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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孤烟的情绪还算是平静，如果张德山真想弄死她们两个，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在刚刚进门的那一刹那，宋孤烟和夕瑶都没有足够的防备，是张德山最好的机会。
“你为什么不跑？”
“跑？”张德山嗤笑了一声，“国内就这么大，我能够跑到哪里去？”
宋孤烟一时语塞。这要是说你能够跑得掉，岂不是提醒他赶紧抛跑路。可是说实话，以张德山的身手，绝对能够在警方发现之前离开沪城。
信息化时代，全国的警务系统都是联网工作。只要是通缉令一下达，级别足够大的话，能够调动起整个华东区域的警力。
“躲躲藏藏几十年，活得猪狗不如，再被你们逮起来？”
“还是潜逃到边境的国家去做雇佣兵？年纪大了，去了也是送死。”张德山感慨地说道。
虽然张德山表现出了一幅认命的样子，可是宋孤烟和夕瑶丝毫不敢松懈。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弄玄虚，想要让她们放松警惕。
“既然你不想跑，那就老实交代！金子山是不是你杀的！”宋孤烟趁机问道。
张德山慌神一会，陷入了一种沉思的模样，好像是在纠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比较好。
第237章 什么是真相（）
“你和童梦琳是大学同学，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时你对她有过好感，只是后来因为入伍失去了联系。”
“因为在部队表现优异，你有去军校读书的机会，可是坚持回到原来的学校完成了学业。”
“一个高材生，还有部队经历，那么多好的工作不要，却从一个小保安开始做起，直到现在成为安保部门的经理。我想，其中童梦琳占据了绝对的因素吧。”宋孤烟把自己所了解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想要动摇张德山的心理。
张德山就好像是一座山一般，不管宋孤烟和夕瑶做什么，始终都是冷静得可怕，让她们无从下手。整个谈话的节奏都是由张德山把握，两个姑娘所知道的，都是他主动说出来的。他不想说的，宋孤烟和夕瑶一丝收获都没有。
“调查得还挺清楚。”张德山笑着说道，“不过你们漏了一些。”
“不是我对梦琳有好感，当时我们是男女朋友。”
“只是有太多东西刺激到了我，才决定入伍好好捶打一番。”张德山回想着，表情微微狰狞了起来，“这个社会对女人太过于残酷，有着太多的东西诱惑着她们。看似美味的蛋糕就在眼前，有几个人能够忍住内心的欲望？”
“梦琳就是太傻太天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早就是明码标价。想要得到，必然是要放弃太多。”
周游对张德山的见解深以为然，虽然他是罪犯，可是和茨威格在《断头皇后》一书中的观点惊人得相似：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按中标好了价格。”
社会对女性，天然就是不友善的。先不说那层透明的天花板阻挡了很多女人晋升的机会，就说那么多触手可及的安逸摆在面前，有几个能够挺过一个人艰苦的奋斗。
就如同很多狗血剧情一般，尚在大学的童梦琳没有抗拒金子山的追求，哪怕是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妻子，依然奋不顾身地抛弃了自己的男友，投入了富豪的怀抱。
不就是比自己大了差不多二十岁嘛，那又如何？
童梦琳觉得金子山风趣幽默，有着成功人士特有的风范。金子山能够满足她所有的要求，身无分文的张德山根本提供不了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所求的满足，让童梦琳感觉到了安全感。
一起奋斗，买车买房，过上富裕的生活。
和张德山一起，可能得十年、二十年，还不一定能够完成。可是只要和金子山一起，哪怕暂时没有什么名分，人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恨吗？
大概是恨吧。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学生的张德山能够拿金子山怎么样呢？当时金子山的五金的公司，在整个沪城都是排的上号的。出门都是带着好几个保镖，就算张德山想要拼命，也没有机会。
入伍，如果是寻找一片能够让自己忘却一切的净土，用血和汗水，逼迫自己别再去想念和痛恨。
张德山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过往，没有对任何人有职责，不过是客观地诉说着曾经发生，也正在世间很多地方发生着的一件事。
这次才是让周游觉得恐惧的地方：张德山已经失去了所有社会公认的是非价值观。
