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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评点水浒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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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爷不愿见子为盗,李逵娘不得见子为官。此一联又绝倒。
宋江取爷,还时带三卷假书;李逵取娘,还时带两个真虎。此一联又绝

倒。
宋江爷生不如死,李逵娘死贤于生。此一联又绝倒。
宋江兄弟也做强盗,李逵阿哥亦是孝子。此一联又绝倒。
二十二回写武松打虎一篇,真所谓极盛难继之事也。忽然于李逵取娘文

中,又写出一夜连杀四虎一篇,句句出奇,字字换色。若要李逵学武松一毫,
李逵不能;若要武松学李逵一毫,武松亦不敢。各自兴奇作怪,出妙入神;
笔墨之能,于斯竭矣。


第四十三回锦豹子小径逢戴宗病关索长街遇石秀

以上宋江既入山寨,一切线头都结矣,不得已,生出戴宗寻取公孙,别
开机扣,便转出杨雄、石秀一篇锦绣文章,乃至直带出三行打祝家无数奇观。
而此一回,则正其过接长养之际也。贪游名山,须耐仄路:贪食熊蹯者,须
耐慢火;贪看月华者,须耐深夜;贪见美人者,须耐梳头。如此一回,固愿
读者之耐之也。

看他一路无数小文字,都复有一丘一壑之妙,不似他书,一望平原而已。

一部收尾,此篇独居第一。


第四十四回杨雄醉骂潘巧云石秀智杀裴如海

佛灭度后,诸恶比丘于佛事中广行非法,破坏象教,起大疑谤;殄灭佛
法,不尽不止。我欲说之,久不得便,今因读此而寄辩之。恶世比丘行非法
时,每欲假托如来象教:或云讲经,或云造像,或云忏摩,或云受戒。外作
种种无量庄严,其中包藏无量淫恶。是初不知如县佛事,如来在时,悉有仪
则;如讲经者,如来大师于人天中作师子吼,三转法轮,得道为证,非第二
人力之所及。如来既灭,有诸大士承佛遗嘱,流通尊经,则必审择希世法器,
住于深山,闭门讲说。讲己思惟,思己坐禅,坐己行道,行己覆说。于二六
时,不暇剪爪。初不听许在于阛阓椎钟布告,招集男女,拍肩联臂,作诸戏
笑,令菩提场杂秽充满。造像法者,如来非欲以己形像流布人间。是皆广用
异妙方便,表宣法相,令众欢喜。四王天者,表示四谛:右伽蓝神,左应真
者,表于俗谛,及以真谛;十六尊者,表十六句,迦叶阿难,表行与说;三
世佛者,表世间尊。如是等像,莫不有表。初不听许广造一切淫祀鬼神,罗
列堂殿,引诸女人烧香求福,惑乱僧徒,污染梵行。忏摩法者,超出世间有
力大人,了知本性,纯白无垢,非以后心,忏于前心;从本寂静,不造罪故。
譬如以水而洗于水,当知毕竟无有是处。然为微细,余习未除,是用翘勤,
质对尊像,求哀自责,誓愿清净,克期一报,永尽无遗。初不听许广开坛场,
巧音歌唱,族姓子女,履舄交错,僧尼无分,笑语不择,于惭愧法,无惭无
愧。受戒法者,如来制戒,分性与遮,性戒广渊,是为一切法身大士所游戏
处,遮戒谨严,则为七众同所受持。若或有人,持于遮戒,通达性戒,是名
合道芬陀利华。若不通于性戒妙义,但著袈裟,细视徐行,直不得名持遮戒
也。授戒之法,释迦世尊为大和尚,弥勒菩萨作教授师,文殊尸利作羯磨师。
初不听许盲师瞎众,自盯叹誉,网罗士女,作己眷属,交通闺房,僧俗相接,
密坐低语,招世毁谤。至如近世佛教滥觞,更有一切庆佛诞生,开佛光明,
烧船化库,求乞法名,如是种种怪异之事,竞共兴作,惑乱世间。妖比丘尼,
穿门入室,邀诸淫女、寡女、处女,连袂接履,招摇梵刹,广起无量不净诸
行,尤为非法,恼乱如来。夫释迦者,二月八日沸垦出时,降生皇宫;二月
八日沸星出时,成菩提道;二月八日沸星出时,转大法轮;二月八日沸星出
时,入于涅槃。其余一切诸大菩萨,无不各各先一99 日生,后一日灭。何尝
某甲于某日生,某甲某日如世俗事。若为如来开光明者,如来已于无量劫来
开大光明,五眼四智,种种具足。何曾有人反以光明,施与如来?若谓如来
教人营福,烧化船库,寄来生者,如来法中诃责三业,贪为第一。是故现世
国城妻子,犹教之言汝应弃舍,何得反兴妖妄之论,谓来世福,今世可求?
若谓如来听诸女人求法名者,如来在时,尚禁女人不得来于僧伽蓝中,何尝
广求在家女人围绕于己?至如经中末利夫人、韦提夫人、舍脂夫人、德曼夫
人,秉大誓愿,来从佛学,亦皆仍其旧时名字,何曾为其别立异名?世间当
知如是种种怪异之事,皆是恶僧为钱财故,巧立名色。既得钱财,必营房屋;
营房室已,次营衣服,广于一身,作诸庄严;作庄严已,恣求淫欲,求淫欲
时,何所不至?破坏佛法,破坏世法,破坏常住,破坏檀越。如是恶僧,出
现世时,如来象教,应时必灭。是以世尊于垂涅槃,敕诸国王、大臣、长者、
一切世间菩萨大人,欲护我法,必先驱逐如是恶僧,可以刀剑而砍刺之。彼
若避走,疾以弓箭而射杀之。在在处处,搜捕扫除,毋令恶种尚有遗留。是
则名为真正护法,是则名为爱恋如来,是则名为最胜供养,是则名为众生眼


