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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贺孙市得意地笑道:“夏桑,你再动一动,我便一枪将宋桑的脑袋打烂!”老铁本想说“那你便打好了,与我何干”,蓦地心念一动,想到夏辰龙刚才义正辞严的话语,心下微颤,暗想:“这孩子又有什么错呢?我老铁做了半辈子的魔头、煞星,难道还要这孩子也重蹈我的老路么?他正年轻,也正是应该学会分辩是非善恶的时候了!”
当下他踏步上前,厉声道:“你究竟想要怎样?”杂贺孙市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笑罢才道:“秀康殿下要我务必带你回去,你只需乖乖跟我回平壤就是!”老铁知道这时他既把话挑明了说,当不会趁隙偷袭了,当下站在当地考虑起来。
夏辰龙心中暗暗着急,却也无可奈何。他抬眼望看横枝上的人,却见那宋应星却早已惊得昏死过去。
老铁突道:“我若跟你回去,你便放过他们三人么?”杂贺孙市一口应允,心下却暗想:虽然秀康殿下只强调要抓你一人回去,但这姓宋的知道我的奇袭计划,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了他泄漏消息。但好歹我先假意应允了他,缚了他走路再说。这姓宋的文弱无力,再另遣人抓回也不费吹灰之力。
他当下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应允你了!”说罢手一松,将手中的宋应星自枝头推了下去。就在宋应星从枝头摔落地面的一瞬间,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突如其来地传入耳内,直震得耳鼓发麻。
地面上的夏氏父子和碧兰丹在同一时刻,都明显地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隐隐的震动声,似在不远处,有声势浩大的铁蹄踏过土地的声音。老铁让夏辰龙去找宋应星背了过来,暗中吩咐道:“呆会如果情况有变,你就先走,勿要管我。”夏辰龙正要争辩,杂贺孙市已跳下横枝,手里的鸟铳牢牢地锁定了老铁。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这一回那地面震颤的动静却是更明显了。随之,阵阵惨烈的杀伐之声也传入了耳中。杂贺孙市脸色剧变。就在这时,第三声“轰隆隆”蓦地炸响在耳边。身后热浪袭人,火光冲天。
杂贺孙市回头看时,却见身后一大片松树在瞬间被远来的炮火轰倒。迷离的火光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的大道上,一队黑压压的骑兵正策马疾驰而来。在这一队骑兵前面奔逃的,正是自己的“杂贺众”。
夏辰龙也颇感意外,聚功远望,却见那一队人马军容极是整肃。依稀可看见军中飘扬的大旗,旗上有的是一个“明”字,有的是一个“李”字。老铁突道:“是明军杀来了!”
奔逃的杂贺众被明军押尾追击,纵使鸟嘴统有再大神通,也派不上用场。往往被明军追上,一刀砍下,便掉了头颅。杂贺众的惨叫之声响成一片,混着几声杂乱的枪响,预示着杂贺众的颓败之势。
杂贺孙市突然状若发狂,举铳对着明军奔来的方向猛射一气。然而终究是射程过远,毫无作用。这时,又是一阵巨响,一股热浪猛地掀来。三人同时被一股强颈的气流掀倒。杂贺孙市在倒地的一瞬间,依稀在火光中看到,明军骑兵队的最尾部,押着两部佛朗机大炮!大炮怒吼,顿时将前面溃败的杂贺众轰得四散奔逃。
想不到奇袭尚未展开,便被明军反过头来追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杂贺孙市一瞬间突然想到:追了这么半天,只看到夏老铁和宋应星二人,而那谢君天却一直未见人影!这番明军的逆袭,多半便是因为这谢君天已逃回顺安,将消息带给明军所致!
想到这里,杂贺孙市几乎忍不住要顿足垂胸了。威震日本的“杂贺众”,竟然在一夜之间,一败涂地!这一次,他的颜面可真是荡然无存了!眼前的明军越来越近,声势浩大。
再不逃,可就要落入明军之手了!想到这里,杂贺孙市猛提一口气,奋力站起身来,远远地蹿了出去。他知道夏氏父子的厉害,知道自己此时若再与他们纠缠,不出片刻明军到来,吃亏的终是自己,于是便当机立断地舍了他们,狼狈逃窜而去。
杂贺孙市越过几株大树,火光的照映下,突然看到前方一株大树下,正躺着那个受伤的美女!此时她身体无力,靠着大树,想动弹半分都难。杂贺孙市心中突然狂喜,迅速掠到碧兰丹身旁,顺手一提,顿时将全无气力的碧兰丹提在手中,狂奔而去。
“小呆瓜……”碧兰丹奋力大喊。然而,震耳欲聋的炮声顿时将他的呼叫声盖了下去。熊熊火光中,只看得夏辰龙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一夜的喧嚣终于过去,清晨时分清点战场,发现从顺安到平壤的这一路上,积尸累累,几乎全是溃败的倭军。
此次夜袭战,原是由平壤倭将小西行长主动发起的。须知其时数万明军已兵临城下,导致平壤城中倭军战战惊惊。为提高士气,打击明军,小西行长便策划了这次顺安夜袭。然而,殊料明军方面早有准备,明将宋应昌心知倭人多狡计,早吩咐顺安驻军随时准备应战。再加上当夜成功逃到明营的谢君天的报讯,使明军更加深入地知晓倭军的夜袭兵力。
是役大获全胜,共计歼灭倭军六百余人,并重创倭军赖以自豪的“杂贺众”。明军军营上下,士气高张,人人摩拳擦掌,等待帅令一发,即向平壤城发动总攻!
