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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清了其中一人的手机号，运用科技手段对手机进行了监控。今天上午，这个手机与另一部手机的通话内容引起了监控人员的注意。
外地年轻人：“沈大哥，剩下的钱啥时给我呀？”
“你在哪儿呢？”一个本地口音的男人问道。
“龙城。”
“啊？你他妈的怎么还不走？说好干完就离开龙城！”
“沈大哥，我还要问你呢！办完事找你你的手机为什么关着？是不是想躲我，赖掉那几个钱？咱哥们办事可不是头一次了，你这么做可不仁义呀！”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你干的是谁？你他妈的把生意干错了！你耽误了我的大事！”
“是你提供的照片，也是你带我去认的，怎么会错？”
“你就他妈的干错了！”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急需用钱！我和我的帮手已将身上的钱花光了，住宿吃饭成了问题！”
“两万五千块钱这么快就花光了？你他妈的是住金銮殿？还是吃御膳啊？”
“沈大哥，费话少说！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活不下去，也没有你好果子吃！今天，老弟就等你送钱了！”
“这……好吧。你等我的电话！”
第一次通话就这样结束了。警方立即对另一部手机进行了调查。在移动通信公司的帮助下，那部手机的主人很快就摸清了。机主叫沈大力，根据他登记的身份证号码显示，此人住在机械厂家属区。经与机械厂派出所联系，初步掌握了沈大力的一些基本情况。沈大力，男，三十九岁，曾是机械厂二分厂工人，一九九七年因在厂内打架斗殴，被开除。此人现在无业。一个小时后，沈大力给外地年轻人打来电话，让他下午一点到百货大楼一楼右侧的家电商场去取钱。他们刚通完电话，警方就冲进私人旅馆，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经过突审，两人对殴打陆鸣生与枪杀岳师傅的事实供认不讳，并承认是受雇于人。根据警方监控的手机通话中“咱哥们办事可不是头一次了”这一句，警方审问他们以前的犯罪活动，他们却拒不承认。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警方在城东区的一处建筑工地找到了行凶时使用的那两支双管猎枪。现在，警方已在百货大楼里设下埋伏，抓捕沈大力。
听完汇报，秦江涛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五十分，距沈大力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十分钟，他不无担忧地说：“今天是星期天，是广大市民的休息日，百货大楼又处在商业繁华区域。抓捕行动要确保市民安全！”
邱志杰说：“秦书记，行动开始前，我已对此提出了要求，无论如何要确保商场中的群众的安全！志强同志也做了布置！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的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事先去踩了点！我又通过省武警总队要求市武警支队给予帮助！”
秦江涛点了点头。
黄宝祥在一边问贾志强：“现场的警力够不够？”
贾志强答道：“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指挥中心霎时安静下来。面对布满房间一面墙的监控和对讲设备，秦江涛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他几次抽出烟想点着，看到门口醒目的“禁止吸烟”标志，又忍着放了回去。黄宝祥、邱志杰、贾志强脸上的表情也很凝重。
下午一点二十分，指挥中心的电话响起来了。贾志强急忙上前拿起电话。大约过了半分钟，贾志强放下了电话。他黝黑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粗壮的身子向前一挺，大声地说：“报告市领导，雇凶杀人疑犯已被抓获，商场一切平安！”
秦江涛舒了一口气。
第六章
1
九月九日，星期六。龙城市委书记碰头会协商市委组织部将要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的县处级干部调整人选。开始先议的是高希和，拟免掉他龙城日报总编辑职务。
邱志杰首先表示赞同，他说：“希和同志各方面的条件不错，但担任报社总编辑实在是勉为其难。目前，宝祥同志引进的乳品厂项目进展顺利，我的意见是安排希和同志任市计划委员会副主任，主抓大项目，包括乳品厂这个项目。”
