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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阴谋2:英国刺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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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森摇下车窗:“我叫格哈特·彼得森,我是来见格斯勒先生的。我有急事。”
  “格哈特·彼得森?”
  “对。”
  “那个男的是谁?”
  “他是我同事迈耶先生,我可以担保他是自己人。”
  警卫冲着对讲机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大门敞开,他退到一边,挥手放行。
  彼得森以慢跑的速度开着车。加百列望着窗外,弧光灯在树间闪耀,另一名穿蓝外套的警卫牵着一条阿尔萨斯狼犬在林间转悠一一准确地说是狗在牵着他。我的天哪,加百列暗自感叹道。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元首地堡'2'的翻版,再装个带刺铁丝网,设个雷区就一模一样了。
  出了树林,别墅的灯光在蒙蒙细雪的薄纱中若隐若现。又一名警卫把他们拦了下来,一把紧凑型冲锋枪赫然挂在肩上。彼得森摇下车窗,警卫把他的大脑袋探进车内。
  “晚上好,彼得森先生。格斯勒先生正在往游泳馆走,他会在那里见你。”
  “好。”
  “你带武器了吗,彼得森先生?”
  彼得森摇了摇头。警卫看着加百列:“你呢,迈耶先生?今晚有没有带枪?”
  “没有。”
  “跟我来”
  一排小巧的电灯仁立在高不及膝的门柱上,门柱夹道而立。这里的积雪比山谷的积雪更厚,大概厚一英尺的样子。每隔四五盏灯就有一盏埋在小雪堆中。
  彼得森走在加百列旁边,警卫在前面带路。走到中途,又有一名警卫跟在后面。加百列感觉到膝盖后面有只阿尔萨斯狼犬正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当它把鼻子凑上前来闻他的手时,警卫猛地拉了拉牵狗绳。狼犬嚎叫了一声,这声发自喉咙深处的低沉嚎叫使周围的空气也震颤起来。好家伙,加百列暗想,最好不要把这该死的畜生惹毛了。
  前面就是游泳馆。场馆狭长而低矮,装饰华贵的球形灯在腾腾升起的水雾中闪耀。馆内有警卫,加百列只能透过雾气蒙蒙的窗户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身影,其中一名警卫似乎扶着一个身躯细瘦的人,那人穿着袍子。
  加百列突然感觉到右肾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他情不自禁地扭曲了身子,仰着头。有那么一刻,他看见松树的针叶直指天空,在钻心的痛苦中,天空的色彩和光影呈现出梵·高式的零乱和扭曲。接着又一记闷棍袭来,这一次是打在后脑勺。天空变成了黑色,他倒了下去,脸朝地面,埋进雪里。
  '1'生丁(Centime):法国货币单位,100生丁=1法郎。
  '2'元首地堡:纳粹德国位于柏林总理府庭院的地下掩体。地堡外墙厚度高达四米,构造复杂,因此在盟军的轰炸中得以保存。希特勒自1945年1月在此生活,直至同年4月30日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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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士,下瓦尔登州
  加百列睁开一只眼睛,接着又慢慢睁开另一只。他也可能根本就没睁眼,因为眼前依然昏天黑地。真是黑得彻底,黑得纯粹。他心想。
  加百列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地面是粗糙的混凝土,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湿气和一阵硫黄的味道。他的双手反铐着,肩膀肌肉紧绷得酸痛不已。他想象着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和四肢被扭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右脸和右肩抵着混凝土地面,左肩悬空,骨盆扭曲,双腿被捆。他想起艺术学院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扭模特的四肢,让他们观察其中暴露出来的肌肉和筋腱。或许他只是某个瑞士表现派画作的模特而已。这幅画名叫《刑讯室里的人》——作者不详。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摆正。但是只要他稍微收缩一下背部肌肉,右肾就会如灼烧般疼痛。他咕哝着强忍住疼痛,设法坐直了身子,头倚着墙,脸抽搐着。第二记闷棍在他的后脑勺上留下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瘀伤。他拖着手,用指尖摩挲着墙面。他感觉,墙的材质可能是裸礁石,也可能是花岗岩。墙面潮湿而光滑,上面依附着苔藓。这是岩洞?人工洞室?还是说只是一家银行的金库而已?噢,瑞士人和他们那万恶的金库!他在想他们会不会把他像一根金条或者一张勃艮第扶手椅一样,永远丢在这里。
  周围一片死寂,就像四下里的黑暗一样纯粹。头顶和脚底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嚎叫的狗,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无边的死寂像音叉一样在他的耳边奏出纯音。
