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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无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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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巾问道:“你说的十妹是谁啊?”

谈名回道:“对不起,少夫人,我……冒犯了。”

爱巾道:“没什么。不过,看你样子,十妹在你心中很重要。她……为什么会死呢?你说出来会好些的。”

谈名摇头道:“她已经死了,而我却执迷不悟。少夫人,谢谢你的安慰。我没事。”

爱巾不想再问,只道:“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一身湿漉,那是怎么回事?”

谈名道:“我去河里找一样东西。”

爱巾道:“是什么?”

谈名道:“一把扇子。”

爱巾道:“是……十妹的?”

谈名道:“不是。少夫人,你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

爱巾道:“我……我出来找连习。”

谈名道:“他出什么事了?”

爱巾道:“没有。哎,谈名,你……刚才为什么会把我当作你的十妹?”

谈名道:“是……我一时眼花,一时眼花。”言辞闪烁。

爱巾道:“对了,善妹你见到了吗?”

谈名道:“红善?她找我什么事?”

爱巾道:“不知道,她不肯跟我说。我是从你大哥口中得知的。不过,好像挺重要。”

谈名沉思了。

爱巾见道:“你打算去哪儿?”

谈名回道:“先和大哥见一面吧。少夫人,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爱巾道:“他之前去了碑林,现在……你去一家日子客楼对面的史肆找他吧,应该找得到。”

谈名道:“谢谢,少夫人。”

爱巾道:“以后别这样叫我了,叫我二姐吧。”

谈名听道:“少……二姐,你发生什么事了?”

爱巾摇头道:“没事。我得回家去了。”

谈名道:“应该顺路,我送你。”

边走中,爱巾道:“你们兄弟三个都变了许多。”

谈名道:“要说三弟变了,我相信,但我大哥不会,他最成熟,稳重。”

爱巾道:“嗯,他从始至终对一个人没变。”

谈名道:“谁?”

爱巾道:“你见到他后,就会明白。”

谈名笑道:“二姐,你说我大哥变了却又说没变,这到底何意?”

爱巾也笑道:“总之,一切在你见到你未来嫂子之时,你都会明白的。”

谈名道:“真是吊人口味!二姐,连习……他好吗?”

爱巾道:“你倒是很关心他啊!”

谈名道:“因为他……是她的弟弟。”说得很低。

爱巾听道:“谁的弟弟?”

谈名道:“不说了,二姐,连习就托你照顾了。”

爱巾道:“听你说这话,好像……诀别。谈名,你可别为了她干傻事。”

谈名笑道:“二姐,我不会自寻短见。”

爱巾道:“那就好。要不然你泉下有知的她不会饶你!”

谈名道:“二姐,听说……戈庄主他……”

爱巾黯然道:“是真的。”

谈名道:“人……终有一死,但愿无憾。”

爱巾道:“我担心的是会有更多的人流血。”

谈名听道:“是因为丑教?”

爱巾道:“嗯,他们这些人都是……疯子。”

谈名道:“顺其自然吧。”

爱巾道:“不说这,谈名,如果你就见到了连习,对他说一下,让他尽快回家来。”

谈名点了点头。

爱巾道:“好了,别送了,这路,我认得。”

谈名目送爱巾身影。

之后,他进了小镇。在这家日子客楼的对面,他见到了元略和符贞。

听符贞道:“嗨,很久不见了!”

谈名笑道:“原来是……很久不见!”

符贞道:“你们有事谈吧?我去找连习鹤妹他们!”

说着,出去了。

元略道:“红善找你了吗?”

谈名道:“我没见到她。”

元略道:“二弟,你和她无仇无怨吧?”

谈名愣道:“大哥为何这么说?”

元略道:“你见到她之后再问吧。你找我有事?”

谈名道:“大哥,我想知道丑教的位置。”

元略道:“我正在找。”

谈名道:“大哥,你和她认识已久?”

元略道:“青……梅竹马。”

谈名笑道:“你们的故事,很有趣。”

元略道:“二弟,别因为她的死,让自己陷入困境。”

谈名道:“知道。”

元略道:“最近发生的事有所耳闻吧?”

谈名点点头,道:“大哥,我先到客楼订间房。”

元略无语,继续翻着书。

在谈名去后的一会儿,符贞便叫回了连习,席下(两人被公啸支开后,与众相遇),易鹤,石枣乞四人。

听符贞道:“他呢?去哪儿了?”

