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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阴谋2:英国刺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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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有什么好东西带给我吗?”
  “那得看情况。”
  “什么情况?”
  “看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帮我好好看家。”
  “当然有,就像我当初跟你承诺的那样。”
  “有没有人来过?”
  “没,一个人也没有。”
  “你确定?”
  小男孩点了点头,英国男子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书包递给他。这个书包是用上好的西班牙皮革手工制成的。“以后你可以用它来装书——这样你在上学的路上就不会把书弄丢了。”
  小男孩把新书包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上面的皮革,然后问英国男子:“能给几根烟抽吗?”
  “你保证不会告诉你妈妈?”
  “当然不会!”
  科西嘉表面上男人当道,实际上却是个女权社会。英国男子给了小男孩半盒烟。
  小男孩把烟往书包里一扔:“还有件事,”
  “什么事?”
  “奥尔萨蒂族长想见你。”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今天早上。”
  “在哪儿?”
  “村子里的咖啡厅。”
  “他现在在哪儿?”
  “还在咖啡厅里。”
  奥尔萨蒂的生活总是充满压力,英国男子心想。
  “你去请这位先生来我家吃午饭吧,不过你跟他说,如果他希望这顿饭能吃饱的话,最好自己带点东西过来。”
  小男孩一听就乐了,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奥尔萨蒂,身上的书包随风飞舞,就像彩旗一样。英国男子发动他的吉普车,继续上路。在离家大约半英里的路上,他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车子向前滑行一小段距离,猛地停了下来,扬起一阵红色的沙尘。
  一头体型庞大的公山羊赫然站立在狭窄的车道中央,其鬃毛和尾毛呈银色,身体呈淡褐色,胡须呈红色。和英国男子一样,它的身上也有几处战斗留下的旧伤。这只山羊对他的敌意由来已久,一有兴致就大张旗鼓地挡在他回家的路上。英国男子早就想用手套箱里的格洛克手枪把这该死的孽畜给了结了。无奈孽畜的主人是卡萨比安卡族长,要是动了这只羊,免不了要跟卡萨比安卡结下世仇。
  英国男子按响了喇叭,卡萨比安卡族长的公羊回过头来,挑衅地看着他。英国男子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坐在车里等着那头孽畜自己走开,要么出去把它撵走。这两种选择都令人不快。英国男子扭头向身后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确信周围没有人后,便猛地推开车门,向山羊发起进攻。他像疯子一样冲着它张牙舞爪,大吼大叫,直到这只受惊的孽畜节节败退,一溜烟跑进了郁郁葱葱的马克维斯群落中。作为魑魅魍魉的最佳藏身之所,马克维斯群落倒是挺适合那头孽畜的,英国男子心想。他回到吉普车上,一边开车回家,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越想心里越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名功勋卓越的杀手在回家的路上居然还要忍受卡萨比安卡手下一头孽畜的挑衅,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科西嘉,随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让两个人结下世仇。一句无理谩骂、一次单方毁约、一场主客纠纷、一次未婚先孕,都能酿成一段旷日持久的血仇。在英国男子所住的村子里,人们曾经就教堂的钥匙归属于谁的问题你死我活地争斗了四十年。最初的一点小火花很快就酿成一场席卷全村的大动乱。先是有人杀了一头牛,牛的主人为了报复,便宰了对方一头驴子或者一群羊。接着就有一棵珍贵的橄榄树被砍倒,一户人家的院墙被推翻,一家几口的屋子被烧毁。血腥的杀戮就此开始,刻骨的仇恨绵绵无期,有时整整一代乃至好几代人卷入其中,冤冤相报,没完没了,直到双方放下仇恨、握手言和,或者在腥风血雨中精疲力竭、放弃争斗。
  在报仇雪恨的问题上,大多数科西嘉人都很乐意亲自动手,但总会有人需要代劳,这些人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没人代为出头的孤苦女子,要么是害怕法律惩处、不便亲自动手的知名人士。对他们来说,把复仇大业交给职业杀手更令人放心。他们一般会去找奥尔萨蒂氏族的人。
