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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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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叶一听刘碧霞话这样说,不由得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小声嘟囔着说:“一天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当心自家娃怎么长大吧,把自家的事当回事,管好就紧够数了,别一天操那么多的闲心,看把人都操劳瘦了着。”刘碧霞听着莲叶当着她的面把这话说得实在不是味儿,马上就变了脸,厉声质问莲叶:“你作践谁呢?把话给我说清楚!”前前后后下地走在路上的社员们,一见她俩话不投机,说得恼火儿起性子了,惟恐吵了起来,连忙从中劝解说:“算了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在一起说闲话,谁又都没伤害着谁,计较个啥哩么。”于是两人虽然还是都忿忿的,但是谁也就不再去答理谁,各走各的路了。
  牛保国阴历十八西岳庙逢集时,步行十五六里路,专门到西岳庙街上赶了一趟集。在集上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先到新华书店里挑来挑去的,挑着买了厚厚一本上海科技出版社所出版发行的《时装裁剪》书,然后又到西岳庙西边的一座百货商店里,把卖四角五分钱一尺的白漂布买了七尺,就又匆匆地赶回来了。回到庙东村以后,他就在缝纫部里反反复复地潜心研读起这本书来,用尺子比过来,量过去,比比划划,量了又量,最后终于把所买来的那块白漂布剪裁成了一件布衫,缝好后回家吃午饭去的时候就随手把它带着。
  牛保国走到他家二道门外,经过牛百善所住的那间厦房门口,看见牛百善坐在里边的灶火前,正烟熏火燎地做饭。牛百善在灶膛里塞满了柴火,这些柴火大都不大干,因而总是只冒烟,不起焰。牛百善烧不着火,心里实在着急,一烦躁不由得就使劲地拉风箱,想把塞在灶膛里的那些不干的柴火用风箱很快煽得起焰。风箱被他拉得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山响,可是谁知道他越是心急,越是使劲地拉风箱,想煽着灶膛里塞满的那些半湿不干的柴火,那些柴火就越是像跟他赌气似的,只冒烟不起焰。灶膛口儿顿时就像火车头上的烟囱一样,向外直冒浓烟。他那日常用来既住宿,又做饭的房子,黑烟笼罩,面对面一时连人都看不清楚,浓烈的柴火烟味呛得他一个劲儿不停地在咳嗽。牛保国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和鼻子,探进头去,使劲地叫道:“百善,百善!”他一连叫了好几声,牛百善这才听见,扭过头来,迷惘地瞪着两只傻愣愣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牛保国平白无故地叫自己要做什么。
  “你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要给你说。”牛保国对他说。牛百善不大愿意地松开了手里所拉着的风箱,走到门口。牛保国拿出他刚缝好的那件白漂布衬衫递给他说:“你穿上试试,看合适不。”“我?”牛百善这以来就越发地糊涂了,眼看着就要往回退。牛保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他的房门,不等他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帮牛百善把那件白漂布衬衫穿在身上。然后他围着牛百善转了一圈,把穿在牛百善身上的这件白漂布衬衫这儿拉拉,那儿拽拽,反复地端详审视着,好像在鉴赏一件什么艺术品,嘴里还在不住地自言自语说:“哼,不错,还算看得过去。穿在你身上这长短宽窄还都凑巧挺合适。”
  牛保国这时忘情地在品评着自己的这妙手杰作,陶醉在了他那成功的喜悦之中。然而牛百善心里却糊涂着的,他被牛保国没来由这一招弄得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因而也就更起疑心了,连忙把牛保国穿在他身上的这件白漂布衬衫往下就脱,同时边脱嘴里还边连连不住地说着:“你这衣服不知道是给谁缝的,千万别让我给弄脏了。”牛保国连忙阻止他说:“别脱别脱,你听我给你说,这衣服我就是专门给你缝的。”牛百善一听就更着急了,说:“这我不要,我不要。我没钱,要不起你这衣服。别打搅子,我还忙着正做饭哩。”说着他就又要往下脱。牛保国笑着对他说:“你别怕,我这衣服是不要钱的—真的,一分钱都不给你要,干给你穿。”“不要钱?你凭什么不要钱给我做衣服,干送给我穿?