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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书架上一个锁着的盒子里拿出一本手札来，这却不是什么古籍名篇，而是这些年来，他听下属禀报的何锦秋的日常生活，他挑一些好玩的记了下来，还凭着下属的描述，自己想着她当时的样子配了小像画在上面，他细细的看着，就好像这些年他们一直在一起似的，越看神色越柔和。
阿秋，这一次，你是我的！
☆、女儿心事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自从那天大姐姐来过之后，何锦秋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窝了两日。院子里有一株柿子树，记得这还是自己小时候去庄子上玩，看见庄子里的柿子树上结的大柿子又好看又好吃，死活非要移栽到她院子里的。这些年，一到秋天，她院子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就是为了她这棵树上的大柿子。
如今是春天，柿子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枝头绿油油的，也让人看得心情颇为愉悦，尤其是搬张美人榻躺在树下，阳光疏疏落落的照在身上，别提多惬意了。不过今天是姨妈的生辰，她不能跟平时一般偷懒了，今日一大早她就起来梳妆了，等待会儿用过了早饭，便要和爹爹，娘亲还有二姐姐一起去姨妈家给姨妈庆贺。
何府和李府就隔了两条街，乘马车不过半个时辰，何修荣一家到的时候，时辰还早，宾客也没来多少，李夫人带着李明毅亲自迎到了门口，“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这都好些日子没见了。”
李夫人一边把人往里面引，一边笑容满面的说着话，“前几日，听明毅说你们在街上遇了些事，幸好人没事，我一直想着去探望，可这几日实在抽不出空。”说着，露出个抱歉的表情，仔细打量了何锦秋一番，看人确实如儿子所说的一点事都没有才算放心。
过了二门，何修荣随着李明毅去了男客的地方，而何锦秋她们则跟着李夫人去了女眷待的后院。虽说她们来的早，但也不是最早的，后院待客的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位女眷。何锦秋虽然不爱出门，但有些聚会也是参加的，所以这些人虽然算不上熟识，但都是认识的，所以其中那个她一点都不认识的穿一身水绿色襦裙的少女，就显得特别显眼了。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这少女虽然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样子，但那尖尖的瓜子小脸配上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比她这副长不大的包子脸多了一些女人的韵味。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李夫人边上为她介绍道，“这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周若水。”只这一句，便不再多说。李夫人虽然笑着，但语气里听不出多热络的意思。何锦秋立刻就明白了，姨妈就算没有不喜欢这位表姑娘，恐怕也不见得多有好感。于是，她也识趣的只淡淡和这位周若水打了个招呼，便算是尽到礼数了。
李夫人看何锦秋这样心中也满意，她对这位表姑娘倒也没有说有什么偏见，只是不知是不是她失了父母的缘故，住在她家的这几个月整日的伤春悲秋，下个雨都能哭一场，她对这样的性子很是看不上眼，感觉和这位小姑娘多呆一会儿就腻歪，何锦秋是她满意的儿媳妇，她可不想她和这位表姑娘走太近，要是学了她的做派，她以后怕是要膈应死了。
何锦秋不知道自己未来婆婆的心思，和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大家聊聊胭脂水粉，城中八卦，偶尔谁点到了她的名字，她才会插两句话。
如此，大约过了两刻钟，人便陆陆续续来齐了，李夫人便大手一挥说道，“我看你们这些小姑娘也不耐烦和我们一起，你们自去玩吧。”
一群小姑娘虽然都是接受女子要矜持有度的教育，但都还是孩子心性，如今好不容易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都聚到了一起，心早就跑到外面去了，现在，李夫人这样说，一个个自然是高兴不已。不过众人还是和自家大人好好撒娇卖痴了一会儿才出去。
前院是男子们待的地方，所以她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后院，李家的宅子不算小，但布局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说要真说到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好在是春天，去花园里逛逛，看着里面的花团锦簇，也算是不错的。
何锦秋和一群姑娘在一起逛了一会儿园子，总算是体会到了姑妈当时表情的深意了，那个周姑娘真的是让你讨厌不了，却又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边一个姑娘高高兴兴的说着，“你们看，那柳絮飘飘洒洒的，跟下雪似的好漂亮。”
