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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见众人都在看着他,他微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众人自然不信,可他也不会管别人信不信,继续温声说道。
“本官要出去一趟,你们继续讨论着,在本官回来前务必得出一个结论。”
众人不敢违,齐声应是,目送身姿挺拔的少年离去。很快,书房里又充斥着激烈的争辩声,好似无事发生。
谢瑾带着侍从来到待客的花厅,此时屋里自然无人,他令属下确认周遭无人以后,坐于上首,询问那侍卫:“此事当真?”
“是葫芦街里那位递过来的消息。”侍从答道。
这看似答非所问,但谢瑾点了点头,不再怀疑消息的准确性。
与某人不同,那孩子做事谨慎,断不会出错。
“他们因何拒绝?”谢瑾转而问道。
如今是东西研制出来的最后阶段,竟然接连有工匠请辞,此事放在平时事小,放在现在事大,他不能不问。
“这些工匠都是有领头的,据说是有同乡以更高的价格邀请领头做工,他们无法拒绝。”侍从回道。
“多少钱?”
侍从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小声道:“十倍工钱……”
谢瑾摁了摁额头。
一般来说,帮忙在工部做事的人中既有用徭役雇来的工人,也有花钱雇来打临工的。可无论是哪种,都不该有人胆敢违背官府的意愿才是。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在为官府做事。
为了保密,他们并未对这些底层的人亮出身份,本是以防万一的举动,只是没想到这事反而成了痛脚。
侍从同情地看着苦笑的主子,心想要我我也去。
“葫芦街那位说他已经紧急请了一拨人过来,另外他不日将进京,叫主子不要着急。”他安慰谢瑾。
谢瑾轻轻点头。
虽然一直以来谢瑾都在极力避免会分散分数的事情,但事到如今,由掌管钱财的他来做反而直接些。
而谢瑾有他该做的啥事情。
第一,按时推动事情完成,并把成品悄无声息地运送到南方。
第二,确认这件事情究竟是偶然……还是有意?
***
一座小破庙里,清秀的小男孩打了个喷嚏。
“师兄……”他吸了吸鼻子,鼻头红通通的,看起来很可怜,也很可爱,“我们为何不能找个好点的住处?”
四处通风,头顶星空,这久无人住的小庙真是万分风雅。
年长些的少年本在盘膝修行,闻言无语地看了他一会,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递过去。
“擦擦。”
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这货一回到京城,竟真就染了风寒。
他捂脸低吟。
真真锦州之耻。
第188章 因果()
风呼呼地吹着,阳光洒在身上竟无多少暖意。林碗趴在皇家侍卫身上,因为发了低烧,她看起来昏昏的。
——虽然和平日里也没多少区别吧。
林菀无力地把小小的脑袋埋在侍卫肩头,看似沉睡,可头脑极清醒。
她知道,这发烧是世界之力作用在了她身上。
所以她更不肯认输。
她在想任务世界的分数分配。
按照她之前所想,推动术士合力打倒南方巨兽的话,那么在英雄帖上,她逊于柳仲言的分数,而谢瑾逊于她。然而只要最终的击杀是由锦州府术士完成的,再加上她以国师的身份做出预言,在关键决策和指挥上拥有发言权,她自然能赢。
***
钱串子钱庄在京城有一处专门给大客户住的客房。
今日,一从南方而来的少年带着他的侍女随从入住。交代完了一切,管家恭敬地退出,临走前听到了里面传来稚嫩的声音,冷静地诘问。
“藏东阁与落英坊说接不了单?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昨夜暴雨,砸坏了厂子……”
小小年纪,气度不错,有子当如此。
管家在心里琢磨着,为避免再听到更多,无声加快了步伐。
***
风切过林菀的耳边,冷意入骨,她不由激烈地咳了几声,缩起娇小的身体,越发轻似无骨。背着她的皇家侍卫感到她的动作,心里怜惜,移动越发轻柔了。
她眼神冷静地继续想。
她本该能赢,可是按照谢瑾的剧本走,则大大不同。
她和柳仲言在术士上所推动的事情将被大大的弱化,反而是谢瑾成了主角,其次为为他们提供财力的另一人。
***
谢瑾在沉思。
负责研发与运送的工人有几波辞职了。
派人仔细查过,有的是不幸受伤,有的是被挖角,理由合情合理。
有几家联系好的京畿作坊表示无法按照原定计划生产。
询问原因,有的是作坊被雷雨所侵,有的是人手突然不足,原因有理有据。
若说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有一粟毫不吝啬的财力支撑,虽然时间紧迫,但问题不大。单从利弊来看,除了添点乱,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