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牛百善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牛保国依然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哎,你还甭说。世上这袜子鞋有样儿,事情可就没样儿了,什么事情不可能有呢?”“那我也不要。”牛百善固执地说,“我是老贫农。你知道吗?贫下中农骨头硬!地主是我们的阶级敌人、我们无产阶级革命专政的对象,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这些地主阶级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得时刻彻底划清阶级界限!”你别小看牛百善这人,通常人说他脑子有些不够数儿,可说起这些政策性的话来,他还一套一套的,一般正常人甚或还说不过他呢—他的阶级观念可强了。
  牛保国见此眉头一皱,马上计上心来,对牛百善微笑着说:“我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拾根儿麦秸棍儿还给当针(真)了,着急得跟啥一样。实话给你说吧,事情是这样的,咱公社给你照顾了件衣服,拿来的是布,生产队大队长让我给你缝成了这件衬衫。”牛百善毕竟还是牛百善,不管怎么说,脑子比一般人简单得多,好糊弄。他一听牛保国说这件衣服是政府照顾他的,精神马上就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嘴里的话也随之就变了,立刻憨笑着说:“嘿嘿,弄了半天,这衣服原来还是政府照顾给我的,那我不要咋呢?不要白不要,要了也就白要了,不要是犯傻咧。说实话,我新近还正愁换季缺件布衫穿呢,这件布衫穿在身上倒还是怪美的。”
  人常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牛百善把牛保国给他特意用白漂布做的那件衬衫往身上一穿,还就是给大不一样了,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如果下身再能配上一条好裤子,把手脸也洗干净点儿,那么瞅个媳妇相相亲,只要不说话,也保证都没一点儿问题,谁也不敢贸然把他当作二杆子,脑子缺根儿弦看待。牛百善的这一巨变,马上就引起了庙东村不少社员群众的关注,上工时他们一个个看着牛百善今天上身所穿的这件衣服自惭形秽起来—它款式既时新又大方,穿在身上很是得体,潜意识地和自己身上所穿的那衣服一比,觉着还就是不一样,简直都能把自己比得跟个原始人差不多—自己身上穿的这衣服虽然说布料还不错,但是那样子土气得就没法儿说,于是都纷纷好奇地问牛百善:“哎,百善,你今天身上所穿的这件布衫是谁给你缝的?”牛百善眼睛一斜,没好气地说:“你问这干吗?你管得着吗?”那人也不在乎牛百善说的这些出言不逊的话,讪笑着说:“嗨,我看你把这件衣服一穿都帅气得多了,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像个庙东村的人嘛。”牛百善被人一奉承,心里禁不住就高兴起来,满脸笑容,乐滋滋地说:“看你把人说的,还不是原人嘛,变还能给变到哪里去?不像庙东村的人还能像哪里的人?”有人就过来凑热闹打趣说:“嘿,那太像西安市人了么。你快说呀,这是谁给你弄的这件时新衣服?让我们也到他那儿弄一件去。”牛百善听着这话马上又把眼睛一瞪,自豪地说:“你们?你们能行?这是我毛爷爷特意给我这老贫农照顾的。你们有这资格?”说着高声就喊叫了起来:“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接着身子扭来扭去的又引吭唱道:“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
  这时候,有个多少知道点儿内情的人故意挑逗牛百善说:“嗨,有人说了,你这衣服是牛保国给你缝的,是吧?”牛百善一听这话,眼睛就瞪得跟牛铃一样大,坚决反对说:“他缝的?把他那个眉眼看看。你一天净隔门缝儿瞧人哩—把人都给看扁了,就不敢见穷人手里拿个白馍馍。别看我牛百善人穷,可我人穷志不短。这衣服要是他给我缝的,即使干给我,我还都不穿!”不知是哪个不知深浅的头脑一热,竟然接住牛百善的话茬脱口说道:“不在你嘴硬哩,你说他做的衣服你不穿,我看你怎么在人家的房子里一住一二十年,直到现在也还都住着呢?”这下子可把牛百善给逗恼了,他一下子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起来:“我日他妈羞先人哩,在他牛保国屋里住着的?你倒说我是日过他妈!我在我毛爷爷给我分的房子里住着的,你当是在他屋里住着?我毛爷爷给我分的房子是我屋里,我爱在里边干啥就干啥哩,由我着的,我就是在里边耍球(鸟),他谁都管不住!”人们一看牛百善那股二杆子劲又上来了,就都相视一笑,一时再也没有谁敢说什么了。
