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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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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和晏洛从里面抢步出来,两个人都眼睛红红的,好像哭了一顿。

燕恣有些纳闷,这两个丫头跟了她那么久,应该知道她的脾性,好端端地哭什么哭啊。

“公主,”青舟低声道,“宫里来人了,请公主殿下即刻入宫。”

正值晚膳时分,燕恣在外面野了一天,就在乡村的客栈吃了碗面条,肚子饿得咕咕叫。

只是宫里来得那个琴嬷嬷满脸严肃,说是奉了淑妃娘娘之命,还请公主海涵。

燕恣一路琢磨着她哪里得罪淑妃了,请安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好歹见了淑妃那都是恭恭敬敬的,就算拉了洪婕妤那里也没拉了她。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几步路的功夫,那琴嬷嬷还是请燕恣上了马车。进了宫门,青舟和晏洛跟在她的身后,三个教习嬷嬷也被喊上了,一溜儿排开,怎么看怎么都像把燕恣押进宫里的。

雍春宫在昭兰宫的北面,相比昭兰宫无主的冷清,雍春宫处处显得雍容华贵,甚是热闹。

俞淑妃在正厅坐着,十指纤纤,握着一盏白玉瓷杯,仪态千方,而洪婕妤则坐在下手,神情有些仓皇。

“文苒,本宫再纵着你,只怕是要出大事了。”她沉着脸,蹦出了一句话来。

燕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一声文苒是在叫她,出大事了……这是天要塌下来了吗?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轶勒兵临城下了吗?”

俞淑妃的脸色一变,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道:“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野惯了不懂也就算了,可你身边的人都是在做什么的?就眼睁睁地这样看着自己的主子贻笑大方,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光不成?”

“扑通”一声,燕恣身旁的人都跪了下来,晏洛四下看了看,也害怕地跪了下来,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野在外边……”燕恣的心里被针刺了一下,一股怒意从心头泛起,她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敢问淑妃娘娘,我怎么就野得替你丢脸了?”

俞淑妃努了努嘴,她身旁的一个大宫女朝着燕恣弯腰行礼,面无表情地道:“公主殿下,你自出宫两个月来,共擅自出府三十八次,三十五次换男装,五次出入景福楼,两次春香楼,三次万春堂,并和多名男子举止暧昧,言行不端,以至于民间传言不堪入耳。”

燕恣点了点头笑道:“我自个儿都没记得那么清楚,原来你倒是一笔一划地替我攒着呢,攒到今天一起算总账对吗?”

一旁的洪婕妤忍不住了,挤出一张笑脸,小声地道:“姐姐,都怪我平日里教导不够,念在她不懂事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回头我……”

“云妹妹,”俞淑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说本宫对她太严苛了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洪婕妤连忙解释道,“文苒她初来乍到,不懂宫规……”

“母嫔你等一等,”燕恣打断了她的话,朝着俞淑妃冷冷一笑,“看来我的下人的确要好好整治一番,吃着我的粮,办的却是淑妃娘娘的事情。”

“本宫蒙陛下信任,将这后宫交托于我,自是殚精竭虑,不敢有所懈怠,你公主府的下人,归根结底,都是吃着陛下的俸禄,你难道还要越过陛下去了不成?”俞淑妃的目光锐利,缓缓地道,“宗亲那里已经有人看不下去,礼部也数次来本宫这里告状,我本想着再忍忍,省得有人说我对你不够宽厚,可你今日居然不顾法令,擅自出城,还和……”

她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下来:“来人,先把这几个奴才张嘴二十,至于公主,本宫已经请了陛下和她的两位皇兄,省得有人议论本宫对人严苛。”

后面的人应了一声,上来了几个嬷嬷,训练有素地揪住了燕恣身后的宫人,就连那三个教习嬷嬷也没有幸免,顿时,清脆的“啪啪”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青舟原本就从宫里出去的,自然懂宫里的规矩,强忍着眼泪一声不吭,晏洛却有点惊慌,挣扎了两下,俞淑妃立刻恼了,厉声道:“按住她,掌完嘴加刑杖十下。”

燕恣大怒,上前一边一下,两脚就踹翻了那两个嬷嬷,劈手夺过了俞淑妃手中的白玉瓷杯哐啷一声摔在了那几个嬷嬷跟前:“今天我看谁敢打!”

俞淑妃气得脸色发白:“放肆,难道今日本宫连处置几个奴才都不行了?”

“我又没做错事情,我的人凭什么要你处置?那三个你爱打多少便打多少。”燕恣也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去揪自己身上的东西想往地上摔,“这是什么破公主?谁爱当谁当去!我不干了!”

