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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发现,人生的追求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使曾经给追求赋予极高的荣誉和意义,甚至立志为之付出青春和所有激情,但时过境迁之后,昔日的豪迈与志向便常常无影无踪。从孩提到成熟到步入人生晚景,很少有人能为一个人生目标奋斗终生,绝大多数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有着截然不同的追求的重心。其中的缘由,绝非是因为外部披挂的理性外衣和生活意义的眩目光环改变了,而是因为人作为生命在生命的不同阶段完成生存过程的重心不同。
对各种人生目标的追求并不能说明它们本身具有我们为之赋予的充实生命意义的价值,也不能说明生活具有确定的意义。例如在人的一生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爱情,尽管很多人迷醉于斯,但是究其本质,爱情实际上是一种混乱和波动的状态,是由被上一代抚育到抚育下一代这两种生活之间的过渡。为爱情这一人生阶段赋予的任何意义都是混乱不堪的,甚至除去一个因素,其他一切都不过如虚无却难剪难理的迷雾一般,而这个因素就是动物本能——性。相对于再清晰简明不过的性,对爱情的追求和对其意义的赋予则要含混罗嗦许多。其实古往今来,那些讴歌爱情的人不是用这种迂回的方法获取生理上的满足,就是在生理*之下头脑飘飘。
人生的追求究竟有何意义?这些担负着使命的追求究竟可以为人生带来多大的改变,它能使人的生存质量得以提高吗?可以使生活的意义变得充实吗?
如前所述,动物式的本性在人生追求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追求以及由此而来的各种人生感受只是种种外化。从动物性的一面看,人与人之间仅存在很微弱的差别,以至于任何人都没有能否享受生活乃至享受程度的截然不同,而最多只有享受生活的形式上的差异。一个妻妾成群、终日锦衣玉食的官宦未必比男耕女织的生活状态下常年粗茶淡饭的农夫生活得更好或更有意义。各式各样的人,只要活着,所能享受的活着的各种感觉便无不同。人人梦想和追求的所谓高层次的生活所能带来的不是生活更加绚丽的意义,而是使个体保持(仅仅是保持)平稳的活着的状态。而当生存状态已经稳固的持续时,即便实现对所谓高层次生活的最高追求都不能为人生注入一丝追求者预期的积极因素。
人们对生活中的各种追求是如此的孜孜不倦,以至很多人公开将追求本身而非追求的目的作为人生真谛的寄托。人类社会的物质成就固然因此而有目共睹,然而其背后的精神问题也日益严重。人们在对理性力量坚信不疑、对追求执迷不悟时,和理性力量的本原以及对人生追求应当持有的态度也渐行渐远。生活那绝大部分被赋予了充实生活意义之类高尚使命的目标其实仅仅能够被追求,而绝难被享有。
我们几乎可以追求一切,但是却难以享有追求的成果。成吉思汗的生活未必因为实现霸业而比一个因为不得志而独善其身的人更好一些,更多处于爱情中的人也发现曾经朝思慕想的爱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甜美温馨与浪漫。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
生活的各种目标仅仅在于能够被追求,而不在于能否被享有。高度发达的美国社会为全世界无数人向往,而非洲却常常因为饥荒、疾病、自然灾害、战争等灾难而成为世界的焦点,但是调查显示,认为生活是幸福的美国人远较认为生活是幸福的非洲居民少。很多人对美国和非洲的态度差异是基于他们认为的决定生活幸福与否的各种因素,这些因素往往也是他们生活的目标,但是这一调查结果无疑显示了生活中的这些目标对很多人预期中的目标实现能带来的美好生活作用甚小。生活不会因为追求而改变什么,生活的意义也是如此。如果说生活因为追求而具有意义并且会因为实现追求而变得意义非凡的话,那么上述这些则足以证明所谓的追求不过是个虚无,其本身便是无意义的存在。
栏外的青草看上去总是更绿一些。我们羡慕别人的生活,似乎他们比自己优越,譬如影视明星因为财富和被追捧而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偶像。这些公众人物对丧失自我的生活的耐受力及其追随者的盲从令人惊讶,然而大众对其偶像的羡慕或人们对别人命运的羡慕,乃是因为人们追求生存条件的改善的本能所致。正如人们普遍梦想得到更多金钱一样,我们的一切追求,一切所谓理性判断之下的选择其实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都是为了让个体利益实现最大化。人们对各种生活目标的执著不断增长甚至使人们开始相信生活意义也可以在同样的追求中不断的产生与丰富。这其实是一种错觉。
