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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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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云怀和薄湛为了照顾她已经好几宿没睡好觉了,薄湛是她的夫君,用不着多说什么,可云怀对她而言只是个外人,所以感谢必不可少。云怀显然也听出其中的冷淡和疏离了,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可一想到这伤是为他而受的,她的语气又变得不再重要。
  “不麻烦,只要你快些好起来。”说着,云怀用手探了探卫茉的额头,继而皱起了剑眉,“都三天了,烧还不退。”
  一旁的薄湛显然也在为此事忧心,绷着俊脸,薄唇紧抿,没有一刻放松过,卫茉只得尽量打起精神安慰他们。
  “尤医官都赶来坐镇了,你们就放心吧,何况我要是被这小小一支精钢箭夺了性命,传出去多没面子。”
  “不许胡说。”薄湛凝着脸斥了声,扭头盛了一碗粥过来喂她,“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让尤织过来给你看看。”
  卫茉本来没什么食欲,面前的这一小碗粥却格外诱人,里面放了西江猪肩屑和野生天花覃,入口软糯,鲜香袭人,她吞了几口下肚,味觉像是被唤醒了,一来二去的竟然喝完了,让云怀和薄湛都欣慰不已。
  “没想到这个小玩意这么对你胃口,明日我再他们熬一锅送过来。”
  卫茉轻轻地点了点头。
  吃完东西没过多久尤织便提着药箱来了,谈及低烧不断的情况,她只说是因为卫茉身体太弱,无法迅速将血热排出体外,只要能吃能睡过些天就会好,两人的心暂时放下了,趁着尤织给卫茉换药,到屋子外头透了透风。
  为了让卫茉有个舒适的休养环境,在医馆缝完针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到了薄湛在熙城置办的别苑,因为里里外外都是心腹,所以云怀也不必避讳什么,跟着住了下来,随后联系上暗卫,让他们把尤织从天都城带来了。
  这几天云怀一直忙于照料卫茉的伤势,到此刻终于有了把所有事情都梳理一遍的契机。
  “这么些天不回去,你怎么跟姑祖母交代的?”
  薄湛轻描淡写地说:“就说来别苑住几天。”
  “还真是大实话。”云怀勾着唇笑了,笑容却有些淡渺,“也好,等茉茉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一块儿返京罢。”
  薄湛瞥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个管大营的闲职,十来天不去上朝请个病假也就过去了,王爷若是也这样,难不成是等着京兆尹派人满大街贴寻人启事么?”
  “我一介闲王,是个在天子脚下都有人敢行刺的角色,恐怕连京兆尹都不屑巴结。”
  一提到这件事薄湛的脸色就变得冷硬,嘴巴也紧抿着,似乎不准备继续聊下去,云怀却没有作罢的意思,反而更直接地问出另一个问题。
  “阿湛,为什么茉茉在替我挡了一箭之后还要跟我说对不起?”
  薄湛冷冷地说:“王爷手下的暗卫手眼通天,都能让那条被炸烂的游舫一夜之间消失在宜江中,这么简单的问题不如自己去查。”
  “清理残骸不也正如了你的意么?”云怀转过身疾言厉色地说道。
  薄湛沉默了。
  确实,他们现在处于弱势,若真闹到皇帝面前,别说定下齐王的罪,蒋贵妃吹一吹枕边风恐怕局势就逆转了,云怀身为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到时指不定要被扣上什么阴谋倾轧的帽子,今后再难翻身,而因为卫茉与他绑在一起的薄湛也会受到牵连,整条船说不准就这么翻了。
  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对付齐王这种人只能暗中下手,先把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一件一件抖出来,在皇帝对他的信任最薄弱的时候给予重重一击,这样才有把他打垮的机会,薄湛和云怀都深谙此点,也都愿意为了卫茉去报这个仇,却始终停留在真相的门后,慢慢产生分歧。
  毕竟他们眼里的卫茉从来都是两个人。
  其实云怀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卫茉的每一次逃避和疏离都在折磨着他,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只想知道真相。
  气氛陡然变得幽静。
  “阿湛,我只问你一句话,茉茉她……究竟是谁?”
  薄湛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薄湛的妻子。”
  这一句话彻底让云怀的心落到了谷底,他眼中溢出些许痛色,一是因为捧在手心保护的人不见了,二是因为薄湛毫不掩饰的欺骗,种种情绪交织之下,他忍不住挥出了拳头。
  “可她不是我的茉茉!”
