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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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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雪山还查个狗屁黄金大案,他会活活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难怪老爷子不让他查黄金大案呢,难道黄金大案还牵涉到省里的领导不成?为什么连老爷子这样的人都怕?雪山决定连夜赶回土吉淖,他要阻止这场阴谋。

  西天的晚霞被燃烧得火红一片,草地上恰似被涂上一层金色的油彩。这种景色雪山在童年时几乎天天见到,但都没有这次看到时那么深刻,因为他把那血样的夕阳想像成了厮杀的血浆,这种血浆他在反击战中无数次地看到过,有敌人的也有战友的。开始他看到这些血浆头就眩晕,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十几年不见这些东西了,一下想起来,还真有点不舒服。天渐渐地暗下来,雪山扫了眼腕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村子里已经开始吃晚饭了,他最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行动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干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有人知道似的。是谁在通风报信呢?他不管干什么仿佛都比人家慢了一拍,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下,对方的信息特别灵通。雪山始终解不开这个谜团。山的轮廓随着夕阳下沉,渐渐清晰起来。四周的暮色也开始沉重起来,黑压压地向他们的小车挤来。远方,淖尔湖几个小小的亮点鬼火似的在摇曳着。不时有几声时断时续的牧歌随风飘进吉普车内,给他沉重的心情增添了几分轻松,几分舒畅。草原的夜也在牧歌声里有了几分活气和生机。此时的吉普车也像雪山的心情一样,如一头发狠的狮子奋勇地向前冲刺着,车的底盘在轻轻地抖动。“看见了吗?那个单独的小亮点就是我家,前面的那片灯光就是我们土吉淖。”雪山指着前面隐隐约约的灯火给司机介绍。“这儿肯定没有污染,没有噪音,也不会像城里那样拥挤。这儿产的东西才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司机很感慨,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冷小月没经过这种场面,她被安排在土炕的正中,其他人都以她为中心。这是雪原一手导演的,雪原说她是这儿最尊贵的客人,牧区要按最高礼节来招待。雪莲和那个牧马的小伙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中年歌手,他们的脸都晒得很黑,两歌手配合得很默契。冷小月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托盘,托盘上是一只烤全羊,羊的身上插着几把锋利的匕首。似乎所有的仪式都已准备就绪,两个歌手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雪原看了眼屋外和屋里挤满的人群,轻轻拍了拍手掌。两个歌手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双手捧着洁白的哈达,哈达上托着一个早已斟满酒的银碗,他们高高地将银碗举过头顶,向冷小月送来。酒歌也随着高高举起的酒碗一支接一支地唱起来。女的一支,男的一支,他们都很忠实,也很憨厚,冷小月不自觉地伸出了手。这时雪原的腿碰了下冷小月的腿,将嘴凑向冷小月耳边,冷小月被雪原说得开怀大笑。冷小月双手接过酒碗,按照雪原告诉她的意思,用无名指轻轻地沾了下碗中的酒,然后向上、向下各弹了一下,最后沾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把指尖上的酒有意弹向了雪原的脑门,雪原被冷小月这个调皮捣蛋的动作弄得很开心。“冷总,我说别喝。”冷小月没有听雪原的,而是把酒碗高高举到自己嘴边,碗底越来越高。雪原有点着急地嚷:“我说冷总,你不能这样喝,喝醉了我可不管你的。”冷小月还是照喝不误,两个歌手一阵喝彩。屋里屋外的人也都兴奋地欢呼起来。雪原不知是悲是喜瞪着冷小月:“我告诉你,这才是刚刚开始,酒还在后面呢!”

  冷小月不温不火,轻轻抹抹嘴唇上的酒水,双手将碗还给歌手。敬酒的两个男女歌手立刻收拢脸上的笑容,原来他们接回来的还是满满的一碗清酒。全场的人被冷小月这个假动作搞愣住了,人们一片惊呼声。男女歌手只得重新亮开歌喉,继续他们的劝酒演唱。冷小月看着忘情投入的歌手们,快活地笑起来。“好歌喉,好歌喉!要是在我的歌舞厅里,那绝对震了!”