  他在想彼得森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是怎么给警卫通风报信的呢?难道进门时说了暗号?又或者故意少说了某个接头暗语?奥代德和伊莱·拉冯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那辆大众卡车里吗?还是说他们也像加百列一样被抓了——或者更糟糕?他想起了拉冯之前在意大利别墅的花园里对他的警告:像奥托·格斯勒这样的人总是稳操胜券。
  某处,一扇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加百列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两束电筒光骤然亮起,光束四处扫射着,直到照到他的脸。加百列死死闭上双眼,试图扭过头去躲避刺眼的电筒光,但他一扭脖子,头上的伤口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把他架起来。”
  这是彼得森的声音,坚定而威严。彼得森现在可谓如鱼得水。
  加百列感觉到有两双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硬往上拽。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一一他觉得他的肩关节就要脱臼了。彼得森用尽了力气,往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他两腿一软,腰弯了下来。彼得森又用膝盖撞上他的脸。架着他的警卫一松手,他就瘫倒下去,恢复了醒来时的那个扭曲的姿势。
  《刑讯室里的人》,作者奥托·格斯勒。
  两名警卫分工合作,一个架着他,另一个负责揍他。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进度稳定,但既没有乐趣,也没有动力。他们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而已,而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出现瘀青,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渗出鲜血。他们以职业人士的水准,按部就班地执行着任务,每隔几分钟就要跑出去吸烟。加百列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烟味。他试图憎恨他们,憎恨这些为格斯勒卖命的蓝衣打手,但他恨不起来,他恨的是彼得森。
  约一个小时后,彼得森回来了。
  “你从罗尔夫的保险柜里拿走的那批画放哪儿去了?”
  “什么画?”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谁?”
  “接着打,看看这回他还能不能想起来。”
  于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加百列也不知道殴打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周。他只能根据他们出拳的频率和彼得森颇有规律的出场次数来估算时间。
  “你从罗尔夫的保险柜里拿走的那批画放哪儿去了?”
  “什么画?”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谁?”
  “好吧,接着打,看他还能撑多久,别把他打死就行。”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次时间短了点,尽管加百列也不确定,因为他时不时就会失去意识。
  “那批画在哪儿?”
  “什么……画?”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谁?”
  “接着打。”
  他的右肾处又遭到刀割一般的猛击,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老拳,腹股沟又受到一顿猛踩。
  “那批画在哪儿?”
  沉默……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沉默……
  “暂时先到这里吧,让他在这儿躺着。”
  加百列在脑海里搜索着一处能让他静下心来的地方。由于内心充斥着太多血与火的记忆,他找不到安宁。他看见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还看见自己跟妻子做爱。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房间是他们在维也纳的卧房,妻子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心中回想起的那次相会是他们的永诀。他在自己修复过的画作中徜徉,看着那些油彩、染料和大片大片的空白画布。最后来到一座露台前,触目可及的是一片金色与杏色树叶的海洋,万事万物沐浴在一片赫石色的阳光中,心灵被一阵空灵澄澈的小提琴乐声洗礼。
  两名警卫走了进来。加百列以为挨打的时间又到了。结果他们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手铐,又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清洁、包扎他的伤口,动作非常轻柔,就像入殓师在帮死者更衣。加百列透过肿胀的眼睛看着盆子里的水从无色变成粉红色,又从粉红色变成猩红色。
  “把这些药吃了。”
  “氰化物?”
  “止痛的,吃了你会感觉好些,相信我们。”
  加百列乖乖地照做了,吞药片的时候有些费劲。他们让他坐了几分钟。没过多久,他感觉脑袋和四肢的抽痛在减轻。他知道疼痛并未消失——只是暂时延缓了而已。
  “休息好了吗?可以站起来了吗?”
  “这取决于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好了,我们来帮你。”
  他们小心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轻轻往上拉。
  “能站起来吗?能走吗?”