生活不可能总带给我们欢喜,即使我们付出无数努力。因为我们那几乎不由外物撼动的内在本性的稳定导致的良好适应性,再好的生活几天便会熟悉,开始所想象的圆满被现在的缺憾所取代;实现再高远的目标也不会使我们振奋良久,我们眼前总是有一座座越来越高的山峰等待着去征服。因而名人渴望凡人的平静,而凡人期盼名人的风光。这样的追求显然并不能使生活具有什么意义,理性几乎全部倾注于林林总总的追求之中也使得它即便是生活具有意义的最有力的支点,但是对生活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以及生活是否具有意义仍然再没有更多意义可言。
人生中的追求不过只是虚妄的存在。自杀而死的公众人物往往留下美好的回忆,因为在生前,他们的困境不为人知。然而这些几乎拥有常人渴望拥有的一切的人,其生活竟至于选择自绝,稍稍有些头脑的人想必会思考其中的缘由。晚年的托尔斯泰拥有国王一般的身份,但却内心迷惘,自认为不如一名农夫活得更有意义。人生中的一切追求都不能给人类带来更多的幸福,目的的实现并不能带来预期中的效果。如果说生活的意义先天存在并且因为人生中的各种不懈追求便可充实绚丽的话,那么这种追求的虚妄不实则可以说明生活意义的虚无。
活的最长也是最好的生命,是脑子最小的生命。身躯硕大的海龟的大脑只有米粒大小,但是海龟在地球上却一直存在达数千万年,其个体寿命也远较其他动物长久。人具有所有生命结构中最为复杂的神经系统,人脑的体积和能量消耗占全身的比重远较其他物种为高,然而人的生命并没有因为神经系统发达条件下理性能力的强盛而变得更好一些。相反,很多人常常因为理性的存在而备受折磨。即使在人类之中,脑力劳动者的生存状态也未必比体力劳动者优越,思考越多的人,其承受的生命之负担也越沉重。人类试图以自己理性下的追求去实现人生目标,进而在此过程中成就生活的意义,但是追求的结果却往往不能达到人们的预期。尽管人类在理性愈加强盛的状态下追求得更加卖力,但是仍然可以合理的推测出,至少在幸福程度上,现代人不如古代人,而人又不如动物。
追求不但不能带来预想中的提高,而且使追求的人疲累不堪,陷入心灵的困境。人的一生充满无数追求,人从来试图通过各种各样的追求把自己的一生笼罩于意义的光环之下,但是通过各个崇高的人生目标去充实生活意义的努力不过是个枉然。
2.
即使我们那令人着迷的融入了很多智慧和理性因素因而远较任何其他动物的情绪复杂的喜怒哀乐,它的真正源泉也非常值得怀疑。人们对快乐的追求显然远比其他动物来得强烈,但是我们是否考虑过自己为什么钟情于快乐呢?——快乐让大多数人迷恋,很显然因为它带给我们的*。即使人的所谓智慧和理性贯穿于追求快乐的过程之中,对快乐的追求仍然不能显示出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的行为受快乐原则的支配(当然还有强迫重复原则),而支配人的全部活动的本能和欲望的源泉是人机体内部的兴奋。他认为,“所谓欲望的源泉,应当理解为身体某种器官或部分的肉体过程,这种过程的兴奋在精神生活中以欲望的形式表现出来。”快乐在多数情况下仅仅是对生理需要的满足。大多数人即使认为生活存在着意义,也不会将对快乐的寻求与生活的意义等同起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对快乐的寻求是纯粹自发的,正如人对吃喝的要求一样自然而然。显然,即使人类意识领域内的主要活动(各种情绪尤其是对快乐的无意识的自发追求占了大多数人意识空间的大部分)也是与生活意义无直接关联的,这一点就像人的生理活动如吃喝玩乐与生活意义也无直接关联一样。
快乐并不能使生活更有意义,并且,快乐几乎是生命非理性事实在意识领域内的最明显证据。快乐常常附着于浅薄的灵魂,它往往更喜欢无知的人。而且由于理性力量的衰微而导致的动物式本能的强盛,使大众的快乐更加体现不出人性和所谓生活的意义。正如弗洛伊德所言,它是“身体某种器官或部分的肉体过程”,而这一过程的源泉,是“机体内部的兴奋”。 生活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如果具有某种意义的话,这种意义也难以言明。生活并不因为意识领域这些融入了人类智慧和理性的活动而变得有意义,并且,即使生活的确具有某种意义,也与由生理兴奋而来的快乐无关。
3.