目。若复有人顾瞻祸福,犹豫不忍,是人即为世间大愚可怜悯者,一切如来
为之悲哭。譬如壮士,展臂之间,已堕地狱,不可救拔。呜呼哀哉!安得先
佛重出于世,一为廓清,令我众生,知是福田,为非福田,不以此言为河汉
也!

西门庆一篇,已极尽淫秽之致矣,不谓忽然又有裴如海一篇,其淫其秽
又复极尽其致。读之真似初春食河鲀,不复信有深秋蟹螯之乐。及至持螯引
白,然后又疑梅圣俞“不数鱼虾”之语,徒虚语也。

王婆十分砑光,以整见奇;石秀十分瞧科,以散入妙,悉是绝世文字。


第四十五回病关索大闹翠屏山拼命之火烧祝家店

前有武松杀奸夫淫妇一篇,此又有石秀杀奸夫淫妇一篇,若是者班乎?
曰:不同也。夫金莲之淫,乃敢至于杀武大,此其恶贯盈矣,不破胸取心,
实不足以蔽厥辜也。若巧云,淫诚有之,未必至于杀杨雄也。坐巧云以他日
必杀伤雄之罪,此自石秀之言,而未必遂服巧云之心也。且武松之于金莲也,
武大已死,则武松不得不问,此实武松万不得已而出于此。若武大固在,武
松不得而杀金莲者,法也。今石秀之于巧云,既去则亦已矣,以姓石之人,
而杀姓杨之人之妻,此何法也?总之,武松之杀二人,全是为见报仇,而己
曾不与焉;若石秀之杀四人,不过为己明冤而已,并与杨雄无与也。观巧云
所以污石秀者,亦即前日金莲所以污武松者。乃武松以亲嫂之嫌疑,而落落
然受之,曾不置辩,而天下后世,亦无不共明其如冰如玉也者。若石秀,则
务必辩之;背后辨之,又必当面辩之,迎儿辩之,又必巧云辨之,务令杨雄
深有以信其如冰如玉而后已。呜呼!岂真天下之大,另又有此一种才刻狠毒
之恶物欤?吾独怪耐庵以一手搦一笔,而既写一武松,又写一石秀。呜呼,
又何奇也!


