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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前不同，这次他竟然没想着叫兄弟过来热场子，而是想：这样的楚帆，怎么能被其他人看到？
“什么时候？”
“今天放学吧，你找地方。”
至于喝酒为什么要出去喝。
肖一鸣虽然成绩好，但不是标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范生，否则也不可能在各个年级都能逮谁喊谁哥们。大大小小的生日聚会，他已经参加了很多次，饭店，酒吧轻车熟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妈妈不允许他不守规矩，谈恋爱喝酒吸烟烫头都是大大的红叉禁止，不过也就只是表面功夫做全套，不能在家里，但私底下该怎么样他还是怎么样。
体育课的时候，楚帆没去，而是“精神不佳”地逃至教室睡觉。
他闭着眼睛，微薄的阳光照在书桌上，纱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出替代了封闭的玻璃窗，一圈圈小小的风绕着薄薄的课本打转，发出呼啦呼啦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说话只说了一半，所以肖一鸣急不可耐打电话向许河周求证。
他在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肖母上楼，问：“楚帆你怎么不进去？”她看了一眼门和墙之间狭小的那个缝隙，“一鸣在里面，你也不用拘着，就算他不来，这家你照样回，知道吗？”
楚帆笑着点头，“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阿姨现烘的地瓜干和香蕉片可好吃了。喏，你带进去和一鸣一起吃。”
他笑着目送肖母下楼，听到肖一鸣说：“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楚帆！”
“啊？这样不太好吧。”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好，有事会和你讲的，毕竟楚帆是我朋友，我也不想他把事儿自己一人闷在心里。”肖一鸣觉得自己请了一个足够了解楚帆的外援，爱的绑架，应该不至于吧，他想。
“肖一鸣，你……”楚帆叫了对方的名字，房门也被扯开，他正好对上肖一鸣不知所措的眼睛。
“喂，叔，楚帆回来了，我不和你说了。”电话挂断。
肖一鸣心虚地看着他，脸上僵硬地挂着微笑，“嗨，楚帆，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楚帆说自己放学没事的时候要去附近打个零工，赚点零花钱。
当时他还纳闷，楚帆还这么小，（好吧，虽然楚帆是已经成年了，只不过留级迫使他降到和自己一样的高一，但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确实会让人有这种‘他还小’的错觉），需要打零工养家糊口吗？有许河周这个叔叔在。
“路上堵车。”
楚帆把碗碟里的小零食放在桌上，“阿姨送来的。”
“哦，”肖一鸣偷偷看了他一眼，好在刚才一番话没有暴露，他才放心地过去拿了几个地瓜干。
“对了，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肖一鸣心里一紧，解释道：“哦，林峰那小子老缠着我说作业的事，这个不会那个不会真是笨死了。”
很好，楚帆神色冷淡，并没有多加关注或是有什么其他异样的表情，给许河周当内线当得他很慌张啊。
肖一鸣松了口气，开始和楚帆闲谈。
……
楚帆一直维持着头枕着手臂，闭眼假寐的状态，直到他察觉到眼皮下的亮光突然一暗，晃动着，他微眯着眼睛，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第103章 你把我灌醉（）
“楚帆？怎么不去上体育课？”林思思敲了敲窗子。
楚帆睁开眼睛，“老师，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林思思走进教室来到他身边。
“就是头有点难受。”
“那去医务室看看吧。”
楚帆摇摇头，“不了，这几天受了凉，还有点低烧，吃了药就好一点，就是有点想睡，所以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哦，那你睡吧，没事。”
教室里重新一片寂静，微笑着的少年却比以前变得更加沉默。
林思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这份担忧是来自老师对学生，然后她想起了楚帆依旧没有起色的成绩，“楚帆，有什么事你和老师说或者和你叔叔说都可以，你还小，不要事事自己一个人受，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林思思有点挫败感。只是听着，没隔几秒种可能连思考的空隙也没有，楚帆就有礼貌地回了这句话，像一块冰冷坚硬的盾牌，无懈可击。
