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屁孩说话能含蓄吗?丑就丑,非得加个限定词,‘好’丑,很伤人的。丑又不是她的错,前身也有点姿色,老天就因为她上辈子没有拯救银河系一把将她打回古代成了这副模样,她和谁说理去。
好歹成就了第一单生意,此后陆续又来了几拨过路人,她半哄半蒙半送半推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满壶卖完篮子里也攒了不少的铜板。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估摸去一趟莲安城还足够的,她赶忙收拾好杯碗壶勺,利索用麻布裹好趁四下无人藏在旁边葱茏的林子里。
数了数,共八十六个铜板。除去半斤砂糖七个铜板,野莓薄荷草山野村边采的不算,净赚七十九个铜板。虽不多,但到底还是自力更生的第一笔钱财。
她放好铜板,掏出袖间的头巾在额间系好,乡间小道她倒没什么避讳的,只是进城还得拾掇体面些。
她步子很快,一盏茶,莲安城城门就遥遥在望了。
问了城角算卦的先生,又找了个挑担的货郎仔细问了路子。一番七弯八拐,竟从城北绕到城南近郊,她才看到一丛竹林子里半掩的宅邸。
梅宅坐落偏僻倒是她没料到的,据货郎口中所出,这梅先生妙手回春乃神人也,贵族士绅求医问药皆是携金带银,说梅宅日进斗金的都不稀奇。既然日进斗金,为何不是高楼琼宇,绵延百里。竟只屋舍两三间,小院桃花,加上一只晒太阳的老黄鸡。
她在篱笆外观望了两回,还是没瞧出个特别的。葛老头的小土屋都比这屋子显了气派,这梅先生果真如众人口中所言?她一共才一两银子八十多个铜板,要是治不了那小子的眼睛,白白花了这些银子她还不如割几斤猪肉和秀才爹开开荤的。
院里翻晒药草的童子冷眼瞥了篱笆外许久,偏偏来者来回走了几趟就是不开口问话的。他拍拍身上的草药屑子,扭头又去屋里抓了一把碎谷子,三两步出来撒给桃树下晒太阳的老黄鸡。老黄鸡见到谷子,才扇了两回翅膀,咯咯两声悠悠地啄起小碎粒。
这老黄鸡,倒比她还清闲的。晒太阳,啄谷子。白桃花当得还不如一直老母鸡。
“姑娘,可是来求药的?”逗了两下老黄鸡,草药童子实在忍不住挪到篱笆前问道。
“是,我是来找梅先生的。”草药童子上前搭话,她才笑嘻嘻应了。毕竟,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求医问药的。
草药童子略略扫了她一眼,十三四岁,破麻衣,眉眼端正,旧头巾。总结,穷酸农女。末了他挑了眉,才道,“先生问诊,黄金一两。”
作者有话要说: 求医问药?梅先生太高冷。。。。
☆、寻医
暖阳炽烈,桃花寥落。
“一两……黄金?”她艰难咽了口水,半晌才回过神来。
普通农户一年才攒一两银子,十两白银等于一两黄金,按照这个兑换比例,光是诊金得一个普通农户攒十年的。然而,她与秀才爹如今连普通农户都算不上。这梅先生不看病伤,开口便是一两黄金,先不谈黄金难求,此人未免对自己医术太过自信了些。
“嫌贵?莲安城药坊甚多,姑娘请便!”求药嫌贵之人每日不乏少数,草药童子司空见惯,三两句吐着每日固定台词。一声冷哼,扭身接着铺晒草药去了。
若非葛老头力荐此人,她也不会七弯八拐寻到这里。雪色眼睛还没在莲安城瞧过郎中,怎知莲安城郎中没有法子的。这梅先生性情古怪,财迷心窍必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与其花一两黄金向其求药,还不如再到城内寻访些老郎中。
如此一来,她也不再停留转身往城内去了。沿路翠竹桃花,小溪流水,粉嫩桃瓣三两飘落水面,顺着澄澈流水,静幽远去。梅先生爱财,私生活却还雅致。
再拐角便是城南门了,她一瞥眼,却被蹲在旁侧桃林子的人吓了一跳。男子身着墨竹滚边青色罗衣,竹簪束发,姿态闲雅。此刻正认真埋头盯着桃树根部,苍白手指握了半截小树枝捅啊捅,捅啊捅。
“你在干嘛呢?”耐心盯了半天,对方依然沉迷其中捅啊捅,这让她不由一阵恶寒。
男子回头,她才瞧清此人面貌。年龄估摸二十出头,面白唇艳,眸如萤火,身干极是单薄,甚至是不正常的清瘦。男子青薄春衫,苍白面孔,眸中染着琉璃落霞,瘦雪霜姿。
“与人无二,树也会生病。不治,会死。”男子温然勾唇,丢了小树枝才抬了眸子。
“公子当真心善。”与那要一两黄金诊金的梅先生相较,眼前男子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温良善暖。然而,桃花后来是这样说的,别让老娘再逮到他,碎尸万段为民除害还是便宜他了!