第四十六回扑天雕两修生死书宋公明一打祝家庄

人亦有言:不遇盘根错节,不足以见利器。夫不遇难题,亦不足以见奇
笔也。此回要写宋江打祝家庄。夫打祝家庄,亦寻常战斗之事耳,乌足以展
耐庵之经纬?故未制文,先制题:于祝家庄之东,先立一李家庄;于祝家庄
之西,又立一扈家庄。三庄相连,势如翼虎,打东则中帅西救,打西则中帅
东救,打中则东西合救,夫如是而题之难御,遂如六马乱驰,非一缰所控;
伏箭乱发,非一牌所隔;野火乱起,非一手所扑矣。耐庵而后回锦心,舒绣
手,弄柔翰,点妙墨,早于杨雄、石秀未至山泊之日,先按下东李,此之谓
絷其右臂,入下回,十六虎将浴血苦战,生擒西扈,此之谓戗其左腋。东西
定,而歼厥三祝,曾不如缚一鸡之易者,是皆耐庵相题有眼,捽题有法,捣
题有力,故得至是。人徒就篇尾论长数短,谓亦犹夫能事,殊未向篇首一筹
量其落笔之万难也。

看他写李、视之战,只是相当,非不欲作快笔,徒恐因而两家不得住手,
便碍宋江一打笔势。故行文有时占得一笔,是多一笔;亦有时留得一笔,是
多一笔也。

石秀探路一段,描出全副一个精细人。读之,益想耐庵七窍中,真乃无
奇不备。


第四十七回一丈青单捉王矮虎宋公明两打祝家庄

吾幼见陈思镜背八字,顺逆伸缩,皆成二句,叹以为妙。稍长,读苏氏
织锦回文,而后知天下又有如是化工肖物之才也。幼见希夷方圆二图,参伍
错综,悉有定象,以为大奇。稍长,闻诸葛八阵图法,而后知天下又有如是
纵横神变之道也。今观耐庵二打祝家一篇,亦犹是矣:以墨为兵,以笔为马,
以纸为疆场,以心为将令。我试读其文,真乃墨无停兵,笔无住马,纸几穿
于蹂躏,心已绝于磨旗者也。欧鹏救矮虎,三娘便战欧鹏;邓飞助欧鹏奔三
娘,祝龙便助三娘取宋江;马麟为宋江迎祝龙,邓飞便弃欧鹏保宋江;宋江
呼秦明替马麟,秦明便舞狼牙取祝龙;马麟得秦明便夺矮虎,三娘却撇欧鹏
战马麟;廷玉助祝龙取秦明,欧鹏便撇三娘接廷玉;邓飞舍宋江救欧鹏,廷
玉却撇邓飞诱秦明;邓飞救秦明赶廷玉,马麟便撇三娘保宋江。此是第一阵。
此军落荒正走,忽然添出穆弘、杨雄、石秀、花荣三路人马。彼军亦添出小
郎君祝彪。虽李俊、张横、张顺下水不得,而戴宗、白胜亦在对岸助喊。此
是第二阵。第一阵,妙于我以四将战彼三将,而我四将中前后转换,必用一
将保护宋江,则亦以三将战三将,而迭跃挥霍写来,便有千万军马之势。第
二阵妙于借秦明过第一拨中,却借第三拨花荣、穆弘作第二拨前来策救,真
写出一时临敌应变,不必死守宋江成令;而末又补出戴宗、白胜隔港呐喊,
以见不漏一人也。然又有奇之尤奇者:于鸣金收军之后,忽然变出三娘独赶
宋江,而手足无措之际,却跳出一李逵。吾不怪其至此又作奇峰,正怪其前
文如何藏过。乃一之为甚,而岂意跳出李逵之后,尚藏过一林冲。盖此第三
阵尤为绝笔矣!

如此一篇血战文字,却以王矮虎做光起头,遂使读者胸中只谓儿戏之事,
而一变便作轰雷激电之状,直是惊吓绝人。

矮虎、三娘本夫妻二人,而未入此回,则夫在此,妻在彼;既过此回,
即妻在此,夫在彼。一篇以捉其夫去始,以捉其妻来终,皆属耐庵才子戏笔。


第四十八回解珍解宝双越狱孙立孙新大劫牢

千军万马后忽然飏去,别作湍悍娟致之文,令读者目不暇易。

乐和说:“你有个哥哥。”解珍却说:“我有个姐姐。”乐和所说哥哥,
乃是娘面上来;解珍所说姐姐,却自爷面上起。乐和说起哥哥,乐和却是他
的妻舅;解珍说起姐姐,解珍又是他兄弟的妻舅。无端撮弄出一派亲戚,却
又甜笔净墨,绝无囷蠢彭亨之状。昨读《史记》霍光与去病兄弟一段,叹其
妙笔,今日又读此文也。

赖字,出《左传》;赖人姓毛,出《大藏》。然此族今已蔓延天下矣,
如之何!


