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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淳站起来，擦了眼角的泪花。百里安面露和煦说道：“因为对方背景是吴国公，尽管大公主不再，势力在泉州依旧是无人动摇的。所以周旋起来花了些时间，也让王公子多收了不少的苦。”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微臣更是要无地自容了。”
“好，我什么也不说了。人出来就好了，王大人是来请脉的吧？来吧，我的孩子今天如何。”
王淳赶忙称是，青雨微笑着放下床幔，只露出百里安的手腕出来。王淳坐在床边凳子上，仔细地给百里安瞧脉。
之后，他站起身，青雨又将床幔拉起，退到一边。
“娘娘的脉又有些凌乱，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的确有些头疼的事。”
王淳皱眉说道：“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本就虚弱，更需要娘娘安心来养胎。思虑要不得，动气更是万万不能。娘娘要尽量保持好心情，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好用。”
百里安轻叹一声，幽幽说道：“我记得王大人的话了。”
不能思虑，不能动怒。为了孩子，即使再艰难，也要办到。百里安轻抚着肚子，这样勉励自己。
听了王淳的话，百里安躺在床上。她尽量不去想端木苍兰对这件事的态度，只是想着他对她的好。
端木诗瑶回来了，她的贴心小棉袄终于回来了，她现在需要她叽叽喳喳来分神。
端木诗瑶坐在百里安身边，侧着小脸贴着妈妈的肚皮，听里面小宝宝的动静：“小家伙，小宝贝，我是姐姐，听到了吗……呀，他听到了，哈哈哈，娘你感觉到吗？”
“是呀，感觉到了，他在回应姐姐呢。”
端木诗瑶直起身子，脸上绽放的笑容明媚的令人痴迷：“这小子，一定跟我一样开朗，不似玄瑞那么阴沉。太好了，我真是巴不得赶紧见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子？说不定也是跟你一样的公主呢？”
端木诗瑶撅着嘴说道：“都是公主有什么意思？是皇子才可爱呢。”
百里安微微扬眉：“为什么？有个妹妹贴心窝子不是更好吗？”
“我不要，我要当爹娘唯一的女儿，娘以后都生弟弟吧，生一大堆的弟弟都乖乖滴听我的话。”
她嬉笑着，又贴着百里安的肚皮，稚嫩地说道：“你是男孩子对不对……哈哈，他说是了。”
百里安到她这样高兴，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就又成了单纯的四岁的女孩子。渴望得到玩伴，却不希望父母的爱被抢走，所以渴望着母亲生下的都是异性的孩子。
毫不掩饰自己单纯霸道的想法，可爱极了。着这样的女儿，又如何想到她的手上，已经握着两条人命了。
百里安皱眉，赶忙将脑海中那两个老女人的脸赶走，她已经警告了女儿，女儿也郑重其事地答应了她。她的诗瑶，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百里安伸出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端木诗瑶便贴在妈妈的身上，小猫一样撒着娇。
又过了一阵子，青雨过来说道：“二殿下过来请安了。”
端木诗瑶一下子来了精神，着进来的端木玄瑞，她的双眼也是雪亮的。端木玄瑞一见到她，一副头大了的表情。大有消失掉的意图。端木诗瑶赶忙跳下床，拉着端木玄瑞的手说道：“快，跟弟弟打个招呼。”
“什么弟弟？”端木玄瑞一头雾水，端木诗瑶便掐着他的脸颊，欢喜地摇晃着说道：“当然是娘肚子里的小家伙，他是我们的弟弟。”
端木玄瑞挥着端木诗瑶的手，却怎么也挥不掉，便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戏弄，眼眸则是移到了妈妈的肚子上。
“弟弟？”含糊着，他这样问。
266 迫切想要知道
三天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百里安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又变得焦躁起来。韩欣蝶来她，依旧带来了她爱吃的甜食。可百里安只却皱着眉头，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韩欣蝶正在绣娟帕，一见她放了勺子，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蹙眉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百里安摇了摇头：“只是没有胃口。”
韩欣蝶扬了扬眉，而后拿起绣架，一边绣着一边淡淡说道：“最近风平浪静，你现在烦恼，也是跟陛下有关吧。”
百里安轻叹一声，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韩欣蝶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不论有什么烦恼，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们小两口怄气，也等生完了孩子再说。”