众人看过去，细细密密的自湖边杨柳下吹来，确实挺好看的，众人还来不及附和，便听有道声音有些伤感的说道，“杨柳依旧人面改，却是点点离人泪。”说完也不顾众人反应，便兀自看着那边的杨柳，目露感伤。
看着这位周姑娘一副被勾起了往事，伤心不能自已的样子，小姑娘们都是善良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默默的转了方向，离那几棵杨柳远了些。
可是，你这看见月季也要感叹一番，“花无百日，人生苦短。”看见迎春花还要感伤一番，“春情枝头闹，春后葬何处。”虽然那份实实在在的的伤心之情让人不忍苛责吧，但这好好的心情也是被破坏了，所以大家的表情都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熬，等丫鬟过来说前面院子那边戏班子已经开场了，夫人们请各位姑娘过去看戏时，众人都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因为是生辰，所以毫无意外的，戏台子上正在唱着一出麻姑贺寿，大约刚才真的被膈应到了，平时看了许多遍的戏，此时看起来也是颇为有趣。期间，表哥过来过一次，和她们打过招呼后，自然也和那位周姑娘说了几句话，不知为何，看着表哥和那位周姑娘说话时也一如既往一副温柔的样子，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尤其是说完话后，他的那位表妹一脸羞怯的看着他时，她就更恼火了，这是公然勾引她未来夫君吗？真是太过分了。
李明毅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和往常一样，关心了一下各位表妹的日常，便离开了，留下一个满心感怀，一个满心窝火，还有一个目含担忧。
等戏班子散场，众人吃过晚宴，天边的太阳早已落了下去，天色都透出一丝黑来。何家两姐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便说起白日的事来。
在李府，人多口杂，她们就算有什么话也不会多说，如今只剩她们姐妹两个，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今日那个周姑娘，我瞧着似乎有些……”何锦夏想了半天，也不知该用个什么词，她的性子教她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可那个周姑娘那个样子又让她有些不喜欢，尤其是最后看表哥的那个眼神。表哥和三妹妹定了亲，这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可那个周姑娘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不提先前的事，就这一点，就让她对这个周姑娘喜欢不起来。
能教平时做惯了和事佬的二姐姐表达出明显的不喜之情，这位周姑娘也算是头一个了。何锦秋默默的想道。其实这位周若水和二姐姐还是有些像的，两人看起来都算是读了不少书的样子，只是二姐姐是真真的满身书卷气，说句不好听的，都有些像书呆子了，可这位周姑娘却不一样，整个人笼着一层轻愁，再加上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怜惜。前提是，这个怜惜的人不是自己的未来夫君，所以她也能理解脾气好到几乎没脾气的二姐姐现在这副有些不虞的样子。
“她那副样子，感觉像是在姨妈家受了委屈似的，可是姨妈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就算她不喜欢，可那位周姑娘是老夫人那边的人，就冲这一点姨妈也不会亏待她的。”何锦秋其实也是心里不舒服的，这样的人，男人看了怜惜，可是女人看了就只会觉得烦了，二姐姐既然都开了口，她也把自己的不满都说了出来，“而且，她对表哥……真是！”她平时也不是刻薄的人，可莫名的就觉得那个周若水真的是让她各种不舒服。
此时，她才第一次觉得大姐姐说得表哥的性格不适合她，可能真的有那么点道理，她对待感情是十分投入的，自然也希望别人一心一意待她，可表哥那样的性子，似乎对谁都一样好，若是那个堂妹真喜欢她，而且老夫人又有意思的话，按表哥的性格是不会拒绝的，这样的话……想着，想着，何锦春就发现自己越想越远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想到这些？
何锦夏也发现三妹妹说完话后就发起呆来，而且神色不定，便担心她乱想，于是抛弃了心头的那些想法安慰道，“阿秋也别多想，兴许是我们想差了呢，而且，就算周姑娘有什么想法，表哥也不会同意的。”这话说的也有些没底气，表哥的性子平时是觉得千好万好，可如今倒成了让人担心的缺点。
“嗯，我都知道的，二姐姐不用担心。”何锦秋心里已经想了许多，但她也觉得如果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这么猜疑表哥，那以后成婚两人那么久的生活就不用过了，便强迫自己不要脑补那么多。
姐妹俩说着话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何府已经到了。
天色已晚，一行人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何锦秋被丫鬟伺候着拆了发髻，又沐浴过后，躺着床上，只觉得一身的疲惫，她默默的想是不是最近出门太多了，平时一两个月不出门也是常事，这段时间却出了好多趟门，且每次都不太顺心，她想着是不是又该再闭关个两三个月，可是想到今天的事，又觉得也许她应该和表哥培养培养感情？可是真的不想出门啊，她这般纠结着，却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礼尚往来
