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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河周小心地把自己不规矩的手脚收回来，他一动，就算是很小的动静，楚帆在那一刻也睁开了眼睛。许河周吓了一跳，床垫猛地颤了一下，他飞快下床，不知道是羞愧自己睡觉的姿势，还是抵挡楚帆的眼神攻势。
“你怎么了？”
“呃，我，我急着去厕所。”许河周进了洗手间，门锁啪地一声挂上了。
楚帆笑，动静那么大。
不一会儿，流水声隔着门板传出来，楚帆穿好衣服，把床单被罩又整理了一下出门了。
许河周冲澡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像刺耳的警报器一样响个不停，他擦着头发把闹钟摁掉。
这个时间的闹钟，不，应该说这个闹钟，他已经很久没用了。楚帆不在的时候，闹钟也用不上，因为那是催他早起送学生顺便吃早饭的铃。他嫌那声音磨耳朵，就把里面的电池给扣了下来。
会所现在没什么杂事，他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也不是对会所态度懈怠，而是平日里会所用得着他的情况实在很少。而且作为一个处理事情越来越游刃有余的经理，他也有点选择上班时间的特权吧。
这闹钟昨天也是时隔很久再一次上工的，可惜这次他起得比闹铃设的时间都早。
六点，楚帆还在坚持早起去拳馆吗？
他走下楼梯，去常开的店铺买了早餐。有很多小老太起得比他还早，就着暗蓝色的天空在小区花园晨练。
这时，他突然想起楚帆昨天说的话，累赘之类的，是那个老太太说的。
许河周在花园外围看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上楼了。
那个小老太，虽然自己和她经常能搭上几句话，那老人会逗乐，他也喜欢说到一处。可这关系又不像奶奶和孙子，凭什么话都能插上几句的。就说老人经常拉他催相亲这事儿，虽然是一番好意，可太热情了他反而觉得不好。
再加上这次楚帆在一边煽风点火，虽然可能是对方惹怒了楚帆导致楚帆复述的时候加了点料，怎么都是任谁说自己是负担这种话都会生气，但小老太的行为还是过激和多事了。
这事儿，那老太太可掺和不进去。
第114章 系好安全带（）
许河周一只脚刚踏进门里要关门就被人拦住了。
他扭头，握门把手的手紧了紧，随即松开。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早？”
是楚帆。
穿着单衫，脸微红，喘着粗气，浑身散热……均匀，是刚运动过的样子。
“快过年了拳馆关门了，我在小区底下跑的。”楚帆带着一身汗腥进门。
“我早餐买好了，给你放桌上。你先洗澡吧，我去楼下溜达两圈。”许河周进门也不关，把东西放好就要走。
“你不吃？”楚帆的眼睛沉沉地盯着他。
“嗯，我把你送学校再去楼底下吃，去会所不用去那么早，时间还多着呢。”许河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总之，这屋里异样的气氛，他能躲就躲。
“我冲澡十分钟那么快，你去哪溜达？”
许河周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你管那么多干嘛，老子想去哪去哪，还不是我说的算？”
“是你说的算，但注意你的态度，”楚帆眼睛一眯，隐隐蕴着波动，“许河周，我怎么你了，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现在连话都不愿说上几句了吗？”
许河周摇头，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敏感，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楚帆没急着去浴室，倒是在他跟前站定，大有还想他继续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的架势。
“哎呀，我就遛个弯被你说成这样，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许河周回得漫不经心，可身子却悄咪咪地往门口移动，“我先走了啊。”
“许河周，”楚帆抓住他的手，即使感觉到了点挣扎，也刻意忽略不计了，他捏了捏许河周之前受伤的那只手，“你的手还疼吗？”
许河周拽了半天硬是没拽开，“我本来不疼，你一捏就疼了。”
楚帆就笑啊笑，许河周依旧拽不开开始磨牙。
“你干嘛还不松手，想我旧伤复发啊。”其实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短时间注意不要搬重物使大力。
楚帆的抓手的动作已经改成了握，还似有若无地在上面摩挲着，这让他很不舒服。
可就当他开口的关头，对方却已经点到即止，说你穿的太薄了，说着还从衣架上面取下一条围巾挂在他脖子上。
对了，昨晚也是，楚帆挂他脖子上一条围巾，但当时他没注意，一回家就随意丢在沙发上了。
现在这条，许河周又看了一眼衣架，“你只有这一条，给我干嘛。”他要扯，因为围巾上全是楚帆的味道，不，楚帆身上本没有什么味道，但因为是他的，让自己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没心情和你磨磨唧唧，你爱围不围。”说完把他一推，嘭地一声关在了门外。
