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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图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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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香立起了脚踏车的脚架,连忙点头招呼:

「去年跟男朋友一起来时,谢谢你的艾草跟红萝卜。」

伯伯好像回想起来了,晒得黝黑的脸庞漾起了笑容:

「喔,你是那时候的小姐啊,怎么了,今年也来摘艾草啊?」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

「那种野草你要多少都尽量拔!」

「谢谢!」

彩香内心回嘴「伯伯,没有什么草叫野草哦」边笑着边走下了堤岸。

「你男朋友今天没有一起来啊?」

彩香听到这话时突然傻眼。

接着——笑着说,至少希望对方看起来自己是笑着说:

「嗯,他去旅行了啊,那个人很喜欢流浪。」

「那很麻烦耶,也要考虑一下在家的人嘛。」

听到这回应,彩香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啪地解了开来。

「对啊,好麻烦的人喔。」

「对了,你打开一下塑胶袋。」

他要彩香打开带来的塑胶袋后,从箱子里抓了几把青椒丢进去,滚动着掉进来的青椒搞不好有二十个。

「我们的红萝卜都出货了。」

「不好意思,这么多……我一个人好像吃不完耶。」

「没关系啦,皮皱掉之前要是你男朋友已经回来的话,那当然吃得完,要是还没你一个人也可以吃光喔!我教你。」

伯伯开始得意地说:

「先把青椒籽挖掉切成条,不是有青椒肉丝吗?就切成那样,然后烫一下。」

「青椒也要烫?」

彩香惊讶的反应好像正中他的下怀,伯伯看起来更开心了:

「只要烫一下喔!烫太久就不脆了。然后把水滤掉拧干,再拌进捣碎的芝麻。白的或黑的都行。」

「我第一次听见这种吃法耶。」

「这边务农的都这么吃啊,夏天的青椒啊怎么摘都长不停,批发出去还剩下一堆,所以把它烫一烫拌芝麻的话可以把量跟味道都减少嘛。也很容易入口,有些小孩子嫌青椒苦吗?这么做的话连小孩子也会吃。」

「那我回家马上就做!」

好啊好啊,说着伯伯又回到田里。

彩香看着伯伯的背影走远,开始摘起艾草的嫩芽,也折了一些还连着叶要泡茶用的茎杆。

回到了堤岸上时,伯伯的身影已经不在田了。彩香快快地往田里的方向点个头,接着骑上脚踏车出发。

随我的心情等下去。

要等是我自己的事。

想等就等,不想等了就放弃。

也许明天他就会回来,也许我突然掉进了一场心的恋爱。

明天的事谁也不晓得,所以就这样吧。

他写的是不等也没关系,不是不要等。

也没写再见。

彩香骑到去年碰到伯伯时uranium间看见了红心藜的地方,停在堤岸上看,中间有着独特红色叶粉的植物今年也还在,大株的茎杆旁好像新长了一些瘦弱的小茎杆。

看到时想起Itsuki的话——

别采啦,这种植物最近愈来愈少了。

白心藜也是,我走过了很多地方,这两种植物真的愈来愈少见了哦。

——那你现在走到了哪里呢?去那里时有没有看到很多呢?

这里今年也还好哦,好像新长了一些。

彩香再度骑着脚踏车离去。

从一向去的小河里摘了虎耳草跟豆瓣菜后,骑上回家的归途。

当天马上试做了伯伯教她的芝麻拌青椒。捣碎的白芝麻跟黑芝麻,从Itsuki还在时就已经成了家里常备的调味料,彩香也承袭了这个习惯。说起来,Itsuki留下来的那本食谱里,芝麻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不准备都不行。

黑芝麻搭上亮绿的青椒好像比较漂亮,所以彩香用了黑芝麻。

接着她战战兢兢地尝尝味道——青椒的苦味转淡,形成了一种有趣的风味,这种味道的确连小孩子也可能喜欢喔。

人家说苦味是味觉中发展得最迟的一项,如果这样慢慢让小孩习惯青椒的口感,也许不吃青椒的孩子就会变少呢。

Itsuki,我也有一道菜可以教你喔!你来前三餐外食的我,居然也有菜能教别人!虽然你肯定会做得比我好吃就是了。

这道菜啊,是去年那伯伯教我的喔!

*

决定想等就等之后,心情上耶轻松许多。

后会有期。这句你最初留下来的话。

你说走就走,那我也可以随我高兴选择我想相信的吧?

其实你根本想要我等你对不对?被我看穿了吧?