  奥尔萨蒂一族拥有大片的良田和不计其数的橄榄树,他们生产的橄榄油在科西嘉被公认为是最甘美的,但他们的职业不仅仅是生产优质的橄榄油。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科西嘉人死在了奥尔萨蒂一族的杀手手里,就连每一代首领手下的殇魂亦不计其数。不过当地有传言称,这一人数已经达到了四位数。如果不是奥尔萨蒂一族对杀手的甄选条件极为严苛,这一人数或许还会更多。从前,奥尔萨蒂一族的杀手一直遵循着严格的行事准则,只有当雇主的确蒙冤受屈,身负血仇时,他们才会出手杀人。
  安东·奥尔萨蒂继承家业时,没有赶上好时候。在法国当局的大力镇压下,缔结世仇、族间仇杀的风俗在岛上基本禁绝了,只有少数与世隔绝的地方还保留着这个传统。科西嘉很少有人会找职业杀手替他们报仇了。不过,安东·奥尔萨蒂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金盆洗手,做一个纯粹的农夫,生产优质的橄榄油;要么冲出海岛,走向世界,在别的地方寻找商机。他选择了第二条路,把业务扩展到了岛外。如今,他的杀手团队在欧洲已被认为是最可靠、最专业的杀手团队。他们在欧洲大陆上所向披靡,为各种各样的雇主卖命,富人、罪犯、保险欺诈者纷纷找他们帮忙,有时连政府也不例外。死在他们手里的大多数人都罪有应得,但由于形势所迫,安东·奥尔萨蒂在激烈的竞争下不得不抛弃了老祖宗的那一套铁律。对于送上门来的工作,无论多么肮脏,奥尔萨蒂一向来者不拒,只要这份工作不会让他的杀手陷入过于危险的境地。
  让奥尔萨蒂感到有趣的是,他手下功勋最卓著的杀手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科西嘉人,而是一位来自伦敦北郊海格特地区的外国人。只有奥尔萨蒂知道这名英国男子的底细,他曾经在大名鼎鼎的英国特种空勤团服役,后来成了一名杀手,在北爱尔兰和伊拉克执行暗杀任务。他原来的老板以为他已经死了。有一天,英国男子给奥尔萨蒂看了一份从伦敦的报纸上剪下来的讣告,讣告上的死者便是他本人。这种东西对于杀手来讲真是有用,奥尔萨蒂心想。人们通常不会去寻找一个死人。
  他虽然出生在英国,但奥尔萨蒂总觉得他生来就有科西嘉人的灵魂,一颗放荡不羁的灵魂。他和科西嘉人一样不信任外人,鄙视所有权威。他那一口流利的方言说得和奥尔萨蒂一样好。每到夜晚,他总是和村子里的老人们一起坐在广场上,横眉怒目地看着那些滑滑板的孩子们,老气横秋地抱怨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尊重传统了。他是个正派的男人——有时候对于奥尔萨蒂来说有点太正派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失为一个杰出的杀手,其专业素质在奥尔萨蒂所知的杀手当中无人能及。他是被全球最顶尖的杀手一手培养起来的,奥尔萨蒂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欧洲大陆上有许多暗杀任务派他来执行再合适不过,这也就是为什么安东·奥尔萨蒂这天下午来到英国男子的别墅时,手里抱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
  奥尔萨蒂虽然说是名门之后,但他的穿着和品位跟英国男子先前在菜地里看到的那个老农夫没什么不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扣子敞开,露出桶状胸,脚上蹬着一双脏兮兮的皮凉鞋。他所带来的“午饭”便是一条粗粉面包、一瓶橄榄油、一只芳香四溢的科西嘉火腿和一块浓奶酪。英国男子提供了佐餐的红酒。这天下午天气温暖晴朗,他们把用餐地点改在了院子里,把餐布铺到两棵高耸入云的黑松下,两个人坐在斑驳的树影里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着山谷的美景。
  奥尔萨蒂给了英国男子一张支票,上面盖有奥尔萨蒂橄榄油公司的印章。奥尔萨蒂手下的所有杀手都是该公司的正式雇员。英国男子在公司里的职位是营销副总裁,天知道这个职称是什么意思。“这是你这几天在西班牙执行任务的报酬,”奥尔萨蒂说着,拿了一片面包在橄榄油里蘸了一下,一口塞进嘴里,“有问题吗?”
  “那个女的是西班牙安全部门的人。”
  “哪个女的?”
  “纳瓦拉见的那个人。”
  “噢,见鬼!你当时是怎么处置她的?”
  “她看到我的脸了。”
  奥尔萨蒂一边掂量着这个消息的轻重,一边切下了一片火腿,把它放到英国男子的餐盘里。两个人都不喜欢多搞出一条人命,这种事情一般对生意不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累。”
  “还是睡不好?”
  “至少当我还在外国、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的时候,没办法安心睡觉。”
  “回来之后呢?”
  “好点了。”
  “你今晚最好睡一下,别跟那些老头子在村里坐那么久了。”
  “为什么?”
  “又有新任务了。”
  “我才干完一票,这活儿你找别人吧。”
  “这次涉及的问题太敏感了。”
  “你有暗杀目标的卷宗吗?”