男子揩拭了身上的桃花落瓣没有答话,却起身踱到她身边略带好奇开了口,“姑娘也是求药的?”他声音清远,周身柔着淡漠麝香味儿,许是装束翠墨,雅致如竹的儒艳引人沉迷。
“是。”她鬼使神差老实应着,末了还补了一句,“那梅先生若有公子善心便好了。”
“梅先生视财如命众所周知,求医问药者多备黄金玉石,钱多礼重的,方能得到其亲身问诊。”男子随手揪了片竹叶子放在手里把玩着,还颇为耐心解释道。
“既然如此,这梅先生何不占山为王,招来一百零八个好汉,打家劫舍更为妥帖。”钱多礼重?光明正大索金要银真的好吗?她哂笑,这暴发户估计是深知自己行为招摇怕人绑票勒索,才寻了这么处偏僻地方躲起来的。
“姑娘主意不错。”男子愣了半晌,倚了身后桃树笑得花枝乱颤。青色罗衣,带一缕单薄,一缕病态出尘。良久,他敛了眼眸又才道,“姑娘像极了在下一位故人。”
若她还在,他也不必四海为家。
“公子取笑了。”呃,眼前帅哥的搭讪水平有待提高。就她现在模样,这搭讪毫无说服力。罢了,她回头瞧着天色渐暗,忙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疾步走了。
晚云淡风,男子逆着蔚空红霞,身后竹林沙沙作响。一缕墨发映着苍白面色,幽黑眼眸凝着鲛珠华彩,春衫清瘦,麝香柔然。良久,直至眼中身影消失。他才缓缓转身,孤身淡漠,隐却桃竹深处。
为寻梅先生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去时又换了小包面粉还到菜摊子前买了两根莴苣,回程她只得加快步伐趁着暮黑往家里赶。不多会,路过藏东西的林子,她赶忙扒开。然而,傻了。
几个本就缺口裂缝的瓷杯碎成了渣渣,勺子断了两截。唯一烧水壶皱成一团废铁,竹篮子凭空多了两个大窟窿。明显的,有人找她麻烦。她心疼的捧着皱巴巴的烧水壶,王明修那张桃花脸猛地就跃入脑海。
这些子破杯子烂水壶虽值不了不少银子,但如今她与秀才爹食不果腹,这些东西也算一点家当。她想到王明修不会善罢甘休,但也没想到他会耍这种阴招,她不免就越想越气。
堂堂八尺男儿,竟使出这等龌蹉手段,桃花男的形象再度矮了半截。狠狠腹诽了王明修一顿,她也不敢让秀才爹知道,略略收拾了才往家里赶回去。
刚到村口,碰到砍牛草的沈奴果,奴果春上刚满八岁,模样端正,聪明伶俐却偏偏是个哑巴。沈家婶子是沈有志的续弦,过门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沈凉之。爹不疼娘不在,后娘处处瞧她不顺眼,洗衣做饭砍草喂牛,日子也过的辛苦。白桃花前身曾瞧丫头可怜,偷偷给她塞过两回馍馍。
奴果拦着她,咿咿呀呀手舞足蹈比划了半天,她看得一头雾水。奴果见她不懂,也急了,又认真仔细比划了一阵。这回她认真看了,然而,她是真不懂。
看着天色蒙黑了,这小丫头归家迟了免不了一顿打的,她只得蹲下身子温声道,“我明白了,奴果早些回去,恐婶子又要责骂你。”
