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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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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刚才他在街上听到两个骑马带剑地武士正打听甄父的住所。赶紧慌不迭的回来报信。

“老黑,你赶紧带天逸出去躲着!”甄父插上院门的门闩,扭头招呼老黑。

王天逸跟着老黑从墙洞里钻出去之后,甄父对他妻子说道:“听老黑的描述,倒像是那畜生找来了。你赶紧去收拾屋里,那里面还熬着药呢,席子上也有血迹,儿子难免不会起疑。”

话音未落,门外马蹄声响过,接着有人大力地敲门:“爹,我是仁才!开开门!”

一听儿子的声音,甄母的眼神就好像被勾住了,唰的一下钉在了门上。好像没了魂一样向门口走去。

谁家父母不爱儿子,听到儿子回来,谁家父母不想赶紧抱在怀里?

甄父也是一样,但他看了看墙洞,跺了跺脚,一把扯住了妻子,低声道:“来不及收拾了!不能让儿子进屋子?!”

“你说啥?!”甄母猛地回过头来,眼里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是震惊。

“把他赶走!”甄父声音虽然决绝,但有些哽咽了。

甄母好像从来不认识丈夫一样盯着他看了一眼。猛地转头朝院门冲去。

甄老爹狠狠的一把把妻子拉了回来。他瞪着妻子的眼睛红了,那是悲伤,但他的声音却低沉而愤怒:“你想让人家王天逸被杀死吗?!”

甄母呆了,接着她蹲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爹?妈?开门啊!是我!快点!”敲门的力气更大了。

门猛地被拉开了。

甄仁才抬眼一看。不由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自己的父母并排堵住了门口,两人眼睛都红红地,尤其是母亲好像要扑过来的样子,却身体摇晃而脚不动,眼泪止不住的从凝视着自己的眼里流了下来。

本来以为父母见了自己会笑脸相迎的甄仁才,哪里料想却看到他们这样,他呆了片刻说道:“我听说你们在这里赁了房子,来看看你们。爹,妈,哈哈,进去说。让我看看你们住的怎么样?”

看见儿子站在筷面前,甄老爹的身体也摇晃起来,他眼睛闭了起来,两滴泪水从那里滚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甄仁才不解的笑问道:“你们怎么了?哭什么?儿子我回来,不高兴吗?”

“你滚!”甄母突然嚎吻大哭起来,她猛的冲出了门槛,扑到了儿子地身上,好像在往外推着他,但她地手在触到儿子身体的时候无比的温柔,捏着儿子的骨肉,手上的每一寸温暖都让做母亲地感到无比的舒畅,但必须赶走儿子的事实却让这舒畅变成了刻骨的伤痛,这伤痛让母亲哭得更加的伤心。

“你干什么?!失心疯了吗?!”甄仁才由惊到怒,一边后退一边挥着手臂挡着母亲,他并不知道母亲的心里是多么的希望多摸摸他,哪怕是摸摸他的衣服也可以啊。

右胳膊上缠着纱布的刘元三站在旁边笑道:“甄老弟,这就是你父母?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你滚!我们没有你这种恩将仇报的儿子!”甄老爹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儿子说道,这凶狠的语调让甄老爹的心都要碎了,他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来。

“什么?!”甄仁才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一闪身避开又扑过来的母亲,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时,刘元三探头朝院里看去,“你干什么?!出去!”甄老爹用手推着他,但对方是练武的高手,他怎么阻的住。

刘元三倒没在意甄老爹的态度,他看清楚了破烂不堪的院子,收回了头来朝被他母亲弄得怒吼连连的甄仁才笑道:“你不是说自己家是财主吗?原来这般穷啊。”

甄仁才抓住了母亲的两只手腕,不让母亲碰到自己。扭头说道:“我可没说过,这下你可看到了。”

原来罗天死了,刘元三更坚定了要从甄仁才身上敲出一笔钱来抚恤兄弟家人的想法,对甄仁才逼得是变本加厉。甄仁才毫无办法。

刘元三因为受伤干不了活就被青城镖局指派来搜王天逸,恰好张五魁还要选几个弟子继续搜捕王天逸,但自从石仞一战之后,这原本是得送礼、求人才能去地任务现在已经是人人畏如蛇蝎了,并没有人敢去。甄仁才借这个机会要了这个任务,和刘元三一起出来搜捕王天逸,其实是想借机让刘元三看看自己家的真实情况,他实在没钱拿出来了。

刘元三笑了:“我不管你家是财主还是乞丐,我只知道欠债还钱……”

“什么?”甄老爹眼睛瞪大了,他颤巍巍的问道:“你又借别人钱了?”