人们总是幻想自己正处在人类历史的极盛阶段。我们认为自己是毫无疑问的自然主宰,拥有最为璀璨的理性光芒,处于无数生灵的统治地位,我们想当然的将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和智慧的结晶看作是人特有的优长。在我们的优越感之下,我们孜孜于无数追求,不但是因为种种外在的原因驱使我们不甘人后,终日奔跑,也是因为我们以为那是人之为人的必须,是生活意义的所在。
有着思想和追求的生命,无疑是有着负担的生命。人类在不断滋长的优越感中享受追求和思想的果实时,其前进的步履也悄然沉重。现代人在肯定自己的追求并享受追求之下的成果时,对生活和人生的看法却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较之似乎毫无理性色彩的动物,人类充满理性光芒的灵魂因为理性之下的追求而问题重重。现代人承受的心灵上的焦灼远较过去严重,对自己理性能力的怀疑和对不懈追求的反思一直在潜滋暗长,在当今社会的浮华背后,是深重的心灵困扰和芜杂的理性上的矛盾。
人类从来自诩拥有的最为宽广的灵魂和理性力量因此值得被怀疑。在所谓人类理性的驱使之下,人不齿于动物式的生活,人生往往充满各式各样的追求。因为这些追求凝聚了人类的理性思想,人们对它们深信不疑,生活似乎也因为这些理性和追求而散发足以暗淡其他一切生命光辉的生活意义之光芒。然而这些人类自诩的理性以及寄托了对生活意义的渴望的追求的意义果真如人们自认为的那样可以泽被人生吗?
在一个属于具有先天局限的人类认知的世界中,所谓理性力量再一次显示出了它的疲乏无力。甚至是个体自身的平静思考便可以提醒众人:对寄托了生活意义的各种人生目标的追求不过是场虚无。但是现代人对生活意义似乎赋予了越来越清晰的概念,那就是此种意义存在于追求和追求的实现中。或者说,对人生目标的追求是基于生活意义的客观存在,而人生目标的实现则等同于生活意义的充实圆满。在很多人眼中,生活意义天生是一只绚彩气球,只等生活去充实它,让它施展、美丽、升华。可惜人从来生活在由人类认知构筑而成的世界中,似乎横溢的人类理性也不过是在多个局限范围之间反复,对生活意义的认识随之可怜的摇摆。
由此而来,人类愈发普遍坚信不疑的各种追求,其存在基础以及实现的可能也受到潜在而根本的削弱。现代社会浮华背后的心灵困扰和理性矛盾不是无因之果,它们也将随着人类理性力量的膨胀而变得愈发严重。这些矛盾和困扰反映了一个折磨所有肯定生活意义并企图通过追求人生目标以实现其圆满的人的事实:人类自诩拥有的宽广的灵魂和理性力量驱使下的似乎可以赋予生活以意义的各种追求不过只是虚无,即使人通过追求终其一生,生活也不过是无意义的存在。
4.
斯宾诺沙曾说:“凡是意志坚强的人都会使生命更充实,聪明者总是向生的方面,而不是向死的方面去想。”此话对于大多数人无疑非常适用。实际上,与人类自认为的智识相比,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活着除了可以持续见证一个人的愚蠢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作用。理性稍强的思想都会对生活意义感到最由衷的迷茫与疲惫,因为理性的头脑绝不会轻易得出生活存在某种意义的结论。人的一生有无数次探求生活意义的冲动,这种冲动如此强烈甚至能从最深处长久的折磨人的灵魂,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一种生存冲动。但是人的一生从非理性存在到理性存在,从对有关生活意义的追求到对生活意义本身的寻求,直至人作为生命而存在的本质,所有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人生不过是一场虚无,一场毫无意义可言的虚无。即使生活经历了一切也不能改变这一点。人的到来、存在、死去、追求、真理等意义从来都是后天给予的,我们首先默认生活的意义的存在,再赋予生活以各种意义,以它们的名义去生存而非死去,并以此来证明生活意义的存在。种种这些都使得所谓意义毫无力量可言。逝者如斯夫,所有关于生活意义的芜杂的追求存在于生者之中,这种追求是显得多么的荒谬。活着的一切以及关于活着所尽的一切努力都以活着为全部意义所在。生活本无意义可言,一切的一切都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勿庸置疑的证明了生活,相对于我们的良好感觉而言,不过是一场充满荒谬的闹剧。
三.人的一生的无意义
1.