听韩欣蝶的口气，好像她不过是他们的姐姐，端木苍兰只是她的妹夫，却不是她的丈夫。
青雨送茶进来，小声对韩欣蝶说道：“宁贵人，您好好劝劝我们主子，主子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们当奴才的劝又不好用。”
百里安瞥了一眼青雨：“哪里是几天？不过偶尔罢了，就你多嘴，去厨房预备得怎么样了，今天可是韩姐姐难得肯留下来吃饭，准备得不好，我怎么罚你们。”
青雨吐了吐舌头，赶忙下去了，韩欣蝶对百里安说道：“心结只能自己解，我劝你也是无用。不如我教你刺绣吧，学了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了。”
百里安苦笑着说道：“多谢韩姐姐好意，可我现在，需要时间来思考。”
还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痛苦，这份苦只埋在她一人的心中。端木苍兰如果真得明知道一切却装作不知道，继续宠爱他那个娇妻，她就真得只能靠自己了。
在心底，始终抱有一份幻想，端木苍兰，只是需要时间。
可时间每过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幻想，在一点点消磨。她心中的焦虑也越发严重。
“听说，皇后着了风寒，太医院都过去诊治，陛下也是天天探望，很是恩爱。”
韩欣蝶说完这话，又了一眼百里安。
百里安垂着眼，她知道，王淳都告诉她了，所以她更焦虑。
落寞的秋季，呆在屋子久了，反而会冷。百里安到外面大太阳的天空，便穿了斗篷出去走走。
湖蓝色的夹棉连帽斗篷，帽沿一圈纯白的狐狸绒毛，搭在身后，仿佛被白雪簇拥着，显得她的乌丝更黑，皮肤更白。
即使怀孕，憔悴苍白，可依旧拥有着世间最美的容貌，一颦一笑，成了这后宫一道不会衰败的风景线。
走着，着新植的花草，只是在寒风下，这些花草是那般的勉强。只有那常青树，同情地着它们，等待着它们很快的凋零。
百里安望着这些花草发呆，远处，突然传来了娇媚清亮的声音：“安姐姐。”
百里安顿了一下，那是叶心心的声音。于是她转过了头，在转过来之后，又一次愣住了。
端木苍兰正与叶心心肩并肩走在一起，帝后同样金黄的衣装，在身后一大堆宫女太监的拥簇下显得如此和谐。叶心心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雪白的皮肤蕴含着红晕。
百里安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安姐姐不必多礼。”
叶心心说完，拐着端木苍兰的胳臂，仰起头冲着他笑道：“皇帝哥哥，我们也带上安姐姐一起出去好不好？”
“她现在身怀六甲，如何能出去？”
百里安颦眉着他们，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彼此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叶心心的笑好像天使，端木苍兰的笑则满含深情。那笑容，也是他疼爱她时才会露出的，现在，却对着杀死他们儿子的毒妇毫不吝啬地付出。
百里安垂下眼，她不想，叶心心却又跑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好似她们是真得好姐妹：“安姐姐，皇帝哥哥要陪我到城外散心，我真想带着姐姐，可姐姐身子不适，好可惜。”
百里安挤出笑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皇后还想着姐姐，姐姐很开心了。跟你的皇帝哥哥玩得开心点。”
“好。”
叶心心回到端木苍兰身边，差一点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了。端木苍兰是个很讲究的人，即使那么喜欢她，可因为皇帝的威严，在外面握着她的手都很少，更别说这样的黏黏糊糊。
端木苍兰握住叶心心的手，对百里安温柔地说道：“走一走就回去吧，别着了凉。”
“是。”
叶心心赶忙说道：“着凉才好嘞，皇帝哥哥还会亲自喂人家喝药吃饭，我巴不得再病一次。”
“乌鸦嘴，乱说话。”
两个人从她身边走过，百里安垂着眼眸，直到再也不到他们的身影。等到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握得太紧，血液不通，冰凉冰凉的。
“娘娘，我们回去吧。”青雨她身后小声说，赶紧回去，省得到碍眼的人。
百里安转过身，急匆匆地回去了武华殿。她走路的速度，仿佛是有怎样着急的事情要办。青雨跟在后面，生怕她动了胎气。一直回到武华殿，百里安叫来了小欢子。
“跟多中将军说，我傍晚在芦苇荡边等他，有事跟他说，请他务必过来。”
小欢子赶忙去了，百里安坐在软榻上，小手在方桌上握紧了拳头。她现在必须要知道一件事。
“娘娘，您没事吧？”青雨跟百合站在一边，一脸的担忧。百里安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了她们，露出些笑容。可跟着她许久的奴才了，这两个姑娘当然知道那笑容不过是掩饰。