元略拿起架上一副球镜(眼镜一说,南宋起源,一说,明代中叶,也一说,东汉)戴上,道:“去客楼订房了。”

符贞见而笑道:“你视力下降了?”

元略微笑道:“我还得清你的样子,别太担心。”

符贞道:“那怎么要带它?”

元略道:“那我摘下来。”

符贞道:“别……别介。”开怀地笑了起来。

旁边三人跟着笑了起来。

石枣乞道:“元大哥,你带着它,是挺帅啦!”

元略摇头微笑,放下书,道:“一个人的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石枣乞道:“这谁都知道,但就是做不到!”

元略道:“那就多看些书,有益的书。”

石枣乞道:“这么说,元大哥是因为这个才整日闷在书海里的?”

元略道:“小枣子,学海无涯。”

石枣乞不语。元略摸了摸他后勺,对符贞道:“走吧。”

轻轻挽起她手朝客楼走去。

六人进楼后,却看到了另一个人,息魄。

他正在借酒浇愁。那看向席下的眼神,却又藏着红色的毒。这毒的成分很高,只要一见,就会被毒伤。

不待元略几人坐下,他就已出剑,白色之剑!

-----一剑西归!

席下一见,心中隐约明白这一剑的原因,但他会还手。

这一还手,让两人之间的战势终于触发!

客楼中的人纷纷避开。

席下手中没有兵刃,有些吃亏。

此时的息魄已然失去了那脆弱的理智。那挥剑的一招一式是无尽无限的戾意!

而同样获悉红邪之死的席下,此刻,也疯了!

他也想发泄,彻彻底底的向人发泄!

见二人如此狠斗下去,符贞对元略道:“快劝住他们!”

元略道:“让……他们先宣泄吧。”

再也看不下去的易鹤欲出手制止,谁知,石枣乞闪身拦住道:“鹤儿姐,听元大哥的吧。。你一插手,可能会让他们两个都受伤的。”

易鹤不听,对连习道:“学神,你一定行,对吗?”

连习欲语,却听得他身后的谈名道:“你别去。”

话音一落,楼门口就传来红善之音:“谈名!”

连习被这话音中的仇意震住了。

听谈名平静道:“红姑娘,你——找我?”

红善看了一下如虎般咆哮的姐夫,道:“你有没有杀过一个人,曾经?”

谈名一生从未出刃伤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兵刃是什么。

听他道:“不曾。”

红善道:“真的?”

谈名道:“红姑娘想问什么,请直问。”

红善却道:“我已经问了,可你却没有……你在撒谎!”

谈名愣了愣。红善又道:“是你杀了问二姐,是你!”

这话让人听不懂。

谈名回神问道:“二姐?你……说谁?”

红善道:“她和一个人长得很像,你可明白了?”

谈名怔住。

红善道:“你终于承认了。”

谈名道:“原来……她的义妹就是你。”

红善不语,瞪着他。

谈名道:“对,是……我害的。我……不想再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红善道:“好你个谈名!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谈名无话。而此时,除了那二人的打斗声,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沉默下来,似乎又有一场生死激斗即将开始。果然,在席、息二人还未停下来之时,红善弹起红樱枪,直挥而来!

而呆若着的谈名眼神却空洞得很。

当枪快刺上谈名之心时,与息魄拼斗的席下突然返身一抓,抓住了这条红枪。

然,息之西归却已封上来!

千钧一发,只见一只手指悄悄一曲,瞬间,将这把戈术费心铸造的绝铁,轻轻地夹断了。

息魄那空白的表情,僵滞的手,就象被时间锁住,再也动弹不得。

也许此刻的脑海里只有那些----曾经持剑苦练的日子。而顷刻间,它们却有如冰层破开时的错综裂痕,再不完整,再不永恒!

猛然间,断剑绝速挥向席下----致命!

席下已不及防,易鹤、石枣乞都立即出手阻挡!

然而,真正阻挡了的人,却是谈名。

他的右腕从下而上将直来的剑挥开,毫无功力地挥开!

这是……阻剑救人,还是断腕有意?

那鲜血淋漓的手掌已坠落在地,而他自己也昏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住。

符贞立即回神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谈名被抬回了史肆。

而楼中还剩下连习,元略,红善,息魄四人。

听元略道:“息门主,令正已故,你首要之事,应是将你们的女儿好好照顾,她……还小。”

息魄道:“你……断了师父……为我……苦心铸制的剑,如此……轻易的毁了它,你要……付出代价!元略,莫管你是谁,我一定会----为它还恨!”

