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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到干爷爷手中的玉镯,全身猛地一颤,然后故作镇定地对我们说:“各位随我来。”说罢,她就向里屋走去,师父和干爷爷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我们跟着她来到二楼的一间小屋内,她点亮了屋内各处的蜡烛,然后在中心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我们也都围坐在一起。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家具却很简陋,一张丝帘木床,一张方形木桌,以及一个摆着各式花瓶书本的架子,墙壁各处挂着不少字画,倒是充满了书香气息。
干爷爷把手镯放到桌上,移至那人面前,她轻轻抚摸着手镯,眼中满是柔情和哀伤。
“想必你就是夏莹银吧。”干爷爷静静地开口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问:“庭儿现在怎么样了。”庭儿,是指方庭吧,我忽然想到,方庭曾经提到过银儿这个名字,并不是指那只猫,莫非就是她,夏莹银?也就是说夏莹银是方庭的妻子了?
干爷爷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魂飞魄散。”
夏莹银再次浑身一颤,轻轻拿起手镯,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可是却没有流泪。
“我本以为还能见他一面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比我大两岁,处处护着我,替我着想。我16岁那年他科举中第返乡,也在那年我们成亲,几年之后,我便怀了身孕,也在那时庭儿和崇彬一起镇压了意欲叛国的国师,不久他便受迫害身亡,连儿子的一面也没见到。儿子10岁那年,我把他交给崇彬,自己随庭儿而去,想在阴曹地府与他相见,却不想他自此销声匿迹。后来被崇彬亲自接往鬼村,以保全魂魄,得知庭儿魂魄未散,而是在修炼,心想能有一日与之相见,却不知这一等就等了千年,等来的还是他魂飞魄散的消息。”她不禁低声啜泣,却始终不见一滴泪水。我后来才知道,鬼是不会流泪的。
师父和干爷爷不禁叹了口气,也都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夏莹银的哭声才渐渐止住,她始终看着手中的手镯,轻声说道:“道长,庭儿有对你说什么吗?”
“他说他心愿已了,无怨无悔,只留有一念,他走了,望你不必太过牵挂。”干爷爷回答道。
她直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说道:“道长,我已不过是一缕残魂,是崇彬用养阴符保住的我,千年来,只望能见庭儿一眼,如今庭儿已去,我也没有什么念想,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要随他而去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干爷爷手轻轻抖了抖,说道:“但讲无妨。”
“把这玉镯埋在我和庭儿的墓里吧。”
“什么?你们还有墓?”
“恩,崇彬把我和庭儿的墓迁入了鬼村,就在他的屋里,他告诉我你们今天会来找我,让我等等你们,想必一会儿你们还要去找他吧。”崇彬?又是崇彬!好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恩,是的。”
“那你们就去吧,他就在鬼村中心的楼里,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说罢,夏莹银就站了起来,似乎准备要送客,我们连板凳还没坐热。
“姑娘,我们有办法保你!”见夏莹银不愿再多说,干爷爷也显得有些着急。
“不必了,你们想知道的事崇彬会告诉你们。”夏莹银拒绝了干爷爷,眼神中竟透露出些许释然。说罢,她就起身离开了屋子,留下我们三人呆呆地坐在屋内,桌上还放着那个翠绿色的手镯。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曲悠扬的筝曲,曲子透着无限的哀伤与思念之情,好似阴雨绵绵冰雪夹杂,令人肝肠寸断。我们谁也不明白这个孤独的女子内心的想法,仅能从这曲子中听出一分半点,已然不忍再听下去。
“走吧。”干爷爷收起玉镯,长长的叹了口气。
于是,我们便离开了这栋孤寂的屋子,前往鬼村中心的那栋楼房,此时,我们的心情也异常沉重,师父和干爷爷各怀心事,默不作声。还未等我们离开多久,曲声戛然而止,我们三人回头一看,只见那栋小楼突然窜出一道蓝光,直射天际,一切再度回归平静。
紧接而来的是两人感慨万千的叹气声。
从那栋小楼到鬼村中心,不过五分钟的脚程,我们很快就到了。这是一栋四合院式的建筑,其中一栋三层楼高的木构方塔形建筑十分醒目,并不像我们江南地区的水乡建筑,四面都被高高的围墙挡着,难窥其貌。
只见在门口,此时正单背着手站着一个中年人,此人身材高挑,衣着宽大,两袖着地,国字脸,剑眉三角眼,嘴边留有长髯,不仅挽有发髻,还戴着官帽,虽然毛发掺白,但脊背笔直,站立如松,也无发福迹象,带着一股子威严强势。
见到我们,他也没有问我们是谁,而是突兀地问道:“走了吗?”十分像我太爷爷的声音。
干爷爷和师父向他做个揖,点了点头。
他望了望天空,然后说了一句进来吧,便反身走进院子,我们同样紧随其后。
院子很大,左右各有一间厢房,那塔形建筑下还有一间很大的正房,正对大门,院子左边有一大块草地,上面竟然卧着两座石砌坟墓。
想必师父和干爷爷也看见了,我们一起走了过去,只见坟墓上用红笔各写着:挚友方庭、夏莹银之墓,林崇彬、妻李乐姬之墓。
“这是我和宝承的墓。”那人见状,在我们身后说道。
“宝承?”师父疑惑地问。
“方庭,字宝承。”他平静地说道,难道这人就是林崇彬?