  他把右脚往前迈,但大腿肌肉深处的挫伤使他瘫软下来。他们设法在他再次倒地前扶住他,而且出于某种原因似乎觉得这样做很好玩。
  “慢慢来。个子小就要把步子迈小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过你不会有危险的。我们保证。”他们带着他走出门外。只见眼前有条走廊像隧道一样延伸到远处。走廊很长,墙壁雪白,地上铺着大理石地板,天花板呈拱形。空气中有股氯味,看来这里离格斯勒的游泳池不远。
  他们接着往前走。一开始,加百列必须在警卫的搀扶下才能走路,但是随着药物在体内循环扩散,他开始慢慢习惯直立行走,可以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勉强拖着脚走路,就像一个病人在病房里做术后复健。
  走廊尽头有道双扇门,穿过二十英尺的门道,一行人来到一座高穹顶的圆形房间。屋子中央站着一个瘦小的白袍老人,老人戴着一副镜框很大的墨镜遮挡住脸。感觉到加百列慢慢走近,他伸出一只干瘦的、血管发紫的手。加百列没搭理他,任凭那只手悬在空中。
  “你好,艾隆先生。很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我是奥托·格斯勒。请跟我来。有几样东西我想给你看一下,你一定会喜欢的。”
  在他身后,又有一道双扇门悄无声息地缓缓开启,像是有几条上了润滑油的自动铰链在后面拉动。加百列往前走时,格斯勒伸出手,扶住了他的前臂。
  这个时候,加百列才意识到奥托·格斯勒的眼睛是瞎的。
  45
  瑞士,下瓦尔登州
  一座拱顶雕塑馆赫然出现在眼前,馆内富丽堂皇,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奥赛博物馆'1'。灯光透过头顶的玻璃天花板倾泻下来。大厅每侧都有六条走廊,每条走廊各通向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挂着不计其数的名画。房门口没有贴任何标签,但加百列凭借阅画无数的眼光,还是不难看出每个房间都专门挂着某个时期的艺术作品,有十五世纪意大利画家的作品、十七世纪荷兰画家和佛兰德斯画派的作品、十九世纪法国画家的作品。一座座画廊延绵不绝,共同组成一个私人博物馆,里面放满了失窃的欧洲大师名作。视觉效果极为震撼,蔚为大观,尽管对格斯勒来说并非如此——他一幅画也看不见。
  “很抱歉我手下对你那么粗暴,但是这也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他的声音像芦笛一样尖细,像羊皮纸一样干瘪。搭在加百列前臂上的那只手轻得就像一口热气。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奥古斯都·罗尔夫闭嘴了,这些画你有多少?”
  “老实说连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他们穿过一道门,进入另一个房间,这里陈列着十五世纪西班牙画家的作品。一名蓝衣警卫懒洋洋地在屋里来回踱步,看起来就像是个博物馆保安。
  “你一幅也看不见?”
  “嗯,看不见。”
  “那为什么要留着它们?”
  “我觉得我就好比一个性无能的男人吧,就算睡不了老婆,也不能把她的身子让给别人。”
  “也就是说你结过婚?”
  “你很会套话嘛,艾隆先生。不过在瑞士,隐私权是很神圣的。你可能觉得我的做法有些极端了,但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
  “你眼睛一直是瞎的吗?”
  “你问的问题太多了。”
  “我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的,但我现在看出来了,你是不可能同意的。你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赫尔曼·戈林,贪得无厌。”
  “是的,戈林算是我的老熟人了,但我有一点不像他,我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
  “那你屋子里的这些画算是什么?”
  “我是个收藏家,这些都是非常特殊、非常私人的藏品,但再怎么说它们也是藏品。”
  “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人。安娜·罗尔夫也知道,还有我们情报局的人。你可以杀了我,但你埋在这里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人挖出来的。”
  格斯勒干笑了一声。
  “艾隆先生,没有人会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什么的。我们瑞士人把隐私权看得很重。不经我同意,没有人能把这些门打开。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采取了一项额外的防范措施。利用瑞士法律的一个鲜为人知的漏洞,我把整座房产申报成一家私人银行。这些房间都是银行的一部分——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它们叫做金库。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处于瑞士银行保密法的保护之下,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没有人能逼我把门打开,将屋子里的东西公之于众。”
  “这下你高兴了?”