  尽管牛百善矢口否认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白漂布衬衫是牛保国给他缝的,牛保国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牛百善身上穿的那件人见人夸的布衫是他自己缝的,但世上的事情总归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这事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妇孺皆知。“保国到公社学习班培训了一回,还真没白搭。”人们对牛保国缝纫部的看法不知不觉地就给渐渐改变了,他们一有空儿就在私下里议论起来,“你看他给牛百善所缝的那件白漂布衬衫穿在牛百善那身上,还咋看咋合身哩。”“他缝一件衣服才收人三两毛钱,比咱用手工做划算多了。咱做一件衣服得要花好几天的工夫,把人忙得晕头转向、颠三倒四的不消说,那样式还远不如人家所做的好看呢。”“有人说用缝纫机做的那衣服不结实,我看牛保国给牛百善做的那衣服穿在牛百善那货的身上倒也还挺结实的么。”这样以来,渐渐地就有人拿着布料来到缝纫部找牛保国给他们裁缝衣服了。牛保国的缝纫部这才平添了许多生气,日见热闹起来,至于到后来几乎都要快变成人市了—他那缝纫生意简直就火暴得不行。尤其是阴历年前的那一个多月,牛保国一下子承揽的那活路就多得没法说,原本是为了用来裁剪衣服而支的那个案子,现在光接来要他做衣服的布料就已经放得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以致使得他剪裁起衣服来处处都觉着碍手碍脚的不方便。不得已他就又支起了一张床,专门用来放接来做衣服的布料。后来他害怕活路万一接得太多,赶过年的时候给人家做不出来,耽搁了人家过年的事情,不知道把多少送来让他做的活儿还都给好言谢绝了。
  一般的来说,过年前的那一两个月,正是人们缝衣服的旺季,人们那个时候谁不缝上一两件新衣服?牛保国的缝纫部整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简直热闹非凡。当然,一天往这儿跑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些女的,这儿一时间竟成了女人的世事。不过女人们往这儿跑也都是各有各的用意的,有些是来催看自家让牛保国所做的那衣服现在做得怎么样了;有些人呢,是自己在针黹活路上遇到了一些疑难,前来请教师傅给指点帮帮忙的;当然也有一些心眼多的人常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显山、不露水地悄悄看牛保国是怎样裁剪衣服的,希望能从他这里偷学得一手儿;但是也不排除这里边还有个别眼界小、手脚不大本分的人,来这儿是想趁人不留意,捡一些碎屑布片拿回去给她做鞋底时当垫头用,把这当便宜占的。说话间忽然就有人暗暗地拉了一拉正在忙着的牛保国的衣襟,给他用眼睛一个劲向一边示意。牛保国顺着那人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见一个妇女的两个衣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满是些碎布屑,而正想往出溜。那个拉牛保国衣襟的女的冲着牛保国一撇嘴,要他把这人抓住。牛保国对此哑然一笑,淡淡地说了句:“算了算了,这一点儿小事儿,拿去就让她拿去呗。要是当场揭穿了,多不好看?反正那些东西在这儿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你叫她拿回去了或许还能派上点儿用场呢。”这个像他检举的女的马上就不满意了,头一拧,抱怨他说:“没见过你这人竟这样没有是非观念,拿生产队里的东西不当东西,送人情,装好人。那么我一会儿回去也要拿上一些。”牛保国无可奈何地说:“唉,你要拿就悄悄地拿上一点儿走呗。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事不能声张,要知道往往这‘善门好开,善门难闭’哟。”
  这时有个叫芳花的年轻女的突然十分轻佻地挤到牛保国身边,扳着牛保国的肩膀娇声娇气地问牛保国说:“保国叔,你看我缝衣服的时候做裤子臀部那地方总是不得窍,你说那该咋办呀么?”她在说话中有意无意地还在不停地用自己那丰腴的胸部往牛保国的肩头上来回地蹭,进而就还与之贴得紧紧的,牛保国不由得就觉着这样怪舒心。不过,正忙着赶活儿的牛保国这会儿并没有就停住在缝纫机上缝衣服的那手,而是边做活儿边与她笑眯眯地说着话:“你就净按着我所教给你的那方法去做吧。”芳花有些撒娇地说:“我就是按你说的那样做的嘛,可是那样还是做不好!你抽空儿就不能给我再教教吗?”牛保国抬起头不由看了这芳花一眼,碰巧他那目光正和芳花向他投来的那多情的秋波触在了一起。他温和地微笑着说:“那你就站在叔这身边,好好多看上一会儿,看叔到那儿是怎样做的吧。有些事情光靠说,那也还是说不清的,理论并不就等于实践,由理论到实践那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绝不是在这边一说,扭过头去到那边马上就能用得上、做得好的。如果所有事情都是这里一说,那里就会的话,那么世上的事情不就都太容易做了吗?”