奴果以为她懂了才扬起笑脸,两只枯瘦的胳膊一使力,一大箩筐草就压到身后。手里握着镰刀趿拉着破草鞋就往自家屋里去了。
推开茅屋前的破篱笆时,她捶了捶僵麻的小腿,一整天东边西边全靠走的,她这幅羸弱身子着实吃不消。晚风清凉,朦胧苍夜隐现着点点桃花,自家门口的三亩桃花实在凄凉。昨儿个她便仔细瞧了村里桃树大户,花枝不但开得繁盛的,枝干也看着结实。而秀才爹打理得桃树,花朵稀拉,树干上还有虫眼,褐黄色的桃树油脂沿着虫眼结了一丛一丛的。看来趁着花期,她还需得好生打理一回。
一头钻进灶屋,找了个小盆放了面粉,兑了水开始和面。每餐喝粥啃馍馍她都有些食不知味,好容易卖茶水赚了几个铜板,买些小菜面粉倒还足够的。
麻利生火,锅里热了油,闻到油香儿,用手搓了手掌大的饼子放进去,等到一边刚刚卷了皮赶紧用锅铲翻了个面,待到两面煎黄,撒上葱花油滋滋香喷喷的油饼子就算出炉了。一溜儿利索煎了五六个饼子。
洗净了锅,接着沥上油烧热,将削皮切片的莴苣倒进油锅,放一许盐巴爆炒出锅。清油光亮,令人食欲大振。
末了,她将浇了少许熟油沥了两碗清水,将方才的莴苣叶子洗净等锅里翻滚时将莴苣叶倒入锅中,放盐撒上葱花。清淡新鲜的蔬菜汤热腾腾起锅装碗。
在房里研究四书五经的秀才爹闻着香味闪进灶屋,盯着装盘饭菜口水欲滴。要说他这闺女,本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洗衣做饭当真只能凑合,饭生盐多的时候那是经常。这回见她油饼子炒菜加菜汤,虽谈不上美味佳肴,但麻利熟练一桌菜还是让秀才爹大开眼界。
“阿爹若是得空,搭把手把菜端出去,我去叫雪色。”简单交代一声,她用抹布擦了手就出去了。
雪色与秀才爹住在一间屋里,谅雪色是病号,秀才爹‘大方’将破床铺让给了少年。自己卷了席子翻了床破棉絮在屋里弄了个地铺,与屋里的小耗子同床共枕了一宿。
她进去的时候雪色呆呆坐在床侧,月色落在他身上那件改小的秀才爹的粗麻衣上竟显得熠熠生辉。她赶紧摆摆头刻意瞄了他的眼睛,敷了葛老头给的药膏,也见消肿了。只是他看上去无喜无怒,木然坐着的模样让她看得总有些不自在。
“吃饭了。”她本想再说卖身契的事情,话到嘴边生生的又咽回去了。压榨未成年少年这种事她前身不屑于干,难道是现今穷途末路她也昏了头?当初那九百个铜板实在是冤,而且冤大了。
买个瞎眼少年,吃喝供着,还得求医问药。
当真是骑虎难下,摆摊被人搅黄了,偏偏给少年治眼睛也不是容易事。少年眼疾在身,葛老头说晒不得吹不得,她还挂记着让少年帮她吆喝摆摊,呃,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雪色闻见声音,才摸索着站起身。她看不过眼去扶,少年骄矜得很,几次甩开她的手。她懒得坚持,任他自个儿摸索算了。
围坐好了,秀才爹赶紧摸了个酥软松香的油饼子,合着菜汤,吃口莴苣,当真是美味。雪色依旧沉默,不紧不慢的咬着手里的油饼子,模样比秀才爹优雅多了。她没心思观察这些细节,喝汤吃菜,瞥了少年的眼睛满腹忧愁。
这少年,当真不是老天派来的劫难吗?
