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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常青听到郑墨肯定的回答,先是正了正衣冠,双手藏于袖中,微微垂放在身体两侧,而后又将下巴略微抬起,直到他将王眉说这话时,那睥睨骄傲的神态学了个七八分,才言道:“剑无鞘则过于锋,人穷勇则流于莽,过,犹不及。”
“噗嗤……”卢湛终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这家郎君竟将郑墨比作颛孙师,批评他不懂礼貌。不过这个比喻,到是贴切,郑墨可不就是怪僻……
郑墨则在同时一把掀开车帘,一张原本白皙的脸此时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来人……!”郑墨张口便吼道,却被卢湛拦了下来。
常青只见一蓝色的人影从令一辆马车车厢内慢悠悠地出现。不同于郑墨,容颜精致明媚得过分。卢湛的面容要多了些棱角,深眉峻目,他的眼中仿佛盛了这世间所有的繁华,自然地便带出一丝华贵之气,而他的神情却是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的慵懒。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两个郎君,常青不得不佩服建康那些小姑的眼力——郑郎高傲,卢郎雍容。
“阿墨,你都被骂不守礼数了,怎么还不知悔改?”卢湛从马车上下来,一身蔚蓝色的织金缎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只是,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即使是揶揄的话,从他嘴中说出来,也让人无法生气。
郑墨此时便是这种感觉,明明觉得被卢湛看了笑话,明明他语带揶揄说自己被一个不知名的人骂了,但是他就是做不出要对他拔剑的事。只得红了一张脸,狠狠地看向常青。
常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垂下眼睑,对着卢湛又是一揖,便闭口不言。
卢湛见他如此,心下越发好奇,既而笑道:
“咦?你这仆从也是有意思,怎么见到我,却又不发一言了?难不成,我比郑家阿墨还要不守礼,让你连开口都懒得了?”
“卢郎言重,青不敢。”
郑墨听他这句“不敢”,嘴角一撇就要说什么,还没张口,却又被常青抢险续道:“实是吾家郎君有言在先,若卢郎下得马车,青可闭口,全听卢郎吩咐即可。”
“你家郎君到是个妙人,看来他是看准了我这个老好人的脾气了。”卢湛闻言,更是开怀,他上前一揽已经下车的郑墨,举步走向常青来处,“阿墨,你就不想见见这个比你还傲气的,到底是哪个?!”
这一句,就将欲行反抗的郑墨说服,常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自然地在前方带起了路,心下对自家郎君的料事如神越加佩服。
只有他家郎君,能够身不临其境,却事事料以先机,想必再过几年,自家郎君的成就定不比王氏先祖差,自己跟着郎君,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卢九,就这么让别人算计了,你还能笑得出来?!”郑墨心下窝火,口气自然不善。
“郑三,别说你对此人没有兴趣,不管是他之前的败敌之计,还是之后让我俩心甘情愿来拜访的激将法,这人都不会是个无趣之人。”
“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郑墨不屑地冷哼,脚下却并没有停,依旧随着常青向王眉所在的树林深处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之前的雾气也渐渐地散了。树林深处,护卫们将身后绑系的藤条摘下,一团团地叠在远处,仆从们将夕食剩下的肉糜加热,让护卫们战后能够多加一餐,这是王眉今日新颁布的命令。从今后,若傍晚有所打斗,则需要为参战者加食一餐。
王眉独自坐在篝火前,似是在闭目沉思,实则她是头疼难忍。傍晚的一战看似简单,但是对她神识掌控的要求实在是偏高。
她最开始要通过神识探测到卢郑两家的车马所在,又要勘察附近的地形,同时还要安排众人将一切埋伏就绪。
其后她需要精神一直紧绷,直到敌人进入埋伏圈。再之后,她需要一边抚琴,一边控制一个兵士的全部精神世界。而后,将任伟引入圈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让他卸下防备,进入王眉设定好的情景假设。最后再一举击溃他的心底防线。
这些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出一点点的差错。只是,那与她配合的恰到好处的笛声……
“赤珠,你可知,之前奏柯亭笛的是何人?”
“不知道,那人不是比你的神识更强,就是修炼过阻隔神识的功法,最差也是身上带有防神识的宝物。要不然,以你如今的神识强度,炼气七层以下完全不用担心,甚至炼气圆满你也可以挑战挑战。”
“炼气?”