蔡子仪不同意邱志杰的提议，与顾德律一样，他也是郝学义一手提拔起来的。与顾德律不同的是，蔡子仪一直唯郝学义的马首是瞻。郝学义对高希和是很偏爱的，他认为高希和与陆鸣生这类干部，都是踏实干事的人。蔡子仪了解这个背景，想到秦江涛上任就要调整高希和，是不是想瓦解一下“郝帮”？他作为主管宣传工作的副书记，假若没有态度，万一消息传到郝学义的耳中，恐怕会引起郝学义的不满。他说：“高希和同志对于新闻业务，应该说刚到报社时是不熟悉的，但经过一年来的工作，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将高希和同志调离报社，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另外，市计委副主任是个副处级岗位，安排一个正处级干部到副处级岗位工作，会有负面影响的。”
黄宝祥赞同调整高希和的工作。在他的印象中，高希和是郝学义的“狗腿子”，到报社后对他黄宝祥主抓的几件大事宣传得很不够。听了蔡子仪的话，黄宝祥说：“让他到计委工作，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负面影响！正处级干部担任副主任是有先例的！至于接替高希和同志的人选，这么大的龙城，还是可以挑选出来的！”
最后，书记碰头会以三人对一人通过这一建议。由于考核组考核时报社推举不出副总编辑人选，拟提拔电视台新闻部主任田晓红任报社副总编辑。
接下来议的是郝学义的秘书。郝学义调任省人大秘书长，他留在龙城的秘书一直挂在市委办公室任副处级调研员。这次组织部提交的意见是安排他到城东区任区长助理。此项动议依然以三人对一人通过。蔡子仪的脸色凝重起来。
研究到陈言靖的时候，黄宝祥的心里突然像打碎了五味瓶。鉴于机械厂在出售产权过程中，陈言靖工作严重失误，组织部建议免去他的机械厂厂长职务。陈言靖还涉及到向市委主要领导同志行贿二十万元，市纪委正在对此事进行调查，调查期间暂不安排他的工作。
黄宝祥打心眼里不愿意免掉陈言靖的职务，这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影响。但是，八千四百万元债务被悬空，确确实实是重大的失误。谁能想到，这个陈言靖利令智昏，竟然拿了二十万元钱去送给秦江涛，结果秦江涛将钱交到了市纪委。他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组织部提议免掉陈言靖的职务后，建议市委重新起用何乐强。黄宝祥对这个动议非常不满，这明显是打我的嘴巴嘛！关于陈言靖，他是无话可说！而对于何乐强，他还是有话可说：“何乐强已经辞职，起用他还需慎重。公职不是市场出售的商品，他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不要！”
秦江涛说：“市委重新起用何乐强，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有错就改，是我们共产党人虚怀若谷的表现。”
黄宝祥冲动地说：“市委当时免掉何乐强的职务，是有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不认为有什么错误！”
四位书记在起用何乐强这一问题上僵持住了。秦江涛与邱志杰做了妥协：有关何乐强的提议暂不上市委常委会。
由于张海纵容侄子殴打电视台记者，用不正当手段幕后支持妹妹开“风味炖菜馆”，组织部建议免去他的现任职务，行政级别由副处级降为正科级，交由市交通局按一般科级干部管理。
黄宝祥没有想到组织部端上来的意见这么狠，他坚决不同意这么处理张海：“张海有错误，可以给他党纪或政纪处分，不一定非要降职！”
黄宝祥自从省里来到龙城工作，就很有感触地发现这里的政界比较“深”。他从东堡县委书记升至龙城市委副书记、市长，这条路走得还算顺，但在培植自己的人马上没有太大的收获。两年过去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就是顾德律。他知道张海是顾德律的嫡系，自己必须为张海说话。他不能让跟着自己干的人觉得没底，否则就是多米诺骨牌，跟自己干的人一倒一大片。
邱志杰说：“张海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黄宝祥说：“这位同志也做了不少工作嘛！他上任以来，对交通运输工作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和推进，到目前为止，我市长途营运客车已发展到一千五百台，货车八千台，出租车三千台……”
邱志杰暗暗佩服黄宝祥为部下争口袋的劲头。去年黄宝祥在市委常委会上就为高星娜争过。邱志杰也为黄宝祥感到惋惜，他明显感觉黄宝祥在一点点地走向偏激。
秦江涛接着黄宝祥的话说：“不能因为张海做过不少工作，就对他的错误熟视无睹！降职就是处分！对待工作不力、违纪违规的干部不能迁就！迁就意味着对人民的犯罪！”
