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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神话-陈世旭-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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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生于江西南昌市。中学毕业下乡插队。 
  1979年发表小说《小镇上的将军》后于次年调省从事专业文学创作。先后出版小说集、 散文集多部;长篇小说有《梦洲》、《裸体问题》、《将军镇》等。 
  现在江西省作家协会工作。 
   
  一 
   
  是一部很烂的车子,在县城的车站里就赖着不肯动弹,脾气常是不好的车站乘务吆吆喝 喝地把大家轰上了车。到了发车时间,司机却老半天也打不起火。好不容易才地震似的轰然 一声动了,车子里弄出一片惊慌和咒骂。出了县城,是一个很缓却很长的坡。车子喘着气, 哼哼唧唧地爬着,终于上了坡,那一面却陡。下雨的天,路面打滑,司机一直在唧唧咕咕地 骂娘,憋了一肚子火气,车子也开得没有一点章法。就这样任它滑下去,还不到坡下,车子 一头栽进路边的一个烂泥炕里。 
  “这下好了,一早起来就晓得不顺。” 
  李木子坐不住,站起来,狠狠地伸个懒腰。想想,又不顾淋雨,把车窗拉开,伸出头去 。 
  昨天晚上的天气预报,是说今早雨停转阴的。当时在宴席桌上的李木子掐了掐指头,“ 胡扯,还是有雨。”又说,“明天不宜出门的。” 
  早上醒来窗子外面果然仍是下雨,并且一点看不出停的意思,李木子就吹嘘说:“怎么 样,我是晓得天机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方肃一边收拾毛巾、茶缸子,一边说:“你起来。” 
  “再住几天又何妨。急着回去做什么,夏天天又不在。” 
  李木子是真不想走。“那你住好了,我走。”方肃皱皱眉头,头痛得厉害,“再住下去 ,我要给酒灌死的。” 
  昨天晚上,他同李木子差不多是爬回来的。方肃在酒桌上从来不认输,一上场就把火力 暴露无遗,所谓“酒醉英雄汉,饭撑糊涂神”。而县城里多的正是这样的“英雄汉”。几个 有关单位找了许多这样的英雄汉来陪他们,他们也就来者不拒,回回都从椅子上溜到桌子底 下才完事,走的时候还死活不让送。 
  “到底要逃啊。”李木子嘲笑道。 
  “这地方人,简直酒疯子。”方肃“嘿嘿嘿”地憨笑着,嗓子沙哑得厉害。 
  外边有人敲门,很细嫩的声音喊着“方老师、李老师”。 
  是家住这个县城的小玉。她自己在这县城所属的地区文化馆工作。李木子这次带方肃下 来,特地顺路约了她来做伴。“山再好,水再好,没有个好女孩做伴,一点咸淡也没有。” 那天到了地方,摇通了小玉的电话,李木子很高兴。听说有个漂亮女孩子做伴,起先一直蔫 蔫的方肃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还不晓得你!”李木子一脸得意,“这个世上,真正知道你的人,除了我李木子, 怕没有第二个了。” 
  “那倒未必。我的为人,岂止不瞒你,谁也不瞒。方肃所好者,一为酒,二为色,哪个 不晓得!” 
  “那倒也是。”李木子承认。 
  “还不穿衣服。” 
  “穿什么,只管开门就是。” 
  “人家没结婚的。” 
  “那不正好见识见识。” 
  “畜牲。”方肃说着,起身去开门。 
  晓得屋里有人没有起床,小玉不肯进门。李木子在床上喊:“我想再住一天,等雨歇了 走。” 
  小玉一身上下已经收拾得停停当当。她跟方肃还不太熟,说话时脸还免不了微微发红: “方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们了。我只请了三天假,明天一定得到单位上班。” 
  小玉细高挑的个子,嫩得像葱白。眼睛亮亮的,鼻子高高的,鲜红的嘴唇轮廓分明。胸 脯看起来有些平,但是在薄薄的连衣裙里还是显出青春的起伏。腰肢很细,大腿却饱满,跟 一段玉雕琢的古典仕女很相像。 
  方肃看得入神。小玉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忽然发觉小玉没了声音,他又不知说了些 什么,便扭过头,对屋里喊道:“木子,你太不像话了。” 
  李木子便很无奈地只有起床。 
  车了栽进泥坑之后自动熄了火。司机拿个曲棍下去,在车头上捅了半天也没有捅出名堂 。 
  无奈,只好站在雨里拦车。这地方商品经济明显不发达,好久才有一两辆车子过往,却 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帮忙。司机看看没有指望,只有爬上车来,对一车的乘客说: 
  “车子起不来,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回县里去找人来拖回去。县里什么情况大家晓得的 ,再派辆车来拉你们,也莫指望。各位自己看着办,要么下去拦车,要么回县里去等车子修 好了再走。” 
  一车子眼巴巴等着的人一下子乱了,沸反盈天。倒是李木子忽然安静了,他指着车窗外 蒙蒙雨幕远处的一抹黛色,问:“小玉,那里是不是凤栖山?”