  雪原到此时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女人的厉害,也就是说,什么样的场面都不会难倒她的。“冷总,要是在您的歌舞厅里,他们会把你的房顶唱翻的。”

  “人有时就需要这样的刺激。一个人不能光吃一种饭菜,经常吃就腻了,得换换口胃。”

  “雪莲,趁现在冷总还清醒,你给她表演个草原独舞,冷总要是喜欢了,说不定她会把你弄进城里的。”雪原怂恿着雪莲。

  “跳就跳呗,怕啥?”雪莲和两个歌手耳语几句什么,歌手们开始拍了拍手,随着拍手的节拍,雪莲张开两臂,脚跟也提离了地面,伴着歌声,雪莲的舞姿逐渐舒展开来,舞姿疾速而张野,一招一式都准确地踩在节拍上。冷小月虽然不知道雪莲跳的是什么舞,但从她那和谐的舞蹈动作中,她感到这个小家伙是具有舞蹈天赋的,可惜她生长在草原,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的舞姿才具有新鲜感和冲击力。但这个姑娘是雪山的妹妹这一点她是清醒的。冷小月被这种场面深深地感染了,两个歌手再次送上来的酒,冷小月没等众人劝说,端起银碗一饮而尽。人们欢呼声再起,掌声、歌声也立时充满了整个小屋。由于冷小月开了个快活轻松的头,炕上的人们立刻活跃起来,人们开始毫无禁忌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歌声也此起彼伏,先由两个人唱,后来发展到大家都唱,有的边唱边舞。什么人都唱,什么歌都有,什么声音也都混杂于其中。这是一种疯狂,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疯狂。这儿没有老,也没有小。只有歌声和说醉话的声音。

  一场情绪的宣泄就这样过去了,人们开始东倒西歪,开始随意尽最大方便地躺下自己百八十斤重的身躯,趁着醉人的幸福进入各自的梦乡。冷小月跟大家一样,没有保持住自己的清醒,因为在这种场合中她不需要清醒,人生难得的就是放松自己,解放自己。在一个农家或者说叫牧民之家,你还把自己包裹得这么紧干什么?冷小月带着甜蜜的醉意迷迷惑惑地枕在雪原的大腿上睡着了。这也是雪原最放松地一次接近冷小月的肉体。冷小月温热的鼻息不时喷射到他另一个大腿的内侧,那气息是温湿的,是带着淡淡体温的香味的,是迷人的,也是甜美的。雪原再也不忍看到冷小月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冷小月的胸脯时,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立刻涌遍全身,他一把将冷小月揽入怀中,却被冷小月一个重重的拳头下意识地打在脸上。雪原正要做进一步的努力,此时冷小月的手机响了。冷小月迷迷糊糊地打开了手机:“喂!你,你,是谁?”小狸猫告诉冷小月,雪山正在去土吉淖的路上,他现在可能快到土吉淖了。冷小月的酒一下清醒了许多,如果在这儿相遇,彼此除了尴尬还能有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牧吉不解地看着慌慌张张下床的冷小月:“闺女,天这么黑,明天再走好吗?”

  “不了,大妈。我们城里有急事,我得赶快回去。下次来,我一定多住些日子,让雪原教我骑马,您这儿太美啦!”冷小月头也不回地和随员急匆匆出门上车,小车飞也似的驶离土吉淖。

  雪山没想到小车会抛锚,草原上怎么可能会坏轮胎呢?眼看着村子却到不了跟前,几束刺眼的灯光迎面驶来,司机赶快躲向一边:“你看看这德性,这叫开车吗?连最起码的常识也不懂,会车连远光灯也不闭一下,要是出事算谁的?”雪山不由回望了眼过去的车,后尾灯将小车的牌照清晰地映在眼前。冷小月?他们返回了?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返回呢?难道他们知道他来土吉淖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呢?“快,小马,调头,追那两辆车。”司机看了眼满脸疑云的雪山,迅速调转车头。“好嘞,用咱们的土特产跟那小日本鬼子比比。我告诉你可要抓紧了扶手。”吉普车开始跳跃起来。

  三辆小车刺眼的灯光伴着弯弯曲曲的土公路,上下颠簸着,长长的光柱在黑绒绒的夜幕里扫来扫去。冷小月看到了那辆吉普车,没有减速的原因正是看到了那辆吉普车。此时冷小月见对方追来了,于是翻开自己的手机盖:“于虾籽,别让吉普车找不到你,逗逗这辆不知天高地厚的吉普车。”三辆车在草原上时快时慢地追逐着,驰骋着,谁也不让谁。

  冷小月看着转弯的吉普车,噗地笑出了声。“雪山!你怎么不追了?”冷小月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雪山听到了,而且听得非常清楚。这个雪原啊,都干了些什么?雪山火爆爆地瞪着越来越清晰的土吉淖的灯光。他要狠狠地揍一顿这个不长脑子的家伙。

  雪山没等小车停稳就打开车门冲进了屋里,他见屋里果然放了冰箱和彩电,立刻火从心头起,他从炕上一把抓起雪原:“我问你,这冰箱彩电是谁送的?刚才来的是谁?”

