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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喊的已经沙哑的，但却十分坚定的。我相信，对面的每个人都听见了我的声音。
四周安静得几乎滴出水来。
“凌儿……”东方九的眼中有水光闪烁，他的声音传得如此清晰……
我轻轻勾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再次用唇形说出：“攻城！”。
东方九定定看着我，一言不发。
东方九很早以前你强迫我与你立誓，那就请让我帮你赢得它，即使失掉生命。
尽管四周刀光剑影，一触即发，但上官凌此一笑，霎那间还是令见者屏息。
终于，东方九胯下的战马不再躁动，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举起来，坚定有力地想前挥出：“攻城！”
眼泪顺着衣衣的眼角滑落。
白幽声音暗哑，却坚定有力：“得令！”
东方七不可置信，“东方九，你真的不管上官凌的性命了吗？”
东方九没有回答他，震天动地的喊声打开了攻城的序幕。
东方七咬牙举刀，“好，你够狠！你够狠！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可东方七的刀还没有落下，远处一支羽箭竟急速飞来。
瞬间，绳断。
于万千兵马中，东方九看到那一个身影急速坠下，撕心裂肺地喊：“凌儿——”
他凤眸赤红，举剑一路杀去，任是抵如潮涌，也不禁如此修罗模样吓得四下逃窜。
一时间，昔日情景纷纷在眼前闪现。
古灵精怪的凌儿，歪着嘴巴唤他“巴嘎”的凌儿，瞠圆怒瞪他的凌儿，因他而展开绝世笑颜的凌儿，忍痛对他说出决绝之话的凌儿，重情重义为天下为万民的凌儿……
角落里，一双金眸也看到了这一幕，好像心脏被人戳了一个窟窿，他痛苦出声：“上官凌……”
就在这个瞬间，战场上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数。
城墙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好像中了邪一般，呆呆立着，连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明明迅速往下坠的人，突然被一个银色软鞭缠住，在空中硬生生止住了落势。一袭红衫白梅傲然立于城楼之上，手中握着银鞭，猛地一提，被缠住的身体变往上升起，越过城墙，安然地回到他的怀中。
“你……你救她？！”东方七颤声问道。
一挥，捆在我身上的绳索便脱落下来。
“雷鸣，我们走。”平静地下达命令，好像没有听到东方七的话一般。
“是——”雷鸣垂声应道。
东方七睁大眼睛，苦苦哀求：“别……别走！宫主！”最终转为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们暗宫怎可言而无信！”
“东方七你下令让你的士兵停止抵抗吧。”我看着他，缓缓地说，“我可以让东方九不杀你。”
东方七一怔，接着看着我苦笑，“上官凌，你到底是傻还是天真？事到如今你以为他还会放过我？”
我垂下双眼，城下生灵在血与火中煎熬的情景令我心中一阵阵的刺痛。
“下令吧，难道你想你的士兵们都白白送命。”
“凌儿……”东方七笑了下，“你以为他纯粹是为了你？”
“不是更好。”
略睁大眼，东方七愕然，“原来你……早看出来了？也是，你本就是聪明之人。”
我仰着头，眼中有几分悲凉。
“心中太广太深的人，纯粹对其太难。”
“……你不怨恨？”
我转过身躯，微笑着摇头，坚定的动作不带一丝迟疑。
“是他，所以不怨恨。”
“就算他是个魔鬼？！他是个弑父的魔鬼啊！”
我怔住，缓缓垂下双眸，喃喃回道：“是……就算他是个魔鬼。”
东方七睁大眼睛望着我，大叹一口气，“我不该争这天下的，不该……”瞬间风云变，“我该争你！争你！没有你，他赢不了我的！得玉者，得天下啊！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你！得到了你的心！”
一把刀无情呢冰冷地架在了我的脖颈上，冰凉刺骨。
“你说，他愿不愿意用他的命来换你？”
“我猜他定然舍不得你死。哈哈哈……”
测眼看着东方七，我从心底为他感到悲哀。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148章 执子之手，生死契阔（下）
在康成靖手下最尖锐的一批士兵的保护下，我被东方七一路拖到邱城外的凤落山上。