“你不懂,别管!”甄仁才大声说道。

被儿子握住双手手腕的甄母停住了挣扎,她定定望着儿子问道:“孩子,你借了多少?”

甄仁才把母亲地手扔了下来。把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刘元三看着一家人这样子,笑了起来:“大步,他借了不少呢。嘿嘿。”

甄老爹恨恨的瞪了刘元三一眼,迈出了门槛走到了儿子身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了好一会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来,递到儿子面前说道:“畜生!够不够?赶紧还他!”

甄仁才接过来一看,眉头一皱,又把银票塞了回来。不屑的说道:“就这?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甄老爹老两口没想到儿子会这个反应。同时呆在了那里,这时刘元三一把把那银票抢了过去,看了一眼,大笑了起来,又把银票塞给甄老爹:“就八十两啊。不够塞牙缝地呢!哈哈,喏!拿好,确实应该您留着自己用。”

就这八十两还是王天逸给的,当时王天逸给了甄老爹两口一百两,但甄老爹他们并不敢花,省吃俭用自己还挣点,才省下这八十两,就是防着花钱如流水的儿子会用的着。

“你究竟欠他多少?”甄老爹跺着脚问,泪花跟着在脸上乱抖。

“你别管!”甄仁才大吼道:“我找到王天逸就还人家!”

“儿啊,你找天逸干啥?”甄母满脸震惊的问道。

“还能干嘛!用赏金还债啊!”甄仁才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

刘元三嘲讽般的抱臂笑道:“就你?逮王天逸?你睡醒了没有?他一个人就杀了多少高手?告诉你,我要是了他,我扭头就跑!我的脑袋比两千两值钱的多!你武功比我都差地远,还想这好事?”

两千两!

甄仁才父母只感到天旋地转。

“你能跑,我不是欠你钱吗?为了债我不也得拼命吗?”甄仁才冷笑着说道。

“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劝你别痴心妄想,还是借钱是正道。”刘无三同样冷笑说道。

“畜生……王天逸怎么了?你欠人家两千两?”甄老爹咆哮着问。

“妈!爹!”甄仁才一手拍上了他娘的肩膀,却躲开了两个老人的眼睛,急急的说道:“王天逸可能就在这一带!听好了,你们要是看见了他,赶紧躲着走!先去报官或者找江湖帮派,千万别和他相认,也别自己去捉!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什么自己捉!人家对我家有恩……”甄老爹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不说了!不说了!”甄仁才满面阴云的翻身上马,打马就要走。

“儿!儿!儿!……”他的父母一起朝他走了过来。

“别烦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过来!”甄仁才打马就走。

“儿啊,你……你……小心啊!”甄母流泪嗫嚅了好久,才大声冲儿子的背影喊道。

“富贵险中求!”甄仁才并没有回头,他只是朝风里挥了挥手里的马鞭算作回答。

剩下他的父母朝着他地背景痴痴地伸出手去,两人泪流满面。

刘元三笑着走了过来。对甄老爹说道:“大步啊,看你儿子都急成什么样了?竟然想逮那王天逸拿两千两的赏金,但可能吗?为了他,我们在石仞死了很多人。而且现在上头实际上对逮他根本不上心,根本不给银子,就连请画像的银子都不舍不得花!也不想给人,你看现在就我们两个来搜捕胳膊还受了伤。根本不能用剑!这样的情况下拿赏金还债更是痴人说梦,有三个脑袋都不够!你们还是多帮着他点,他欠我两千两,八十两是不够地,八百两不差不多,去找亲戚借借。”

言至这里,刘元三收了笑脸,他抖着自己地长袍恶狠狠的说道:“看见没有?我是镖局镖师!而你儿子不过是没武艺只会拍马的瘪三弟子而已!跟我赖账?我搞定你们儿子易如反掌!要是一个月之内还见不到银子,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完也翻身上马追上了在巷子尽头看着他的甄仁才。

“你和我父母说了什么?”甄仁才问道。

“你管得着吗?我告诉你。罗天死了,他家亟需银子,一个月内你必须给我凑够!你要是再给我拖,小心我揍死你!”刘元三一鞭子抽在甄仁才脸上,瞪了他一眼,接着转怒为喜,嘻嘻一笑后,纵马向前:“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山上洗洗温泉吗,现在去吧。”