   
  小玉凝神看了看,说:“好像是。” 
  “你看清了?” 
  “看清了也没用。”小玉笑了笑咬咬嘴唇,“我是最不记得路的。” 
  “女孩子都这样。”李木子默了默神,说:“不会错的,就是凤栖山。” 
  喝酒的时候,说起该县风物,几乎都要提到凤栖山。 
  凤栖山在县城外约十五六里处,因山上的云光寺而出名。据同治年县志记载,云光寺建 于唐中和年间,由云光和尚开基创建,名“云光禅院”。云光及其后继者于此弘扬曹洞宗风 ,历经兴废。解放初期,仍有僧人奉守香火。“文革”期间遭灭顶之灾,成为一片废墟。近 年有一东北云游的和尚,号善能法师的,跑来搭了个棚子住下来,也就是“结茅而居”,要 “发心重建”云光寺,重树雄幢,重震法鼓,以使“九宇庇其宗风,千巽沐其甘露”。他决 心大得很,也正中了当地政府的下怀。 
  这个县有些影响,能够作为旅游资源开发的,也就是凤栖山这个云光寺了。只是因为地 方财政拮据,议了多年,也向省里、地区打了无数报告,未得结果,也就只好将这一兴县良 策搁置着。如今有了这么个和尚来做开发者,县、乡政府的反应自然是踊跃。他们相信善能 和尚是有些来头的,到海外化缘募捐也不成问题,遂认准了他是造福一方的财神爷,一心指 望他以无量功德,广种福田。 
  当地的老百姓也把云光寺传得很神,说是寺里原有口古钟,人民公社的时候被一个生产 队拿去挂在树头上,用着招呼开工、开饭、开会。后来敲裂了缝,声音嘶哑,便弃而不用。 善能和尚将来未来的那年,那裂缝不知怎的竟自己愈合了。善能和尚的棚子搭起的当天,那 口钟竟不敲自鸣,连着响了好几个早晨。真是高僧应运出世,肇教阐法的时候到了。不论这 是当地农民为了修复云光寺编出来的,还是善能和尚为了制造神秘感编出来的,一概没人想 去坐实,反而添油加醋地传得沸沸扬扬。有上级领导来县视察工作的时候,县委、县政府的 领导在汇报中也不忘加上这一段传闻。 
  说是“传闻”,谁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倒是说的和听的都兴致盎然。毕竟这种传闻并 没有多少坏处,于方针大计无涉,说不定还有利于一方的风俗教化。甚至其中还有对神秘现 象心怀敬意的人对此深信不疑,只是碍于职务地位,口里不便明说就是。 
  李木子在省城怂恿方肃随他下来散心的时候,就鼓吹过这座庙。他晓得方肃对庙观一向 有些兴趣。下来之后,云光寺自然成为酒桌上主要的谈话资料之一。县委宣传部长端起酒盅,一开场就说:“云光寺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希望你们帮着宣传。”方肃当时有些扫兴,觉 得这班县里干部目光短浅,太实用主义了。李木子看出来了,就低头附在他耳边批评:“你 小子也莫太清高了,人家不是把你当个人物了么。”方肃也就稀里糊涂地只管喝酒。一天喝 下来,人醉醺醺的半睡半醒,莫说去云光寺了,连县城什么样也没弄清楚。计划第二天由县 里派人陪着去,却下起雨来,是大暴雨,又只好改成继续吃请喝酒。下来两天,方肃觉得, 这地方除了酒(酒是哪里都有的),再没甚趣味,执意走人。 
  “到底是有缘,那就随缘吧。” 
  李木子极力撺掇方肃跟他一起去访云光寺,他让小玉也跟去。反正在车里呆着也不是办 法,到了云光寺,由他去乡政府给县里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来,保证让小玉当天赶到地区文 化馆,不耽误明天上班就是。 
  方肃也突然来了兴致。深山,废寺,大雨,又郁闷又兴奋的心情,自是一番情境。 
   
  二 
   
  在南方,很难看到这样贫瘠的山地,满眼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赤红。在大雨的冲刷下, 那赤红更见鲜亮。鲜亮、赤红的丘壑凸凹相间,绵绵延延,像是一座极广阔的屠宰场,堆满 剥了皮的牲畜。偶有一处发黑的地方,却是狰狞嵯峨的石头。那狰狞嵯峨却又细碎,全没有 一些瑰伟秀丽的气势。土壤学把这种丘陵山地称作红壤带。改造了很多年,好歹造起了一些 马尾松林子。大跃进炼钢,又扒得精光。但对这些精赤光秃的山岭,人们仍旧有可以让自己 骄傲起来的说法。方肃有一次偶然跟着李木子去省作家协会参加一个文学创作的研讨会,听 一些有名无名的作家诗人很激动地讨论说:我们这里的文学矿藏是很富有的。红土地就是我 们的富矿。红土地是我们最有特色的主题。红土地别处没有,独我们有,这不是得天独厚是 什么? 