“……”这叫许我爱围不围吗？！
本来那些接触，他正要说些什么，说什么楚帆你是不是太粘人了，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正常了？那么楚帆那强烈的自尊心一定不允许性格独立的自己被别人这样说，那么他想，楚帆还能收敛一点。
可现在的情况是，楚帆既没有疏离，当然他确实也不用疏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所以强调掩盖自己的喜欢来让这段关系重新恢复平衡状态；但楚帆也没有过度亲密，做的都是些正常的小事情，除了冷不丁地在他耳朵边说句话，而且不出几秒，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撤了。
一直处在不上不下不远不近的位置，许河周一时间竟然没办法说点什么，只能独自憋着不快和郁闷。
人在门外，许河周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赶出来的。心情不爽，围巾又不能丢掉，他扯了扯，只在脖子上随意地挂着，也没绕上几圈，围巾下摆提溜着到他的膝盖，他下楼。
话是自己说的，遛就遛呗。
楚帆下楼的时候，花园中间的那片空地一片欢声笑语。他定睛一看，那条浅蓝的围巾正摇摇欲坠地挂在许河周身上，而许河周本人正端着一个塑料盒，嘴里啃着包子，和人谈得火热。他走过去，许河周的笑声就像磁带卡住一样突然戛然而止。
“我，我和这边老太太聊聊天，”见楚帆盯着自己的饭盒，许河周解释：“我遛着遛着就饿了。”他从冰凉的石台上下来。
“呵。”
许河周站起身，就听到这么一句，嘲讽。楚帆最近心气不顺的口头禅吗？呵你个大头鬼啊，明明是你惹我烦。
“哦，许家侄子啊。”
楚帆往旁边瞥了一眼，不出所料还是那个老太太，他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许河周咳了一声，“楚帆，叫人啊。”
“我该上学了。”
许河周看了一眼老太太，对方倒是不介意被忽略，摆摆手：“你快把孩子送学校里吧，别一会儿晚了。”
“好，那我先走了。”
许河周在小区终于有了自己的停车位，花不少钱买来的，那处停着一辆迷你的小车。
“我前几天买的，出门天不冷。”他解释。
楚帆看了他一眼，进副驾驶。
“你会所不是有车吗？”
许河周拧开车钥匙，系安全带。
他目不斜视就要系，结果出了糗摸索了半天，中间的位置横着一大卷子卫生纸，那卡扣在里面缩着，他一直怼硬是怼不上，最后只能是侧身低头去系。
车子小，两个座位也挨得近，许河周低头，楚帆就在一旁看着。
他系上了，抬头正对上对方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
许河周不想有太多话，但觉得老太太那事儿还是得解释一下。
“刚才你为什么不和人家打招呼？”
楚帆语气冷淡，“我讨厌她。”倒像是个耍性子的小孩子。
许河周心里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呃，虽说已经年满十八。意识到这点的他突然心里轻快起来，也对，就算说话再刻薄，再招人不爽，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他心里一松，喜欢，说不定也是说说而已。
“我和她说了，这事儿是她做得不对，人家也承认。自己儿子孙子都离家在外，她和我谈得来，就亲近一点，话也说多了，你别那么小心还往心里装着。”说罢他瞄了对方一眼。
“嗯。”
许河周想，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老人那边，他刚下楼没走几步就碰上了。
对方问吃没吃饭，他说没有。
对方就热络地拿出自己买的早餐，“老头子耍性子不吃了，你要不嫌弃你吃吧，正好陪我说说话。”
第115章 攻受（）
许河周本想着拒绝，可看着老人慈祥的目光，还是一起走到了花园的亭子里。
他叉着素馅大包子愣了会儿神，对方催说一会儿凉了。
许河周咬咬牙，这才说出口。
“奶奶，这事我一定得和您提。您几天前和楚帆说那话吧，实在说重了。楚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心思重，你说的他都能听得进去，而且想得更多。我觉得没必要，您觉得呢？”
老太太一愣神，点头，也了然，“我知道前几天话说重了。可你看吧，小许，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你们两个大男人，年龄又不是差个十几二十的，常进常出的，不知道的以为怎么了，说闲话。”
见许河周不吭声，老太太继续说：“我觉得你这人脾气又好，又踏实，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家里有个女人会持家才是正事。你看，等再过几年，你把这孩子养好了，好闺女也没了，正好他下一年不是……”
“奶奶，”
老太太一愣。
“日子是我自己过的，这孩子我是得看他毕了业才安心。而且相处那么长时间是有感情的，您私下里对他说那个，像把人往外赶一样，说实话我心里不是很高兴。”