夏氏父子也随着得胜的明军部队,来到了顺安驻地。老铁本不想掺和的,但是夏辰龙却因与那宋应星颇为投缘,执意要前往明营,老铁无奈,只得罢了。
顺安是个小城,处于明军大本营肃州和倭军所占的平壤之间,距平壤不过二十余里的路程。是以明军的主力部队两万余人尽皆驻扎于此。此城本来甚小,一下子驻进两万明军,早已是人满为患。好在因为战乱原因,当地百姓早已离家躲避战火去了,小小城中十室九空。明军便三五成群地直接住在空空如也的民居中。
宋应星是主帅宋应昌的族弟,旋即便有明军将他请往大帅住处去了。宋应星因为夏氏父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执意拉着他二人同去。老铁没法,又不愿与夏辰龙再分开,只得一同去了。这时夏辰龙虽然不见碧兰丹,但还只以为晚间乱战之时,与自己失散终究是在这城中,待会再得闲去寻她便是。
宋应昌的临时帅府,设在一家客栈中。当三人到达目的地时,这后院之中,已一列站了好几名明军大将和谋臣。谢君天也赫然在场。
宋应昌一见族弟,激动难抑,两人自是一番客套。老铁挑个角落站定,只待抽空带了夏辰龙便走。站了半晌,突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铁微一抬头,却见那谢君天正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
当日他们于鸭绿江上,拼死斗剑,谁知胜负未分,便被倭军以鸟铳俘获,两人的这一场未竟之战,便一直没有机会继续下去。在平壤城中,两人同为倭囚,不但打不成,反倒还得同舟共济,想法出逃。一直到这刻,两人才算完全重获自由,是以老铁刚一出现,谢君天便瞄上了他。
老铁也毫不示弱,冷眼回视。两人目光相撞,便激起一阵无形的火花,直恨不得立马拔剑,再战一场。
夏辰龙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蓦地浑身剧震,目光停在了当前的一人身上。那不是别人,正是李雪莹的父亲李如松!一瞬间,夏辰龙几乎有一股冲动,想冲到李如松身边问问莹莹在不在,然而他的嘴张了张,终是忍住了。他心想:“我如果这样鲁莽地上前便问莹莹如何,他会怎样看我?”
李如松也注意到了夏辰龙的目光,注目看时,也感觉有些意外,然而却又有些疑惑:当日在长白山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怎么才过两日,便长成了十八岁的成熟少年?
众人正各自思忖间,突听得宋应昌朗声道:“诸将辛苦了!”众人忙纷纷还礼。夏辰龙也不禁多留意了宋应昌两眼。但见这明军大帅约摸五十多岁年纪,头发已现斑白。但一脸的精干之色。夏辰龙不知,这宋应昌只是个文官,论及冲锋焰阵,骑马打仗却是全然不行。然明代祖制,武将出征,文官挂帅,事实上此次大举援朝,真正的主帅正是莹莹的父亲李如松,这宋应昌不过是挂个帅名而已。
不过,宋应昌并无完全无用之辈,他身为文官虽不能打仗,但运筹帷幄、谈兵论法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宋应昌将族弟往身前一推,介绍道:“诸将,这是舍弟宋应星,字长庚!”
宋应昌话才落音,诸将中便有人“啊”地惊呼出声,讶然道:“是奉新的长庚先生么?末将却是久仰大名了!”宋应星自己首先一怔,却听那人笑道:“末将原是南昌府兵马司抽调过来的。早在江西的时候,便听人说,奉新有位长庚先生是位奇人,曾经在民间推广改利农田水利之法,增产收量;后又听长庚先生教会当地铁匠冶铸新法,后来,据说奉新乡间的农民所使的镰犁铁器,其锋利程度不输于公门中的兵器。末将有位南昌衙门的捕快朋友,特地找到长庚先生打造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好宝刀呢!”