他不把过去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自然也不会把杀掉的两个人当成自己的负担。一个没有是非观，也丧失了对生命必要的敬畏，还有着强悍的武力，对社会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2月3号那天，你很不在场证明，究竟是怎么杀害金子山的！”
“你们太过于自信了，不要太过于迷信所谓的技术。”张德山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而是大大方方地讲述自己怎么样骗过了警方的判断。
“你们判断死亡时间，依靠的是简单的尸体僵硬的程度，根据经验推测出死亡时间。”
“可是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有太多的办法维持住尸体的温度，在相对洁净的环境当中，能够缓慢尸体僵硬的程度。”张德山有些得意地说道，“再加上你们发现的时间太久，难免会判断失误。”
宋孤烟根本性地忽略掉了死亡时间能够伪造的可能，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法医，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判断。所有的案件推理，都是基于法医实验室提供的信息。在国内，很少能够碰到像张德山这种有反侦察能力的罪犯，出现这种判断失误，真的是少之又少。
“金子山最不该做的，就是想要抛弃梦琳。”
“梦琳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得到这种生活。要是一下子全部失去了，梦琳是绝对受不了的。既然他不打算让梦琳好过，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张德山真的是疯掉了，完全只考虑童梦琳的得失，却没有考虑这些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当初她是怎么挤掉正室上位，就该意识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个社会，最不缺少的就是童梦琳这样的姑娘。等到有更加年轻的肉体出现，金子山当然也会更换心意。
“我以经理的身份去他家里的，可笑的是他脾气还特别臭，质问我为什么大半夜打扰他。”张德山笑着说道，“我就随便抄起了门口柜子上面的水晶瓶砸在了他的头上，你们想要找的话，应该能够在垃圾回收站里面找到，如果还没被处理掉的话。”
“那个老头没有任何的挣扎，一击毙命。”张德山有些遗憾地说道，“梦琳那么多年受得气，我都没有机会帮着出一下。”
“要是第一下没打死他的话，我还准备好好折磨他一下呢。”
“果然是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张德山的表情似笑非笑，如同地狱归来的魔鬼。
周游有些畏缩，不由地朝后退了退。
残忍，冷酷，视人命如同草芥。金子山也好，杨杰也罢，阻碍他去喜欢童梦琳，都需要去死。
这种人，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238章 献身（）
周游觉得张德山不配活在这世上，可是不会私自痛下杀手，而是交给法律来惩办。而张德山则是不管一切，残忍地把对象杀害。这就是周游和张德山最大的不同。
不管是邪恶也好，正义也罢，都不具有执法权，没人能随便判处其他人。
同事的增援很快就到，张德山全程没有反抗的意思，带上手铐的那一瞬间，似乎还松了口气。
张德山自己的供述，完整的证据链，他是完全无法脱罪的。等待他的，是审判和刑罚。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宋孤烟小声地问道。
“你很好奇？”张德山笑着问道。
“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警察，别太有那么多好奇心。”
宋孤烟怎么能够不好奇，张德山的反应完全不像是传统案件中的犯人。感觉整个警方，包括宋孤烟和夕瑶，都在被他牵着走。
她只是摸到了个门槛，绝大部分都是张德山自己供述出来的。
这种感觉……
就像是张德山赶着认罪，哪怕是迟上一点，他都无法接受。
“非常可爱的拉布拉多。”张德山少有地看了一眼周游，笑着夸奖道。
“希望以后的日子里面，梦琳也能够一个愿意陪伴她的小狗，可爱一些，温柔一些，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够站出来。”
张德山在军队里面也见过不少的军犬，论到彪悍和凶狠，拉布拉多可能还是要差上一些。军犬面临的训练和任务环境，要比警犬残酷地多。很多任务没有公布，不代表不存在。
很多案件警方解决不了的时候，也会向军方求助。
见识过那么多优秀的警犬，张德山没见过那么充满人性的警犬。
在宋孤烟一行人进门的那一刹那，张德山感觉到了拉布拉多身上的警惕，甚至在位置上来说，也是防备着自己的突然袭击。
等于说拉布拉多把自己放在一个可以牺牲的位置，为宋孤烟和夕瑶的逃生争取时间和机会。或许这条拉布拉多并没有意识到，可是被张德山敏锐地察觉到了。
如果童梦琳能够有那么衷心的存在，保护她未来的日子，那该是多好啊。
张德山突然蹲了下来，吓得周游一跳。