  雪原瞪着愤怒中的雪山:“你要干什么?谁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刚才来的是谁与你更没有关系。”

  “你……”雪山无名火立刻又升腾起来,“你说!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跟谁在一起?你整天抢这个金矿,明天跟那个打架,你能不能安定一下啊?你知道什么叫屎香屁臭?”

  雪原的衣服被雪山越提越紧,雪原一巴掌打掉了雪山的手。“干吗你?动这么大的火?我干什么?跟谁干?关你屁事!你当你的官,我做我的民。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嗯?”

  雪山指指乱糟糟的屋子,又指指彩电和冰箱:“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刚才那帮人送来的?说!他们是不是冷小月?”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着吗?我又不靠你养活。”

  怎么能这样?这个家伙连自己干的是坏事是好事也分不清了,还振振有词地顶牛。那么金矿呢?雪山又想起了他去见老丁头的情景。“你小子再给我说一遍!”雪山指着雪原。

  “说一遍又怎么样?”雪原扬起胳膊一把挡开了雪山的手,“你连雪家的人都不是,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连雪家的人都不是,有什么资格管我!我说了怎么着?”

  “你……”雪山一拳砸在雪原的前胸,接着又是一拳,“你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就说,你是雪家的人吗!不信你问问妈!”雪原毫不示弱地拧住雪山的胳膊,两人恰如一对斗红眼的公鸡,你一拳我一拳地厮打开了。

  “好了,别打了!”阿牧吉大声地呵斥着。

  雪原捂着脸凶狠地瞪着雪山,然后将目光转向阿牧吉:“妈,你说,他是你的亲儿子吗?你说真话!”雪原求援似的抓住阿牧吉的胳膊。

  阿牧吉从来没有看到过兄弟俩这样翻脸,尤其是雪山,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当了连长、营长,后来又当了团长,他怎么能动手打原儿呢?再有气也不能打你的兄弟啊!“你们都给我滚,滚!都给我滚!”阿牧吉泪水已夺眶而出。

  “妈,你说话呀,他不是咱草原的儿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雪原抓住机会硬逼阿牧吉说出真相。

  雪山也被雪原提出的问题激怒了:“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给我滚吧!快走吧,别惹我生气了。”

  “妈,您……”雪山也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于是默默走到阿牧吉跟前:“妈,他……”

  阿牧吉痛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你走吧。”

  “妈,他给咱家带来了什么?雪莲放羊,我放羊。我靠自己的本事找了个干的,他却横在中间。你为他操心,阿爸为他摔下了悬崖,他有良心吗?他为咱们雪家做了些什么?你怎么不说话啊?”雪原仍不甘心就这样收场,坚持追问他刚才提出的问题。

  阿牧吉冲雪山摆摆手:“山儿,你赶快走吧,你在这里我会气死的。”

  “妈……”雪山不知道母亲今天为什么要这样。

  “山儿,你走吧,快走吧。”

  雪山知道这一次阿牧吉不会原谅他了,便咚地跪在地上:“妈!您,山儿不对,山儿错了,只要您不生气,山儿改还不行吗?妈……”

  “他不走,我走!”雪原拿起衣服愤然走出家门。

  屋里出现短暂的宁静。雪山见阿牧吉背过脸去擦眼泪。“妈,我只想他……”

  “你弟弟干了些什么?犯你的王法吗?”阿牧吉没有转过脸看雪山。

  “妈……我只是不想让他和那些人搅在一起,他们都是……”雪山把话收住了,雪原的行为他无法告诉阿牧吉。冷小月的目的是为保住她的金矿,而要全面整顿金矿他是坚持者之一。冷小月实际上是在用雪原和金钱来封他雪山的嘴。雪山嗫嚅着默默地看着阿牧吉的冷背。

  “你不应该打他,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和你阿爸从来也没有动过他一个指头!”阿牧吉真的生气了:“雪莲!还不快去找你二哥。”阿牧吉轻轻地擦了擦眼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是大哥,他没有犯你的王法,你凭什么打他?”

