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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除夕。这是丁文长与宋舞霞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在陆大志和荷花的帮助下,他们与其他农家一样,贴了春联与窗花,包了饺子,预备了简易的爆竹,甚至还为他们准备了祭祖、拜年的东西。
丁文长原本是有些感伤的,为了丁立轩,也为了自己的身世,可村里人全都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有人说,他们是托了他们的福,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事实上,为了低调,他们根本没做过什么,只是从他们手上买些茶寮需要的必需品,教他们如何把手中的东西卖出更好的价格。闲了的时候,宋舞霞会教村里的孩子认认字,给他们煮一杯奶茶。可即便他们觉得只是“仅此而已”,还是引起了麻烦,起因是镇上突然有外地回乡的人提起“芽神娘娘”,不知怎么的就传回了村子。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488章 再次出逃
第488章 再次出逃
过完年,宋舞霞发现村里的妇人突然很爱找她闲聊,甚至连地里该种什么,家里该吃什么,明日天气如何都会上门问她。她莫名,只能向荷花打听,这才知道了“芽神娘娘”的传闻已经传回了村子。虽然荷花一力证明宋舞霞只是她的亲戚,却挡不住村民的好奇心。
宋舞霞担心传闻会暴露他们的心中,当晚就与丁文长商议了。事实上,丁文长已经知道了这事,因不想她担心,这才没有说。
宋舞霞得知实情,顿时有些生气,不满地说:“你不说,如今我还是知道了。从你口中得知,总好过从其他人嘴里知道……”
“我知道是我不错。”丁文长笑着认错,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村里的人也只是怀疑,况且消息传至京城也要不少时日,这一来一回,到时我们肯定已经离开此地了。”他不想宋舞霞担心,这才如是说,其实他心中担心得不得了,可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们根本控制不了其他人的想法。
宋舞霞白了他一眼,更加不悦地说:“你这是哄小孩吗?”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想这事了,我会想办法的。”他依然轻声哄着。据说怀着孩子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容易生气,容易激动,还会钻牛角尖,做丈夫的应该包容体贴,不能让她心烦。
宋舞霞看他依然笑嘻嘻的,有些气结,又有些高兴。她早就感觉到了,平日里丁文长对她基本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哄着。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怀着孩子,可眼下他们说的是正事。她来开他的手,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再过两各月,有人闻讯从京城来缉拿我们……”
“不会的”
“你敢说百分之一百不可能?”宋舞霞反诘。
丁文长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最怕的也是这点。万一在她临盆期间他们遇上了追捕的人……他不敢往下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丁文长断然摇头。虽然她总是说没事,自己可以的,但是他看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散步,他都替她觉得累,而她口中的“走”不是散步,是流亡,途中风餐露宿,作息不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不能让她,不能让他们的孩子经历这些。
宋舞霞看着低头不语的丁文长。所谓关心则乱,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愧疚感已经让他失去了基本的理智。“丁文长,不止是我,村里的稳婆也说,我的胎很稳。经过这几个月的修养,我的身体早已恢复了。为什么你总是不信?”
“我不是不信……”
“坐以待毙只会让我们更危险,还不如乘早打算。”见丁文长依然一脸不赞同。宋舞霞气恼地继续说道:“如果我怀孕才七个月,你也听到村里的人怎么说的,她们在九个多月的时候依然下地干活……”
“你从未受过苦,不能和她们比的。”
“难道你希望我们在这里等着,等着皇帝或者太后把我们抓回去?”