马鞭抽在儿子脸上。疼在父母心里。两个老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刘元三回头瞄了一眼自己地师弟,这个年轻人正坐在马上低头皱眉在苦思着什么,刘元三得意的一笑,心道:“小子,盘算着怎么找银子的吧?你这种没本事又没胆废物。吓唬吓唬总能榨出油来!不要骂我卑鄙哦,我也没法子哦,谁叫你坏过我好事呢?我可真是个才子啊,呵呵。”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废物师弟正盘算着怎么杀掉自己,而且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向自己同门下手。

而甄仁才纵马缓缓前行,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脸,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现在是张师傅当家,人事变动大的很,正是用银子的时节,你却要抢光我所有能找到银子,岂不是要葬送我的前途吗!孰可忍孰不可忍!刘元克,我已经向你露了我的家底,你居然还死缠不放,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现在你根本不能用剑,这里又是荒郊野外,一会从背后扎死你个狗贼,让你找罗天逍遥去!等等,回去是说遇到王天逸奇袭了呢?还是说这狗贼掉下悬崖了呢?若是后者就得用石头砸了……”

甄仁才没有武艺地才能,但他却有另外的才能,他卑鄙。

更要命的是他总是勇于卑鄙。

卑鄙也是一种力量,有勇气的卑鄙更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所以甄仁才做事从没有任何负担,哪怕是谋杀自己同门这种事。

他更敢想,更敢做,更卑鄙。

因此他比刘元三更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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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如何?你们这是怎么了?”王天逸从躲藏的地方回来,看到两个老人正抱头痛哭。

甄母低着头哭着走开了,甄老爹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对王天逸说道:“那畜生来了,被我们赶走了,根本没让他进门,他不会来了,你放心养伤吧。”

王天逸感觉到甄家父母和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两个老人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哭,晚饭吃的很难受。

天色黑了,王天逸喝了药躺在席子上,盘算着是不是赶紧离开,他不想再给两个老人添麻烦了。

正想着,突然腹中一阵撕心裂肺的搅疼,王天逸地身体就跟这疼在席子上搅成了麻花一样。

王天逸捂着肚子咬牙站了起来,正打算开门叫人,因为甄仁才地父母都在厨房,并不在这里陪他。

但他的手刚触到木门,耳边听外边传来隐隐的磨刀声,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击中了腹疼如搅的王天逸,他马上汗如雨下:莫非药里下了毒?

胡不斩就是中毒。路上聊起来也说了不少中毒地症状和应急方法,王天逸跌跌撞撞地又转回屋里,他扣住喉咙剧烈的呕吐肚里的任何东西,然后从篮子里拿出鸡蛋。磕破了蛋皮,大口大口的吞起了蛋清。

厨房里点上了蜡烛,甄老爹正霍霍地磨刀。

汗珠混着泪珠一起滚落,甄母用手巾给他一起擦干。

甄老爹抬头问道:“他喝药了?”

“喝了,”甄母突然哭了起来:“我……我把药老鼠的毒药都放进去了……我们不是人啊……”

“啊啊啊”甄老爹一抬手抱住了老伴。两人再一次痛哭起来。

“不是说好了吗,给了儿子银子,我们就一起撞死在天逸的墓前……”甄老爹抽泣着说道。

“你刀磨快了吗?万一药不死他,他武功那么好,我们两个行吗?叫儿子吧?”甄母问道。

“不行也拼了。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也不能叫他。我们两人伤天害理,自己去地狱受罪就够了,不要拉他。他的路还长着呢!”

“嗯,对。这件事很危险,不能拉儿子一起冒这个险,我们两个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在乎死活了……”

谈到儿子,两个老人眼睛都是一亮,哭得苍白的脸色同时泛起了一抹红晕,两人静静看着对方,却谁也没说话,心里都在念着有关儿子地一切:从哇哇坠地。到咦呀学语。再到蹒跚学步……

终于,甄母叹了一口气,她低着头哽咽着说道:“老头子,但我们这样对不起人家天逸啊!我们这样做是畜牲啊!”

甄老爹抬起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怎么办呢?两千两啊!上哪里去找?!找不到。儿子就危险啊!我们上辈子欠仁才小畜生的,所以这辈子才不得不还债。为了儿子,我们只能当畜牲了,来生我们做牛做马给天逸谢罪!”

说罢,眼泪长流的他对老伴说道:“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话音未落,“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天逸捂着肚子斜靠在了门板上,他嘴角挂着血丝,一对眼睛里闪烁着几乎疯狂的白芒,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两个人,他慢慢扬起了手里那把生锈的菜刀,捏住刀柄的手指噼里啪啦地乱响,声音从牙缝里一个一个的挤了出来:“不必看了!我还没死!”