干爷爷点了点头,蹲下身,把手中的玉镯放在墓前,然后认真地用土盖上,林崇彬始终一言不发。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就算生前不能白头,哪怕死后重聚也好,竟然就……连转世轮回都不可能了,天命啊。”
“天命不可违。”林崇彬依旧冷静,已然看透世间炎凉。
“方庭后人与我说过,方庭受朝廷迫害,尸骨无存,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宝承也是这么说的吗?”林崇彬听了这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师父听出了林崇彬的意思,反问道。
林崇彬陷入了犹豫,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对我们说道:“宝承不是受迫害而死的,这只是个说辞,甚至对莹银也是这么交代的。”
“什么!里面难道还有隐情?”师父急忙问道。
“恩,宝承是我亲手杀的。”林崇彬忽然说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
干爷爷一听,一下转过身来,右手拔出拂尘,左手做掐诀状,警惕地盯着林崇彬,而师父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法杖竖于身前,伴随而起的是低声行咒。
“两位且慢,听我说完。”林崇彬见状急忙开口阻止。
两人一愣,这才放下手,等待林崇彬开口,而拂尘还握在干爷爷手中,显然是被林崇彬的话刺激到了。
“这是我们布的局,”林崇彬开口便如此说道,“宝承自小就善推演,懂八卦,在相卜之术上天赋异禀,而我善行术与阵法,我们师出同门,十四岁便开始闯荡江湖,我十七岁中第,他十八岁中第,先后入宫,按理说我们道家不用科举,有一定名气就可以入宫,为什么我们还要参加科举。”
师父和干爷爷面面相觑,此时两人都已经收起了法器,认真听着。
林崇彬接着徐徐道来:“宝承出山之前便已经料到当时的国师要篡位,而且皇上根本不知情,为了保护皇上,我们必须设法进宫,最快的方式就是科举。我们俩先后入朝,掌握了一定证据之后,就向皇上禀报,才有后来与魔化国师的一战。可是我们无法杀死他,只能用秘术将之镇压。之后,宝承开卦卜算,得知这几天国师有可能破除封印,也知道会有人出手镇压,唯独不确定的是圣童子也将在此地出生,其某一劫难也碰巧在此时,这是一个变数,一旦圣童子被杀,天下必有大劫。”
怎么又是圣童子?是谁呀,这么特殊?
林崇彬顿了顿,见两人陷入沉思,就继续说道:“所以宝承要想办法避免,我们想到的就是设法使我们的魂魄保留至此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鬼修,但是鬼修有一个要求,就是修者是非正常死亡,而且魂魄保留完整,很少有人非正常死亡魂魄还能完整保留的,这就必须要使用锁魂术锁住魂魄。我本想自己来,但是宝承说他善卜卦,可以时时推算,确保万无一失,我在卜卦之术上远不如他,所以……宝承说过,这是天命,不可逆天而行。”说到这儿,林崇彬依旧神态平静,不过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悲伤和惋惜。
师父和干爷爷始终在沉默,过了一会儿,干爷爷才问道:“那你怎么会在鬼村?不入轮回呢?”