  薄湛曲掌接下了这一拳,却被云怀的内力顶得后退了几步,靴底在长廊上磨出一道浅浅的灰印,将将停住,云怀又攻了上来,出手极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连续接了数招之后,薄湛胸中血气翻涌,却仍未还击。
  他始终记得是借了卫茉的身体欧汝知才能活下去,这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然而他的退让却让云怀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内心的痛楚袭来,他仿佛变回了战场上那个铁面阎罗,每招每式都凌厉至极,震裂了廊柱,卷起了石板,风卷残云般袭向薄湛,就在这时,房里忽然冲出一道细弱的身影,堪堪拦在了中间。
  薄湛和云怀大惊之下立刻收手,浑厚的内劲消散于庭庑之间,从衣角荡过,吹起空落落的单衣,越发显出那具身躯的纤细羸弱。
  “王爷,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茉茉!”薄湛在身后疾声阻止,却已来不及,卫茉已经道出了事实。
  “真正的卫茉在去年冬天寒毒复发时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缕幽魂无意中进入了她的身体,就是你现在眼前看到的我。”
  云怀身子一戗,无法置信地吼道:“不可能!”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留风和留光,看看在她们的日夜相伴之下我有没有机会冒充卫茉,退一万步说,我若要骗你,又何必拿这些玄乎其神的东西来编故事?”
  云怀没有吭声,身形一动,闪电般掠至卫茉跟前,欲撕下她的伪装,然而掌心的触感却十分真实,找不到任何易容的痕迹,随后他又扯开了她的衣袖,手肘内侧的淡粉色胎记映入眼帘,与印象中没有丝毫差别,他踉跄地倒退了一步,五指紧握成拳。
  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灵异之事?
  薄湛夺身上前护住卫茉,眼底满是防备,卫茉却冲他轻轻摇头,转而对云怀道:“王爷,我知道这很难被理解,但……”
  “别说了!”云怀低吼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得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很清楚,从他回来开始卫茉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不同,他让暗卫私下调查过,都没有发现假扮的迹象,于是他就一直自欺欺人,到今天,真相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揭开,他更不愿意相信。
  茉茉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她生前写有日记,我把它带到侯府收起来了,王爷若想拿回去,等回了天都城我就给你送去。”卫茉低哑地说,眼前那张俊脸隐隐有些模糊。
  云怀紧抿着唇,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转过身大步朝外奔去,却因为薄湛焦急的声音而停下了脚步。
  “茉茉!你怎么样?”
  卫茉软倒在地上,靠着薄湛虚弱地喘着气,显然已支撑不住这重伤的身体,云怀看着这一幕,双脚似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直到卫茉单薄的衣衫下涌出大量鲜血,迅速染红了石板路,他才后知后觉的扑了回来,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难道他连这个身体都留不住了吗……

  ☆、少女心事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护理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流不止,人几乎去了半条命,向来好脾气的尤织气得暴跳如雷,紧急救治之后,她冷着脸把薄湛和云怀吼了一顿。
  “你们再接着闹,下次就去阎罗王那里要人吧!”
  薄湛脸色一白,直接闪进房间看卫茉去了,云怀直愣愣地站在外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她怎么样了?”
  尤织看了他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道:“王爷,下官站在医者的角度说句话,她为您挡了一箭,看在这份上,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她好一点再谈?”
  说完,尤织提着药箱出去了,留下云怀一个人怔愣地站在那儿。
  当疯狂散去而恐惧逐渐浮上心头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乎卫茉的,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在他心中塑造成一个新的人,他早已接受却不自知,到了危急关头,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呐喊着失去有多可怕。
  云怀躁郁地扒着头发,心思犹如一团乱麻,扯也扯不清,抬起头隔着门扉默然凝望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他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一切。
  半个月后,薄湛和卫茉返回了天都城。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回侯府的时候卫茉特意擦上胭脂遮住了病容,旁人只道是夫妻俩在别苑过得甜甜蜜蜜,气色自然好,哪知卫茉其实虚弱得很,进了院子便撑不住了,薄湛赶忙把她抱回了卧室。
  留风和留光见她冷汗涔涔以为她又犯病了,当薄湛掀开亵衣给她换药时才知道是受了箭伤,顿时都急了起来,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半天都没闲下来,卫茉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底一片雪亮。
  看来云怀没有告诉她们这件事。
  正想着,薄湛把干净的棉签在伤口上滚了几圈,刺痛感让她微微一缩,他顿时停下手说:“忍一忍,伤口有点裂开了。”
  “没事,不是很疼。”
  薄湛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从熙城回来一路颠簸,加上从侯府大门走回院子,这已经超过她的身体状况所能承受的范围,腰上那几条狰狞的疤痕还在渗血,连动一动都十分困难,还告诉他不疼,摆明了是在宽他的心,他又怎会不明白。
  真不知她在边关打仗时是不是也这样,想想都让他心疼。
  迅速地止住血之后,薄湛把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面,轻柔而仔细,仿佛当她是件上古瓷器一般,留光在一旁剪好了纱布递过来,他轻轻覆上,再用绷带缠好,然后扶着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路上折腾了这么久,睡一会儿吧。”
  “嗯。”卫茉低声应着,闭上眼还没几秒又再次睁开,“半个月没回家了,你要不要先去娘和玉致那儿看看?”