闷热的盛夏与残暑过后,秋天到来。

花水木的行道树又结实累累,鸟儿从果实先成熟的树啄起,树被啄得光秃秃。

当所有花水木都秃光了头后,第一波寒流来了。

已经到了不穿外套就出不了门的时候,冬天已然来访。

早在Itsuki来前彩香就跟家里渐行渐远,不管是盂兰盆节或年底都不回去。

之所以这样,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亲戚里有位爱做媒的太太,只要看见有机会啊妈妈就会跟她连手,骗彩香相亲。

这种情形从工作第一年就开始,彩香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不回家。

「所以我跟你说我不回去了啊……你看,说溜嘴了吧?我才不要相亲咧!我过年已经排了节目,就先这样吧,你多保重喔。」

彩香也拒绝了同事邀约滑雪的提议,要是出门旅行时,Itsuki就在家里没人的这段时间回来……这么一想就不想出远门了。

就这么地来到了新的一年,躺着过年的感觉也没想像中坏。

夜晚愈来愈冷了,冬天快结束时的某个放假前一晚。

白蒙蒙的夜空中悬挂着一抹迷蒙月。

啊——那天也是这种晚上,也是这种晚上。

可以把我捡回家吗?

我不会咬人,而且教养很好哦。

喝醉酒回家的彩香被他逗得花枝乱颤,最后把他捡了回家。

彩香习惯性地打开了公寓玄关的信箱,里头虽然常常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色情广告单,但有时电话费跟信用卡的转账明细表也会寄来,所以每天都会检查。

那天有个奇怪的茶色书籍小包躺在了里头。

自己没有在网路上订书啊,彩香歪着头睇看着收件标签。

拿出来翻到背面一看后——当场就这么拿着小包愣住。

好像是被那寒冷给冻结了一样。

日下部 树

没有寄件地址,只有手写的寄件人名字。

彩香慌张地当场就撕开了小包。

里头是一本书,由不同于彩香手边图鉴的出版社所处的口袋图鉴。《日本的野草·春》——巽淳三著。

彩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看,像这种小图鉴都会在最后一页刊载作者与编辑的名字。

连找都还没找,Itsuki的名字已经映入了眼帘,就在图片提供者的栏位上、作者名字的下一个就是日下部树。

——找到了!

只要跟这间出版社联络,至少可以得知他的联络方式吧。骗出版社说我是他见人或未婚妻好了,说他已经失踪很久可是突然寄了本书来。

反正初次见面时他真的倒卧路旁,宣称他失踪也不算夸张。

星期一马上就办——公室也干脆请假算了,反正还有很多年休还没请。

彩香一直瞪着图鉴的封面,直直往自己的房间走,结果——

「被你那样踢到的话一定很痛。」

突然有人这么讲话,吓得彩香尖叫!那个坐在房门口的人是自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你捡了心的小狗吗?」

彩香摇头。不要——不要问我这种笨问题好不好!

至今我是怎样的心情。

在梦中也梦见你、泪湿了无数次枕头、还说什么心的小狗。

「怎么可能会捡回来啊!白痴!」

景色慢慢地涣散,世界朦胧起来。

彩香奔入站起身来的Itsuki怀中,紧抱住他不放。

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虽然一年就这么不见了,可是我说生日时一定会告诉你。那个约定还有效吗?」

都订过了那种约定——你居然默默地走掉!

彩香哇哇地哭着点头,Itsuki抱住她的肩膀安慰:

「你要是还愿意让我进门的话,我们进去把?不然会吵到邻居的。」

这提议很实在。彩香抽抽嗒嗒地打开了包包,拿出钱包。

在钱包中,一直放着像护身符般的东西。

「你自己开啦!白痴!」

用力地怒吼着将护身符放在Itsuki的手上!

是被他寄回来的钥匙。

「……对不起。」

Itsuki嚅嚅地低下了头,事隔一年后再次用它开门。

*

「房间还跟以前一样耶。」

望着开了暖气的房间,Itsuki低声说。

「怎么可能不一样?我后来还是一个人住啊。」

彩香说不出口的,是自己一直等。等了又等的心情让她无法启口,到底等了多久,根本不是一句话可以陈述完的。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啊……」

Itsuki让噤口不语的彩香坐下,自己也坐在她的身旁。

「对不起,那时候我觉得再那样下去根本没办法跟你永远厮守。我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全部做个了断才行。可是如果跟你说,我一定会舍不得走。我也知道那些事会费上不少时间。虽然很想叫你等我,可是那时候那么窝囊根本开不了口。就算你说没办法等那么久,那也很正常,所以我不敢讲。」

你什么都没讲就走了,可是我还是等,那我的心情呢?