谢瑾清澈的目光投向窗外。与明媚的晴天相反,他坐在屋内阴影遍洒的地方,只觉得阴凉。他眼神沉静如冷泉,如玉手指轻轻摩挲手边光滑的令牌,一室寂静。
可他依旧无法放心。
因为他的对手是她。
***
林菀盘算着。
如果她不插手,她和柳仲言只能瓜分百分之二十的因果,而谢瑾的因果则在百分之四十到六十之间,端看另一人出力多少。
但她若是他们,必然会让尽量多的分数出现在一人身上。
恐怕谢瑾现在已有约百分之六十的因果。
为了撼动这样的分数分布,她派出了万罗和文安。
她要让躲在江南的家伙分掉储存在谢瑾身上的分数,越多越好。
***
柳仲言在……他在包扎脚。
今日他一如既往在歇息的小镇里骚包地穿街而过,听到有小姑娘在对他尖叫,便十分潇洒自信地侧过脸,给她展现更加好看的37°角完美无敌必杀侧脸。
这时空中掉下了一块砖头。
不知为何,身为天赋卓绝的术士,他当时却没能躲过去。
不少人闭眼扭过了头。
耳中传来一道痛极惨极的叫声。
京城术士学府的师生看着宗星宇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在心里齐念了声阿弥陀佛。
真是活该。
不便明言但千真万确的是,大部分人都如是想。
***
一行人最终在风寒、发烧、砸脚等厄运缠绕下,坚强地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阿藏山以南的贫瘠小镇,牧云镇。
牧云镇很美。
天高云阔,青山连绵,冰蓝、翠绿、洁白、艳红,满目都是纯粹的仿佛油画般的色彩,清新香甜的空气叫人心胸开阔,
牧云镇也很穷。
阿藏山以南的地区都很穷,但越靠近远古巨兽的地方越穷。本就只有几个村落以农牧业为生,如今随着远古巨兽缓慢却坚定的前进步伐,有点资产的人家全都举家北迁,留在当地的人越发稀少,以老人穷人为主,一切都破旧不堪。
术士们都是养尊处优的,见到一排排东倒西歪、夏热冬冷的破木屋,各个皱起了眉头,很是为难。
黄韶来自小破村,对此接受度更高。虽然她也一样很反感这住处,但幸灾乐祸的情绪好像更占上风,挽着林碗的手嘀咕道:“嘻,这时候就不嫌自己娇气了。”
旁边正皱眉的几个京城学生听到了,不由怒瞪她一眼。
黄韶耸耸肩,笑嘻嘻一脸无辜地和他们对视。
你瞅啥?
就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
那几个年轻的术士被笑得生生把那口气憋了回去,胸口堵得不行。
好在术士之力可通天,不过一个时辰,就用大神通在旁边荒僻的地方新拓出一片土地,建起来了简陋却干净整洁的新木屋。
京城术士学府的人不愧是人中龙凤,分工明确,指挥得当,一切都井井有条。
只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无视了黄韶和林碗等人。
“谁稀罕他们啊!”黄韶狠狠一跺脚,眼里烧着火。
“不必受恩,有何不好。”林碗淡定地说道,不待阻止,弯腰要把皇家侍卫们切好的树搬过去,“没了他们,我们自可以建好房……”
她话语忽然顿住。
黄韶脚突然不跺了。
皇家侍卫们咚咚咚砍树的声音产生了一个清晰而又明确的停顿。
林碗弯腰了半晌,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来,拍了拍勒得红通的手,神色平静地往旁走去,脚步不紧不慢:“我去看看他们建得如何了。”
皇家侍卫们大气不敢出,连连点头,黄韶就没这个顾忌了,呆了一会儿,捧腹大笑,刚刚还攒的火不翼而飞。
***
他们是第一波赶来的术士,而这几日里,陆续有术士学府的人员以数省为单位赶来,这荒僻的牧云镇竟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牧云镇家家户户出入谨慎,不敢靠近,只敢遥望,孩子们叽叽喳喳,老人们指指点点。望着在空中时不时飞过去的人影,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敬仰,只觉得光是这几日的见闻,就可录入镇记里流传百年了。
又过了数日,锦州府的队伍随着横江等南方数省一起到来。
以宗师秦昭然为首。
第189章 师()
锦州府的人到来的时候,林碗正卧病在床,黄韶则盘膝坐在她床尾潜心修炼。
林菀知道她被京城那帮人刺激到了,本就用功的女孩越发发狠修行。这不是坏事,只是明明她自己有房间,偏总是要蹭在她床上修行,这让她有些困扰。
已经过了七天时间,她的烧始终没退下去,黄韶与侍卫都很着急,她却表现得平平静静的,不以为意。
一方面,她知道这是世界对她的反馈。她这副身体太弱太小,承受力也就十分的低,病情没有转恶已是万幸,而区区身体上的难熬,她受得住。
另一方面,她这幅病恹恹的样子也是有必要的。
她在等人。
外面的骚动让她抬了抬眼皮。
又是哪里来人了么?