怨恨忧愤的咬完两个饼子,却见秀才爹早已塞完三个油饼子,此刻正腆着肚子打饱嗝。她默然低头,秀才爹应该也是其中一劫。
“桃花呀,这月二十三你姨婆为小侄子办满月酒,咱们也得去一趟。”秀才爹打完饱嗝,狗腿的帮她收拾碗筷边小声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她正好听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想着脱贫致富,日子过得倒一日不如一日。。。。
☆、洁癖
她无语问苍天,秀才爹该说他是实诚还是傻?她家穷困潦倒不是三两天,这些年间平日哪见得到亲戚登门的,就是逢年过节也难得瞧到半个影子。这回生孩子置酒,还不是借机要些礼钱。如今他们穷得叮当响,去了拿不出像样的礼钱定要惹得一身骚。
“阿爹,我今儿瞧了姚家的桃树,棵棵繁盛,花枝开得极好。咱家桃树还得整枝除虫,不然结了桃子也不成气候。明儿早我带雪色到城里瞧了郎中,回来咱俩就先把虫除了。”她将碗筷放到温着水的锅里边洗刷边不着痕迹的换了话题与秀才爹道。
“看郎中?”秀才爹一把抓住了重点,皱着老脸十分不悦。若非看在少年有做女婿的潜质,他也不会大方让了自个儿的床铺。才一晚他的老腰就受不了了,况且那小子骄矜沉闷,坐一天也不吐半句话。
“先治了眼睛才能下地干活,阿爹不必操心就是了。”她洗了碗筷又将灶台里里外外擦拭干净,心里舒了口气,总算是把老爹的话岔开了。
趁着灶里还有火星,她赶紧再架了两筒枯木,抽了两回风箱,噼里啪啦就又燃烈了。拿着木桶,到院里井边摇了满桶子清水,哗啦全倒到锅里,合上锅盖专心烧起火来。
没多久的,蒸汽沿着木锅盖窜出来,她伸手探了探,木锅盖也渐烫了。招呼了秀才爹,拿木盆满满舀了几瓢,各自洗漱去了。她来了两天,东扯西拉地里街上四处跑还没认真洗过澡的,每回都是在井里舀几瓢井水蘸湿块麻布抹抹脸面,才过两日她就浑身不自在了。
翻出平日洗衣的大盆,兑了大半桶热腾腾的洗澡水拖到自个儿屋里。虽然人长得丑是不能改变的,但浑身异味那就是自身问题了。她脱了衣裳,凑合着擦拭身子。这大盆到底不如浴缸舒坦,尺寸材质浑身不自在的。好歹热水暖身,浸泡着劳累奔波的身子甭提多舒坦的了。
洗完热水澡,她舒服仰躺在床上回想沈家奴果方才的一番指手画脚,那小丫头像是刻意在村口等她,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呢?翻来覆去,昏沉入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隔壁家老王叔的公鸡打了第二道鸣,她才懒洋洋翻了个身摸到灶屋里。往常她都是日上三竿挪到一楼买一包豆浆吃俩刀切馒头完事。当年的闲散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一家老小还等着她洗锅做饭。
将剩下小半袋子面粉倒在盆里淋水和好,用擀面杖擀成细皮儿,又用刀细细切了丝。这时锅里的水也烧滚了,她这才将细面撒到锅里,看着不大的面团,倒还切了不小一堆。煮了不多会,刀切细面浮出水面了,她才用筷子挑起一碗碗盛好。淋上提前烧好的熟油,撒上盐巴葱花,香喷喷的葱油面就大功告成了。
等到秀才爹爬起来穿好衣服,她已经收拾好碗筷摆在堂屋里。一人一碗葱油面,秀才爹闻着香味背着抹眼泪。至从桃花娘过世后,他很久没吃过葱油面了。不知桃花到哪里学的本事,还学了这门手艺。
“吃完了咱们好去莲安城看郎中。”眼瞅着秀才爹抱着一大碗葱油面一扫而光,雪色握着筷子半晌未见动手的,她耐着性子提醒道。
“我不爱吃这个。”沉凝良久,玉塑少年才蹙着眉头推开面前的汤面。
