缩成球状,终于任泪水放肆地流满脸颊,将心里的委屈、悲伤、思念、恐惧、孤独……通通化作泪水涌出。

“——冬冬,冬冬……”

直到听到那声虚弱的,稚气的喊声。

她抬起头,隔着满眼的泪水看到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它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全然没有了往日活泼的样子,大大的黑眼睛里一片茫然和恐惧,两只小爪子高高举着朝她张开,是平时撒娇让她抱的姿势。

“咕噜,”她叫着它的名字,伸出手,将那个小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翕动着鼻腔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第二十三章 记忆(有加了几百字)

麦冬消沉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中,她控制不住地将自己过去短短十八年的人生想了一遍又一遍。从有记忆开始,每一件小事,每一幅画面,翻来覆去地在她的脑海里翻滚。

她记得自己四岁那年开始上幼儿园,穿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背着妈妈手缝的拼布小书包,两只羊角辫上一边一个蜻蜓发卡,发卡是蓝色的,随着她的蹦蹦跳跳,蜻蜓的蓝色翅膀也跟着上下跳跃。后来其中一只丢了,另一只的翅膀被谁不小心扯歪了,她就再也没有戴过,剩下的那只发卡被她放在一个放旧物的小盒子,后来一次大扫除,麦妈妈没经过她同意擅自把发卡扔了,为此,她还跟妈妈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小二时她跟同班一个男生打架,忘记什么原因了,只记得两人打成一团,她的头发被对方拽住,很疼很疼,但她没有哭,反而使劲也想去拽男生的头发。但男生留着平头,头发短短地根本抓不住,她使劲拽也拽不疼对方,反而把自己弄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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