元略道:“你的剑虽为我断,但实是因你。如果……还是有这么一天,我还会这么做,无论代价如何。”

息魄不语,欲走。

红善道:“姐夫,姐姐的死和席下有什么关系?”

息魄道:“你……好好照顾……悦儿。”

已去。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连习道:“红……善,你二姐是……谁?”

红善回头,欲语。连习却又已道:“你别说了。”

说着,心事重重地走出客楼。

红善则对元略道:“他要去哪里?”

元略摇头道:“不知。”

朝史肆缓步走去。

红善想了想,还是追了出来。

只见连习正从街的另一头远去。

那善良的背影射到她眼眸中,令她无限的惆怅。

她心底深深明白,虽然那根枯枝不可能再开花结果,但是自己心中的这份情意,却因时间土壤的不断润沃,而已深深地扎下了根,在这一生的思忆里。

眼望他的人影将消失,站立的她终于追了过去。

碑林。

在这个宁静的地方,又多了两块石碑。一块有那夕阳的颜色,一块有那枫叶的孤零。

看着姐姐的碑名,红善流出了泪。

静静垂首的连习,许久,抬起了黯然的目光,看向那“剑插红日”。

----千疮百孔的剑,将红光弄成了一个蜂窝。一个个蜂孔中似乎藏着金黄色的汁液,晶莹剔透。

看见的人,会忍不住垂涎。

难怪有剑的人都会如此渴望得到它啊!

此刻的连习不禁想起了练剑的那些日子。

记得在这儿练剑的时候,姐姐就站在红善那儿看着自己舞剑。那忧然的微笑仿佛有说---祈儿,别累着自己,先回家吃饭。好吗?

红善回过头来,在这会儿。

看着这双朦胧的眼,她的心却陷得更深了。

仿佛那清清柔柔的姑娘,就在这眼神里回眸嫣然。

那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也似乎就在这眼神里微浮。

红善不忍再想。听她道:“你已经有新的开始,莫将过去的事情耿耿于心。”

连习缓缓回道:“姐姐的死……一半是因为他,另一半实是因为……我。你莫再去伤他。”

红善道:“可是……是他辜负了我的二姐!”

连习道:“但是……姐姐一直深爱他。”

红善道:“我不管这些,以为断腕就能弥补这种伤害吗?别想!”

连习道:“你还有其他责任。不可以用青春的生命作代价!”

红善不语。

连习道:“是……谁告诉你他杀姐姐的?”

红善不语。

连习道:“你和他们来往多久了?”

红善道:“对,我是丑教中人!”

连习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就为了查出谁是凶手?”

红善道:“总之,我有我的原因,你别再问了。”

连习道:“红善!”

他竟吼了起来。

红善怔住,道:“你不应该这样……吼我。”

连习道:“你若执意下去,我要……废了你的武功!”

红善道:“用它吗?”看向剑。

连习沉默。红善道:“曾经……是不是因为它,二姐才会……离开你,离开我们?”

连习垂首。

红善道:“好,那你就用它废了我吧!”

第十五章 局

 连习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道:“当自己重新选择路的时候,心中就已决定舍弃它。如果……有一天,红樱……伤害了我,我不会迟疑,我一定会这么做。”

红善道:“如果没有另一个二姐刻入你心里,你会这么选择,这么说,这么做吗?”

连习沉默。

红善道:“你不会。甚至……你自己也不清楚心中有几多她,有几多死去的姐。”

连习道:“我只知道……我要救她。”

红善道:“什么意思?”

连习道:“一个不可信又不得不信的宿命。”

红善道:“宿命?因为她和姐长得像?”

连习摇头,道:“你不去看悦儿?”

红善道:“有二姐照顾我已放心。”

连习道:“可是……你真的不去?”

红善道:“我还有事。你呢?”

连习道:“找回是非剑,完成戈伯伯的遗愿。”

红善道:“那你打算去哪儿找?”

连习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

红善道:“等?等到九九重阳日?”

连习道:“这是他们的目的。”

红善道:“可还有半个月啊!”

连习道:“那你会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吗?”

红善道:“那你等吧。我要走了。”

连习道:“你去哪儿?”

红善道:“剑脉山庄。”

连习道:“做什么?”