好不容易到傍晚，百里安披上斗篷去了芦苇荡。多中已经等在了那里，正背着手着日渐枯萎的芦苇。
他来的比她还早，百里安却也顾不得问，直接走过去。多中听到声音转过头，百里安已经来到他跟前了：“多将军，无论如何我要知道一件事。”
见她这样着急，多中也难得皱起眉头：“娘娘请说。”
百里安握着拳头，表情异常严肃：“我想要知道那几个去露国的人究竟调查出了什么！”
267 答应我，不动歪脑筋
多中神色严肃，着百里安期待的眼，更是显得紧绷：“娘娘，他们虽然是侍卫大军，却是机密组的人，直属陛下指挥，任何人都不能过问他们的行踪和任务。即使我这个侍卫大军总指挥使，也不能干涉他们行动。所以即使我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的。”
“可我，我真得要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多中叹息一声：“如果娘娘一定要知道，也只能等机遇，末将会时刻关注着，如果有机会，再行询问。”
百里安点了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有劳多将军了。”
多中，不是个多事的人，可百里安这样的急迫，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百里安垂下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泪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因为知道了那些侍卫调查出什么，才能最终确定端木苍兰心目中她与孩子的分量。
因为他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做的一切哪怕是情感不自觉地流出，都不一定是真的。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爱护，对孩子们的宠溺，却不代表他的心中真得有你。
百里安回到武华殿，软软地躺在床上。
可他，不惜牺牲一半的内力救她，不惜荒废朝政找寻她，如果她在他心中没有一定的分量，他又怎么会那么做？有分量，却不足吗？
“主子，您晚上都没吃东西，这样身子会受不了的。好歹吃点什么，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主子做。”
百合在一旁苦口婆心，百里安回过神，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小手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她对百合笑着说道：“那就煮点粥吧。”
“好，奴婢马上就去做。”
百合出去，百里安垂眼着自己的肚子。让你受苦了，是妈妈不好。妈妈现在好烦乱，所以你也坚强一些，帮助妈妈共度难关，好不好？
百里安的脸上满是怜惜，摸着肚子的手分外温柔，就好像摸着孩子小小的身子。
不多时，百合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走了进来，青雨扶着百里安起来，端着粥喂百里安喝。
她是真得没有胃口，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勉强自己一口口在吃着。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摇了摇手，百合端来银杯和铜盆给她漱口，青雨又捧来了毛巾。
收拾得差不多了，青雨扶着百里安躺会到软软的靠枕上，百合两个奴婢坐在一旁守着主子，百合这才说道：“刚刚出去的时候，见长公主站在回廊里望着这边，表情似乎很严肃的样子，一脸的若有所思。奴婢喊她，她只是笑一笑，就离开了。”
百里安原本无精打采，这时抬眼向百合。换做是其他的孩子，她也不会多想什么，可她的诗瑶，却不是其他的孩子。她又有怎样的思绪了？
百里安起身，两个奴婢赶忙站起来问她去哪儿，她指了指斗篷，而后说道：“我去她屋子里一趟。”
奴才们跟着主子去了端木诗瑶的睡房，她没在练功，却是趴在床上，小手拖着下巴，歪着脑袋那软枕上的刺绣。
“公主，娘娘过来了。”
她的小宫女在外屋喊她，百里安也已经走到了珠帘处。端木诗瑶坐起来，甜甜叫了一声：“娘。”
百里安笑着走到床边坐下，她便抱着她，好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娘身子不舒服，相见女儿喊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走一走也好，诗瑶在做什么？”
“我在想内功心法中一些不懂的地方，本来想要问爹的，可爹又不在。听说他要明早才能回来呢。”
想到那两人恩爱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是呀，诗瑶就等明早再去问爹吧。”
端木诗瑶直起身子，着妈妈憔悴的脸庞：“娘，我在远处到你们了，父皇、皇后还有您在说话。皇后总黏着父皇，娘是不是着心里不舒服？”
百里安蹙眉说道：“我是因为身子不舒服，心情也都不太好。不干他们的事。”