不过见他满面的平和，他只是微微压低了身子，习惯性地防备一下。
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候都没有动手，现在都被抓住了，还有那么多警察在场，周游不认为张德山会为难自己。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洗脱梦琳身上的嫌疑，为了她还杀了一个人。”
“谁是无辜？谁又是活该？”
“不管对不对，都已经做完了。”
“……”
面对一条拉布拉多，张德山少有地道出了心中的迷茫和困惑。
再怎么内敛，也有坚持不了的那一瞬间。警犬不会说话，也理解不了人类的语言，或许是张德山愿意说出那么些犹如梦呓话语的原因。
宋孤烟没听清楚，夕瑶没注意，在场那么多的警察没有听见。
唯独周游，知道了一个真正的真相。
周游陷入了迷惑，直到警察带着张德山走出了大门。
东野圭吾，《嫌疑人x的献身》。周游的脑子里面蹦出了这么一本书。
和电影版本相比，小说版本更加戏剧化。男主角石神为了保护独居的母女，设计了不在场证明，警方的侦探路线完全按照石神的推测，而陷入到他设计出来的迷局。
如果不是教授汤川的介入，可能警方就此按照石神所设计的剧本进行。
周游不知道张德山是不是看过这本书，不过金子山的案件和书中所描写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特别是张德山最后的述说，让周游确定了他纠葛的内心。
杨杰，肯定是张德山杀害的，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他辩解。可是金子山案件的凶手是不是张德山，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既然张德山延迟了金子山尸体僵硬的速度，把2月3日的案发时间朝前推了一天，那么童梦琳的不在场证明完全就被推翻了。
2月2日当天，童梦琳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除了她本人和张德山，不会有人知道。
周游的思绪一发散出来，大量的信息在脑子里面旋转。
张德山杀害杨杰的目的，觉得受害者配不上童梦琳是一方面，更大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坐实自己凶手的身份。反正张德山杀死了杨杰，已经是死刑无疑，那么把金子山的案件背在身上，也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究竟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邂逅，可以舍命不悔？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和秩序的理想国，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电影当中的台词在周游的脑子里面回荡，眼睛突然就坚毅了起来。
周游有种被戏弄之后的恼怒，更多的是为了张德山感到不值得。
这不是什么爱情！
张德山对童梦琳是无底线的纵容，是包庇，是对法律尊严的践踏和羞辱。
小说中的花岗会为了石神自首认罪，童梦琳会吗？
她只会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朝着张德山的背影骂一句煞笔。从她抛弃男友，当上小三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是单纯的姑娘，而是一个处心积虑、心灵丑恶的魔鬼。她把自己的单纯、贞洁和人性，全部用来交换虚荣的生活。
这种人，不值得张德山如此，也必须要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金子山人品差，抛弃发妻；杨杰趋炎附势，为了钱财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如此不堪的两个人，也绝对不是活该，张德山和童梦琳也没有资格去收取他们的生命。
“汪汪~”
“汪汪~”
周游叫了起来，想要把沉浸在成功当中的宋孤烟唤醒。
案件，还没有结束，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张德山需要为杨杰的死去负担责任，可是童梦琳照样不该放下。她需要为金子山的死亡，付出相应的代价。
刑罪相当，没有人能够逃离法律的制裁！
第239章 傲娇的米雪（）
“你看豆奶粉高兴的！”夕瑶笑着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把这个案子给了结了！”
我高兴你个大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这是在高兴啊！
你们都被张德山给耍了，他只是为了帮童梦琳脱罪而已。周游无力地吐槽着。
“我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宋孤烟一边安抚着激动的豆奶粉，一边说道。