  方肃觉得好笑,忍不住站起来说:对不起,插一句,红土地就是红壤,因为含铁质多才 发红的,跟先烈一点关系没有。不要人家牺牲了你们就把责任推给人家。先烈九泉下有知, 是要有意见的。把一屋子人说得愕然,他掉头就走了。 
  红土地不长谷,不长树,连草也不得可怜,却长了文学,长了美术,长了许多鼓舞人心 的口号,长了许多虚幻和梦想。人很可悲,人是靠欺骗了自己活着。方肃自己也脱不了这个 俗。这文学,说美术,说别人,都好说,到了自己身上,一样。比方,他到现在不相信着, 夏天天还像在学校里的那几年一样爱他。夏天天怎么可能变心呢,他上五年大学,夏天天有 四年都像小母狗一样跟着他转。 
  “真绝!”走在前面的李木子忽然喊了一声。 
  正想着心事的方肃也不由得一怔。 
  他们现在是走在一条狭长的山垅中间。垅上是一层高起一层的水田,垅的两边是两条光 溜溜的岭子,像两条平伸的大腿。这两条腿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汇合了起来。那个汇合的地方 ,长着一片出奇茂盛而苍郁的林子。那林子在大雨的浸润下黑得发亮。林子的掩映下,两瓣 玫瑰色的褶状岩石直立如扉。山垅上的这条小径便从那扉下蜿蜒而入,而一泓溪水则从那扉 后的幽处细细漫出。 
  这便是凤栖山最著名的一处自然风景了,乡人称之为“仙女现花”。在当地的传说中, 仙女即是“凤仙”。“凤栖山”也就是仰面睡着的“凤仙”。这凤仙一丝不挂,大大咧咧, 天作被,地作床,睡得大气磅礴。 
  “天地造化的绝姑且不去说它,最绝的倒是那云光和尚了。我说当初在哪里造庙弘法不 好,偏选了这穷山恶水,原来竟有这样一个好去处,怪道他一秃头扎进去便不肯出来了。” 
  李木子这议论含着很露骨的猥亵。方肃不由得心里骂:“秽语狂。”回头看一看他身后 的小玉。小玉正很严肃地看着脚下石阶上的苔藓,胆战心惊地提防着滑倒。方肃站住,让李 木子走远,然后对小玉伸出手去。小玉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响应他,加快了步子, 走到他前面。他从后面看着小玉,被雨水淋得透湿的身子显得很瘦弱,小小的圆圆的臀部在 细细的腰肢下扭动着,让人怜惜。他突然想起夏天天的身体。夏天天丰满而突出,富于侵略 性。一想起夏天天人就有了欲望。 
  林子很大。他们在幽暗中走了很久,才见到一面开阔的坡地。云光寺的废墟就在这面坡 地上。寺里能拆卸、搬动、焚烧、捣毁的都拆掉了,搬走了,烧光了,毁尽了,剩下一些无 可再用再毁的残砖瓦埋没在深草中间。 
  善能和尚的“结茅而居”其实是一种说法。也许刚来时他的确搭过棚子,后来又废弃了 ,也许他只是这样说一说,以明诚心。总之他现在并没有住在棚子里,而是住在云光寺所在 的这个村子里。 
  村子笼罩在雨中。周遭环山倒是青葱,村舍参差,像是无声浮在碧海上的一支船队。与 前面走过的十几里嶙刚瘠地相比,真是别有洞天。善能和尚住的那一家,房门贴着一幅对联 : 
  四时美景观难尽 
  半点红尘到不能 
  是不是吹嘘不晓得,于这气氛围倒是相宜的。 
  善能和尚是住在他的一个弟子家里。这弟子是他到凤栖山之后接纳的,原是乡小学的教 师,拜了善能做师傅后,一心回来做居土,带发跟善能法师修行。善能给他起了个法名,叫 “圆果”。 
  这圆果长得矮小委琐,丑陋无比。而善能和尚却实在说得上是器宇轩昂,仪表堂堂, 典型的北方大汉,浓眉大眼,下巴阔而多肉,肥腴的手指头不停地捻着举到胸口的佛珠串子 。这样的伟岸加上面色的红润发亮,使人怀疑他是不是真是吃素的。 
  “敢问几位施主来自何方?”善能的东北话其实是很好懂的,但是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圆 果,似乎让他翻译。 
  “几位是省里来的记者。”圆里随即说。其实李木子一开始就亮了记者证的,且把方 肃、小玉一起捎带上了,说过“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善能当时并不是没有看见。 
  “记者?善哉!可咱这儿乃清净之地呀。” 
  善能的说话了一半,但是他的意思是明白的。所谓“三等公民是记者,白吃白拿胡乱 扯”。记者没个好东西也。 
  “法师你误会了。我们来,除了拜访,别无他意。” 
  “善哉!”善能侧耳听着,眼睛仍旧不看各位: 
  “出世原为究此心,非图名字挂丛林。话头参到无心处,不向他家外面寻。” 