  母亲这么多年实在不易,他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呢?他知道妈心疼雪原,从小就很宠他。不过,妈对自己的爱也是很深的。家里那么困难,两个老人坚持让他读完高中。正因为供他上学,雪原和雪莲才没有读书。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部队,对家里照顾得很少,对弟妹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病,每一次归来,他都有一分负疚感,尤其是爸爸为他去世后,他作为这个家的长子,很多事情已经代替了爸爸的位置。妈妈在心里也这样看,每一次回家都跟他商量一些家中的重要事情。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眼看着弟弟陷进人家设计的圈套里。雪山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一定要让母亲把气消了才起来,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十几年的离离别别,他曾无数次地下决心,如果有可能,他一定要在母亲的身边好好待一段时间,好好地守护着她老人家。可是,他回来了,他还是这么忙碌,这次又惹老人家生了这么大的气。

  “妈,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看在爸爸的份上,您原谅不孝的山儿一次吧。”雪山的眼泪涓涓而下。

  阿牧吉慢慢转过了背:“原儿不容易,他没有文化,常埋怨我和你爸供你上学没让他念书。他想让你帮忙,又不敢开这个口。好不容易自己找到一个干活的地方,你说他这不行,那也不行,他怎么才能行呢?刚被人打了一顿,这才出来,

  你又打他,你……”阿牧吉默默地走了。

  “妈,您听见了吗?他说我不是您的儿子!”

  阿牧吉犹豫了一下:“那也不能打他!”

  看来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挽回已经造成的恶果,雪山默默地垂下了目光。

  “哥,你出去行不?让妈一个人静静,她会好的。”雪莲拉拉雪山的衣袖。

  雪山只得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他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后山走来,这儿他已经好久没有来了。以前每次探亲回来,他都要抽时间来这个地方看看,在那几块石头前跟爸爸汇报汇报部队上的事,告慰爸爸他当了连长、当了副营长、当了副团……告诉爸爸家里的一切,每一次他都扶着石头泪流不止。这是一种心灵的交流,也是一种真诚的守护。他一直是在爸爸的目光中成长起来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这个家特别热爱。爸爸摔下悬崖的事一直在他头脑中盘旋,而且盘旋了几十年,那个印象他到现在也抹不掉。雪山又走到了那几块怪怪的山石中,将手伸向那几块嶙峋的山石,一弯上弦月高高地挂在了西天。

  那是个很少见到的雨天,茫茫雨雾和淖尔湖里泛起的滚滚水气相接,把所有能见到的东西都包裹了起来。那时他什么也看不到,害怕极了,全身发抖,腿站不起来,怀中的小羊羔也胆怯地龟缩在他的怀里。他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鬼怪,有意要把他困在山上,要吃了他。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爸爸隐隐约约的呼喊声,那声音开始很小,后来就慢慢大了起来,是爸爸来找他了。“阿爸,我在这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那时真没有出息,怎么就憋不住哭开了呢?爸爸在向他的身边摸索:“山儿,别怕。有阿爸在,你什么都不要怕。”阿爸的声音正在向他靠近,他知道自己贪玩攀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阿爸的手终于伸过来了,他也终于拉住了那双安全的大手。他当时扑入爸爸的怀中放声大哭。那一次爸爸把他搂抱得时间最长,用的力气也最大。现在每每想起来,就会有一种崇高的责任感。也许正是这些,才奠定了他今天的事业。他们小心地在雨雾里探寻回家的归途,阿爸当时见他全身抖得厉害,就把他背在背上,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中他经常会感到那背部的温暖。雨越下越大,雾越来越重。小羔羊趴在他的背上,他趴在爸爸的背上,爸爸凭他多年对山道的熟悉,慢慢地探寻着下山的归路。路有的已被冲毁,树有的已被刮倒。爸爸走走停停,非常艰难,他那时真浑,他怎么就没想到下来自己走呢?爸爸的脸上身上全是雨水,也许正是他的自私,他才永远失去了爸爸。爸爸知道自己失去了生还的可能,就拼命地支撑着那棵眼见坠落的小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托向身后的山石:“山儿,快,抓住身后的小树,快……”爸爸就这样跌入悬崖。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爸爸当时是怎么把他扔向身后的?他曾在老山前沿无数次地体悟那种场景,前面是绝壁,爸爸的重心已经失去,惟一的一个可以依靠的小树支点正在堕落。也就是说爸爸没有任何反弹的支点可以把他投向自己的身后,但爸爸又确实让他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这也许是神灵的护佑。由此他和妈妈担起了这个失去重心的家,妈妈没有让他辍学,偷卖生产队的羊毛,隐瞒羔儿数,坚持让他读完高中。其实这些,老丁头也都知道,他那时是支部书记,他知道一个失去男人的四口之家的艰难,因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装作不知道罢了。


第二节两个女人与检察官的不明不白
  就在雪山守着阿爸摔下的山崖坐了一夜的时候,朱支峰也失眠了,他看着打着鼾声的娜珠,轻轻翻了个身。另一屋的鼾睡声不时传入他的耳中。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小家哟,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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