彩香低声抱怨,Itsuki又低下头说:「对不起。」

「是我没种、懦弱、胆小,我没用。」

「那后来你做了什么?」

「嗯,总之那本书是我最初的成果……写那本书的巽先生是大学教授,后来让我在他的研究室里当助理教授。」

「是这一带的大学吗?」

「嗯,也是我毕业的学校。」

Itsuki说出来的是家私立的农业大学,算是从彩香家到得了的地方。

「那在有那本成果前呢?」

「我回去自己最害怕的地方。」

Itsuki闭口不语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毅然地吐出了「家」这个字。

「彩香,你还记得之前你拿回来的花艺展览票吗?」

彩香从这件提示里,已经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当时的那位花艺家就是我爸,我是长子。」

「那位雅号很吓人的花艺家吗?听说他很有名呢。」

「虽然很吓人,可是本名叫日下部卓,普通到不行吧?」

轻声笑了一笑。

「我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全都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花道。后来我爸决定要让我继承流派,可是从小我就对花艺没兴趣,比较喜欢随便长在地上的花。我外婆外公家在务农,所以每次我都躲到那边去。」

小时候还没关系……Itsuki的声音一沉。

爸爸不能接受比起花艺、更喜欢生长在地面上花朵的Itsuki,wield让他疏远外公、外婆,甚至还搬过家。可是对Itsuki来讲,这些确实莫名沉重的负担。看在弟弟妹妹眼中,这是欣羡不已的待遇。对他这个不太想继承家业的哥哥,弟弟妹妹开始疏远。

「那你妈呢……?」

「我妈就像那种家庭的典型模式一样,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她从一个普通农家的孩子嫁给了有成就的我爸,所以夫唱妇随,完全站在我爸那边。」

一到了该考虑将来出路的年纪时,既然哥哥志不在此,弟弟妹妹甚至还去找爸爸谈判,要他从几个人中选出继任者。

可是爸爸执意要由Itsuki来继承。这恐怕时考虑到才能吧?神太爱捉弄人了,最有意愿的不见得能拿到第一名。

「大学时我还故意逃到外地的学校,可是研究所上到一半就被抓了回去……铺在我眼前的路愈来愈清楚,厌恶地看着我的弟弟妹妹的姿态我也看得很清楚,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一想到这里我就受不了……」

结果我就跑了。Itsuki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外公外婆支持我,所以我把存折什么都交给他们,连户籍也迁到他们家。如果再迁出去的话就会被找到,暂时就先维持那样。接着我把改缴的税什么的,全办了自动转账,不过……我户头里钱不多,万一不够的话外公外婆一定会帮我缴,所以就忍着不要动里头的钱,等打工薪水一下来我就存进去,我外公外婆他们也不是多有钱。」

于是就在一个像今天这么冰冷的夜晚,倒在这栋大厦前。

「老实说,一开始我觉得太走运了!」

Itsuki诚实地全盘托出:

「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没地方注,也可以存钱,而且捡我回家的女生长得很可爱、人又好,对我做的菜全都高兴地吃光光,也陪我做我喜欢的事。甚至还自己买图鉴回来,最后居然还喜欢上我。」

被直截了当地这么和盘托出,彩香不禁缩了一下肩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嗯,大概很早时就发现了,掩藏自己的情感也藏得很辛苦。」

结果后来掩饰不住,就演变成那样了。

「我住得很舒服也觉得很幸福,可是我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幸福的时光过得愈久,幸福的角落里蹦出来骂完的声音也愈来愈大,骂我再这样缩头缩脑下去,怎么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呢?」

一回家后就是要不要继承的争执战。Itsuki苦笑着说:

「最后我放弃了所有关于哪里一切事物的继承权,才获得了自由。可是光这样就已经耗掉了半年。」

「这种事……放弃真的没关系吗?」

我真的值得让他付出如此之多,来回到我身边吗?彩香不安了起来,但Itsuki如释重负地笑了。

「就是因为放弃才能自由啊!以后我不管在哪里做什么、跟谁在一起做什么都没有人会限制我。而且外公知道了这件事后,说田地跟农耕的工具都要留给我。那些东西虽然也没有人想要啦,可是我很期待以后继承那块被照顾得很好的农地呢。我外公家附近啊是很棒的山林喔!」