端木诗瑶直直地着百里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皇后不是好人。”
百里安愣了一下，她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皇后一个不字，是担心孩子们小，随意说漏了嘴反而引起麻烦，所以只提醒他们身边的奴才尽量不要靠近皇后。端木诗瑶又怎么会如此说？
“诗瑶，你怎么这样说？”
端木诗瑶垂下眼，团扇一般的睫毛扑闪着，而后她又抬起眼，脸上换上了灿烂的笑容：“直觉呀，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准吗？我觉得她不像是好人。”
百里安将女儿搂在怀中，幽幽说道：“不要在你父皇和其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会给你招惹祸端的。”
“我知道，我也只是在娘跟前说……她不是好人，对不对？”
“对。但是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动歪脑筋，因为她跟大公主不一样，你不要去招惹她。”
端木诗瑶嗯了一声，百里安还是不放心。要斗，就让她一个人去做，她的孩子们，不可以参与其中。真得斗败了，受伤的也只是她一个人，这些孩子保持着清白，他们的父皇就还会继续保护他们。
她捧着诗瑶的脸，柔声说道：“你听到娘的话了吗？重复一遍。”
端木诗瑶着妈妈，良久才一字字说道：“皇后不是好人，但我不会懂歪脑筋。我会乖乖的，不让娘操心。”
百里安点头，又重新将女儿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闭着眼睛。端木诗瑶小手抚摸着妈妈的肚子，深邃的眼眸却闪烁着诡异的神色，到的，也只有百里安肚子里的孩子。
端木诗瑶睡着了，百里安这才离开。走出女儿的睡房，刚走了几步，青雨突然说道：“咦，那不是陛下的奴才们吗？”
百里安抬起头一，正是花喜带着几个奴才立在院子里，两个太监提着宫灯，微弱的灯光不如月光明亮。百里安皱了眉头，不是说要明早才回来吗？
百里安走过去，花喜带着奴才们行礼，而后花喜说道：“娘娘，陛下在里面等着娘娘呢。”
268 对不起，忘记这一切
百里安走进去，端木苍兰正坐在软榻上，摆弄着棋子。见她进来了，便招了招手说道：“来，对弈一盘，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百里安扶着肚子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桌上早就摆好了茶点，所以花喜拦住了青雨百合，没叫她们进去，而是将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百里安看着端木苍兰，换了一身便服，也还是金黄的袍子。金丝绣龙在灯光下发着异常灿烂的光芒。
“不是，要明天才能回来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整理棋盘。
“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回来了。来，让你五目半，你先下吧。”
百里安便执黑子，与端木苍兰下起来。心中，却想着叶心心。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叶心心的身子又不好了？
不会的，早上见到她，活泼得跟兔子一样，若是不好了，也是装病。
“皇后娘娘身子不爽了吗？”
“嗯，说是不消化，已经睡着了。”
原来如此，你也是为此回来了，一直陪到她睡着，才因为寂寞跑来找我吗？
百里安心中一寒，落子也格外用力，只听到“啪”的一声，黑子落入了白子的阵营中，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就这样，一盘棋很快结束。
端木苍兰皱了眉头，抬起眼看着百里安，百里安则是垂眼不去看他。
他便没说什么，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淡淡说道：“士气不错，可惜鲁莽太过。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呀。”
他说完，也收拾好了棋盘，自己下起来。百里安扶着肚子看他，心中，隐隐的痛。他究竟知不知道儿子被毒害的真相？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可不论他在想什么，知道了儿子的死却还是纹丝不动，她便不会原谅他。
端木苍兰下了一半，抬起眼看她，她正呆呆地看着他，撞上他的目光，她赶忙移开眼睛。
“你的心里，又在胡思乱想了对不对？”
“我只是想些女人家繁杂的事情。”
“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况且你怀着身孕，总是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不着边际？儿子的死，叫不着边际的事吗？
百里安看着他，小口紧紧地抿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