第四十九回吴学究双用连环计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三打祝家,变出三样奇格,知其才大如海。而我之所尤为叹赏者,如写
乐廷玉竟无下落。呜呼,岂不怪哉!夫开庄门,放吊桥,三祝一乐一齐出马,
明明在纸,我得而读之也,如之何三祝有杀之人,廷玉无死之地,从此一别,
杳然无迹,而仅据宋江一声叹惜,遂必断之为死也?吾闻昔者英雄,知可为
则为之,知不可为则瞥然飏去。譬如鹰隼击物不中,而高飞远引深自灭迹者,
如是等辈往往而有,即又恶知廷玉之不出此?如是则廷玉当亦未死。然吾观
扈成得脱,终成大将,名在中兴,不可灭没,彼岂真出廷玉上哉!而显著若
此,彼廷玉非终贫贱者,而独不为更出一笔,然则其死是役,信无疑也。所
可异者,独为当日宋江之军,林冲、李俊、阮二在东,花荣、张横、张顺在
西,穆弘、杨雄、李逵在南,而廷玉当先出马,乃独冲走正北。夫不取有将
之三面,而独取无将之一面,存此一句之疑,诚不能无未死之议。然吾独谓
三鼓一炮之际,四马势如嵎虎,使此时廷玉早有所见,力犹可以疾按三祝全
军不动,其如之何而仅以身遁,计出至下乎?此又其必死之明验也。曰:然
则独走正北无将之一面者,何也?日:正北非无将之面也;宋江军马四面齐
起,而不书正北,当是为廷玉讳也。盖为书之则必详之,详之而廷玉刀不缺,
枪不折,鼓不衰,箭不竭,即廷玉不至于死;廷玉而终亦至于必死,则其刀
缺、枪折、鼓衰、箭竭之状,有不可言者矣。《春秋》为贤者讳,故缺之而
不书也。曰:其并不书正北领军头领之名,何也?曰:为杀廷玉则恶之也。
呜呼,一栾廷玉死,而用笔之难至于如此,谁谓稗史易作,稗史易读乎耶?

史进寻王教头,到底寻不见,吾读之胸前弥月不快;又见张青店中麻杀
一头陀,竟不知何人,吾又胸前弥月不快;至此忽然又失一乐廷玉下落,吾
胸前又将不快弥月也。岂不知耐庵专故作此鹘突之笔,以使人气闷。然我今
日若使看破寓言,更不气闷,便是辜负耐庵,故不忍出此也。

第二连环计,何其轻便简净之极!三打祝家一篇累坠文字后,不可无此
捷如风、明如玉之笔,以挥洒之。


第五十回插翅虎枷打白秀英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此篇为未、雷二人合传。前半忽作香致之调,后半别成跳脱之笔,真是
才子腕下,无所不有。

写雷横孝母,不须繁辞,只落落数笔,便活画出一个孝子。写朱仝不肯
做强盗,亦不须繁辞,只落落数笔,便直提出一副清白肚肠。笑宋江传中,
越说得真切,越哭得悲痛,越显其忤逆不肖;越要尊朝廷,守父教,矜名节,
爱身体,越见其以做强盗为性命也。人云:宁犯武人刀,莫犯文人笔。信哉!

景之奇幻者,镜中看镜;情之奇幻者,梦中圆梦;文之奇幻者,评话中
说评话。如豫章城双渐赶苏卿,真对妙景,焚妙香,运妙心,伸妙腕,蘸妙
墨,落妙纸,成此妙裁也。虽然,不可无一,不可有二。江瑶柱连食,当复
口臭,何今之弄笔小儿学之至十百,卒未休也。

豫章城双渐赶苏卿,妙绝处正在只标题目,便使后人读之,如水中花影,
帘里美人,意中早已分明,眼底正自分明不出。若使当时真尽说出,亦复何
味耶?