许河周笑着说：“知道你真心对我好，可我也说了很多次，我不找女朋友，我工作重，找女朋友也是负人家，不是因为楚帆才不找的。”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句实话他没说。他脾气不好还点火就着，人也并不踏实，从小干的都是些不好的勾当，如果知道这些，恐怕老人就不会整天张罗着替他找女朋友了。
很长一段沉默，老人才搭了腔，“哦，行，我知道，是我多嘴了。老人家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嘛。”
“奶奶，您别气，以后咱们还是经常多说话，女朋友的事就别提了。你可以提提你们家鹦鹉。”
话是进到心里了，确实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瞎掺和了，老人笑笑，不提这个接上了鹦鹉的话茬。
许河周开到半路，楚帆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诉他这边有一条路要修所以暂时封了不通。折腾了半天，路上又大堵车，许河周一肚子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眼神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红绿灯，不时随着车流让自己的小车蠕动几下。
“楚帆，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方摇头，“我平时搭车不过那一条路，前天肖一鸣提了一句，我才想起来。”很无辜。
确实，这些天，他住肖一鸣那，路线也不一样了。
“对了，你们家长会明天几点？”许河周等红绿灯期间手嗒嗒地敲着方向盘解闷。
“八点半，可能得开两个小时。”
……
许河周点点头，卡着点把楚帆送到了学校。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一鸣就许河周的问题试探了几句，包括最近的关系和试探许河周那档子事该怎么办。
他俩占着两张大长桌，面对面吃饭。
学校的餐厅资源比起宿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肖一鸣想，估计宿舍克扣下来的钱全都补餐厅这个表面功夫了，学生吃饭从来不需要占座，不论你来多晚，总有位置空着留给你。
他正和楚帆说着，两个男同学一屁股坐下了。
肖一鸣不爽：“谈事儿呢，能不能那边坐着去！”
正因为是熟脸，才能话说狠点。那俩男生倒不介意，还追问了几句。
“肖一鸣，你不能因为一个好兄弟就把大家都撇了吧。”
“滚滚滚，谈正事呢搁这瞎打岔，快走吧你。”肖一鸣把人推了一把，对方不满还抱怨自从楚帆来之后，他天天跟人屁股后面热情得很。
这本就是一句打趣的话，但肖一鸣还是下意识看向了楚帆，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一会儿，两个男生见他俩谁也不说话，吐槽了一句小气吧啦的，什么话不能说然后就走了。肖一鸣这才开题说找男人这事。
“楚帆，天下男人那么多，我哥说他那gay吧里什么类型的都有，你说我们派上个什么样的啊？”
楚帆看了他一眼，说：“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肖一鸣疑惑，“不是说好先试一下吗？万一许叔对男的不感冒，你不就前功尽弃了？”
“没什么前功尽弃，我们日后总要在一起的。”
“呃，这个我知道。但喜欢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如果你一不小心管太多，许叔嫌你烦了怎么办？”和楚帆相比，肖一鸣觉得进入状态的自己完全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事这么上心了。
楚帆顿了顿，说：“我自己承担吧。而且找男人也试探不出来什么的，又不是一夜情，谁会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表露好感？”
肖一鸣一想也是，“那，要不让人多吊几天？”
楚帆放下筷子，说：“如果你试验成功，许河周真的对男人不排斥，那也是因为他对那个男人动心了，他又没有主动找过男人，你觉得我自己都没动他，会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甜甜蜜蜜谈几天恋爱？”
这次，他在楚帆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拒绝，“那就不试呗，有什么的。”
为了帮楚帆这个忙，他还去gay吧找自己的老哥科普了点知识，才知道班里女生每每都要花痴尖叫热衷的什么小攻小受是什么鬼东西。