她朦胧的视线投向了门口,竖耳倾听。
***
男人负手而立,穿着缀金黑袍,剑眉极黑,眼神如鹰,一看便知其人刚正又自负。光看他的五官只有三十岁,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叫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来看,说多少岁都有人信。
一群人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不敢与之并肩。
这是宗星宇数日来头一次出门接客。
横江省等诸省各地术士学府的带队人虽然觉得荣幸,脑子却很清醒,忙让出了位置,让锦州府的人先行。
锦州术士学府的人可骄傲啦。
自家一没传统二没传承三没战绩四无天才,说起来真是平庸落后到闻者落泪的地步,可他们如今却能享有此殊荣,因何?
宗师镇场尔!
一身青衣布袍的青年领着锦州府的人缓步走出,肤色白净,长眉细目,神情淡漠宛如干涸的星空,又似冰冷孤山,自有超脱人世的仙家风范,虽无宗星宇那等小儿止哭的威势,但有着同样叫人可望不可亲的高远气质。
“多年不见了。”宗星宇打量着他,慨叹一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秦还是往日模样。”
小……秦!!!
锦州府连同周围一片地方的术士们哗然。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竟真有人如此称呼秦先生,但仔细想来,倒也有道理。
秦昭然被谢相打到锦州府前,是一直在京城术士学府的。
相比起只有十年香火情的锦州府,他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京城更有感情才叫情理之中。
各地领队不由绷紧了脸,吊起了心。
临出门前,他们当然都有想过这个问题,这铲除南方巨兽的仁义举动底下藏着的是各地术士学府的话语权争夺,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带着秦先生不知是利是弊。
可问题是,不带秦昭然……他们能带谁???
众人内心悲凉,目光望向依然淡然的秦昭然,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若五大宗师汇集其二……别的地方还争个屁啊!
就在这样的看似寻常、实则紧张的气氛之中,秦昭然终于开口了。
说的话却牛头不对马嘴。
“怎么如此不小心?”
啊……?
众人懵。
仔细看去,秦先生的眉头是微皱的,就像湖面生澜,搅了一池平静,而目光也偏离了本应看的宗星宇,看向了一侧——一间小木屋。
和别的一排排工整又大气的木屋比起来,这间被两边夹起的木屋显得格外矮小,也格外可怜。有点歪斜的木门此时开了一条缝,扶着木框,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站在了那里,脸色苍白,眼睛漆黑,头发披散到肩头,小小一团有些狼狈。
她似乎病了,病恹恹的,于是肌肤也显得如同脆弱的白纸一般。
她是谁?
很多人超级惊讶。
来此地的不是各地师长,就是得意门生,如沈溯、柳仲言这种弟子已是修为低微的了,若非他们是首倡者,必然无法同行,可这里竟然有一个年纪这般小的小女孩?
莫非是个奇才不成……
有人心念微转,神识扫过,然后就更加惊讶了。
哇,这斑驳不纯到千年一遇的资质……
真长见识啊!
他们茫然了,所以说……这是谁家蹭热闹的爱女么?