没过多久，女人走了，楚帆看着窗外的篮球场愣了会儿神，又重新低头睡，只是这次他抓过一本书挡在了脸上。
操场上，肖一鸣刚活动开筋骨和人踢了一场足球，厚厚的冬衣只披在身上，他在口袋里摸索着，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学校老师在围观，确认安全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开始拨电话。
正巧今天楚帆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体育课打球，毅然决然去教室睡觉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前有喝酒邀约后有教室睡觉，这样的天赐良机，不去向许叔报告一下这个新进展真的是对不起许叔里应外合诱导楚帆说心里话的英明之举。
“喂？许叔。”
“喂，”许河周声音懒散，且话语简短，他往玲珑的阳台搬了个小躺椅，脚勾在栏杆上，晒太阳。
“许叔，楚帆说今天想去喝酒？”
许河周猛地坐直了身子，“啥，真的吗？哈哈哈！”
“许叔，你这样会让我怀疑咱俩合作是你的别有用心。”
“哪有，”许河周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没试过楚帆的酒量，你酒量好吗？”
“当然，我酒场上吃得开得很。”肖一鸣打包票。
“那就好，那就好，”许河周把躺椅扯在一边，站在阳台边兴奋地握着栏杆，“把他灌醉，你一定要留出时间问他为什么成绩越来越差，是不是和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有关。”
“许叔，我们这样好像不太地道。”
“不地道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刚开学那段时间成绩怎么样，现在完全是吊车尾，他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次次都这么糟糕。”许河周想了一下，“不，你不能这么问，你得问他是不是装的，故意没考好，一定要问！”
“呃，许叔啊，要是楚帆真的醉了，他还有思考能力回答你这些问题吗？”
“……”许河周想了一会儿还真是，“那，你就先套他话，问他喜欢谁，等他和你聊熟了剩下的不就水到渠成了？”
反正肖一鸣至少看起来比他合适，没有针锋相对过，没有费心试探过，也没有逼问争执过，只有牛皮糖的粘属性。在关键时候一个局外人，什么都不懂，一脸无知，最能让人戒备放低了，许河周想。
“好像也是，不过我第一次卧底好紧张啊。”
许河周黑线，只不过让你顺其自然地聊个天你就上升到卧底了少年！但还是装模做样地要安慰一番，“又不是让你一击必中，我只是想知道楚帆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厌学还是其他事给他压力了。”
“嗯。我觉得楚帆最近不太对劲，情感流露得也太多了。”
“嗯，”两人自说自话，突然“情感流露，什么意思？”
“就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最近情绪低落得很，以前他都是笑笑笑地，像带个假面具一样。”想起这个肖一鸣又洋洋得意起来，虽然用别人的痛苦当基石不好，但这不是恰好证明楚帆对他开始亲近一点了吗？
假面具，也就是说楚帆在学校清纯可爱的小学鸡演技确实不过关，连肖一鸣这个没心没肺的都能看出来他在装。
许河周不知道是该落井下石楚帆演技差，还是该庆幸即使这样，那个小孩也有了像肖一鸣这样的朋友在身边了。
“楚帆这人吧，认生，但你们现在不也挺好的？”
“嗯，”对比以前，确实好了很多，肖一鸣点点头。
“对了，你们在哪喝酒？”
“怎么，许叔你要围观？”
许河周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要是业务能力不够不还得我凑？
“啊，我就是问问。”
“南大街中间十字路口左转有间小酒馆。”许河周暗暗记下来，又发问：“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吧？”
“没，许叔看你说的，我是好孩子。那就是个单纯喝酒的地方。”
两人又拉了一会儿学校的事，其实许河周也是将就着听，毕竟学校的事情他并不感兴趣。但情绪到了，肖一鸣一直嘚啵嘚嘚啵嘚地说，他也不好浇灭人家的热情。
之所以这么急着要处理楚帆的事，是因为这事翻来覆去林思思已经和他嚼了好几遍了，推论也是一大堆。
许河周脾气本就不是很好，成天有人念叨你孩子怎么怎么不好，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吧啦吧啦……他既对林思思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醉酒送医院那天的事他也是能避就避，又想爆锤楚帆那个不省心的一顿。
什么事都得靠他猜，冷傲矜持得如高山一朵白莲花，楚帆那张嘴他是怎么撬都撬不开，他心里的无力感大概和林思思同出一家。