任何一个生命,无论其伟大还是卑微,无论其成年之后认为生活有无意义,他们的到来都是偶然,他们降临于人世并非他们的意愿。在一个由偶然主导的生命降生过程里,生命的开始已经没有意义可言。
对生命的到来赋予意义显然不是那些刚降生的婴儿能够做到的,虽然作为人,他们才应该是生命意义的主角。对这些新生命赋予的意义更像是成人为他们对新生命到来而产生的喜悦穿上的外衣。正如一个经过期待和劳作的工匠,对亲手制作的作品发出的由衷赞叹,或者是一个儿童历经长时间的努力,对终于完成的美丽拼图而产生的欢喜。为这些无意识的新生命——尽管他们的人生已经开始——赋予意义是成人们的特权,人们对这些小生命赋予意义正如对一件作品或者一个玩具赋予意义一样。婴幼儿对成人们而言确实是充满意义的,正如任何一件为人珍视的物品对主人而言都意义非凡一样。但是实际上也仅此而已,婴幼儿本身毫无意义,正如作品或者玩具本身毫无意义一样——它们受到的礼遇和被赋予的意义仅仅对应着特定的人,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主角,离开了他们,小生命、作品和玩具都不过和其他任何不为人欣赏的东西一样的平淡无奇。
人生都从婴儿甚至从两个生殖细胞的结合那一刻开始,但是每一个人生的来临都是那么的偶然。人人都是这样偶然的来到尘世之间,却几乎没有看到有人想过这一点。生活的所谓意义建立在偶然之上,生命的到来本是一个偶然,任何对生命赋予的意义都是后天的,都是由同样偶然的到来的生命赋予的。并且,如果说生活真的有什么意义的话,那么至少在生命孕育直至婴幼儿时期,也谈不上什么意义。为新生儿赋予意义是那些成年人们的特权,新生儿作为一个已经开始的人生的主角丝毫认识不到这一点。这样的生活意义和那些经过沉思之后获得的所谓生活的真谛显然有所区别,即使从后者的角度看,新生儿的生活——生活的开始——也是毫无意义的。
每一个人,无论他是不朽的还是庸碌的,所谓充满意义的生活(如果真的有意义的话)都是这样无奈的开始。一个苦心孤诣于追寻生活意义的人一定会试图去为对生命降临起决定作用的偶然性和人生开始时期的无意义做出一个有意义的解释,因为如果说生活果真如他们认为的那样有意义的话,那么这样的来临和开始无疑是个天生的遗憾。
2.
人们问放羊娃,放羊是为了什么,回答是赚钱盖房子,赚钱盖房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娶媳妇,娶媳妇又是为了什么呢,回答是生孩子长大了放羊。这个看似比一般人简单的一生实际上适用于所有人。——读者中的绝大多数都如放羊娃一般度过了一生,这种让人深感无助甚至绝望的人生往复在无数人身上有着鲜明的体现,这种往复(尽管作者试图告诉读者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是如此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和意识的最深层次,以至于大多数和放羊娃一样的人一生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大多数人的一生碌碌无为,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可言,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活着,显然是因为他们认为生活具有意义,虽然他们不能确指意义的所在。然而,很不幸的是,对于这些人而言,生活根本就不是因为生活具有某种意义而得到持续,生活即使在他们看来具有某种至关重要的意义,他们也从来不会受到所谓意义的影响。人从其动物性的一面来看无所谓意义。人的繁衍生息乃至关乎生存的一切,尽管无数人为之唏嘘不已,但是却不能改变本质上的非意义。人的交际、饮食、睡眠、玩乐占了生命时光中的绝大部分,但是没有人将生活意义归功于人的这些生命时光。很显然,即使是最浅薄的人也知道,虽然吃喝玩乐占据了人生的大部,但是它们显然都是本能下的自发,它们的存在显然不是因为生活具有什么意义。
事实上,大多数人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变化,生活由始至终都受本能的支配。大多数人的一生较婴幼儿又有什么不同呢?几乎是所有人生的所有部分都受内在的本能力量的驱动,只是这种驱动的形式不同而已。婴幼儿时期的各种纯粹本能的*,如对*的寻求,转换为成年以后披上了生活意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