甄老爹和老伴愣了片刻,一人摸起了一把磨的锃亮的菜刀,两个老人圆睁着灌满眼泪的眼睛,大吼道:“天逸,我们对不起你了!”

喊完,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瞪着血红的眼睛竟如疯虎一般的冲了过来,就如死士一般。

死士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他们抱着玉碎之心去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如同一颗流星闪亮天际,虽然短暂,但却耀眼不可仰视,视死如归地碰撞更是惊天动地,就算是一匹夫做死士之击,也可能让一个高手血溅五步。

这是让江湖谈之色变地一种人。

但死士不是能训练出来的,他们和一般高手的区别在于他们有信念。

这信念也许是正义,也许是忠诚,也许是义气,也许是仇恨,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这信念对他们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而甄父母心中就有一个如此坚强的信念,这信念支撑着他们艰难地活着,也驱动他们不畏死亡去飞蛾投火般的博命一击。

他们是死士,真正的死士。

最后弥散在夜空里的一句话是:“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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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躺在稻草上睡了的老黑,突然听见墙洞那边的院子里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他揉着眼睛从墙洞里钻了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抬头猛地看见厨房门口立着一个人,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好像鬼魅一般,把老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笑道:“大哥,你还没睡?刚才我听到这边有动静。”

王天逸并不答话,只是木木的站着。空洞地两眼瞪着虚无的前方。

老黑走得越近越感到不对劲,鼻子里嗅到了越来越浓的腥气,等走到王天逸近前,惊叫一声跌了开去。

原来他看到王天逸身上全是鲜血。脸上也溅满了鲜血,在蓝黑色的夜色映衬下,整个人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地一样。

他惊恐看着木然而立的王天逸,手肘着地朝后爬开,一扭头。却看到了敞着门的厨房里面的情景。

只看一眼,老黑整个人就如同抽去了魂魂,紧接着他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爬进了厨房,马上厨房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地嚎哭。

这嚎哭就如同地狱里的阴风一阵阵传来,小镇的灯光一片一片亮起,而王天逸的身体就随着这嚎哭一次又一次的剧烈抖动着。

“你这个畜生!”老黑猛地冲了出来,他的声音因嚎哭而变得嘶哑,但却已经毫无惧色。他指着王天逸的鼻子大骂道:“老伯婶子救了你的命!你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这个畜生!!!”

喊最后一句地时候,老黑的嘴已经差点咬到了王天逸的鼻子,但王天逸一动不动,脸上也毫无一丝表情,只有身体越来越剧烈的抖动!

“我要去叫人抓你这杂种!”老黑看着王天逸那毫无表情的脸,一把揪住王天逸的领子,转身朝着夜空大吼起来:“来人啊!杀人啊!来人……”

“叫你喊!”王天逸一声大吼,右臂旋风般的朝老黑脖子砸去,那长袖被卷起的劲风吹开。露出一把流满鲜血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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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沸腾了。男人们倾巢而出,点着火把,拿着镰刀锄头慢慢从山脚往上搜,搜那个凶手。

那个杀害两个白发苍苍地老人和一个平凡乞丐地凶手。

整个小镇都因为这暴行而愤怒了。

王天逸就跪在半山腰的小溪边,腹中的剧痛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伸着脖子。额头在地上划了一道沟,终于他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才好受了些,他斜着倒在溪边,身体蜷成了虾米一般,看着山脚下的火光在慢慢地朝上移动。

但身体蜷起来,却让全身的血味全往鼻子里涌。

那血味极腥。

因为这血腥味,一头猛兽在王天逸心中猛被惊醒了,他看到它怒吼着,猛扑上来要把他撕成碎片,而他只能无力的躲闪着,悲惨的嚎叫着,就如同一只可耻的豺狗面对一头被他的恶行激怒了的狮子。

王天逸猛地爬了起来,再次跪在那里,不过这次他不是吐血,而是呕吐,但他空空如也的肚里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两行眼泪汩汩的流了出来,王天逸用额头猛烈的摩擦着肮脏的土地,他呜呜的哭了起来,他哽咽着低声念着:“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畜生!”

后悔感和罪恶感化成的雄狮几乎要撕裂了他。

杀一个全副武装和你不共戴天的高手是一回事情,而杀一个不人武功的老人或者朋友是另外一回事情,更不要说你的命都是这些人救回来。

前者是搏杀,后者是屠杀。

前者是战士,后者是畜生。

“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王天逸猛地仰面嚎叫道:“为什么不放过他们?!我是逃犯,人人皆可杀我!我这条命都是他们救的?!我还能求他们什么?!”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抽泣起来,两只手慢慢的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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