  其实莲叶此时也是时常夹在人群中间往来这里的,她一留神,就察觉出来有些平时看起来都是很本分的女人,原来心里早就也在偷偷暗恋牛保国的识文断字,风流倜傥了,只是苦于往日接近没个借口,难以揭去面纱,这时候她们似乎是得了好机会,有事没事,得空儿就往这儿尽管跑,来向牛保国问这问那,直问个没完没了,总托词在与牛保国套近乎,向牛保国卖俏骚情。于是她就有些心气不平,把个牛保国前前后后盯得紧紧的,隔三差五还不失时机地对牛保国进行一些感情投资,给牛保国做上一点儿改样儿的饭菜,借口牛保国活路忙、顾不得回家吃饭,就引着她那儿子牛连欣给牛保国送到缝纫部来了。
  莲叶端着饭碗在前面走,她儿子牛连欣手里提着两个热乎乎的蒸馍紧随其后。一进缝纫部的门,莲叶就笑盈盈热情有加地冲着缝纫部里的所有人打招呼说:“大家都吃饭。”随之就又无不抱怨地说,“保国,你看你这一向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回去吃了,我家吃饭,我顺手给你就也盛了一碗送来,你把手里那活儿撂下,趁热乎赶紧先把它吃了呗,省得一会儿你再远远地往回跑去吃饭,把工夫都给搭赔在来回的路上了。虽说这干活儿要紧,然而饭不吃可也是不行的呀。你说是不?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可是大实话!”莲叶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牛保国如此殷勤关切,是有她一番用意的,其意思不外乎是给在场的人显示:“你们别看,我们两家的关系可是非比一般。”当然对她的这种做法也有不少人表示很不理解,颇有微词,认为她名不正、言不顺,这样的举动纯属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或者说孔雀展翅—亮屁股。盐里没她,醋里没她,她没毛飞了几十里,到底算个啥货吗?人家和牛保国来往,张妍都不管那些个事,她操的个什么闲心?别人先不说,那个叫芳花的就是其中反感最强烈的一个,只见她这会儿不以为然地瞅了莲叶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自言自语地说:“没见着牛槽里今儿个伸进来个驴嘴,算哪门子货哩吗?看把人骚情得小心把腰给闪了着。人家是有他女人心疼的,要你操的哪门子心?”说完一拧身子就走到了莲叶跟前,用手轻轻抚摩着牛连欣的头说:“哟!你看连欣这娃长得多亲的,让人越看越心疼—这娃灵性得都快能撵上我保国叔了。”芳花说这话的意思原本是想暗中讪笑莲叶和牛保国有私情,在大众面前出莲叶的洋相,给莲叶难堪。可谁知道莲叶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反而笑吟吟、很自然地说:“那是当然的了。我这人是不干来的,跌倒在那儿都是要沾点儿泥的,谁哪能是那么干净的呢?”接着又反唇相讥地说,“我看你刚才和你保国叔挨得那么紧,当心要是再挨紧一点儿的话,时间长了,身子上也是会有你保国叔的气味的。”这话虽然说的也是笑话,但未免是言重了一些,把个芳花一下子说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上,险乎给下不来台了。
  牛保国这时听着她俩的话越说越出格,越说越不是味气,禁不住就把莲叶瞪了一眼,莲叶也就很知趣地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她自从发现了这一迹象后,就越发地常来这里,不仅白天来缝纫部盯梢,就连晚上也往往是一直要陪着牛保国熬到深更半夜,一般是要等牛保国把活停了,收拾完摊子,人都走完了后她才拾掇回去的——总之一句话,她是要在这儿把牛保国陪到底。莲叶的这一举措,别人自然是看在眼里,明白在心头,爱说笑话、嚼舌根子的吉生就常不常在人背后议论她说:“那人看牛保国看得比张妍还紧,我不知道她一天操那么大的心,倒底是为了什么,像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不知道累不累。”但是莲叶心里却不这样认为,她反而觉着她这样做是对牛保国痴情的表现,这才正是她这人的可贵之处,是她的美德之所在,精神情感充实得很。她甚至认为作为一个好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能看守住自己所心爱的男人这块自留地,如果有人想对这地方觊觎、打鬼主意,那么在她跟前是门儿都没有。她基于这样的主导思想,当然对自己的这些为做就乐此不疲了。不过,虽然莲叶是这样的小肚鸡肠,然而牛保国对此却一点儿也不以为然,他可是个性情中人,在这方面的事情上显得是那样的豁达大度,毫不在乎,甚至有时还似乎多少表露出了一点儿瞌睡了正好有人给一个枕头的神色,巴不得一天能有个年轻女娃在他身上摩摩蹭蹭,或者是靠一靠,并且对此颇感兴趣。他觉着这样心里很舒服,就像屎壳郎趴在了花椒树上—蹄蹄爪爪都麻酥酥的。这样的情景有人也是能看得出来的,只是人面上都不说什么,所以一切也都风平浪静,彼此相安无事—事实上是大家都有心中事,各自尽在不言中—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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