黄宝祥看到秦江涛、邱志杰、蔡子仪三人意见一致，满肚子里的火无处发泄。其他干部的调整，四位书记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意见。
有关张海的动议让黄宝祥的心情坏下来，完成以上议题，他收拾一下摊在桌上的笔和本，准备离开市委大楼。
秦江涛并没有结束会议的意思，他说：“还有一件事需与在座的各位商量商量，如大家认为合适，也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如能通过，将以市委的名义呈报省委，请省委考核、研究决定。”
黄宝祥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秦江涛说：“上个月，我与宝祥同志到省委开会，省委组织部陈谊部长找到我们，征求我们将龙城市政府领导班子配齐的意见。陈部长的意见是，市政府目前还空缺一位副市长，拟从省直厅局调一位副厅长过来。当时宝祥同志不同意，说还是从我们龙城本市选拔吧。我也赞同宝祥同志的意见。我与宝祥同志利用中午休会的机会，找到一峰书记，汇报了我们的想法。一峰书记听了我与宝祥同志的意见，答应说再和陈谊同志商量一下。昨天，陈谊部长打电话告诉我，省委同意龙城市政府在当地选拔一名副市长，要求我们尽快推荐人选，省委将安排考核，然后提交省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市政府领导班子所缺一职这件事，黄宝祥一直在心里惦记着。省里给龙城市政府领导成员核定的职数是一正五副，即一名市长，五名副市长。主管工业的副市长由于年龄的关系，早就到市人大当了副主任。空出的一名副市长职位，由于郝学义与黄宝祥心里各有人选，加之两人暗中较劲，一直没有填补上。现在的四位副市长中，顾德律是常务副市长，杨副市长主管城建和政法工作，丁副市长主管教科文卫体工作，还有一位主管农业工作的副市长。空出的工交工作，现由顾德律主管。省委同意龙城市推荐本地的干部作为副市长人选，黄宝祥很高兴，总算是将所缺的一职补上了。下面的问题是，填补这个职位的是谁？目前，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中，顾德律是他黄宝祥的人；杨副市长看不明显，有时跟自己近一点，有时跟自己远一点；丁副市长是一门心思工作的人，从来不站队的；农业副市长对郝学义的感情则很深。如果增补的人选是自己的人，政府班子的格局就会对他黄宝祥有利。在这两年市委上报的市级后备干部名单中，徐元坤是合适的人选。可是，今天在讨论张海的问题时，大家对全市的交通工作提出了一些批评，张海的错误，作为局长的徐元坤也要承担一些责任！自己此时提名徐元坤，时机不好。
秦江涛说：“我到龙城后，从志杰同志那里要了一份市级后备干部名单。学义同志主持龙城市委工作期间，上报省委的后备干部共有四人。他们是陆鸣生、耿天仁、徐元坤、刘商周。这四个人中，有工交工作背景的，是陆鸣生与徐元坤。我提议陆鸣生为市政府副市长人选。”
秦江涛的话音刚落，黄宝祥就说：“他不合适！”
秦江涛微笑着说：“宝祥同志，说说看。”
“他是有名的‘陆老蔫‘嘛！”
“我们用人主要是看他掌握政策的水平、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风！”
“他有什么掌握政策的水平？他有什么工作能力？他的工作作风如何？”黄宝祥说着，站了起来，“江涛同志，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就看上了他？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一千两百多人，正处级干部三百多人，哪一个不比他强？你的提议，我不同意！”说着，他将笔和本装进自己的皮包，然后夹起皮包，转身朝常委会议室门口走去。
秦江涛说：“宝祥同志……”
邱志杰与蔡子仪面面相觑。邱志杰站起来，朝黄宝祥追去……
2
上午九点整，一架波音737飞机轰鸣着在省城机场起飞。机舱内，顾德律与林美燕并排坐着。坐在舷窗旁的林美燕兴奋不已。她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到海南这么远的地方。
昨天，林美燕答应顾德律去海南之后又有些后悔。作为一个女孩，她从来没有跟爸爸以外的男性出过远门，跟一个男性出远门意味着什么，十九岁的女孩不可能不明白，现在的女孩子早熟得很呢。
在认识顾德律之前，林美燕与艺校的师哥白义华相处得很好。如果没有顾德律，林美燕与白义华的感情会很顺利发展下去的。是顾德律改变了这一切。林美燕最初是矛盾的，可矛盾的心情在一点点地消逝。林美燕作为通达大酒店形象大使，一下子在剧院成了名人。舞蹈队的同龄女伴是那样羡慕地看着自己。要知道，在舞蹈队，作为伴舞演员脱颖而出，那是比登天还难。顾德律提出为她搞一台专场晚会，那会让她名冠舞坛的。国内有几个人搞过个人专场演出？还有，顾德律许诺要为她投资拍一部电视连续剧，请她出演女一号，这让她更加兴奋。她清醒地知道，舞蹈演员属于青春职业。做影视剧演员就不一样了，成名快，艺术生命长。顾德律是一个践诺的人，他先付了十万元钱给她，又将余下的十万元给了她。令她惊喜的是，上一个星期日，他送了一辆白色的帕萨特轿车给她，差一点让她激动得晕过去。