接着Itsuki带着至今为止拍的一大堆照片,跑去找自己的恩师,帮忙他出书。

「人家不是说有兴趣就会做得好吗?大概是那样把。很多地方的人承认了我的实力,尤其是照片好评不断。我年纪轻轻就放荡地在全国流浪,所以照片的量多得吓人,少见的植物也有足够的照片可以挑选。后来在老师帮忙下,也有了稳定的工作。」

我想,应该算是有资格了吧……Itsuki不敢看彩香,嗫嚅说:

「我是三月一日出生,再过十天就满二十八岁了。」

「咦,那不就跟我同年?」

「可是我算前半段,所以比你早一年上学喔。」

「你生日想要什么?一年都过了,我可以送好一点喔!」

「我想要的不花钱,可是很珍贵。」

说着,Itsuki转向彩香。

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被正面突袭了……

「……我的薪水不多、也没钱,生活不宽裕,更不能提什么享受……」

他很不好意思地这么补完,彩香脸上泛起了微笑。

到底在说什么啊。

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保持什么样的心情等他,所以才这样说。

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只有想起那晚哭着觉得自己一知半解也无所谓,只要能一辈子在一起……

而现在他就在这里。

「一张纸就能解决的话那礼物还满便宜的——这个房间啊,只要好好准备一下初期物品,两个人也可以住得很舒服,所以这次你一定不可以买临时充数的用品。床要丢掉,棉被要买双人份的,也要买可以放两个人衣服的衣橱。反正便宜点耶无所谓,要买就对了。」

彩香稍微瞪了一下Itsuki。

「总之我们两个人住的屋子啊,要布置成不能在资源回收的早上随便就能把自己的东西丢掉、走得不见人影的样子喔。」

「……你果然还在记恨?」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记恨啊?」

接下来,换彩香让他好好听听至今为止的故事了。




谢幕 午后三点
谢幕??Three o’clock in the afternoon

*

我从小就住在都会里,跟大自然没有什么缘分,花草的名字顶多只知道西洋蒲公英跟堇而已。

阿树——如果不是遇见了他,恐怕我连每年爬满庭院围篱上的顽强蔓草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吧。

那种草的名字很可怕喔,叫做鸡屎藤。之所以会被取了这种低俗的名字,纯粹是因为只要拔它就会发出鸡屎恶臭。不过,每年除草时都被那臭味臭得要死,所以我很能了解。它也有其他别名,叫做早乙女葛或炙花,但都没有鸡屎藤这个名字让人印象深刻。

告诉我这些名字的,是某天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位奇怪的少年——其实是青年啦。相遇的情节并没有那么浪漫,就算在某个国外煤坑工作的少年眼前,会出现由天而降的美少女,可是啊,一个跟同事喝酒晚归的普通粉领族,是不会有来自其他世界的帅哥掉在她的眼前。

我所遇到的,只不过时个旅途穷困、倒卧在路旁的年轻人。

不过,如果要说他帅倒也是长得不错啦。彩香从路旁看着阿树的睡脸,轻轻笑了——不管喝得再怎么醉,会把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就这么捡回家,他的长相当然也还不错罗。

小姐,可以把我捡回家吗?

我不会咬人,而且教养很好哦。

为了拜托人家给他一个睡一晚觉的地方,讲得好像自己是小狗一样,肯定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不过他成功了,我糊里糊涂就把他捡了回家。

结果,居然改变了我自己的人生。

这只捡回来的小狗简直是家事一把罩的超级主夫,他做了早餐给我当成留宿一晚的谢礼,结果,就成功收买了我的胃。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住这里?彩香的建议他很犹豫,他是个有一般常识的成年男性,之所以会跟路过的彩香要求住宿,真的是在穷途末路相爱所采取的紧急措施。

彩香说好歹地把他留了下来。阿树边打工边旅行,那时候时运不济,身上的钱也刚好花光了,之所以会接受彩香再三的挽留,想必是跟钱包不丰有关吧。

不过不管理由何在,能留他下来就好了——骑士那天晚上一峨眉发生什么事,彩香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执拗地要留下他。人家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这道理大概也适用在女人身上吧。

一开始工作搬出来住后,原本就懒的彩香,生活变得更是乱七八糟,三餐不是超商便当、便当店的便当,不然就是超市的小菜。

就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突然享受到为「自己」所做的食物。完全就是不意间被击中要害。

有人为自己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很温暖。

彩香不想放开这仅只一次,只是在离开前表达谢意般的简朴回礼中所蕴藏的暖意。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渴望。

如果爸妈知道自己把路人留下来,还要求跟他同居,肯定会晕倒吧。

不过也无所谓啦!

就这么订下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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