攻受，楚帆许河周。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他已经多想了。明明楚帆比许叔小那么多，他想为什么这个小孩子比他印象中要强悍果决呢。从某一刻开始，他开始觉得这个人很陌生，可那么沉静的外表就注定有一颗压抑等待爆发的心，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又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楚帆和他不是一个年龄层，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林老师那呢，她去好几次教室了，每次都问。我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许叔啊，许叔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也没提过，电话还总不接。”肖一鸣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体会到了什么叫两边为难。
他是真真切切地希望这事赶紧翻篇，或者干脆许叔直接天降一个女朋友解决所有，只是到时候楚帆会做出什么来……总不可能强求吧。至于楚帆和许叔成功在一起那个结果他想都不敢想，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啊！
第116章 对林思思的敌意（）
“我是觉得如果许叔真的喜欢女的，会不会耽误一段好姻缘啊？”说完肖一鸣就想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什么呢！怎么净说坏话呢！
果然，楚帆抬头看他，目光冷淡，却隐隐有着重压，和那天在小酒馆里那种眼神如出一辙让人生畏。
听他絮絮叨叨这么久，楚帆才说上一句：“许河周只把她当我老师，需要打点关系的那种。”
“哦，”肖一鸣觉得也成立，“许叔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哎，”就是可怜心心念念的林老师。
中午才讨论的话题，下午第二节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就找上了他。
“楚帆？”
楚帆起身，“老师。”
林思思是真的有点着急，也有点奇怪，毕竟就算之前她告白，许河周也不是这种态度，连电话都不接。现在，许河周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她还不知道许河周家在哪，只知道是在这附近不远。
“楚帆，你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帆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这人和他们小区的老太太办事作风一模一样的，像许河周说的，外人。
“我昨天刚到家，不太清楚。”
“那你见到他了吗？”林思思不太清楚许河周是不是生气了，但就这么说自家孩子还用坏心思揣测了，她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
虽然她还不知道眼前的男孩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成绩是真的……让她觉得像被耍了一样，无形之中语气就冲了点。
她对楚帆寄予期望，多加关注，所以她能知道平时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楚帆和那些学习差而且真的没能力提上去的学生不一样，他不会说不知道，因为这样会很刻意，会惹老师生气，会破灭他在老师心中维持的好形象。
他回答问题也不会离题太远，因为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不受人为控制的思考能力，即使他试着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差，他也不会想到最偏题的那种答案，因为他已经有了正确答案。
楚帆的试卷经常有空白，不是太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你看他的卷子会觉得这学生真是一窍不通，好几个大题有的思路明明就很接近，写一半却卡壳拐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对试卷的遮盖程度没有他平时伪装的那么好，至少对比下来。
林思思不能妄加猜测，但每每和许河周在一起楚帆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很挑衅，她觉得楚帆对她有敌意，是那种外人侵犯自己领土的敌意。
“林老师，你可以去找他，他在会所上班。”楚帆像是完全不介意她的坏态度，反而给了她提示。
这话一说，林思思才猛地想起来什么，对啊，许河周在会所工作，只是自己一直觉得会所一定是那种很乱的地方，之前和朋友去过一次，还在附近遇过几个痞里痞气的小流氓，她就不敢过去了。
“可是，明天就是家长会，老师你急什么，他一定会来的。”
“哦，行，我就是关心一下。”林思思尴尬地笑了笑，在此之前她也没把握许河周一定会来，所以才过来问啊。
林思思得到准确答案，心里也放心了，又随意说了几句就要走，却被楚帆叫住了。
“林老师，”
林思思回头。
“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