  薄湛脱下外衫递给了留风,随后在床的外侧躺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了怀里,道:“不急,先陪你睡觉。”
  卫茉正是疲惫的紧,也就没多说什么,整个人缩进冰蚕丝被里,只留一个脑袋枕在薄湛的手臂上,留风和留光悄悄把帘子放下,又关紧了门,房间里变得幽暗而静谧,卫茉片刻就睡着了,薄湛抱着她娇软无力的身躯,也随之坠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卫茉翻了个身,发现身旁被衾已空,叫来留光一问,说薄湛去拂云院了,未交待什么时候回,卫茉腹中高唱着空城计,也就没等他,坐到桌旁独自吃起了东西,将将一碗粥下肚,王姝来了。
  说来她还是头一次上侯府,以前霍骁总是让她克制,别表现得太亲密,现在话都说开了,她总算不必再忍着了,这不,听到他们回来就立刻过来探望卫茉了。
  虽然知道王姝行事向来风风火火,可见到她挺着肚子健步如飞地走进来卫茉还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迎她,这倒好,王姝也惊叫起来。
  “哎,你动什么?快坐下快坐下!扯到伤口就麻烦了!”
  卫茉撑着桌沿又缓缓坐了回去,背后已渗出了细汗,斜眼瞅着她说:“你倒来说我,自己走那么快,院子里是有鬼怪不成?”
  王姝豪爽地拍了拍肚子说:“稳着呢,别担心。”
  “快五个月了吧?”卫茉一边跟她聊着一边让留风把绿茶换成了果浆,然后挥退了所有奴婢,提着礼物的紫莹也笑眯眯地随着她们出去了。
  “嗯,马上满了。”王姝啜了口甜丝丝的果浆,抬眼看向卫茉的腰,“你的伤怎么样?我给你带了鹿胶和玉。蛤膏,都是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的东西,你记得吃。”
  卫茉无奈地说:“知道了,你的话我哪敢不听。”
  “这才对。”王姝弯起眼笑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杂事,中间留光进来过一回,把药放在桌上就退下了,说是薄湛吩咐好的,待卫茉喝完王姝立刻让她回床上躺着,看着她蹒跚的样子心中一阵担忧,忍不住提起了云怀的事。
  “你说你,好端端替怀王挡什么箭,他一介练武之人,身强体壮,受点伤没什么关系,你体内寒毒未清,随时都会复发,怎能冒这种险?你是你,卫茉是卫茉,你又不欠他什么。”
  卫茉垂下眼帘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太多,何况我顶着这张脸骗了他这么久,着实于心不安,这样反而好过些。”
  “你真是个傻丫头!”王姝又气又无奈,瞠圆了双眼瞪着她,“现在好了,什么都告诉他了,只差没说你是被扣上反贼帽子的瞿陵关守将欧汝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身家性命都搁在他身上了?”
  “他不是没做什么吗?”卫茉风轻云淡地说。
  “现在是没做什么,可你多久没见过他了?你知道他怎么想的?”
  卫茉想了想答道:“半个月吧,自从他与湛哥狠狠打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王姝听出她在故意兜圈子,剜了她一眼,道:“所以说在你眼里他是因为没打过湛哥内心受到伤害才离开的是吧?”