“证据确凿，而且张德山也亲口承认了，哪里有不对劲啊。”夕瑶奇怪地说道。
全程参与了这个案子，对于夕瑶来说，收获巨大。这才想要好好庆祝一下，宋孤烟就泼了冷水，夕瑶就有些不乐意了。
“算了，等张德山的口供出来了再说吧。”宋孤烟一时之间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整个案件的走向好像都被张德山所掌控，这让她有一些不安。
在张德山归案之后，案件也算是到了一个可以结案的时候。等到所有的证据链补充完整，警方的任务就结束，剩下就需要移交给法院和检察院进行。
宋孤烟也奔波了挺长时间，脑子里面一片混沌，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张德山真正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周游那个气啊，没法说话实在是太伤了。特别是遇到那么复杂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和宋孤烟进行很好的沟通。见铲屎官面露疲惫，周游也只能选择闭上了嘴巴。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等她好好休息一下。至少先把脑子里面的东西梳理清楚，宋孤烟或许自己就能够察觉到案子当中的陷阱。
宋孤烟真的是累了，身体、精神，长时间地处于紧绷的状态，其实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查案，不只是体力劳动，更是脑力劳动。如果再不好好休息，宋孤烟绝对是熬不住了。
“姐，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正在客厅里面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的张襄玲惊讶地问道。
“组长给我放了假，好好休息几天。”宋孤烟疲惫地说道，“你怎么在家里面啊，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吧。”
房间里面开着热空调，张襄玲吃着冰淇淋，爽得不行。
“基地之前搞得训练变革好不容易结束了，队长让我们轮休几天，好好调整一下。”张襄玲解释道。
在沪城大学心理学系的帮助下，沪城基地开始了大胆地改变传统训练方式的改革。关于动物心理学和警犬训练的论文，不仅申请下来了全国重点课题，还让沪城警犬基地走入了公安部的视线，有意以此为试点，逐步把成功的经验推广到整个警犬系统。
宋孤烟也知道这个事情，还曾经为无法参加到这个项目中感觉到遗憾。不过想了想，自己和豆奶粉的相处方式，本来就和其它警犬不同，也没有这个必要为了改变而改变。
“破案是不是很好玩啊？”张襄玲充满期待地问道。
“……”
宋孤烟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张襄玲解释，刑侦从来都不是好玩的，不管是冲破冲冲迷雾，还是最后抓捕那一刻的危险。
警察并没有小说当中的爽意和成就感，唯一的就是疲惫和需要一张软和的大床，把自己埋进去。
和张襄玲聊了几句，宋孤烟实在是熬不住了，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周游趴在自己的小窝里面，脑子里面还在想着张德山离开时候的话语。
想得脑子累了，周游翻了个身，注意到米雪正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
米雪心里面那个气啊。
豆奶粉早出晚归，也没有时间和自己玩。米雪本来是想欲擒故纵，等着豆奶粉过来找自己，可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呆在自己的窝里不出来。
自从进入了刑侦总队，周游确实是有些忽视米雪了，也怪不了她如此幽怨。
“汪汪~”周游讨好地凑到了米雪的边上。
正在小口小口舔着爪子的米兰一脸的迷茫，拉布拉多是怎么把自己挤到一边去的啊。
不过米兰还是小猫心性，也没在意，换个位置接着舔爪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陋习。
作为一条傲娇的苏格兰折耳猫，被拉布拉多那么怠慢，米雪心里面就是不开心。现在知道来哄自己了？晚了。
米雪把脑袋侧到了一旁，不想搭理殷勤的拉布拉多。
“汪汪~”周游蹭了蹭折耳猫的身子。
米雪快速地躲到了一遍，不想拉布拉多碰到自己。
哎呦，真的是傲娇啊！
小母猫也是母的啊，生气的时候得哄着。不然假生气就会变成真生气，真生气也会演变成恨意。合格时候就得发挥出不要脸的优势，死缠烂打，绝对是不二的法宝。
周游飞快地从自己藏零食的地方拖了好多东西出来，剩下不多的耗牛干、鱼干、猪肉铺，还有很多从张襄玲那里敲诈过来的零食。
看着拉布拉多一脸的讨好，米雪的火气莫名地就消散了许多。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米雪还是挺好哄的。
没有什么是一块牛肉干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