“哦,就是现在修仙界对于境界的称呼。最差的就是炼气期了。不过你现在没有功法,知道这些也没办法修炼。”
“修炼……”王眉睁开眼睛,向后倚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向天空。雾气散去后,天空竟然放晴了。
“赤珠,你到底是何人?”突兀地,王眉询问出声。
仿佛是被王眉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赤珠半晌没有答话。王眉也不催她,只是兀自抬头赏星。今夜只有浅浅月牙,天上一颗一颗的星星分外璀璨,最容易寻的,还是北斗七星。
“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王眉此刻童心突发,伸出手来,一颗一颗地描绘起北斗七星的形状。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就在王眉以手第六次描过北斗斗杓的形状时,赤珠的声音悠悠地在她的识海响起。
“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听赤珠第二次提起,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的论调,王眉显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惊诧,反而像是咏叹一般问了起来。
“自然是有的。”没料到,赤珠反而答了她的问题,接着,她抛出了令王眉诧异的一句话:“你这族佩,便是当初我传下来的。”
第19章 前世今生()
“你这族佩,便是当初我传下来的。”
“你难道就是掘出玉佩的先祖?!”王眉的声音里有着不敢置信,族中记载,传下族佩规矩的那位先祖是位祖爷爷啊,这赤珠的神识明显还是个小女孩……
“我不太记得起来了,其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到底是谁,只是我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哦?你不确定?”
“是,我现在刚刚苏醒,神识比以往差了太多,我只知道,我是第八世,你是第九世,而前七世的记忆,我只想起来最初最简单的两世,你想不想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王眉听了赤珠的话,却并没有追问身世,反而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族佩是你传下来的?”
“我的神识是在这里苏醒的,这族佩内的气息无比熟悉,更何况,我能掌控这族佩。”赤珠的语调骄傲,显然,这族佩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掌控的。
王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忽然她又想到什么,便问了出来:“这么说来,族佩里另有乾坤?”
“丈许乾坤罢了,且只可存放神识。”赤珠的语气让人感觉出,她撇了撇嘴,对族佩只能存放神识不满。
王眉倒不觉得丈许有多小,相对于空间大小她更关心的是:“可放几人神识?”
“唔,要看那人神识的广度了……”赤珠先是卖了个关子,但见王眉只是微笑不语,并没有搭腔的意思,才又悻悻地道:“和你聊天真没意思,如我神识的广度,可以放个二十几人吧。要是普通凡人,至少也能放千人。”
听到她的回答,王眉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么说来,赤珠的神识宽广她心里也有数了。
“不要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实力。”赤珠不屑的一哼,瞬间戳穿了王眉的小心思,“我不介意告诉你,比起你现在的神识广度,我的神识大概有十倍之广。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不用如此防备我,有话你问,不违背我的本心我都会回答你的,毕竟……”
后面的话赤珠没有说下去,但她前面的话却足够令王眉心下一懔,继而面上一热,小心思被猜中后的尴尬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只是很快她便转过心意,诚心道歉道:“抱歉,我并非是怀疑于你,只是你我非亲非故,我一时对你很难放下戒心,这种试探是出于本能,我以后会尽量避免。但是,同样你让我不防备你,却是很难。”
“这样才痛快!”本以为赤珠听后会有些恼怒,没想到,她传来的信息却带了几分欢心,“本尊并非拐弯抹角的人,如有所需,我也会和你直接提的。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最后八个字,赤珠特意加强了语气。王眉对此却只是一笑,赤珠不会简单被套话,她也不会简单就相信赤珠说的每一个字,至少,她敢肯定,赤珠对她自己的记忆一事,是有所隐瞒的。
就当两人暂时达成一致的时候,常青的声音传来:“小郎,卢家郎君与郑家郎君到了。”
王眉闻言,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就着火光,映入她眼中的是两个十六七岁丰神俊朗的郎君。一个身着大红,面容妖娆,另一个蓝袍加身,举止华贵。
“竟然是你!”
“十七郎!”