她一口葱油面差点噎在喉咙,不爱吃?他倒还真当自个儿家了;眼睛还看不见就学会挑食了。这回不淡定的还有秀才爹,他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回这么白净的面粉,这小子倒好,闺女辛辛苦苦赶早做的葱油面竟筷子不动就说不爱吃。秀才爹扒完最后一口葱油面,盯着雪色的眸子异常幽深。
“小子,以后不爱吃你早说呀!”丝毫不客气一把端过满碗未动的葱油面,秀才爹喜滋滋的不等闺女开口下文滋溜一声一大筷子利索下肚。
秀才爹的表现十分令她满意,最起码尊重了她一早的劳动成果。至于雪色,她埋头,继续吃面。不爱吃?呵,那就饿着吧。
吃完早饭,惦记着屋后新辟的菜园子,播了种子还得浇水施肥,这些天忙着摆摊求药的事园子也没来得及打理。想着秀才爹无所事事,她便好生交代秀才爹,一瓢水匀着洒,半亩田都得浇到了。这些天闺女忙前忙后秀才爹也看在眼里,这会子闺女悉心嘱咐他自然义不容辞。
第三回到莲安城,她已经轻车熟路,不大的市集构造格局她了然于心。引着雪色走街串巷进了一间名为‘福康堂’的医坊,据说这福康堂在莲安城有了百年历史,祖孙三代都在莲安城行医济世。她前身求医问诊就偏好找些老中医,最好还有一撮白须,号了脉捋着胡子三言两语就说中病因。
进了门,两层楼的医坊一片哗然。这儿疼那儿痒的,跌打损伤感染风寒的,满满堆了一屋子。浓郁中药味掺夹各种人体味儿,十来个小学徒穿梭在人群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这样景象她在现代见得多了,每年流感高发季,挂号排队的弯成S形。住院区的床位往往是不够的,医院回廊通常没有偶像剧里干净空旷,加床位横在走廊间抬腿多是没处落脚的。
她只是皱着眉头还要往前走,偏偏身后的人一直拽着她的衣角。尽管雪色就高她半个脑袋,看上去身形单薄弱不禁风,可力气却比她大多了。俩人暗自较了半天劲,最终她咬咬牙,“不想治眼睛了?”她挑眉,语气不悦。
雪色松了手,紧抿着薄唇,单薄身子笼在秀才爹的粗麻衣里。一张惊艳绝尘的面孔逆着光影,眉梢微蹙,面色苍白,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样。半晌,他努努嘴小声吐了一个字,“脏。”
敢情还有洁癖?她扶额,默默的从门槛内退了出去。
于是,她又城东走到城西找了处不脏的医坊。医坊新开张,一间屋子,左边抓药,右边问诊。他们进门时老板正在打苍蝇,大门敞开漏了半地阳光,暖意十足。
“抓药还是问诊?”掌柜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淡声道。
“问诊。”
掌柜的姓徐,二十多岁,尖脸,高瘦,褐灰棉夹衣。问诊一盏茶的工夫打了十八个哈欠,她立在旁边拧着眉头几欲想拉雪色拍拍屁股走人。
“开一个方子,吃两贴药。三百文。”良久,掌柜徐撑起腰杆再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抬步去柜台前抓药。
葛老头虽只是个乡间大夫,但医德十里八乡还是有所耳闻的。葛老头没法医,这徐掌柜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就有主意了?三百文能医好雪色倒也不算多,只是这徐掌柜肚子里怕是没几两真本事。
“我们银两不够,改日再来抓药。”先一步出声的却不是她而是默默坐着的雪色,他面不红心不跳说完自个儿摸索着就往外面走。
徐珏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