从认识楚帆以来，他的路就没顺过，整天还要操心那操心这。这不，这几天连做梦这件小事都开始和他不对盘起来，罗钦那事儿整得他现在春梦的对象都变成男的了，这是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许河周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开始苦逼起来。
结束晚自习之后，肖一鸣身怀重任地和肖母请假，理由是：某某好友过生日他们要玩到通宵。肖母虽嘴上不饶人，可知道自己这儿子从不走禁区，记录还算良好，照例啰嗦了几句早点回来就同意了。
楚帆和人来到南大街街口，即使已经十点多，街上依旧繁华喧闹。
第104章 他们谈论的话题不该是女生吗（）
“走吧，酒馆在里面，”肖一鸣指了指某处，一个小小的红色招牌在一堆白字发光的网吧中间显得格外起眼。
白度，这间酒馆的受众人群很单一，只看它坐落的地理位置就能明白一些，是为一些年轻的夜猫子们准备的玩耍之地。
许河周当时还好奇问过肖一鸣，别人都是酒吧酒吧的叫，这猛地蹦出来一个“酒馆”，那肯定是中老年朋友的喜爱之地吧。
对方答，店主是个脾气温和的帅大叔，酒馆这两个字是为了迎合自己的年纪，可酒馆的装潢却是按照当下小孩子喜欢的风格所设计的，就是这两种极差吸引了很多年轻人的光顾。不过确实还有一小部分的中年人被这名字诱导进去过，出来的时候显然扰了兴致加不可置信。
晚上许河周和肖一鸣第二次通电话，心里已经把那个大脑袋凌迟了很多遍。为什么世上酒吧这么多，偏要挑这么一个鸡肋的好地方！
之前说了白度是冲着年轻人来的，所以酒馆里的酒一般售出的都是纯度很低的，就算拿来当果汁喝上一桶大概也能撑个半宿的。当肖一鸣讲到这点还兴奋地说这样就能从楚帆嘴里多套点话出来也不怕喝醉时，他的心情已经凉了大半。
“肖一鸣，你怎么选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许河周气得咬牙切齿，楚帆此人防备系数这么高，一堆果汁灌下去，你以为他会精神涣散实话实说吗，说不定会反侦查把你给绕进去啊喂！
“哎呀，许叔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把他灌得处于半醉半醒之间，哈哈哈！”
“……”这个flag许河周实在不敢苟同，只得再三强调一定要是酒馆那里酒精纯度最高的，虽然在现实面前，他已经放弃灌醉楚帆的想法了。
街上的各种摊位还火爆得很，大多是男孩子，桌上无一例外都放着两三罐啤酒，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和腾腾冒着热气的麻辣烫成了这里永恒的基调，热闹，亲和，有温度。
“你不常来，可能不知道，咱们之前去的电玩城和这里的比才是小巫见大巫。”肖一鸣热情地向楚帆介绍着这块儿风水宝地，无奈对方却意识恍恍惚惚地只盯着虚无的前方瞧。
“哎，楚帆，”肖一鸣撞了撞他的胳膊，对方回头示以微笑。“我们走过了。”
不止是楚帆这个伤心人的失误，这也是他的失误，说得兴起，他们和那间小酒馆已经岔开了五十米开外了。
“哦。”
因为楚帆在想事情，所以反应慢了一拍，而肖一鸣却是不一样的，他正跃跃欲试许叔筹谋的大计，所以飞快地转身往回走。然后他那双视力五点零的眼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人群中有某个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转过去，以背示人。
！！！
许叔？肖一鸣差点忘了身边还有楚帆，下意识就要走过去。
楚帆看见他神色不对，问：“怎么了？”视线也跟着往某一处去看，却被肩上突然施加的力道被迫收回。
“旁边有车，有车，嘿嘿。”肖一鸣揽着楚帆的肩膀身形扭了一圈，然后指了指已经走远的某辆车。
楚帆盯着那车看了一会儿，说：“那就进去吧。”
“好，好，”肖一鸣笑着点头，借机往身后看去，卧槽，人咋又没了，看错了？他半信半疑地把目光扯了回来。
“肖一鸣，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肖一鸣连连摆手。
照理说，楚帆是从没关注过他这么多的，更别说一连好几句的怎么了怎么了的突然的关心，可大概是藏着事心里虚，他没想那么多。
酒馆天花板的正中央吊着一盏花灯，打得是柔和的象牙白光，这么小的地方因为中间空出一大块竟然还显得宽敞了。
这里的位置不多，肖一鸣无聊的时候还挨个数过，只有十多个位置，如半圆环一样围着墙壁，楼上还有游戏厅，但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所以他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那有个空位，我们坐那吧。”
楚帆点点头，两人走过去。
白度的灯光只有中间位置明亮得很，是为了给人第一印象的干净雅致。
然而店主还是懂得，谁能没有一个只有深夜才敢诉说的小秘密呢？所以四周座位正上方打着的光是橘黄色的，温暖安全。酒桌上放着一盆绿植，小巧的花盆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小灯泡，像是蓝色又像紫色，忽明忽暗地变化着。