何锦秋纠结了好几日，也没下定决心，倒是等来了大哥回来的消息。她顿时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转而一脸兴奋去前厅找大哥了。
“大哥，你回来了。”看到正在和阿爹说着这次出门经历的大哥，何锦秋叫了一声，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了，不过湿漉漉的眼睛亮莹莹的看着何明远，像一只求抚摸的小狗。
“嗯。”何明远应了声，一向冷硬的表情也软化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被阿爹教育要承担家庭责任的原因，大哥十分老成持重，如今虽然还有几个月才及冠，但家里的大半生意却都是他在操持了。不过虽然何明远在外界雷厉风行，但对自己的几个妹妹却是意外的宠溺，甚至对大姐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也是当妹妹一样照顾的。
何修荣也知道兄妹几个感情好，没看到懒的要命的小女儿一听说哥哥回来就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了吗。何修荣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说道，“生意的事，待会再说吧，既然阿秋来了，你就先把你带的东西给阿秋吧，也不枉她巴巴的跑过来。”
何明远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们姐妹几个带一些东西，这个习惯大家都知道，于是，听了阿爹的话，何锦秋看着大哥的眼睛就更亮了。
阿秋这个样子彻底把何明远逗笑了，他揉了揉何锦秋的头，跟哄小狗似的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大木匣子递给了她。
木匣子里装的是一整套的唐三彩娃娃，这一套娃娃不是别的，却是她们一家人，弥勒佛似的爹爹，温柔的娘亲还有大哥大姐，二姐和她，一个个都栩栩如生，何锦秋别提多喜欢了，连眼睛都移不开了。
看见阿秋喜欢，何明远也是高兴，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开口说道，“这次去余姚，那里有个老人家唐三彩做的好，我便让他做了这一套，你喜欢就好。”她这个三妹妹平时只有对这些小玩意儿最上心了。
何锦秋眉眼笑得弯弯的，“喜欢，当然喜欢了，大哥对我最好了。”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样子跟个小财迷似的，于是便转了话题问道，“大哥这次回来呆多久啊，端午节和我们一起过吧。”
“最近也没什么事，暂时就不出门了，端午节我们一切过。”何明远语气温和的回答了何锦秋的话，又对她说道，你待会肯定要去找小夏吧，这个就你给她带过去吧。”说着拿了两本有些古旧的书给何锦秋。
何锦秋不用猜也知道这必然是什么古籍孤本之类的，二姐姐最喜欢这些了，说起来她们何家四个孩子的性子真是天南地北，一个跟一个都不一样呢。
她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又和大哥和爹爹说了会儿话，才一脸满足的带着丫鬟去了二姐姐的院子。
何修荣和何明远看着何锦秋的背影，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哭笑不得，阿秋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有时候有特别懂事，总之，不管是什么，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刚才跟阵风似的跑过来，如今又没说几句就走了。真是……
两人都有些无语，最后还是何修荣示意让何明远继续刚才的话题。两人就着这次的生意又说了一些话，何修荣便提到了宋维恒，口口都是赞赏之意。
父亲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一向不差，如今他对这个宋维恒如此盛赞，再加上他不顾自己病体救了阿秋，何明远便觉得这是一个可交之人，而且人家堂堂世家子弟，却对他们这种商户人家如此有礼，不是修养太好，就是城府太深，何明远决定等在家修整一番，过几日，便去拜访一趟，刚好人家病也应该好了，也有个探访的缘由。
春日多雨，何明远便选了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向宋府递了拜帖。
宋维恒对何府的事知道的比自己家的还清楚，何明远要过来的事早在他的算计之中，调整了一个最合适的表情，他就让人把何明远请进了府中。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宋维恒的脸色好了很多，只不过还带着一种常年病态的苍白，何明远来到会客的正厅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他温和的笑着，周身自有一种气度，却并不摄人，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