  “那当然,”他毫不掩饰地说,“就算我被迫把门打开,也没有人可以起诉我,说我犯了罪。你看,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通过合法途径取得的,在法律上符合瑞士的法律法规,在道义上符合神与自然的律法。就算有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我的藏品当中有一幅画是德国人当年从他们长辈那里偷来的,他们也得按公平的市价给我一笔赔偿金。显然,把画赎回去的代价是很惊人的。你和你在特拉维夫的那帮朋友尽可以冲着我大呼小叫,但我永远都不用在别人的逼迫下把通往这些房间的钢门打开。”
  “格斯勒,你这个婊子养的杂种。”
  “啊,你现在说不过我,就开始爆粗口了。你们谴责瑞士人造成了今天的状况,但我们又不是罪魁祸首。发起战争的是德国人。我们只是识时务地置身事外,你们为了这一点就要惩罚我们。”
  “你们并没有置身事外,你们协助了阿道夫·希特勒!你们给了他军火和资金,你们是他的仆人。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仆人。”
  “没错,战时我们的确利用中立国的身份牟取了一些利益,但是你现在提起这些干吗?战后,我们与同盟国达成了谅解,因为西方世界需要我们的钱来重建欧洲。不久之后冷战爆发,西方世界又需要我们了。现在冷战结束了,铁幕两边的国家都开始找上门来。所有人都要我们道歉,要我们给钱。但是总有一天,你们又会需要我们的。事情总是这个样子。德国王子、法国国王、阿拉伯酋长、美国逃税者、大毒枭、军火商都需要我们。我的天哪,就连你们情报机构也离不开我们的服务。你自己这些年来就是瑞士信贷的常客。所以说,艾隆先生,请从你的道德制高点上下来一会儿吧,现实一点。”
  “你就是个贼,格斯勒,你跟那些偷鸡摸狗的没什么区别。”
  “贼?不,艾隆先生,我什么也没偷。我只是巧妙地运用商业策略拿到了一批稀世藏品,获得了巨额财富而已。我要是贼的话,你们以色列人算什么?你们以一些假想的罪行谴责瑞士,但你们还不是在窃取别国领土的基础上建的国。名画、家具、珠宝一这些都只是物品,是可以被轻易取代的。但土地就完全不一样了。土地是永久的。艾隆先生,我不是贼,我是赢家,就跟你们以色列人一样。”
  “你会下地狱的,格斯勒。”
  “我是加尔文派'2'教徒,艾隆先生。我们加尔文派教徒认为,世间的财富都是属于那些死后可以荣升天国的幸运儿的。要是这间屋子的财富可以说明什么的话,那我死后绝对是不用去地狱的。至于你的来世,恐怕就没那么确定了。你要是不想在弥留之际再受罪的话,那就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从奥古斯都·罗尔夫的保险柜里拿走的那批藏画去哪儿了?”
  “什么藏画?”
  “那些藏画是我的。我可以出具一份文件,证明罗尔夫在临死前把那批藏画转让给我了。我现在是那些藏画的合法主人,我想把它们拿回来。”
  “请把那份文件出示给我看吧。”
  “那些藏画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格斯勒松开加百列的胳膊:“来人哪,把他带下去。”
  '1'奥赛博物馆(Musée d’ Orsay):又称“十九世纪艺术博物馆”。它坐落在巴黎市中心、塞纳河左岸视野最宽阔的地带,与卢浮宫隔河相望,不仅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富丽堂皇,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博物馆”。
  '2'加尔文派(Calvinist):加尔文教派位于地处法国、意大利、尼德兰之间交通要道的日内瓦。该教派主张发财致富,支持商业和高利贷,崇尚节俭,主张克制欲望,鼓励积累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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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士,下瓦尔登州
  止痛药的效力在慢慢消失,加百列知道这一刻迟早都要到来。身上的疼痛比用药前更剧烈了,仿佛它们在蛰伏期间积蓄了力量,现在正向他发起最后的进攻。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同时传送疼痛的电信号,并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他的脑袋招架不住,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剧烈的颤动让他的伤势更严重了。他想吐,但他希望自己能忍住,因为他知道,呕吐的时候肌肉会收缩,这将给他带来新一波生不如死的剧痛。
  他又开始在心中寻找一片宁静的角落,但是奥托·格斯勒和他的藏画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格斯勒戴着墨镜,穿着白袍,领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挂满失窃名画的房间。他在想自己先前的所见所闻究竟是真情实景,还是药物的副作用带来的幻觉。不,这不是幻觉,他想。他要找的藏画都在那里,集中在一处地方。那些藏画对于他,乃至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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