丁文长默然,因为他知道宋舞霞说的是事实。可如果他们此时上路,一旦有个万一,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儿子,虽然宋舞霞从来不说,但是他知道她心中有多难过。
辗转了一晚,丁文长仍旧拿不定主意。他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他希望自己能冷静,可是他做不到,他甚至害怕宋舞霞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怀里的梦境会变成事实。
宋舞霞气恼丁文长的固执,但她说服不了他,有时候她觉得丁文长根本是得了产前忧郁症。
在两人的僵持中,日子又过去了三天。这一日的傍晚,丁文长刚从茶寮回来,两人正准备用晚膳,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丁文长打开门就见到村里的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门口。妇人看到宋舞霞,急急走过去,哭着跪下了。
宋舞霞错愕,试图扶起她,可妇人只是摇头,哀求宋舞霞救救她的女儿。
宋舞霞见小女孩嘴唇发紫,亦是着急,可她不是大夫,只能急道:“大嫂,快抱孩子去镇上找大夫”见妇人一味地哭,转而对丁文长说:“看样子她的相公应该不在,不如你和陆大哥陪她们母女走一趟?”
一听这话,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哀嚎着:“大家都知道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已经没气了,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她了。”
眼见着妇人哭得快昏过去了,宋舞霞于心不忍,伸手探了一下小孩的呼吸,又摸了一下她的心跳。有心跳但没有呼吸,小女孩又嘴唇发紫,宋舞霞怀疑可能是有东西堵住了气管。依她的医学常识,恐怕八分钟内不救急,一定会脑死亡,可此去镇上,八分钟是一定到不了的。
“大嫂,我不一定能救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试一试,但我不能给你保证。”
听到宋舞霞如是说,丁文长想阻止,可阻止了又如何?让她一辈子因为这件事而愧疚?再说别人早就认定的事,岂能一朝一夕改变?更何况,妇人说得如此肯定,说不定他们在此的消息早就传回京城了。
看到宋舞霞欲抱起小女孩,却力不从心,丁文长急忙上前帮忙,按着她的指示把小女孩平放在桌子上。
此时此刻,宋舞霞只想着救人,根本没考虑其他。她按照记忆,抬起小女孩的头,捏开她的嘴巴,听她的呼吸。“大嫂,她是不是在吃东西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她问。
“我不知道。”妇人哭着摇头,“我才出去一会,进屋的时候她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宋舞霞无法确切判断是不是异物堵住了小女孩的气管。当下,她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让丁文长帮着让小女孩坐直身体,自己用拳头拍打她的背部。
“万一不是噎着了……”丁文长并不赞成冒险。
宋舞霞当然知道窒息有很多种可能。可其他任何一种可能都不是她能够施救的。她默不作声,继续用力拍打着小女孩的背。
大概是她的运气好,或者是小女孩命不该绝。不多会儿,众人就听到了轻轻的咳嗽声,妇人更是千恩万谢。
宋舞霞让丁文长陪着妇人去镇上找大夫,自己呆呆地坐在屋内。现在回想起来,妇人的那番话分明已经确信她就是所谓的“芽神娘娘”。他们继续留在此地太危险了,她一定要说服丁文长。
大约过了小半盏茶时间,丁文长推开了房门。
“你怎么回来了?”宋舞霞问。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从镇上来回。
丁文长关上门答道:“陆大哥已经陪着他们去镇上了,我去收拾一些东西,我们连夜就走。”
“这么突然?”宋舞霞错愕。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们已经认定了你的身份,之前是我不愿相信事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宋舞霞打断了他,一边与他一起收拾细软,一边说:“我们去哪里,往什么地方走?”
丁文长显然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也没想便说:“我们暂时先去蒲甘,与胡大哥他们汇合。”
“暂时?”宋舞霞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回头盯着丁文长。
丁文长的动作顿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此行如果慢慢地走,一个月也能到了。如果一切顺利,你可以在那边生产,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丁文长,如果你不希望我胡思乱想,就把话说清楚。”宋舞霞的语气重了几分。
丁文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丁文长”宋舞霞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东西,强迫他面对自己。
丁文长直视着宋舞霞的眼睛,续而避开她的目光,生硬地说:“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不会再一次错过他们的降世。”
毕竟是夫妻,宋舞霞马上明白了丁文长的心思。“你想去找轩儿?”她确认。这些日子,他们都刻意不提起这个名字。
丁文长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宋舞霞亦没有说话。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丁文长的,丁立轩也是,她何尝希望他生死不明,可皇帝恨痛了丁文长,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一定不择手段杀了他。更重要的,一旦被他证实他们的儿子真的被宋修文杀了,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做?杀了宋修文报仇吗?