众人本来初时见宋应星文弱不堪,心存蔑视,此时听这人这么一说,顿时啧啧称奇。宋应昌哈哈大笑,拍拍宋应星的肩,道:“长庚啊,想不到你竟已是大名鼎鼎呢!”宋应星读书人面皮薄,听得众人的赞誉,顿时脸上一红,低声道:“这位大哥过誉了!”
这时宋应昌便大声道:“诸将,我之所以将我这位族兄千里迢迢的请来,便是想请他助我们煅造兵器,改良箭矢!以备他日平壤之战,一战功成!”众人恍然大悟,数十道或期许、或疑惑的目光齐齐投往宋应星身上。
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宋应星竟突然挺了挺身子,一扫方才文弱之态。想是他自己也觉出自己重担在身,须得比现出一丝气概来吧。
宋应昌突又道:“诸将,昨夜大破倭贼,却也还有一位有功之臣呢!”这时李如松便挽着谢君天走上前来,谢君天向众人一抱拳道:“在下长白山参仙宗谢君天!”宋应昌续道:“昨晚大破倭贼,这位谢英雄居功至伟。正是他从平壤城内出来,将倭军夜袭队的具体情况报与我等得知。我们有备而发,才获大捷!此战首功,当给谢英雄记上一笔!”谢君天听了这话,似是颇为受用,满面笑容,向众人还礼。
就在这时,突听宋应星插了一句:“咦,不对从平壤城一齐逃出来的,还有一位夏老英雄呢!”说着注目四望,寻找着老铁的身影。老铁努力将身子往墙下的阴影里缩了缩,刻意在躲避着。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不喜与这些人谈论所谓的家国大事。
谢君天突然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如炬的目向落在老铁地身上,他向着老铁所站的方向,大声道:“对呀……夏老英雄,嘿嘿,过来与诸位打个招呼呀!”
老铁狠狠地瞪了谢君天一眼,怒哼一声,不由分说地拉了夏辰龙调头便走。谢君天“呛”的一声,拔剑跃起,挡在老铁面前,冷冷地道:“怎么?妖剑煞星,第一次被人称作‘英雄’竟不好意思么?”众将领大半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知“妖剑煞星”这名号,只觉这老头古怪之极,禁不住议论纷纷。
李如松却因为妻子的缘故,通晓一些江湖掌故,闻言不禁神情一肃,也疾步走了过去。他冲老铁一抱拳,正色道:“老先生请留步!”他的目光在夏氏父子脸上来回扫视一番,随后一拉谢君天的手,顺势将谢君天的剑推回鞘内。
李如松道:“阁下昔年纵横江湖,杀人无算,可真是威风得紧哪……本来这里是军营重地,也不便说些江湖上的琐事。而且天池一战,参仙宗一败涂地。自那日后,谢老爷子心灰意懒,放言再不插手江湖中事。参仙宗这一个大亏,吃了,也认栽了,所以在下无意就此事为难二位!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冷厉之至,“老先生,在长白山,李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令郎是与倭人同伙的。而且,那倭人来长白山闹出那么多事来,也就是为了救出令郎!如今,你父子二人却出现在我顺安大营,你又教李某如何不怀疑,阁下便是倭人的——奸、细!”
李如松“奸细”二字刚一出口,立时便听得满场“呛呛呛”的声音响起。夏辰龙目光一转间,便见得满场将领均已是兵刃出鞘,将他父子二人围在中心。
一旁的宋应星顿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现场的气氛在瞬间凝固,空气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夏辰龙的心一刹那间好似沉入冰冷的水底,凉透全身。这感觉,竟比当日堕入天池冰湖之中还要难受。有一种绝望从心底升起:“原来莹莹的父亲竟是这么看我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倭人的奸细,我不是好人……我以后是绝难再见到莹莹的了……”
继而又一转念:“老爹……老爹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从他与老铁分离后,几乎遇到的每一个人,一提起“妖剑煞星”均是咬牙切齿,彻底地巅覆了老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这刻,他亲眼见得莹莹的父亲这样指责老爹,更感绝望。不用再多想,一个如铁的事实已经在他面前得到证实:他所牵挂的、深爱着的老爹,的的确确的是个江湖中人所不齿的大恶人、大魔头。自己就是这个大恶人、大魔头的儿子!
转瞬之间,天旋地转。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方。他已经亲眼看到,这里满场的人,均是了不起的英雄汉,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和爱国爱民的侠骨仁心,自己从小向往的也是这样的人物,自己应该站到他们那一方去么?然而,身边的这个大恶人、大魔头,可是自己的父亲啊?生自己养自己,深深痛爱着自己的父亲呀!