“锦秋的事，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宋公子的身体可好些了，我这次出门带了些药材回来，想着公子也许需要，便冒昧送过来了。”何明远向主人家见过礼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何公子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上次令尊亲自过来已经让在下不胜荣幸了，如今公子又带了药材过来，实在是让在下不知如何是好了。”宋维恒言语之间完全没有京中贵公子的高人一等，反而处处都透着谦逊，完全把自己放在何明远同辈人的身份之上。
只这一点，便让何明远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他们家与宋维恒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完全不必刻意放低姿态，如此看来，这位宋公子真真是顶好的修养。这般想着，何明远便寻了些话题与宋维恒继续攀谈起来。这一聊，何明远便觉得自己与宋维恒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直到看见宋维恒神色间露出疲态，他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出于生意人的谨慎，何明远向来待人客气又疏离，但这个宋维恒却能让他才见一次面就交好，这一点虽然是何修荣乐见其成的，却也有些小小的吃惊，听着儿子用淡淡的语气说出赞赏的话来，何修荣也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很好，为父也不是攀附权贵的人，只是这个宋维恒为父瞧着却是个值得深交的，这般一举两得的事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父亲想的孩儿都明白，维恒还跟孩儿说往后要常常往来，想来他也是愿意和我家交好的。”至于为什么宋维恒愿意和他家交好，他们只能归结为救了他妹妹的那一场缘分让两家人互相结识了，随后又起了结交之意，因为两家交好怎么看都是他家占便宜，任凭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对自家那个才见过一次面且许了人家的小姑娘起了心思。
宋维恒说的常常往来不是客套话，他原本就打着和何家人交好的心思来接近何锦秋，如今一切都水到渠成，他自然要不遗余力了，至于她的那个未婚夫，听说她已经见过那个周若水了，想来心里也不会一点都不介意吧，很快，很快阿秋就要属于他了。
宋维恒心里百般计较，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顺利进行，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隔了一日他就向何府递了拜帖。
何氏父子对于宋维恒的拜访是万分欢迎的，只是何修荣算是长辈，有自己儿子在，他也没有和两个人多呆，大家客套了一番，就让自己儿子带着宋维恒到处逛逛。
逛逛什么的自然是客套话，且不说何府没有什么别致的景儿，就他一个外男，府里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姑娘，他就不好在何府瞎逛，二人就在前院随意的走了走，最后在一处名为三分亭的亭子坐了下来。
何明远见宋维恒对着三分亭这几个字多看了几眼，便问道，“看公子对这亭子的名字颇有兴趣的样子，不知是否有什么不妥？”
亭子建在湖边，若不是阳光正好，恐怕坐在这里会有几分凉意，宋维恒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才笑得有些随意的说道，“哪里有什么不妥，只是看着这名字取得颇有几分雅意罢了。”
说起这个，何明远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朗了些，“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维恒也知道我们商户人家对习诗作文的没有那么看重，偏偏我那二妹妹对这方面却是兴致颇深，你看这亭子建在湖边，旁边又有假山垂柳的，也算是有些雅致吧，二妹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整日都要拖着三妹妹过来习诗作画。”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那个三妹妹啊，从小就是个惫懒的性子，那时才五六岁呢，整日就喜欢窝在自己小院子里晒太阳睡觉，这样天天被二姐姐拖到亭子里吹风可是不高兴坏了，于是就有一次二妹妹念诗念到‘□□几分’时就接道‘三分’，二妹妹问她为何是三分时，她就说道，‘一分是因为我困，二分是因为我很困，三分是因为我非常困。’说完就回去睡觉了，可把二妹妹气坏了，从此都没来过这个亭子。倒是父亲听说这件事笑了半天，还命人把这亭子改了这个名字。”
宋维恒倒是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别致的名字竟是这么来的，尤其还跟她的小姑娘有关，想象了一下小小个的阿秋说这些话时的样子，他的笑容就显得真挚了些，“这样看来，贵府三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
何明远倒没在意这句话是褒是贬，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此时却满脸宠溺的说道，“我这个三妹妹啊，大家都拿她没办法。”
虽然对方是阿秋的哥哥，但是一个男人想着她露出这种表情来，宋维恒还是有种想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