青舟扑了上去哽咽着叫道:“公主……公主息怒啊,别伤了自己,奴婢被打就打了……”

顿时,哭的哭,喊的喊,劝架的劝架,屋子里乱成一团。

“小恣你这是要干什么?”燕伯弘一进来,脸色顿时变了,疾步上前抬脚一扫,旋即便把燕恣从一堆瓷器渣中拽了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皇子立刻上前,各自扶住了俞淑妃和洪婕妤。

“哎呦陛下小心,”荣公公立刻上前,蹲下来就去抹燕伯弘龙靴上的碎渣,“你们都傻了,快来清扫掉。”

俞淑妃气苦,燕伯弘这模样,明显显就是偏帮燕恣,她在后宫十多载,执掌后宫也有近十年了,从来还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

她定了定神道:“安阳公主之事,陛下想必也已经有所耳闻,现在这情景,安阳公主想必是以为臣妾在危言耸听,故意欺压她,可陛下你总能明白臣妾的一片苦心了吧?臣妾以为,安阳公主野性难驯,需禁足半年,认真修习宫规戒律,还望陛下明察。”

燕恣忽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手抓着燕伯弘的龙袍,一手捧着肚子,在场的人都愕然。

好半晌,燕恣停住了笑声,那秀气的下巴微扬,神情一片傲然:“井底之蛙,一叶障目。”

“你说什么?”俞淑妃差点摔倒。

“你心底龌蹉,自然看得别人也处处不堪,我身为父皇的女儿,更有幸曾行走四方,虽身为女子,但心却未在闺阁,愿今生能替父皇看遍这大梁的天下繁华,替父皇分忧念及百姓的丰衣足食,更愿自己能当得起这安阳公主的封号,肆意快活过这一生,让我同你这般做井底之蛙,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的秀气的下巴微扬,眉目间一片坦然,嘴角倔犟地抿成了一个弧度,神情傲然。

刹那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燕伯弘神情恍惚地看着她,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影子。

良久,他语气淡然地开了口:“夙妍,小恣这样挺好,率性自然,朕平日里劳累了,有她和朕说话,逗朕开心。”

他顿了顿,又道:“是朕没拘着她,准许她出府的,出城的事情朕也知道了,是言祁带她去的,朕会责罚言祁的,以后要出城,和朕说一声就是了。还有,和小恣交好的都是她以前的好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朕都派人调查过了,一个是曲侍郎的幺子,一个是景家的小当家,另一个就是翰林院编撰卫予墨,小恣能和这些人交好,朕高兴都来不及,能有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也不要听风便是雨了。”

燕恣一下子呆住了,定定地看向燕伯弘,喃喃地叫了一声“父皇”。

燕伯弘转过身来,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你啊,乱发什么脾气,有话好好和你母妃说,夙妍也不是不通情理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燕成璋惊呼了起来,“母妃……你的手……流血了……”

燕伯弘愣了一下,果然,俞淑妃的手背上好像被茶盏的碎片溅到,出了几滴血沫子。

“母妃……妹妹也是年少轻狂,谁没有这么一个时候,儿臣十五六岁的时候还成日里和你顶撞,想去找自己的母妃呢。”燕成璋飞快地替俞淑妃按住了伤口,劝慰道。

燕伯弘眼中的歉然一闪而过,冲着燕恣招了招手,责备道:“你看你,就算你母妃和你说了几句重话,你也不能乱发脾气,害得你母妃手都破了。”

熟悉燕伯弘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偏袒燕恣到天上去了,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就这么三言两语揭过去了,俞淑妃这是面子和里子都掉光了,这句话算是给俞淑妃递了一个台阶。

燕恣声如蚊蝇地道:“是我太莽撞了。”

俞淑妃的手指骤然握紧,把燕成璋的手一甩:“我……”

燕伯弘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夙妍,我有事和你商量,这里让他们收拾,你跟我来。”

燕成璋笑道:“母妃你去吧,这里有儿臣呢。”

俞淑妃深吸了一口气,满眼的厉色终于渐渐消散,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用那纤长的手指整了整仪容,上前挽住了燕伯弘的手臂,朝内殿走去。

☆、第46章

一场纷争化为虚无,后宫的内侍们看向燕恣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敬畏。

洪婕妤长吁了一口气,拉着燕恣去了她住的偏殿,一路絮絮叨叨,问着她这阵子的衣食住行。

燕恣心里愧疚,她对这个亲生母亲其实有些轻忽,每日的请安总是例行公事,可洪婕妤却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刚才这样的情景,向来胆小的她居然还会出头,到底是母女连心啊。

头一次在偏殿里安心地坐了下来,陪着洪婕妤用了一顿晚膳,燕恣眉飞色舞地说着宫外的趣事,洪婕妤一边听一边问,两个人其乐融融。

眼看着过了酉时,宫门要下钥了,燕恣这才告辞。洪婕妤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了内宫门口,末了吞吞吐吐地道:“你……娘和你婶婶现在还好吗?我很惦记她们。”

燕恣有点诧异,挠头道:“那什么时候我去求父皇让你们见上一面?”