  奥尔萨蒂已经吃完午饭,在游泳池里悠闲地划水,英国男子在岸上看卷宗。等他看完,便抬起头来:“这男的到底做了什么,让别人这么想要他的命呢?”
  “显然,他偷了某件重要的东西。”
  英国男子合上卷宗,干掉这种以盗窃为生的人,他向来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在他看来,小偷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鄙的人。
  “为什么非要我来做这个任务?”
  “因为雇主说了,他不仅想要那个人的命,还想让他的生意毁于一旦。你在赫里福德受训练的时候曾经学过怎么使用炸药。我手下大多数人只会使用常规武器。”
  “我该从哪里弄炸弹呢?”
  奥尔萨蒂爬出泳池,用毛巾使劲擦拭着他那一头厚厚的银发:“你认识帕斯卡·德勃雷吗?”
  不幸的是,英国男子刚好认识这个人。他是个纵火犯,专门为马赛的—个犯罪集团做事。跟德勃雷打交道必须慎之又慎。
  “德勃雷会在那里等你的,他会把这次任务需要的所有装备都给你。”
  “我该什么时候出发?”
  '1'马基雅弗利(Machiavelli):1469~1527,意大利思想家、政治家,主张君主制。萨德(Marquis de Sade):1740~1814,情色小说鼻祖。这里之所以把两人相提并论,或许是因为他们虽然同是贵族,且名号的读音相似,但思想观念和性格特点却天差地别。马基雅弗利是个规矩行事的政治家,效命于政府;萨德则生性放荡不羁,丑闻缠身。
  8
  葡萄牙,银海岸
  一座废弃的修道院坐落在陡峭的山巅上,从那里可以俯瞰惊涛拍岸的大海。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女子,她把山巅上的修道院改装成别墅,住了进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名女子似乎铁了心要过与世隔绝的修女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村里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市场收银员罗莎太太是个爱八卦的人,她认为这名女子肯定是为情所困,表白被拒,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她把这个站不住脚的观点到处宣扬,兴致勃勃地跟每一个不巧经过她家门口的路人说上一遍。罗莎太太给这名女子起了个外号,叫做“岩间圣母”。即使后来村里人终于知道了她的真名,他们还是喜欢叫她的绰号。
  每天早上,“圣母”殿下都会进村赶集。每次赶集,她都会骑着那台浅红色的小摩托车,沿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滑到山脚,金色的马尾辫随风飘舞,就像一面旗帜。每到下雨,她就会穿着一件蘑菇色的连帽外套防风避雨。人们对她来自哪个国家众说纷纭,她的葡萄牙语说得很烂,口音很重。别墅的葡萄园雇工卡洛斯认为,她的口音听起来像德国人,她的灵魂就像维也纳的犹太人一样黑暗。别墅的清洁工、虔诚的教徒玛丽亚认为她是荷兰人。市场里的卖鱼小贩若泽认为她是丹麦人。不过,最终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是曼努埃尔,他在村子里的广场上开着一家咖啡厅,人们都尊他为镇长,只不过他还没有被正式任命。每次村里人有什么争论,解决问题的都是他。“我们的‘圣母’殿下不是德国人,不是奥地利人,也不是什么荷兰人或者丹麦人。”然后,他把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摩挲了一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我们的‘岩间圣母’是个瑞士人。”
  她一天的作息很有规律,早上赶集回来后,她就会把头发盘起来,戴上黑色的橡皮泳帽,跳进深蓝色的游泳池里一圈一圈地游泳。游完泳后就到了散步时间,她平日里喜欢在崎岖不平的山脊上踩着地面上突起的花岗岩前行,要么就是沿着尘土飞扬的小径,一路走到摩尔人的遗址。到了傍晚,她就会在别墅二楼的一间空房里拉小提琴——听过的人都说她的水平好得出奇。曾经有一次,玛丽亚透过空房的门缝偷偷往里看,发现主人正处于一种近乎狂热的状态中,她浑身猛烈地颤抖着,头发湿透,双眼紧闭。“‘圣母’殿下拉起小提琴来就像魔鬼上了身似的,”玛丽亚对卡洛斯说,“而且她没有乐谱,完全是靠记忆演奏的。”
  村子里的社交活动她只参加过一次,那就是圣安东尼奥节的节庆活动。那天入夜不久,当村里的汉子们支起炭火烤架,拔出酒瓶瓶塞时,“圣母”殿下身着无袖白裙、脚上穿着凉鞋从山上飘然而至,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走在一起——同行的还有十三个人,其中有一名意大利歌剧演唱者、一名法国时装模特、一名英国电影演员和一名德国画师,其他人都是他们的家眷——要么是妻子,要么是女友,要么是情妇。歌剧演唱者和电影演员两个人比了场赛,看谁吃的炭烤沙丁鱼最多,这也是圣安东尼奥节的一项传统节庆活动。结果,歌剧演唱者轻而易举地胜出了,落败的电影演员为了寻找安慰,笨手笨脚地挑逗了一下在场的时装模特。演员的老婆一怒之下,在广场中央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把她的老公扇得晕头转向。葡萄牙的村民们还没见过这种架势,纷纷拍手叫好,该跳舞的继续跳舞。事后,所有村民一致认为,正是这帮来自山巅别墅的艺人们让今年的节日变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有趣。