  卫茉立刻摇头,语气非常正经,还有些痛心:“不,湛哥没打过他。”
  “你行了!跟我在这演戏是不是?”王姝气得笑了,身子颤了一阵又捂住了肚子,“儿啊,娘是拿你这任性又耿直的小姑没办法了,等你姑父来治她吧。”
  目光落在王姝隆起的腹部上,卫茉眼底泛起几许柔光,“乖,姑父回来了可不要向他告小姑的状。”
  “那得看小姑有没有好吃好玩的贿赂他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期盼和喜悦。
  不知不觉黄昏来临,王姝告辞回府,卫茉有些精神不济,可刚起来没多久又睡不着,便倚在床榻看了一会儿书,忽然想到一件事,让留光从衣柜旁上了锁的屉子里拿来一个浅粉色封皮的本子,握在手中许久,一直没有打开。
  那是卫茉的日记。
  她记得当时自己是无意中翻到的,看完全部之后,彻底影响了她对云怀的态度。
  “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一对兄妹,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看起来十分可怜,我让留光买了一笼包子给他们,哥哥使劲往妹妹嘴里塞,自己却舍不得吃,这情景一下子让我想到了从前。那个时候母亲刚去世,怀哥哥为了给我治病花光了所有银子,最后没有办法才把我交给父亲抚养。他因为这件事一直很自责,觉得没有照顾好我,却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他,谁能想象,国富民强的天。朝居然会有一个穷到身无分文的皇子,他的父皇究竟偏心到了何种地步……”
  “怀哥哥要去边关打仗了,我不愿他去,他却苦笑着跟我说这是他唯一的选择,我不明白,他也不解释,只说让我照顾好自己,会寄信给我,然后就走了,我知道,这一去恐怕要几年后才能见到他了,我从没与他分离过这么久,心中甚是忐忑不安。”
  “好久没有写日记了,似乎怀哥哥不在,日子都变成了一片灰白,没有可供记载的喜悦和收获。最近身体总是跟我闹别扭,反反复复发热,寒毒也来凑热闹,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怀哥哥回来的一天……听说边关战事吃紧,他寄的信越来越少,东西却越来越多,都是名贵的药物和饰品,我能感受到他热腾腾的心意,可摸起那些东西来又是冷冰冰的,终究不如见到他的人……”
  字里行间全是一个少女对哥哥的期盼,甚至还有些难以启齿的爱慕,她没有说明白,或许自己也不清楚,但卫茉却读出来了,然而最令人遗憾的是,她至死也没有等来重逢,同样的,云怀也不知道她翘首以待过多少个日夜。
  对他们而言这不是一个好结局。
  她突然就明白了当年薄湛抱着她尸体时的那种绝望,推己及人,她现在做的对云怀来说好比钝刀子割肉,只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越早说清楚,越早让他解脱。同时她也是在赌,赌卫茉笔下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不会害她,赌薄湛眼中一身正气的堂兄不会站到黑暗那一边。
  不过她知道,等待答案揭晓还需要时日,在此之前,她要把这本日记完璧归赵。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放心,王爷不会跳反的辣~

  ☆、疑云重重

  今年夏季的后半段卫茉几乎没有出过门,闷声养了三个多月,伤好了,寒毒也祛了大半,身体看着看着好起来了,等薄湛彻底解除禁足令的时候,天都城已经迎来萧瑟的深秋。
  每当这个时候,田野里金黄的麦浪和梧桐树下的流萤都不再吸引人们的目光,只因城中盛行各种茶诗会,所有公子小姐都踊跃参加,好不热闹。
  薄玉致虽然打理生意时手段极其老练,丝毫不亚于底下的那些老庄头,但骨子里还是个青涩的文艺少女,对茶诗会非常感兴趣,早就邀卫茉一起去,只可惜卫茉对人多嘴杂的地方素来不感冒,她没了伴,只好拖着薄玉蕊去了。
  薄玉蕊一直是个病怏怏的模样,身子不见好,倒也坏不到哪去,趁着还没入冬,连身边的婢女都提议她出去走走,不然等过些日子下雪了就只能窝在房间里了,她向来是个无主见的,也就半推半就地去了。
  好巧不巧的,两人出门时刚好碰上回娘家的薄玉媱,穿着一身名贵的百蝶穿花云锦裙从马车上颤悠悠地下来,手时不时扶上腰间,一双赤金凤尾镯晃得叮当响,再配上那精致的盘发,活脱脱一个贵妇样。
  她撩着裙摆正准备踏上台阶,看见薄玉致和薄玉蕊出来顿时挑起了柳叶眉,眉心的桃花钿都微微变了形。
  “姐姐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薄玉蕊柔婉地笑了笑:“六妹,我们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约好了要去茶诗会呢。”
  薄玉媱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道:“原来是这样,可惜我有孕在身,瑞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别乱跑,不然也能跟你们一块儿去玩了。”
  “自然是保胎要紧,你快进去歇着吧。”
  说着,薄玉蕊走下台阶要去扶薄玉媱,却被薄玉致猛地一扯,身子趄了趄,差点没站稳,她满着脸疑问地扭过头,听到薄玉致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妹夫如此紧张,怎么没陪你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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