红善道:“很多事要做。”

连习想了想,道:“对,还有半个月。”说着,几步赶上她。

红善侧头道:“你走起来倒极利索,你眼睛是不是根本没坏?”

连习道:“你……身上一直有一股香。”

红善道:“你不是闻不得这些胭脂俗粉吗?”

连习道:“与姐姐的相同。”

红善道:“你指哪一个?”

连习道:“你身上的是默家独香。”

红善笑道:“毒?什么意思?”

连习道:“我出生闻到的第一种气味,就是它。”

红善道:“这你还记得?”

连习道:“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疑惑。后来,在剑脉山庄我又闻到了它,是戈静姐身上散发出来的。可却无法判定你俩与默家的关系。”

红善道:“那你和默家是什么关系?”

连习道:“从一出生我就生活在默家。”

红善道:“世上姓祈的人应属少数。也许可以知道你的家世,只要努力去查。”

连习道:“人活着,不是为了这些。”

红善又道:“也许在慕容家的《点津》里有你的一切。”

连习笑道:“随你。”

红善听而转道:“和你这么走,再走一日,也到不了山庄!”

连习不语了。

红善道:“你还是别去了。”

连习道:“你在想我会干扰你办事?”

红善道:“我想不出你去剑脉山庄的其他理由。”

连习道:“我是为了找到是非剑。”

红善道:“这话也是在问,我到底为什么去剑脉山庄吗?”

连习淡淡道:“你是一个好女孩。”

红善笑道:“我不爱听这话。”

连习突然停下来,道:“好吧,我先去第二庄。”

红善道:“为什么不是慕容山庄?”

连习道:“将一件东西落在那儿了。”

红善道:“是什么?”

连习道:“不是一根木枝。”

红善愣道:“你,在说什么?”

连习道:“莫再问,祝你……平安。”

说罢,折道而去。

红善望着他,淡淡地笑。

走了,淡淡地走了

之间的这种情感,似乎

在渐渐远去的背影里,焕然

但是依旧的眼眸

却还是深深地……

别告诉那个人

就让时间将爱无声

将梦拾在记忆的包袱里

继续生命的路

-----《深深地……》

回第二庄的路,对目盲的连习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

大概,他花了九天的时间,才回到这里。

此时,戌时。天色黯然。连习没有进门,而是来到了岩边。

在这块碑前,他站了很久。

忽然,他回到房间---去取磁笛。可是发现不见后,他怔了许久,许久。

最后,他回到了岩边原地。

沉默又沉默。

“咕咕”的振翅声却一下传来了。

连习一听,起身来。

那对红鸽一只停在了他手臂上,一只停在了碑上。

连习轻轻抚摸它的双翅,道:“这些日子,谁在喂你们?是不是……自己找吃?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告诉我,为什么庄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人都哪儿去了?”

停在手指的这只一动不动。而碑顶那只突然振翅一声,飞旋一下,就朝碑上“鸽”字刺冲下来。

相撞的一瞬,红光闪耀。让这宁静的夜,鲜红满天!

就在这一刻,从岩底飞出了一群红鸽,就象一弯红月从一个幽谷中慢慢地浮上来。而后,她却象一个问号,沉去。

夜,又安静了。

连习虽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他心中已有一个疑问。

当他转身时,公蝉却已出现在他身后。

听她道:“十九姻缘夫妇养的鸽。”

连习道:“蝉姐,为何……不和贞姐她们在一起?”

公蝉停了一会儿,道:“我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连习道:“和我有关?”

公蝉走近岩边,道:“嗯,也和它们有关。”

连习道:“是什么?”

公蝉道:“找到邮堡后人。”

连习道:“我不是。”

公蝉道:“可世间只有你插着红色鸽羽。”

连习微笑道:“所以,蝉姐从客楼出来就跟着我了。”

公蝉笑而不语。

连习道:“蝉姐,你现在好多了,虽然还是……你会祝福贞姐吗?”

公蝉道:“我还能如何呢……如不这样?”

连习道:“不说这些。蝉姐,你知道庄里的人去哪儿了吗?”

公蝉道:“我也正疑惑。”

连习道:“嗯……天色太晚,早点休息,晚安!”

早晨。连习在院子里喂着鸽子。

公蝉从廊间走来,道:“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连习道:“蝉姐,你别太担心二叔和荆姨。”

公蝉轻轻一笑,不语。连习道:“就像它们一样,好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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