良久,老铁“嘿嘿嘿”冷笑三声,竟不看一眼李如松,他哑声道:“就算是奸细又怎地?我老铁一辈子独来独往,尝尽世间冷暖,哪在乎你们这些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性情古怪,冷漠异常,这时人家误以为他是倭人的奸细,他也懒得去争辩。然而他这么一答,却让在场所有人认定了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奸细的身份。
老铁一拖夏辰龙的手,道:“辰龙,咱们走。”转身便走。
“嗖”的一声,一枝劲弩电射而至。老铁头也不回,反手一拂,那弩箭便即倒飞而回。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放出弩箭的那名军士顿时中箭倒地。这一下,顿时激起了众怒,奇#書*網收集整理众人喧闹着扑了过来。刀枪剑戟,无数件兵器闪着森寒的光,铺天盖地地将父子二人笼罩其下。
“住手!”蓦地一声断喝,喝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各色兵器齐齐凝在半空。众军士回头望去,却见发话之人却是那文弱书生宋应星!
宋应星面无惧色地从刀山戟林下走到,走到父子二人身侧。他凛然无惧地挡在老铁身前,大声道:“我可以证明,夏老英雄不是奸细!”众人齐齐一愣。只听得宋应星续道:“昨天晚上,我在松林之中被倭兵追击之时,是这夏家兄弟和他和红颜知己先救了我。但后来,我们又被那倭将杂贺孙市团团围住,就是那个时候,夏老英雄突然出现了,解了我们的围。再之后,杂贺孙市打伤了夏兄弟的红颜知己,并挟持了在下,夏老英雄舍己忘生地挺身而出,主动答应那杂贺孙市的要求,用自己换下我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咱们大明的军队便杀出来了。杂贺孙市才未能得逞,不过在下依稀看到,那杂贺孙市在逃走之际,却掳走了夏兄弟的红颜知己!”
“啊!”夏辰龙回过神来,恰好听到宋应星的最后一句,顿时又觉得有如重重一锤,锤在胸口。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心中慌乱已到极点,丹田内的真气莫名其妙地岔了起来,倏忽间,一口气冲上头顶,脑中一震,登时便晕死过去。
宋应星察觉有异,忙伸手扶住要倒地的夏辰龙。
众人听罢宋应星的叙述,默然不语。宋应星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而且又是宋帅的弟弟,他说的话自当不假。然而这老头委实怪异,刚才分明自己承认自己是奸细。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如松脑中也在飞转,他想道:“不管是对是错,这夏辰龙还是个孩子,当不至为恶太大。不过这个夏老铁却是麻烦之至,此人性情极为古怪偏激,虽然刻下已证明他不是奸细,但这孩子跟着这样的父亲,必受其影响,弄不好一失足便堕入邪道。”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决定想办法让夏辰龙离开老铁,以免影响过深。当下他便道:“宋兄弟,这位夏家小友气血攻心,导致晕厥,你先带他去内室休息。”然而对老铁道:“夏老先生,我们都相信长庚先生所言非虚。冒犯之处,尚乞见谅!”
老铁眼夏辰龙突然晕了过去,一时也甚为心惊。心想这宋应星虽然没用,倒言行真诚,断不会算计辰龙。当下便松手,由宋应星背了夏辰龙退出人群,进里屋救治去了。
李如松道:“老先生只管放心。令郎天真浪漫,我们是断断不会为难令郎的。不过……”他话锋一转,两道锐利的目光蓦地落在老铁脸上,“李某虽非江湖中人,但因贱内之故,颇知晓一些江湖旧事。老先生昔日大造杀孽、杀人盈野,便是我等行军打战之人,恐怕也未有如老先生这等杀人如麻。如松虽信先生固有苦衷,然而这‘妖剑煞星’之命,却是不大好听,往日所作所为,亦不大光彩。”
老铁本来是个古怪脾气,如换在往常,有谁敢这样直裸裸地教训于他,恐怕早引得他大开杀戒了。然而今日面对这一身正气的李如松,暴戾之气竟然消减大半。李如松的话字字句句,重重地敲在他心中,仿如洪钟大吕,响彻心肺。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如潮奔涌。
只听得李如松续道:“令郎少年天真,且心地淳朴善良,说起来,于小女还有大恩哩!况且此子相貌堂堂,观之有大气象,如能好好栽培一番,来日必成大器。老先生既为人父,行事当有表率。恕李某直言,先生背负众多杀孽,戾气内敛,如此下去,恐对令郎产生极恶劣的影响。先生如想令郎成大器,还需得远离令郎方为上策。”
老铁一震,陡然间心中如五味陈杂,酸甜苦辣,尽皆涌上心头。李如松所言,的确有道理。自己这一辈子,因为寻剑的使命,扭曲了自己的性格,行事之间已然无是非善恶之念,向来只由得自己的性子来。虽然满水屯的二十年隐居生涯,消磨了他的大部分戾气,在屯子里的淳朴乡亲们的感染下,自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