“二位可知千年前的那场百年浩劫?”林崇彬神色镇定地反问道。
说完,师父和干爷爷全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千变万化。
百年浩劫?那是什么?能让两人露出这幅表情的肯定不是小事。
第十四章 曾经百年浩劫()
“这跟百年浩劫有什么关系?”干爷爷问,看起来他是知道百年浩劫这么回事的。
“你们跟我来吧。”林崇彬说完,带着我们进入了正厅。
正厅一如普通古建的正堂,是会客所用,正中为一堵高墙,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和一副对联,正中位置一桌两椅,全为红木,两边为内室出入口,大厅左右各摆着三张木椅,期间也都夹置两张茶几,此时还放着几盏茶杯,周围似乎还撒着少许茶水,好似刚有人在此坐过一般。
“刚才有人来过吗?”师父自然也察觉到了。
“恩,来了四个黑衣人,不过被我打发走了。”林崇彬满不在意地回答。
四个黑衣人,难道就是先前在河埠头看到了四个人,他们来找林崇彬干什么?
“来者不善啊。”师父低声自言自语。
“不必担心。”林崇彬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可是你为什么就相信我们?”干爷爷试探性地问。
“我?”林崇彬顿了顿,“一开始当然对你们不放心,我也知道你们二人身手不凡,只是因为你们身后的那个孩子,我可以猜到镇压国师的就是你们,更何况知道莹银在鬼村的,恐怕只有宝承了,宝承交代的人,我放心。”
听罢,干爷爷便不再作声。
说着,我们绕过厅堂,进入后堂,后堂面积巨大,构造好似一个巨大的仓库,除了八根粗大的柱子空空如也,仅仅在四个角落堆放着一些凌乱的家具,犹如正在装修一般,四壁挂着几盏油灯,勉强将这硕大的区域照亮。后堂一角有一段不起眼的狭窄楼梯,不仔细看甚至不会注意,而林崇彬走的方向,正是这段楼梯,想必我们现在是在那栋三层塔楼的底层。
“这原本是一栋藏书楼,后来人去楼空,成为鬼村后,一直作为城主的住所,沿袭至今,我是第二任。”林崇彬边走边介绍,始终平心静气,一副处世不惊的样子。
“前一任呢?”干爷爷问,按理说城主也不会是普通人,不受岁月侵蚀,通常鬼村城主只有一任。
“前一任原本是一条成精的石蛙,百年浩劫期间魂飞魄散了,”林崇彬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这也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城主不仅仅是鬼村的管理者,更是鬼村周围阵法的主阵人,城主一旦出事,鬼村阵法就会失灵,居住在鬼村的无数鬼魂就会出逃祸害周围百姓,甚至还会影响与之相连的其他鬼村,引发一大串连锁反应。”
“鬼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干爷爷不禁感叹道。
“这是三国时期一位高人布置而成,却没有留下任何记载,以阵套阵,阵中有阵,阵阵相交,没有一个后人能够破解其中奥秘。”
“哈哈,不会是诸葛孔明吧。”师父打趣地说。
“说不定,孔明善用阵法,通晓天运,据我所知,四个甲等鬼村布局全部都是十分复杂的九宫八卦形布局,但是没有史书,也无从查证,也有一说此人为仙,而非常人。”林崇彬的话让原本打算半开玩笑的师父神情一僵。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忽然想到先前提到的鄱阳湖事件,忍不住开口问:“那个什么湖的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让林崇彬忍不住对我挑了下眉毛。
“鄱阳湖的乙级鬼村吗?”干爷爷接了我的话。
“鄱阳湖?据我所知城主还没出事,不过那边鬼村外围的阵法似乎受到了破坏,城主已经将外围所有鬼魂遣往其他鬼村,彻底封城了,现在谁也进不去。不知是什么力量竟然能破坏鬼村外围阵法。”林崇彬了解的消息也不多。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二楼,眼前陡然一亮,二楼灯火通明,十六盏华丽精致的雕纹铜灯分布在各个方位,地上整整齐齐铺着黄褐色木质地板,打扫得十分整洁,八根柱子上雕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几乎全部都是如同干爷爷和师父那样的修者与鬼怪战斗的情景,场面激烈,栩栩如生。这里与一层一般开敞,上下足有五米高,却好似图书馆一般被无数桌架塞得满满当当,中心位置是一圈高高的书架,摆满了各式线装书籍,不下万本。而四面墙边摆放着展览用的展架,上面无一例外用香炉供奉着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其中仅拂尘就有九把,而且外形颜色乃至鬃毛也完全不同,每一件法器背后的墙面都挂着一幅画像,其中有道士,有和尚,也有将领,不一而足,完全就是一个灵堂。
“这是……”师父和干爷爷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百年浩劫,无数高人修者陨落,我这里仅仅陈列了一部分没有被认领的。还有不少人至今杳无踪迹,尸骨无存,”林崇彬的话中带着无限凄凉,“这些画像也仅仅是凭借他人描述画下来的,亦非原貌。”