  “我们几个虽然不打算出家,但也确实想究一究此心呢。”李木子的样子很认真。他 是能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 
  “猛虎容易伏,人心最难降;溪壑终能填,人心却难满。” 
  “那是自然,我们晓得修行是很难的,要不怎么会特地冒雨走了十几里山路来拜访大 师呢。” 
  “如此甚好。学人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方有些气息。” 
  一边的方肃不由得暗自冷笑。善能还穿着冬天的皂色棉海青,上面散发出一股发霉的 酸腐气味。善能的身后,中堂上悬挂着一块用红纸条写了“报恩堂”三个字糊上去的横匾, 下面是被报恩者的神位。大约是庙尚未恢复,一切尚不够正规的缘故,来上供的人并不多, 估计是本村和附近村子里的一些人,大量的格子还空着。位于所有这样姓名最中间的,是用 十几倍大的字从上到下直书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当今主席暨各级领导先亡父母历代宗亲之位 ”。这是凡前来烧香报恩者人人都要供奉的。神位两边是一幅楷体长联: 
  知本返本报本心心自照本来彻参面目 
  佛恩国恩亲恩世世普资恩有圆满菩提 
  庙还未起,报恩的神位倒是早已供起,且神位上的并非是什么“神”。善能的用心是 再明显不过了。虽然屈于世俗权力之下是中国宗教的传统,但善能的马屁到底拍得恶俗了些 。 
  善能大约觉得架子已经端得够了,气色渐渐平和,于是让座,让茶。 
  “善能”这法号原本是有些来历的。宋朝宣和年间有个叫善能的和尚遍游名山大刹, 历访高贤尊宿,仍积疑在胸,迄未消释。后来他拜谒当时名重江南的真如禅寺住持善悟禅师 ,相见投契,善能遂入室为弟子,随侍于善悟禅师身侧。一日善能择菜时,善悟惮师忽将猫 儿掷善能怀中。善能拟议,后被善悟禅师拦胸踏倒。善能于是大事洞明,豁然彻悟。善悟禅 师乃传善能正法眼藏,纳善能为法嗣。 
  八百多年后的善能显然是将八百多年前的善能作了楷模的,只是这故事讲得让人似懂 非懂。李木子听得专注,却疑疑惑惑,很有些为善能的高深折服的样子。他诚恳地向善能讨 教,希望他能说得明白些。 
  方肃突然插了一句:“佛家以多言为赘疣,你又何必多问。” 
  善能眼睛亮亮地盯了方肃一眼,颔首说:“善哉。” 
  李木子也就不好追问。忽而又说:“善能大师从东北大老远地跑来,经过了那么多繁 华的城市,不觉得这里太寂寞了吧?换了我,三天也呆不下去。” 
  善能微微一笑,说:“多静坐以收心,寡酒色以清心,去嗜欲以养心,诵古训以警心 ,悟至理以明心。清言有味。须知世间法相,皆属幻化,如空中花,如水中月,无有真实。 惟有一心念佛,为往生资粮。然世上人随情欲,贪图虚名,而不学道,枉受辛苦。佛说受欲 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有烧手之患。” 
  这番言教,直说得李木子瞠目结舌。方肃却注意到,说到“爱欲”,善能的眼睛便不 时瞟一下小玉,似是无意,却是有心。不知为什么,方肃对这位偈语连篇的大师始终有些抵 触。 
  不料善能和尚却对方肃有了好感。沉吟一会,善能正眼看着方肃(这之前他一直都只是 对着手上的念珠说话)说:“我看这位先生倒是颇有慧根。” 
  “哪里,师傅看错人了,我这个人,嘿,不瞒师傅说,是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慧根?谈 也不要谈。” 
  “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 
  “我成了不佛的,我业障太深。” 
  “此乃慧也。”善能是盯牢方肃了。 
  方肃也很坚决:“谢谢师傅夸奖,可惜我无心皈佛。” 
  “善哉!法即一种,见有迟疾。” 
  “我是一辈子也觉悟不了的。” 
  “未必。”善能不知哪来的信心,竟挽留几位跟他一起上斋座(午饭)。 
  “多谢多谢,”方肃断然回绝,“老实说,我们吃不惯斋饭。” 
  “阿弥陀佛。”善能做了个无奈的表示,“承蒙造访,愿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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