凤落山，很美。它的得名源于一个传说，传说就连凤凰都抵抗不了它的美丽，自愿坠落人间，永留于此。
夕阳晚照，澄澈的光芒散入凤落山的林间，遗以深浅不一的金色。
景色虽美，可我以无心观赏，羞竟我的小命正握在一个近乎疯狂的人手里呢。
我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我总觉得东方七不是在逃亡，哪里有人会往山上逃的，他又不是要藏于这深山之中。
“你在想什么？”东方七的脸上阴云不散，眼神犀利地盯着我问。
“我在欣赏风景啊。”我平静地答。
“呵呵，那就多看看吧，这里将是东方九的葬身之地！”东方七面色阴沉，“哼，让他死在凤落山也算对得起他了！”
我压下心底的惊骇，不动声色地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东方七看着我，“你以为我怕死？”
我随口反问：“你难道不怕死？”
“我敢上这凤落山就没想能活着下去，”东方七目光凶狠，语气冰冷骇人，“可我一定要东方九给我陪葬！”
“他不会上山的。”
“他一定会。”东方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否则我就让你给我陪葬您”
我苦笑：“老想着让人给你陪葬有什么好的，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真好。”
“没有意义了……”东方七目光望向远方，隐隐的悲凉。
第一次我从一个人的眼里看到了死亡的影子。
“王爷！”康成靖越过众人来到东方七面前，“东方九带着人上山了。”
东方七似笑非笑地勾起唇，看了眼康成靖，道：“你带上所有的人下山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王爷……这……”康成靖震惊地瞪大眼睛，说不清心里所想。
“去吧。”东方七漠然地望向远方，站在山顶的感觉有些飘忽，“替我告诉我那九弟，就说他的七哥在山顶等着他，让他一个人上来。”
沉默良久，康成靖终是领着人走了。
起风了。
凤落山巅，山风猛烈。
山无言，天不语。一股沉郁而难解的气氛在四周流动着。
他终是来了。
脱下戎装的他一身明黄，金冠束发。斜飞的剑眉勾挑出万般神俊，湛然的凤目侧瞰百态众生。东方九果真是个拥有绝世之姿的帝王。
我的心里强烈地矛盾着，我就那么看着他，他的凤眸弯着，温柔地笑着，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蓦地，我有种感觉，我觉得东方九并不是朝我走来，他是在向死神迈进。
是的，我高兴，一种夹着心酸的高兴。他来了，为谁而来？只是我，没有天下，只有我，天下再重也不会超越他自己，而我，就是我，也只有我可以让他笑着走向死亡。
记得有谁说过，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急不要试图去考验他，爱是经不起考验的。
看我事实证明了，我的爱似乎是经得起考验的，准确的说，爱我的人经得起考验。
我比他的天下重。
我比他重。
开始不屑于相信，而后强硬地告诉自己不可信，可现在呢？
我的鼻子发酸，胸口很闷，我后悔，非常低，万分地。
如果，如果我真的够纯粹，该多好。
如果我够纯粹，我就不会让自己拿万分之一想试探的心情给填满，就不会站在这凤落山巅成为别人要挟他的软肋。
到底太广太深的人，是谁？
东方九，我该信你的。
我现在知道错了，可还来得及？
“他还真的来了。”东方七贴在我耳边轻轻地吐着气，那气息竟没有什么温度，和我的手掌，心里一样。
“放了凌儿。”东方九的声音很轻，轻到于蒸然飘动的云雾一般，一吹就散。
东方七笑笑，将刀紧紧地贴道我的脖颈上，我能感受到刀锋的冰凉，和那种想要吸取温热血液的冲动。
“九弟你能自己上来想必也是做好抉择了。”
“抉择什么？”
东方七仍是笑，“是留下你的命还是……她的。”他手中的刀锋一动，我立刻闻到了血的味道。那是我自己的血，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可也足以让人发狂。
“放了凌儿。”东方九仍旧是这一句话，幽黑的凤眸没有一丝波澜。
“废了你自己的武功，我就把她放了。”东方七的眼里是嗜血的幽光。
东方九的嘴唇，扬起一抹狂野不羁、若有似无的笑意，接着他说：“好。”
“东方九……”我艰难地出声，嗓音干得像老外的人，“我能求你件事麽？我从没求过你……”
东方七没有出言叱我，只是我颈间的血流的更快了。