干爷爷听闻,拍了拍道袍,整理了下衣襟,十分敬重地一步跨前,双膝而跪,向着画像上的人深深一拜,之后的每一个都是如此,一丝不苟。
而林崇彬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说:“百年浩劫,虽说是百年,实则持续了近两百年,自唐末起始,至北宋中期完全结束,是一场修行者与妖魔的大战,遍布华夏大地,一代又一代修者为保天下太平陨落其间,无数高深术法就此失传。而且这场浩劫不仅仅发生于中原,就连西域也同样卷入了这场浩劫,想必二位都从长辈口中多少得知一些,而那魔化的国师也只不过是浩劫之末依旧挣扎的一个。”
“先生可知浩劫的起因?妖魔欲侵入现世要破除虚空障壁的,这不是任谁都能做到。”师父仰望这一位位在画像上依旧雄姿英发的已故先驱。
“不得而知,我出生之时已值北宋,浩劫基本已被平息,我所知的也是从师父口中和一部分书籍记载当中了解,”说着,林崇彬把目光指向了中心的书架,“为了保密,大部分书籍都被放置于鬼村保管,我这里有8913本,详细记述淮南至m北也就是现在的s南以及吴越一带每一位修行者以及将士在浩劫期间所作所为以及其生平介绍,共1471人,我和宝承的也在其中。”
“这么多书,就没有记载浩劫的起因吗?”师父接着问。
林崇彬摇了摇头,“即使是当事人也少有知情者,更不必说这些记载事件的后人了,更何况当年朝廷有意隐瞒,只有修行者能从一定渠道得知事情真像,普通百姓基本上一无所知。”
“每一个鬼村都保留有这些书籍和遗物吗?”师父想到什么便问什么。
“不尽然,只有一部分保留着,而且十分分散,为了不引起注意,甲乙两级鬼村是没有的。”
“有必要这么保密么?”师父一脸的疑惑。
“不明白其中缘由,当年皇上下的旨意,没有任何说明。”林崇彬回答的也很简单,似乎只是奉命行事。
听罢,师父也陷入了沉默,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此时干爷爷也已经拜完,慢慢起身,神色严肃地说道:“先生可有望海观玄天子的记载书籍。”
“有的。”林崇彬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书架前,不一会儿便拿了十余本书出来。
“玄天子是谁?”我问干爷爷。
“是我门派创始人,也是望海观第一任观主。”干爷爷微微笑着回答我,透着一丝自豪感。
干爷爷接过书,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便开始快速而有目的性地一本本地翻看。我们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这是手录本,有点像人物传记。”干爷爷边看边说。
“恩,是的。”林崇彬点头回应。
然而随着一本本书被干爷爷浏览完毕,他的脸上也渐渐显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
“竟然会记载的如此详细!”看完后,干爷爷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远比我们收藏的记载详细的多!”
“恩,刚开始我看这些书的时候也十分惊叹于其记载的详细程度,甚至一度怀疑是否存在杜撰的嫌疑。”林崇彬说道。
“不是杜撰,更像是自传,详细到一些生活细节也历历在目,这些我们都只能从上一辈口中得知大概,写这个书的人是谁?”干爷爷显得有些激动。
林崇彬摇了摇头。
“一共15本,每一本笔记文体完全不同,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对玄天子的生活细节如此了解,而且其中涉及到许多本门秘学,这些更是绝不外传的。”干爷爷用手指轻点着这几本书,陷入了沉思。
“秘学?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听了干爷爷的话,林崇彬也一脸惊讶。
“写的十分隐晦,除了对这些秘学了解透彻的人,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干爷爷再次翻看起这些书,“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或者存在某种暗示,我觉得写这些书的人应该就是玄天子本人。”
“那为什么要用不同的笔记和文体,而且有一部分书籍记载的人在浩劫中就已经死了。”林崇彬质疑道。
“其他书也是一样的情况吗?”干爷爷一边翻看一边问。
“恩,都一样的情况。”林崇彬点了点头。
“这其中有秘密是肯定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呢?”干爷爷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与此同时,听闻两人的对话,师父也在一旁翻看其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