郑墨和卢湛两人同时出声,只是一个愤然,一个惊喜。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些典故的。
若说郑墨,在建康的大户内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只不过,他家喻户晓的声名不是正正经经的才名,而是实实在在的薄名——刻薄之薄。
传说郑墨对于喜爱之人物,从不吝啬任何溢美之词,甚至会随时挂在嘴边加以赞赏。但是对不喜欢的人物,他的反应也很鲜明,其言辞之刻薄曾令美姝闻之投缳。
本来这在时下也并不算什么,有鲜明性格又颜色颇好的郎君总是很受追捧的。只是这人对自武帝以来所推崇的儒家学说却极其不喜,每每遇见儒生都极尽刻薄之能事,对其提倡的礼义廉耻更是嗤之以鼻。
虽说时下之人更趋向谈玄论佛,对儒家所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早已看淡。却也没有哪家郎君像郑墨一般,每每提及必面现鄙薄,更开口闭口“假仁义,伪君子”的。
且各世族内部对于君君臣臣虽然不屑,但是父父子子还是要传承的。是以,大家族的嫡系对郑墨多少是敬而远之的。
奇怪的是,通常这样的情况,作为本家是不会放任的,毕竟世族之间间或不和,却也不会疏远彼此,自毁根基。但荥阳的郑氏却对郑墨在建康的行止不斥不问,仿佛郑墨如此行事天经地义一般。
大家同住建康多年,又都是世族子弟,自然相识。只是不知这郑墨是怎么回事,从王眉记事起,便与她过不去。
每每在谈玄,廷议,甚至郊游时遇到,他都会不冷不热地刺上自己两句。据圆妪讲,似乎自己与他结仇是在自己两岁时,因一块糕点曾与他打的一架……
王眉睁开眼,对其点了点头,表示见礼。适应过来的郑墨对此也并不觉得怠慢,反而肆意一笑,先是满不在乎地席地而坐,随后向后一靠,竟是闭目养神了起来。那神情竟是要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仿佛他现在所在的,不是荒郊野外,而是华丽舒适的殿堂,而他对面坐的不是一直嗤之以鼻的对头,而是令人心情舒畅的良朋。
再说卢湛,他与王眉算是故交,在建康便被好事者并其他六人传为建康八杰。他二人一人好琴一人擅横笛,再加上萧家六郎的柯亭笛音,每每相聚,总是能引鸟雀驻足。
因而,卢湛对王眉的定义一直以来便是难觅的“知音”好友。此番在此处相见,他一双星目里更是流光溢彩,此时他表情惊喜,大步走近王眉身侧,一向慵懒的声线里满是欢喜:“十七郎,那琴音果是你所作?”
“然。”王眉见到卢湛,亦是心生欢喜。自从以神识探得两辆马车一辆来自卢氏,她便猜测出马车中人的身份,而听到后来的笛音,她便更加确定,此中人必是卢湛。这也是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救人的原因之一。
“几日不见,十七郎琴音越发精进了!”卢湛由衷地夸赞道。他一向痴迷音律,刚刚在车中听到似远似近的琴笛合奏,他便有所猜测,只是由于王徾年纪尚小,建康之时所奏虽然技法纯属,但是总是缺了一些什么。
而之前那琴音却是极其有意境的,甚至可以迷惑对手,这样的境界是王眉之前一直没有突破的。说到琴笛合奏,卢湛笑问道:“怎么不见萧六郎?他刚刚的笛音与你配合的越发好了。”
第20章 同行()
被卢湛一问,王眉心下一跳,那笛音果不是她听错了么?难道,真的是他?
压下心头的疑问,王眉看着卢湛如星子般的眸子,缓缓摇头:“我不知。”
“那真是可惜了……”卢湛体贴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说病秧子,刚刚真的是你救了我们?”没想到,转移话题的,反而是与王眉一直不对盘的郑墨。
“任伟多谋,斩他如断夏侯景一臂。”王眉没有正面回答郑墨,反而是看着卢湛说了另外一个理由。
“确是。”卢湛隐含笑意地看了一眼郑墨,随即附和道。
“王氏十七!你什么意思?!”郑墨如同被点爆的炮仗,他最恨王徾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仿佛做了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一般。
“字面的意思。”这次,王眉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郑墨,只是不论她的语调还是说的内容,都似乎在忍耐对方的愚钝,这么简单的对话都无法进行一样。
“你是说,我荥阳郑氏与他范阳卢氏的郎君的性命还不如那任伟在你眼里重要?!”郑墨越发气闷,他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他的骄傲不允许王眉如此无视他。
闻言,王眉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才道:“郑氏三郎,幸而你不是荥阳郑氏的当家郎君。”
在郑墨再次发火前,王眉继续道:“你应知,夏侯景如入建康,最先便会屠戮我等士族;你应知,景一跛**能够先叛尔朱荣,后叛东魏,其本身谋略自是不弱;但其人性残疑重,可治军却并非治国之才,任伟于他帐下却是第一谋士,为其出谋划策,为相才,你定不知。”
“你是说,你在断夏侯景的后路?”郑墨顺着王眉的思路道,随后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即便如此,他任伟之性命也不若我等贵重!”