  只不过,“圣母”殿下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欢乐景象所打动。在卡洛斯看来,她就像一座阴云笼罩的孤岛,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一片纵情享乐的人海当中。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大口大口地喝酒,好像这些酒都是她的一样。当帅气的德国画师走过来跟她甜言蜜语时,她只是礼貌地跟他保持距离。画师最后知趣地走开了,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下一个猎物。
  到了午夜,节庆活动达到高潮。“圣母”殿下却黯然退出,独自一人沿着小径走回她的别墅。二十分钟后,卡洛斯看到别墅二楼有个房间的灯亮了,那是“圣母”殿下练琴的房间。
  那年夏天,村民们闲来无事,开始四处打探这位住在山巅的神秘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卡洛斯和玛丽亚作为跟她走得最近的两个人,自然受到了严格的“审问”,只不过他们掌握的“情报”对于村民们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每个月,他们都会收到一封伦敦寄来的挂号信,里面有一张欧洲艺术管理公司签发的支票,作为他们的薪水。由于语言不通,身份有别,他们和女主人的交流仅限于最简单的打招呼。他们能提供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圣母”殿下常常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对此,罗莎太太又开始捕风捉影了。她认为,“圣母”殿下是个间谍,欧洲艺术管理公司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要不然她干吗一天到晚那么神神秘秘的呢?要不然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呢?不过这一次,还是曼努埃尔解开了谜团。—天晚上,当村民们在他的咖啡厅里争得不可开交时,曼努埃尔从吧台底下拿出了一张古典唱片,里面录制了几首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奏鸣曲,封面照片正是“圣母”殿下。“她的名字叫安娜·罗尔夫,”曼努埃尔带着胜利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的‘岩间圣母’是个很有名的人。”
  她也是个容易弄伤自己的人。有一天中午,她在山上骑摩托车,摩托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后来卡洛斯找到她时,发现她倒在路边,两根肋骨已经折断。一个月后,她在泳池边突然滑倒,撞到了头。仅仅过了两个星期,她又从楼梯顶上摔了下来,一头撞到玛丽亚的簸箕里。
  最后卡洛斯得出结论,认为“圣母”殿下根本就缺乏照顾自己的能力。她不是冒失,而是太不小心了,从来就不知道吸取教训。“这样一位名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对我们村子的名声可不好,”曼努埃尔严肃地说,“我们必须保护她,以免她再伤到自己。”
  于是,卡洛斯开始在暗中密切看护她。每天早晨,当她在水里游泳时,他就会就近找点活儿干,好掌握她的动向。他开始定期检修她的摩托车,以确保所有部件不会出问题。他在散落在山脊上的小村落里设立了许多岗哨,让村民们帮着盯梢,这样当“圣母”殿下每天下午出来散步时,总会有人看着她。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一天下午,当强劲的海风来袭时,是卡洛斯注意到了“圣母”殿下还在山脊上散步。他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她,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左手压在一块重达一百多磅的巨石下面。他把她抢救出来,抱回了村子里。后来里斯本的医生说,要不是卡洛斯的及时抢救,安娜·罗尔夫恐怕就要失去她那只蜚声世界的左手了。
  她的康复过程漫长而痛苦——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连好几个星期,她的左臂都动弹不得,上面缠着厚厚的玻璃纤维绷带。由于她再也骑不了摩托车了,卡洛斯暂时成了她的司机。每天早上,他开着她的白色路虎车,载着她一路奔驰下山,进村赶集。行车途中,“圣母”殿下一直沉默着,两眼望着窗外,缠满绷带的手放在膝盖上。曾经有一次,卡洛斯为了让她开心起来,在车上播放了莫扎特的曲子,不料“圣母”殿下把光碟取出来,一把扔进了窗外的树林里。从那以后,卡洛斯再也不敢给她放音乐了。
  随着伤势渐渐恢复,她手上的绷带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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