洪婕妤的眼睛一亮:“好啊,到时候带上允彧,我得好好谢谢她们,她们把你教养得……很好。”

出了宫门,燕恣有些心不在焉,青舟和晏洛跟在后面,两个人肿着腮帮子,不过却很高兴,青舟小声地和晏洛普及宫里那些人的关系。

“以后你见了淑妃娘娘一定要听话,要不是公主,今儿个你就惨了,打十杖下来你的腿就差不多废了。”青舟警告道。

“就没有皇后、贵妃什么的可以……管她吗?”晏洛有些后怕。

青舟摇摇头:“没有,陛下不好女色,宫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昭仪贵人,大殿下的亲母贤妃娘娘生下大殿下后不久就过世了。”

燕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燕伯弘正当壮年,却自十六年后便没有子嗣,连份位最高的淑妃都没有幸免,难道说,他这么些年为了晏若昀清心寡欲不成?

而洪婕妤看起来也很奇怪,自己的女儿被偷走了十六载,居然一点儿也不怨恨。

满腹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前方的阴暗处有人走了出,语声轻佻地道:“我的好妹妹,不知道有没有闲暇和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说说话?”

青舟和晏洛立刻躬身行礼叫了一声“二殿下。”

自从燕恣入宫以来,这个二哥一直对她淡淡的,见面打个招呼,甚至不如燕成璋来得热络,今天怎么会有空和她来闲聊?

“二皇兄怎么这么客气?我闲得很,就怕二皇兄嫌弃我。”燕恣笑嘻嘻地道。

燕允彧挥挥手,示意青舟等人离远点,两兄妹站在轿子前互相打量着,静谧的月色下,气氛有点诡秘。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燕允彧忽然开了口,“明明我和你是一样的,就因为她养了你十六年,父皇就视你如珠如宝吗?”

燕恣有点发懵,他的神情一扫从前的漫不经心和油腔滑调,语声愤懑而压抑,带着无法抑制的痛楚。

“如果是这样,当初她为什么要抱走你,而不是我呢?”燕允彧逼视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这十多年来,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和母嫔两个人……在这里有多苦?”

燕恣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你过得苦还是甜,和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燕允彧没有出声,夜色中,只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片刻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当然没关系,都是我在胡说八道而已,太晚了,我先回了,不然又要被父皇训斥,说我玩物丧志,难堪大用,对了,我还要奉劝妹妹,不要太过忘形,父皇再疼你,总有一日也会有尽头,还是别惹恼了你大皇兄。”

他掉头就走,燕恣在原地呆了半晌,忽然疾步追了过去:“二皇兄,你等等,二哥你站住!”

燕允彧的背影僵了僵,停住了脚步。

“二哥,”燕恣绕到他面前,凝视着他,“为什么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去将就自己?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数,最起码你快活了这么多年。”

燕允彧怔了怔,嘴角渐渐形成了一个弧度,越来越浓,最后几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他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我年少聪慧,努力求学,父皇却视我和母妃为无物,在七岁那年,我被推下水中差点溺死,十岁那年吃了一碗蘑菇汤差点一命呜呼,期间小病小灾数不胜数,到了十二岁的时候,我学四皇叔,开始迷恋各种奇技淫巧,荒废了功课,更为父皇所不喜,只是从那时候起,总算我和母妃能太平过日子了。”

“你说为何要将就?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人肯要将就?”燕允彧喃喃地道,“这些年来,我如履薄冰,暗中筹划,只盼着哪日封王后去了封地,最好能将母嫔也带走,从此天高海阔,可没想到,就算到了现在,他明明就已经选定了大皇兄,却还要我陪在这里,不肯放走我半步……”

燕恣张了张嘴想要替燕伯弘辩解:“不是的,父皇他还是……”

这句“很喜欢你的”她有点说不出口了,聪敏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燕伯弘的确有点讨厌燕允彧。

燕允彧定定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燕恣一夜无眠,仔细想想燕允彧的话,有些不寒而栗。她虽然被晏若昀带到民间十六载,可比起燕允彧来不知道要幸运了多少,养母豁达聪慧,婶婶疼爱异常,她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就连十个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