但也有人心思灵敏,联系这个年龄、这个场合,很快便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成名过程堪称传奇的人。
“啊,是林相师!”
横江省的队伍中发出了一声不乏惊喜的低呼。
果然如此!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于是本来紧盯着两位宗师不放的人们纷纷调转目光,打量起她来,实在是很好奇。
林碗从佑安村走出来以来,身上贴有太多神秘的标签,秦昭然的弟子、锦州知府的座上宾、前所未有的术士塔逃生者、一场灾难的预言者,每一个都抓人眼球。有消息灵通的更是知晓了林碗在京城引起的风波,听闻她通了天,又哪能不好奇呢?
宗星宇很不悦。
在他身后的得意门生打了个哆嗦,心道,虽说先生成天不悦,但今次不悦得异乎寻常啊……
在宗星宇看来,林碗就没做过什么好事,一路上宛如累赘,娇生惯养吃不得苦,不过是这点路程,她全程被人捧在手心里都能病成这样,平日里给娇惯成什么样子?
何况她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在他说话的时候出来,简直像是成心的,真是太叫人不悦了。
“见过先生,月余未能给您请安了。”
小人儿既不在乎众人打量的视线,也不在乎一代宗师的冷视,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弯腰行礼。
一阵微风拂过,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道被迫抬起,紧接着眼前一抹青色由虚转实,仿佛从颗粒状的色彩逐渐凝聚,刚刚还站的很远的秦昭然仅踏出一步,就来到了她的身前。
“多久了?”
他熟练地弯腰把女孩抱了起来,一只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清凉的手指似乎让她很舒服,她微微眯起眼睛,抱住他脖子,不吭声。
秦昭然就叹了口气。
“出发前和你说了什么?”
“我有听话。”
“那便不该出来。”
林碗又不说话了。
“嗯?”秦昭然严厉地低头看着她。
林碗往里缩了下,小声道:“月余未能给您请安了。”
秦昭然怔住。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意思。
……这个狡诈恶徒。
感觉到搭在脖子上因为发烧而滚烫的小手,秦昭然忍了一下,到底没能忍住心软,再叹一声,满是无可奈何,一股暖流自掌心流入她体内,看她神色缓和下来,他清冷的眉眼也舒展开,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抬步走入木屋。
身影消失前,还能听到他淡然如清风的声音徐徐从屋内传出。
“药吃了么?睡了多久……”
门扉关闭。
被拦在外面的人们面面相觑。
京城的术士们死死盯着门,打死不敢看宗星宇的脸。
但就算不看,也能感觉到那个身影上传来的压力……
有弟子承受不住,心道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来个痛快,毅然决然抬头看了眼宗星宇。
……咦?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第190章 吵吵吵()
和众人预料的不同,宗星宇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看起来意外得很冷静。
别人或许不懂,他却很清楚,这个师弟不是无礼,也不是真的就只看得到自己的爱徒。他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对京城方面的不满。
其实他对秦昭然这样表达不满很满意,因为直接正是代表了这个师弟对他的亲近。
看来不该用林碗来切割秦昭然和锦州的关系,宗星宇想着,不再逗留,转身而去。弟子们面面相觑,不过见情况不如想象中那么糟糕,各自都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别的术士们更是不敢对他说什么,纷纷在先行者的带领下按照关系远近分配房屋。
秦昭然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能猜到师兄是什么反应。他没有在意这些,把人扔回被窝里,对着朝他慌忙行礼的黄韶轻轻颔首。
隐在暗处的皇家侍卫不敢怠慢,现身恭敬行礼,目露尊敬。他轻轻一拂袖,一股力道飘了过去,如同被风压折的树枝归回原处,那些人再也俯不下去了。
“一路辛苦。”秦昭然道,惹得他们连称不敢,诚惶诚恐。
他在锦州书术士学府里拥有最高的权限,自然对皇家侍卫的存在知道的一清二楚,更知道他们代表着皇帝对术士们的活动的监视。
光是五大宗师聚集在一起就有一国军队的战斗力,任谁也不会放心见到这么一大群术士集中在一起的。
但他还是向他们致意了。
他做完这些,再回过头,就见到林碗安静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她还病着,真当他会在这个时候继续训她么?
他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