雷横母曰:“老身年纪六旬之上,眼睁睁地只看着这个孩儿!”此一语,
字字自说母之爱儿,却字字说出儿之事母。何也?夫人老至六十之际,大都
百无一能,惟知仰食其子。子与之食,则得食;子不与之食,则不得食者也。
子与之衣服钱物,则可以至人之前;子不与之衣服钱物,则不敢以至人之前
者也。其眼睁睁地只看孩儿,正如初生小儿眼睁睁地只看母乳,岂曰求报,
亦其势则然矣。乃天下之老人,吾每见其垂首向壁,不来眼睁睁地看其孩儿
者,无他,眼睁睁看一日,而不应,是其心悲可知也。明日又眼睁睁看一日,
而又不应,是其心疑可知也。又明日又眼睁睁看一日,而终又不应,是其心
夫而后永自决绝,誓于此生不复来看,何者?为其无益也!今雷横独令其母
眼睁睁地无日不看,然则其日日之承伺颜色、奉接意思为何如哉!《陈情表》
曰:“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雷横之母亦曰:
“若是这个孩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悲哉!仁孝之声,请之如
闻夜猿矣!


第五十一回李逵打死殷天锡柴进失陷高唐州

此是柴进失陷本传也。然篇首朱仝欲杀李逵一段,读者悉误认为前回之
尾,而不知此已与前了不相涉,只是偶借热铛,趁作煎饼,顺风吹花,用力
至便者也。吾尝言读书者切勿为作书者所瞒。如此一段文字,瞒过世人不为
不久;今日忍俊不禁,就此一处道破,当于处处思过半矣,不得以其稗官也
而忽之也!

柴皇城妻写作继室者,所以深明柴大官人之不得不亲往也。以偌大家私
之人,而既已无儿无女,乃其妻又是继室,以此而遭人亡家破之日,其分崩
决裂可胜道哉!继室则年尚少,年尚少而智略不足以御强侮,一也。继室则
来未久,来未久而恩威不足以压众心,二也。继室则其志未定,志未定而外
有继嗣未立,内有帷箔可忧,三也,四也。然则柴大官人即使早知祸患,而
欲敛足不往,亦不可得也。

嗟乎!吾观高廉倚仗哥哥高俅势要,在地方无所不为,殷直阁又倚仗姐
夫高廉势要,在地方无所不为,而不禁愀然出涕也。曰:岂不甚哉!夫高俅
势要,则岂独一高廉倚仗之而已乎?如高廉者仅其一也。若高俅之势要,其
倚仗之以无所不为者,方且百高廉正未已也。乃是百高廉,又当莫不各有殷
直阁其人;而每一高廉,岂仅仅于一殷直阁而已乎?如殷直阁者,又其一也。
若高廉之势要,其倚仗之以无所不为者,又将百殷直阁正未已也。夫一高俅,
乃有百高廉:而一一高廉,各有百殷直阁,然则少亦不下千殷直阁矣!是千
殷直阁也者,每一人又各自养其狐群狗党二三百人,然则普天之下,其又复
有宁宇乎哉!呜呼!如是者,其初高俅不知也,既而高俅必当知之。夫知之
而能痛与戢之,亦可以不至于高俅也;知之而反若纵之甚者,此高俅之所以
为高俅也。

此书极写宋江权诈,可谓处处敲骨而剔髓矣。其尤妙绝者,如此篇铁牛
不肯为髯陪话处,写宋江登时捏撮一片好话,逐句断续,逐句转变,风云在
口,鬼蜮生心,不亦怪乎!夫以才如耐庵,即何难为江拟作一段联贯通畅之
语,而必故为如是云云者,凡所以深著宋江之穷凶极恶,乃至敢于欺纯是赤
子之李逵,为稗史之《梼杌》也。

写宋江入伙后,每有大事下山,宋江必劝晁盖:“哥哥山寨之主,不可
轻动。”如祝家庄、高唐州,莫不皆然。此作者特表宋江之凶恶,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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