再见到燕允彧,他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好像那日愤世嫉俗的燕允彧就是燕恣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自那之后,两个人仿佛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燕允彧破天荒邀请她去了他的皇子府,蹴鞠、赛马、唱戏,两个在一起倒是趣味相投,那一脚倒挂金钩,到了后来,燕允彧练得居然和她不相上下:衣袂飘然之间,一个隽秀的身影腾空而起,那鞠仿如流星直挂风流眼,一气呵成。若是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这蹴鞠手到底是燕恣还是燕允彧。

燕恣和燕允彧亲厚,连带着那几个好友也同燕允彧走得近了起来,燕成璋看起来颇不是滋味,好几次都邀请燕恣一起到他的王府赴宴。

燕恣推了几次,去了几次,不咸不淡地和他来往。可能是自小所受的教导不同,她不愿像燕允彧这样忍辱负重,两人之间的相处关乎缘分,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她想,她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和燕成璋交心了。

霍言祁因为擅自带她出城,被燕伯弘罚了两个月的俸禄,不过,堂堂宁国公府的小公爷,自然不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只要燕恣高兴,他再被罚个一百次都没关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燕恣兴冲冲地求了燕伯弘的旨意,在霍言祁的安排下,出城到阔别将近一年的洛安山庄小住。

走的时候狼狈万分,回来的时候神气活现,真是令人有种卷土重来、衣锦还乡的感觉。

如今的洛安山庄,比起从前扩大了将近一倍,除了原来的主建筑,左边是一栋学社,右边是一个很大的演武场。朗朗的书声和嚯嚯的拳脚兵器声应和在一起,显得分外得生气勃勃。

曲宁得意洋洋地吹嘘着这一年来的成果,属地比以前的增加了数倍,早稻正在收割,晚稻已经同时开播,洛镇方圆百里的佃户都眼巴巴地等着种山庄的地。

按照燕恣的要求,曲宁和工部、三生观一起,踏遍洛安山,堪好风水,选了一个低谷蓄水。这阵子雨水特别多,往年这个时候山水流下后都汇入洛安江后奔腾入海,而今年经过山庄的几道工序,挖沟引水,把那些绵绵不断的山水引入了这个下陷的山谷,现在已经汇聚成了一座小湖,下一阶段便是要开渠,如果弄好了,既替洛安山增加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又可以不惧干旱。

只是曲宁有些抱怨,说是燕恣这念头简直就是银子多了没地方花,京畿地区向来就是龙气汇聚之所,怎么可能会有干旱,旱了就直接去洛安江挑水,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而收助流民的事情已经形成了一道道固定的流程,从救助到就学,从各学其长到学有所用,这几个月算下来受惠的已经有近百人,好些天资聪颖少年或孩童经过选拔,留在了山庄,习武从文。

当然也有人故意使坏来打秋风或敲诈勒索的。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别庄敢来撒野,”曲宁神气地道,“咱们现在护院可是南衙禁军的大将军亲自派人□□的,对付几个小毛贼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说着,他冲着霍言祁讨好地笑了笑。

霍言祁派了钱校尉来替山庄整治、训练,山庄里的护卫在他的□□下,二十个小伙子清一色的英气勃发,马上马下的功夫都已经非常了得,令行禁止,查探、追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曲宁得了这样的大便宜,又眼看着燕恣的确和景铄只有青梅竹马的情谊,顿时风向一转,麻溜地和霍言祁套上了交情。

山庄中秩序井然,在客房中专门安排了两间房给工部派来撰写农书的大人,卫予墨偶尔也会过来在这里查看进程小憩。

洪伯依旧管门,雷打不动在山庄中一天两次巡视,盯着曲宁看他有没有中饱私囊。

曲宁对他毫无办法,悻然向燕恣告状:“你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该享享清福了吧,给他派两个伺候的也不要,每天比那些佃户还勤快,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怀疑我要把那些家具拿去卖啊?”

燕恣现在早就明白了,这座山庄肯定就是以前晏若昀的置业,这洪伯八成就是她的老下人,一直固执地守在这里,盼着能见到主人重来的那一日。

这样的忠仆能有几个?只可惜晏若昀无法亲来。

“洪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替我多孝敬孝敬他,”燕恣叮嘱道,“还有,现在你是这山庄的主事,一定要管束下人,不可任意妄为欺压他人。”

曲宁叫起屈来:“我哪敢去得罪洪伯啊,他恼火起来就敢打我,再说了,我可一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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