沉默间,宋舞霞的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滑下。她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甚至这次的事,如果不是她不小心露出马脚,他们根本不必匆匆忙忙离开。再说之前,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固执,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以说,她就是罪魁祸首,她害了所有人。
丁文长虽然不敢去看宋舞霞,但他感觉到她又哭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抱住他,轻声解释:“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怕你担心。我向你保证,无论找不找得到轩儿,我都会平平安安回到你和孩子身边。”
宋舞霞一边哭,一边摇头,许久才喃喃着说:“丁文长,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你的累赘?”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489章 软弱
第489章 软弱
“你怎么会这么想”丁文长急忙否认,伸手为她擦了擦眼泪,安抚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得赶在他们从镇上回来前离开。”
“恩。”宋舞霞重重点头,擦了擦眼泪。两人继续整理东西,除了这段日子攒下的银子,其他东西能不拿的就不拿。宋舞霞的心情依然在激荡中。反复思量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如果轩儿真的,真的……”她说不出“死”字,只是问:“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丁文长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他心中有万般的恨,恨自己的身份,恨太后的逼迫,恨皇帝的残暴,恨宋修文的无耻。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他能够怎么做?
“你有没有想过,在最生气的时候,想过如果你不是丁文长,而是太后的儿子,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宋舞霞追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只是郑晟睿实在逼人太甚了。
丁文长岂会没想过,但眼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把东西打成一个包裹,又帮着宋舞霞打包她的,随后为她披上大衣,握住她的手说:“我们必须连夜离开,今晚一定会很辛苦。”
宋舞霞点头。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走出屋子的时候,只见月朗星稀,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丁文长为宋舞霞拉了拉衣领,再次歉意地说:“在买到牛车或者马车前,我们只能步行,辛苦你了……”
“只要你一直扶着我,再辛苦我都不怕。”
丁文长知道,宋舞霞的意思并不是指现在扶着她,而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他郑重的点头。两人相携走出居住了几个月的小屋。
接下去的日子并没有丁文长想得那么辛苦,或者说,宋舞霞比他想象的更坚强。在购买驴车前,他们一直在乡间小道步行。因为没有追兵,他们走得很慢,与其说是逃难,不如说是行路。隐约中,丁文长甚至觉得宋舞霞十分喜欢这段路程,仿佛他们正在郊游一般。
两天后,他们在一个小村落买了一辆小小的驴车。因为不敢走官道,他们还是选僻静的小路走。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大家看到宋舞霞大着肚子,很多农户都愿意让他们借住。可能因为两人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也没遇上劫匪。
又过了五天,两人到了一个较大的城镇。丁文长担心未出生的孩子,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住下,想找大夫给宋舞霞把把脉。在镇上的医馆,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和宋舞霞领着胡三揭竿起义了,已经连着打了几场胜仗。这是一个月多前的事。
一直以来,丁文长和宋舞霞都以为胡三带着翠羽、绿桑去了蒲甘。咋闻这个消息,他觉得不可思议,急忙又去其他地方打听。
打听并不难,因为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每个人都言之灼灼。有关胡三的英勇善战,有关炸弹的威力,有关他和宋舞霞的种种,每一件都是那么真实又那么可笑。他相信这是太后的计谋之一。他努力想获取太后的讯息,可惜一无所获。每个人都在为皇帝即将下台欢欣鼓舞,甚至有人想去参加胡三的义军。
丁文长听得忧心忡忡,急忙回了客栈。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宋舞霞,宋舞霞见他回来,急急问:“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们和大哥在一起,难道大哥没有去蒲甘吗?”