东方九缓缓地漾出一个微笑，温柔地、纵容地微笑，然，他说：“不好。”
我吸吸鼻子，也笑了。我想我从未笑的这么苦过。
“东方九，我爱你。”我说。
明显看到那双凤眸忽地亮了，里面充盈着是满满地幸福的光泽。
东方九这次笑出了声，一种释然，一种得偿所愿的淡淡笑声。
他说：“得卿一言，永不相背。”
“好了！你们说够了没有！东方九你到底还要不要救她的命？！”东方七的神智已然不清醒，被我们的话一刺激更是显出狂态，我能感到他的手都在抖。
我看进东方九的眼里，里面只有我的影子。我很满意，很满意地闭上眼睛……
我听到东方九手中之剑落地的声音，我听到飘散于风中那微不可闻地一声闷哼……
有时候听来的远比看到的更痛。
我想笑，有些嘲讽的笑。我想，如果哪一天我某凌的粉丝们知道了，他们心中仰慕的素来以无情著称的凌后妈大人竟会为自己书里的人沦陷，甚至最后还傻傻地为了不成为要挟那人的筹码而……
我不傻，真的。
我不是巴嘎，那人才是。
只怕，老天爷不信。
“凌儿！”
“上官凌你疯了！”
当我闭上眼净在刀锋上侧过脖子只待再来一个完美的转颈动作就能结束我这视如钱财的生命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东方九原本宠溺的目光瞬间便转化成灭顶的怒火，而下一秒那装着星光的凤目里盈满的全是绝望与痛苦，仿佛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叫他足以留恋的空洞。
风驰电擎后，我的手竟被一人紧紧地抓在掌中，紧紧地。
在睁眼，眼周全是蒸然飘动的云雾，一霎那我说不出心中是和感受。
我仰头看他，他的左手狠握着一枝藤条，右手紧抓着我。
藤条不粗，那一刻我的大脑竟还思考它究竟会坚持几秒才断。
“别怕。”东方九抿唇一笑，眼中是能让人瞬间就可以安心的温柔。
可他的心绝没有他的目光那么坚定。
他的手心有汗，我的手渐渐从他紧握的手中下滑。
不知过了几秒，他的眼中缓缓地漾出一抹淡笑，美丽而梦幻，幻疑幻真，牵动人心的媚惑。
他说：“凌儿你要活着，我也是，生死相随，不适合我们。”
转瞬间天旋地转，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掷向空中……
我一直睁着眼睛，任山巍清冷的风炙烧着我的双眼。
被翻转的身体让我能直视山底的烟云，直视他的那双眼，那双一直宠溺笑着的完美凤眸。
我看着他的手将我的手松开，缓缓地，不舍地，松开。
我看着有像雨水一样的东西一泻而出不可抑制地随着他的身影一同坠落。
随着他一同坠落。
世上最爱我的人没了……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149章 巴嘎没了，最爱我的。
东方九，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他没了。
这是我活着回到山崖上的唯一感觉。
山风猛烈，心却平静无波。我淡淡地看着立于我面前的那个人，拥有一双耀眼金眸的人，我笑了下，讥讽地问了一句：“看了那么久的戏不累麽？”
轩辕霄身子一震，金眸闪了下，沉声道：“不久。”然后他伸出手，看着我，放柔了声音说，“过来，崖边危险。”
我继续笑，“为什么不救他？”我低头看了眼不远处东方七的尸体，他身上两处明显的剑伤，一处伤在他的左肩，显然是东方九为了救我时慌乱刺的，而另一处是足以致命的后心，而这一剑决不会是东方九造成的。他急着去救被抛下山崖的我又怎会有时间给东方七补上一剑？
很明显，轩辕霄早就到了，如果他肯出手拉我们一把……
我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向轩辕霄手上紧握的剑柄，又问，“为什么不救我们？”
轩辕霄笑了声，“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始终都是敌人。”
“好。”我说。轻轻地后退两步，都能听到崖边碎石滑落的声音。
上官凌的衣袂被稓稓山风吹气，如玉般的容颜却挂着心冷若死的神情，蓦地，轩辕霄的整颗心都抽紧了。
“快过来！”他用命令地口气说。他不敢上前，两人近到咫尺的距离，只要他一伸手就可碰到我，可是两人心中的距离就像天涯和海角一样的遥远。
轩辕霄不敢上前，他怕我再往后退。我的身后就是崖边了。
我笑了，居然笑得那么轻松。
蓦地，左臂突然痛的撕心裂肺，这种痛由着臂上的血脉瞬间便席卷了我的全身，右手猛地按住心口，大口喘着气，否则无法呼吸。
我知道，蛊毒发作了。
呵呵，想不到第一次发作竟是在这样的一刻。
看来我也命不久矣了呢。