飞机已升上九千米高空。林美燕将头仰在椅背上睡着了。挨在林美燕身边的顾德律却毫无困意。与林美燕认识一个月来，顾德律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子让自己心醉神迷。徐元坤也做了不少铺垫工作。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林美燕肯跟着他去海南，就说明他与这个女孩子有戏。
飞机飞行四个小时后，降落在海口美兰机场。顾德律从包中拿出一副墨镜递给林美燕，他自己也拿出一副带上。顾德律还拿出一盒防晒霜，打开让林美燕往脸上、脖子上、手上擦，擦完后他又把一把遮阳伞递给她。看着顾德律忙碌的样子，林美燕的心一动。
出了机场，在顾德律与出租车司机商谈是否去三亚，要多少钱的时候，林美燕感受到了顾德律给她的这些东西的好处。九月的北方，天气变得舒适了，海南的天气还这般炎热。下午五点，轿车驶进三亚，顾德律让司机将车开到市区解放路。顾德律下车转了转，为林美燕买了一串南珠。他告诉她，海南产的珍珠以前曾是皇室中的贡品。
作为女孩子，林美燕非常喜欢拿在手里的这串南珠，一会儿挂在脖子上，一会儿又摘下来，爱不释手。顾德律看到林美燕很喜欢自己为她买的礼物，心中一阵窃喜。他的本意就是要为今晚营造气氛。顾德律让司机将车开往亚龙湾的凯莱度假酒店，他在那里订的房间。林美燕在一旁问：“那里是天涯海角吗？我要去看天涯海角。”
“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看吧？”
“不嘛，我就想看嘛。”林美燕耍娇地说。
顾德律看到林美燕兴致颇高、毫无疲惫之意的样子，只好同意了。
车出了三亚市区，沿海湾向西行驶了二十多公里，林美燕叫了起来。她看到了眼前的大海，接着看到了刻在巨石上的“天涯”、“海角”等几个大字，还有一棵椰树，她又是一声惊呼。
从天涯海角开到亚龙湾，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他们换了游泳衣，扑进大海里。顾德律一个猛子扎在海水里不见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林美燕惊叫起来。林美燕的惊叫声刚刚落下，顾德律猛地在她的身边露出头，并且搂住了她。林美燕身子抖了抖，下意识地从顾德律的搂抱中挣脱出来。她上了岸，顾德律也跟着上了岸。
顾德律晚饭点的饭菜都是海南名吃。饭后进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凯莱度假酒店是中国第一家五星级度假型酒店，顾德律在此订了一间套房。
他到总服务台拿钥匙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如果林美燕提出分开住，他将再给她开一间套房。徐元坤提醒过他，对这个女孩子要掌握火候。反正明天还要住一晚呢，还有时间！
林美燕跟在顾德律的身后，看他办理入住手续，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随他走向房间的时候，走走停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进了房间，她去了卫生间，好长时间没有出来。顾德律等得心焦，他推开卫生间的门，见林美燕站在洗漱台前，拿着一条毛巾，照着镜子擦眼睛。他上前搂住了她，见她没有反对，就将她抱起来，走出卫生间，来到床前……
3
今天中午，郭金娅原本要参加一个饭局。谁知昨晚秦江涛打来电话，让她早晨去火车站接一个姓郑的十八九岁的男孩。男孩家住龙城市西堡县双井子乡河沿村，父母均是农民，父亲还瘫痪在床，家庭生活十分困难。秦江涛现在与这户农民结成了帮扶对子，想方设法让他们摆脱贫困。郑家的两个孩子很争气，大女儿在武汉大学上学，小儿子今年又考上了清华大学学习环保，就要到北京报到上学了。星期五下午，男孩从县里到了龙城，晚饭在秦江涛的住处吃的。吃完晚饭，秦江涛又将男孩送上到省城的火车。男孩今天一早要到省城，秦江涛让郭金娅接一下，再帮他买一张今晚从省城到北京的火车票。秦江涛还说：“他到了省城，你就让他在咱家里休息，为他准备点好吃的。对了，这孩子的身高和我差不多，把我穿过的衣服找出几件送他。在北京，没有几件换洗衣服哪行呢……”
自从上个月秦江涛回家为装修房子的事冲自己发了脾气，郭金娅对秦江涛一直有怨气。昨晚听了秦江涛的话，她赌气想回绝，忍了忍不情愿地答应了。答应之后，郭金娅只得把原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