“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看起来好像是胡大哥拿了我藏在山腰的炸弹,至于其他的,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可惜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丁文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奇,却掩不去心中的担忧。
宋舞霞何尝不明白,胡三这么公然“叛乱”,已经把他们逼上了绝路,除非他们真的能抛下一切,双双离开大楚,对他们置若罔闻。但他们能吗?“你想怎么办?”她问丁文长。
“现在最重要的,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我们还去蒲甘吗?”宋舞霞继续问,换来的却是丁文长的反问:“你想去蒲甘吗啊?”
宋舞霞无法回答。以她了解的丁文长,即便他们去了蒲甘,他也一定会折回来。对他来说,无论他们的儿子是生是死,他都一定要找到他。如果连胡三也都没离开大楚,那么她一个人留在蒲甘还有什么意思?可反过来再想,他们留在此地又能如何?难道真的与胡三一起造反,推翻皇帝吗?可再从另一个角度想,如果他们真的推翻了皇帝,他们不止能为儿子复仇,还能正大光明,平平顺顺地活着。
由于大夫说,宋舞霞因长期的劳累,胎儿有些不稳。第二天,丁文长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村落,与宋舞霞悄悄住下。
因为人人都知道“宋舞霞”与“丁文长”正与胡三一起领导义军,他们反而不再害怕被人认出来。
休息的几天,两人的心情都十分矛盾。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毅然离开,要么去找胡三,替下假的宋舞霞与丁文长,坐实了叛乱之名。不过最让宋舞霞烦乱的不是如何抉择,而是丁文长。自他们大难不死,她就觉得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以前,遇到什么事,就算不是与她商议,他也会简单地告诉她经过与自己的想法,可现在,就算她问他,他也总是逃避话题。
抬头看着窗外,丁文长正在院子中为她煎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丈夫,不要说现在这种以夫为天的封建时代,就算是现代社会,他也绝对是一个爱妻的好男人。
看着丁文长端着药碗走向屋子,宋舞霞故意背过身去。今日她一定要问出他的真实想法。
丁文长见宋舞霞垂首而坐,并不看自己一眼,急忙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我的心不舒服。”宋舞霞主动拿下他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
丁文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紧张地说:“心不舒服?怎么样的不舒服?我现在马上去请大夫。”说着就想往外走。
宋舞霞急忙拉住他,用一只手捂着胸口,“我不是胸口痛,而是心里不痛快。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我当然记得。”丁文长在她身边坐下,把药碗往她身前推了推,“趁热喝了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是想清楚明白地问一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想怎么办?”
面对宋舞霞的质问,丁文长只是沉默。
“丁文长”宋舞霞生气地唤他,“我只要你的一句实话。我告诉过你,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我们是夫妻,夫妻,你明白吗?”
丁文长依然只是沉默。
“丁文长,你知道我怀着身孕,不能激动,更不能生气。”
“霞儿,我并没有什么打算,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
宋舞霞看着强装平静的丁文长。他们太熟悉了,可她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无法解读这种表情,因为太复杂了。看着他,她原本的生气一下子消逝在空气中。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即便你没有决定,那么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希望你把一切都憋在心中。”
丁文长只是盯着宋舞霞,并不言语。他就这样看着她乌黑的眼眸。她跟着我,是幸还是不幸?他问着自己。应该是不幸吧?他回答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愧疚,懊恼。这种愧疚、懊恼很早之前就已积压在他的心中,随着一桩桩事情的发生,它们被无限放大,而看着宋舞霞故意表现出的坚强与乐观,更加速了这些情绪的膨胀。原本他们无话不说,可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宋舞霞同样看着他,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她不明白他的心情,但是她看到了他的软弱。“丁文长,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明白?”
“你什么都不用说……”
“可是我希望你能说出自己的感受,无论是什么样的感受,不要憋在心里好吗?”宋舞霞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着,“我对你,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就说,这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这才是真正的幸福……你知道吗?现在的你让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