“你怎么了？！”轩辕霄大惊，抬脚想上前，可被我决绝的制止了。
“你觉得咱俩谁更快？”我一只脚错后了半步，碎石从崖边滚落。
轩辕霄停住，定定地看我，“你要是跳下去，那东方九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你想他死的毫无意义？”
我看着他，不做回答。
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刻，有一个人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他的眸子弯弯的，笑得宠溺、纵容，他说：凌儿你要活着，我也是，生死相随，不适合我们。
呵呵，是啊，生死相随，不适合我们。
东方九，你真狠。
不经意地抿唇一笑，笑得那么无邪，那么纯净。
蓦地，转身，右足向前一踏，眼睛睁着，我要直视这崖底的烟云，我要让清风冷雾成为我的翅膀……
东方九，如果我没有死，那么我相信你也会活着。
如果……
总之，我这并不是什么生死相随，我只是想看看崖底的风景。
娘的！老娘就是乐意生死相随怎么了？！东方九你这巴嘎老娘就是要跟你死磕了！
“上官凌！”轩辕霄伸手去抓，可惜晚了一步，只抓到上官凌的一只袖子，就像是临别相赠的信物，只是这信物刺痛人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轩辕霄仰天长啸。
他有什么好？东方九有什么好？！不就是跳崖！不就是跳崖？！
滚烫的热血在轩辕霄的四肢百骸中冲撞奔流。不！不能让她死，不能！
眨眼间，轩辕霄也跳下了悬崖。其实，轩辕霄毫无选择，如果他再多思考一秒，那上官凌必死无疑了。
远处枝头上传来禽鸟一声长鸣，接着凤落山顶就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凤落山顶的树叶震落许多。
一袭月牙白衫，一声红衣白梅。
风吹动他们的银发，丝丝缕缕诉说着离殇。
一双银色的眸子淡漠的没有人类的感情，可即便如此，你也可以看到那无法遮掩的悲伤，由心底而来的悲伤，不是痛，是刺骨的麻木。
一双紫瞳半垂着眼睑，可就算这样，你也可以读出那眸中无尽的不甘与悲凉，没有温度地悲凉，平静的悲凉，不痛，是心没了温度。
深锁的眉，紧握的拳，掌心的血才让雷鸣保持笔直的站姿。
时间仿佛在凤落山上静止了，直到十四的到来才唤醒了似乎沉睡过去的众人。
十四冲到崖边，看到轩辕霄的佩剑，一声惊呼，“主子！陛下！”捶胸跪下，刚毅的脸无比悲痛地扭曲着。
飘渺地喃语，淡然地如同仙人，“我又晚了麽。”没有感情的眸子那么黯了下来。
“雷鸣，派出所有惊雷堂的教众在凤落山下全力搜索。”无法继续，不得不缓一口气，可以清楚地看到喉结上下动了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八个字。
“是——”雷鸣僵硬地抱拳应道。
……
自由落体，好像四肢躯体都没了，只剩下一颗心脏，只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它的坠落。
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冷冷地剐着我的脸。
疼。
忽然，一个厚实的温暖的胸膛撞击到我的背部，刹那我就被这个胸膛完全地包裹住了。
两个人的重量不但没有造成更迅速地坠落，反而因为某些阻力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我知道，是因为他不放过崖壁上任何可以减缓下落的东西，哪怕是一棵棵的花花草草。
可就算这样，可以震破胸膛的撞击还是使我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也好，不到一秒的痛感是可以忍受的。
……
睁开眼睛有片刻的恍惚，动了下，竟觉得着地面还挺软的。呵呵，怪不得没有摔死我，果然命大，或者说，主角不死？
一手按着仍旧有些犯晕的额头，一手撑地想站起来……
“天！”我张大嘴瞪大眼睛盯着“挺软的地面”……
轩辕霄这个家伙是疯了麽？他还真是纯粹的匹夫啊？真能逞匹夫之勇！
还好！距他脑袋不足半臂的地方有块棱角尖利的大石块，若是……
哎，默默地叹了口气。
“轩辕霄。”我晃了晃他，毫无动静。我使劲儿将他往旁边拖，他身上有一半的衣衫都湿了，这凤落山崖下是嘉陵江的支流，水流还挺急的。
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