他们刚一落座，服务生就递上了酒单让他们瞧，肖一鸣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帆，发现对方今天大部分的时间竟是都在无精打采加愣神，突然有点不习惯。
他像第一次来一样手指头为难地在空中晃了晃，却很快有了结果。“这个，这个，来两杯。”
服务生走远。
“楚帆，你最近和许叔怎么也不太联系了？是不是你们闹矛盾了？”
楚帆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没事啊，一脸莫名。
“呃，其实吧，我明白，你是不是觉得和不是同一个年龄层的人不太好说啊，”肖一鸣意有所指，两眼放光，“追女孩子这事儿你找我做参谋呀。”
两杯鸡尾酒很快端了上来。楚帆抿了一口，眉头皱成了川字。
哈哈，肖一鸣看着对面人的窘态，心想：许叔还说他酒量不会太差，就这个反应，啧啧，有点悬吧。
他积极友好地碰了杯，巴不得楚帆多喝点。
“我是喜欢一个人。”楚帆摩挲着酒杯，甜蜜又痛苦的情绪交织在脸上。
“然后呢，”肖一鸣观察着楚帆的表情，有一瞬间觉得这爱是得多苦才能让平时情绪波动几乎为零总是笑脸相迎的人这么情绪外露，这个忙他得帮。
“可我喜欢的是男人。”
“……”男的，男的？
空气时间的流走像突然静止了一样，肖一鸣错愕地盯着楚帆，不知道自己这涌上心头的情感到底是激动还是担忧。
他一直以为他们谈论的话题应该是女生，然而，楚帆现在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了男人。
“楚帆啊，不一定的，你真的确定吗？其实可能是对方让你印象深刻，或者给了你陪伴之类的，总之，你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啊！”
“是吗？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喜欢上男人，连是谁都没问就否定了我的感情？”楚帆的嘴角漾着一抹惨淡的笑意。
“不是，我……”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伤人，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那些偏激否定的话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慌张和不确定。
第105章 想亲，想碰，想上……你管这叫依赖？（）
肖一鸣无力地叹了口气，“楚帆，我不是瞧不起你，我只是……”他困惑地挠了挠头，一时也解释不出什么。
其实听完这个消息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我得好好冷静一下，关于楚帆，关于他自己。
许叔，我想申请场外求助怎么破？！
他看着对方闷头只顾着灌酒，把酒杯往别处一放就要拦，“楚帆，你别喝那么多。那你至少告诉我你是喜欢哪一个，我认识吗，那人怎么样吧？”
楚帆只是笑：“你认识。”
“……”肖一鸣心里一陷，“你不会想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他手指颤抖地指了指自己。
楚帆摇头，“我喜欢的，是许河周。”这是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直呼许河周的名字。
许河周，肖一鸣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因为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楚帆说这人他是认识的。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转了很多念头，包括某一次他去楚帆那看到楚帆试卷上潦草的家长签字和某次在许叔车上翻到一个很久之前脏脏的驾驶证，还有更多。但这些都毫无例外地告诉他，楚帆，喜欢许河周，自己的叔叔？！
嘭地一声，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肖一鸣整个人也跟着那声响抖了一下，虽然事故并非出在这里，而是隔壁，但他还是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他对上楚帆锐利得像要洞穿人心底的视线，嘴里突然觉得有些干，即使微灼的鸡尾酒灌进喉间，他依旧无法平静。那一刻，他想，怎么现在才觉察到楚帆的不同呢，明明就不是人畜无害，明明就是伺机而动，那双眼睛让他置身危险，却无法脱身。他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局面。
“呃，许河周？”肖一鸣的神思像是要被劈成两半，但还是极力逃避着心里那个对他来说十分荒唐疯狂的答案，他嘴唇颤动，喃喃道：“许河周？是我们班的吗？我们班好像没有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