“自然……”王眉这次是真的懒得说话了,她能够破天荒解释原因已经是她对郑墨最大的耐心。她也知道,作为士族嫡系郎君,对于这些草莽出身的夷人本身便带着鄙薄,这次逃出建康的郎君们,甚至有一大部分都认为这是枉动。
只是,如此轻敌,怎会不败?建康不是已经被围攻了么?
“好了,阿墨,你该知道,十七郎并没有这个意思的。”卢湛此时赶忙打起圆场,其实他的内心是赞同王眉所说的,范阳卢家在北地,对夏侯景的出身了解的更多,对其历史也更清楚,所以他对王眉重视任伟,并没有觉得不妥。
“不论如何,我等还是要谢过十七郎援手之恩的。”看郑墨似乎还想说什么,卢湛赶忙下了结语,他原本早于郑氏离开,只是途中一辆车驾的驭者突感风寒,才会遇到被追杀的郑墨一行。
郑墨的名声他在建康也有耳闻,只是此次相见,觉得也非传闻中那般不可理喻。后来又知对方手中欧冶子的手札,心下便生了一分招揽之心。但这份招揽之心,却并不比他与王徾的知交情分来的重。
“哼!”郑墨却并不开口道谢,只是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算是给了卢湛一个面子。
“十七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见场面渐冷,卢湛只好再次开启话题。
“我欲向南阳城,于城中停留,略微打听建康事宜。”不理郑墨的别扭,王眉对卢湛坦言。
“那我等便护送你一路好了!”郑墨却率先抢道,然而却见王眉一脸笑意,卢湛也略微撇开了眼。
“然。”在郑墨再次发火前,王眉略微一笑,答道。而后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收拾完毕,前来汇报的护从,便抿唇不再多言。
而郑墨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护送”的一方,竟是比自己一方人多出数倍,瞬间,他原本白皙的面皮,也微微发红了起来。
马车疾奔两日一夜,方才在南阳城外停驻。因他们到得城外时已是红日西沉,星月初现,城门早已关闭。几家的车马也只得在城外露宿。
王氏主家的马车内,王眉闭着眼睛养神,两日未眠,头侧前关两处一阵阵跳动地疼,使得她不禁眉头紧蹙。她的唇色相比两日前更加淡了些。眉宇间也更多疲色。
这两日来,一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而王眉在颠簸的车内,更是将王氏祖训,以及族谱从头到尾翻了不下百遍。
虽然其中的每一个字她早就烂熟于心,但是她总是感觉,自己离解开族佩的秘密还差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她就是无法迈出。而她这两天神思恍惚间,却总听见那句古音:“北去……北去……”
“早就说过,有什么你问我就好,干什么非要自己找答案?你信不过我,也可以先听听我的说辞啊!”赤珠这两天对王眉的不满越来越多,只因她发现,经过之前的“谈心”,王眉非但没有对她卸掉戒心,反而连和她交流都少了。
“求人不如求己,赤珠,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此事并非急用,我想自己摸索一下。”王眉并没有生硬的拒绝,反而是出乎赤珠意料外地对她解释了一番。
圆妪这时轻轻先开车帘,阻止了赤珠进一步的劝说,她放下手中温热的蜜茶,轻手轻脚地绕到王眉身后,心疼地为她揉捻太阳穴。自家女郎一旦睡眠不好,就会头痛欲裂。
“可是到了南阳?”王眉问道。圆妪微凉的指尖按在她的头上,令她眉头微舒。
“回郎君,前方一里处便是南阳城,只是城门已闭,今夜只能于城外露宿。”马车外厢处常青恭敬地答道。
“城外情形如何?”
“奴刚刚探得,南阳城城如今申时关门,辰时方开。盖因建康混乱,近期北逃之民人数众多。进城盘查也严格许多,是以门外此时颇多流民。”
“如此……我们便再退三里,而后扎营。”王眉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夜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