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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谢氏-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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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邸下——”兰奴疾步跑来跪下,抱着他张皇失措地大喊,“来人啊,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第079章 矿场苦力

      079矿场苦力
      “是谁惹你生气了?咳……”元善建用帕子压住唇角,关切地问她。
      秋姜忙扶了他上塌,低头为他掖好被角:“没事,一个不长眼的小贼,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是李元晔?”
      秋姜手一僵,蓦然抬头。
      “别这样看着我。”元善建笑了笑,“侯官什么都报,我没有特地派人去监视你。”
      秋姜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不要……”
      “我会收拾他的。”秋姜咬着牙,眼神冰冷,“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
      “你不再喜欢他?”元善建只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为着她不再着迷这个心头大患,“我帮你教训他吧。”——除去。
      “不用,我要亲自出手。”秋姜道。
      “你想怎么处置他?别忘了,还有几天你和敏和就得走了。”皇帝语重心长地劝她,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秋姜忙帮他顺气,道:“这你不用管。”
      “你是舍不得他吧?”
      “笑话!”秋姜起身,冷声道,“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他送到秀兰山的矿场去。”
      皇帝都愣住了,皱紧了眉:“你是玩真的?”秀兰山的矿场,工作艰辛,体质较弱的送进去不到半个月就得咽气。所以,一般只有被俘虏的南朝奴隶和犯了重罪的大臣后嗣才被送到那里等死。
      秋姜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那朕就封你为圣阴公主,辅政监国。”转头对下人道,“取朕的印鉴来。”
      那是一方青色的小印,刻有“勤政国昌”四字,虽然材质普通、毫不起眼,秋姜却识得——这是昔年他刚刚被册封为太子时,他的恩师、太子少傅鲁国公赠与的,对他意义非凡。而且,元善建曾下令——朝中但凡有重大诏命,除了国玺外,必须有这方小印盖章,否则无效,包括立太子。在北魏,这枚印鉴甚至在国玺之上。毕竟,国玺可以重造,这件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现在,朕赐你这个,将来,若是遇着什么事,你除了可以依靠高兆外,还可以去镇西边关找征西大将军韩孤男。”元善建将印鉴紧紧地按入她的掌心,“千万不要自己逞强。我要你再一次答应我,用你以后的孩子起誓,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秋姜热泪盈眶,郑重地点头:“我发誓。”
      秀兰山的矿场活重累人,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大伙虽来自天南海北,倒也有同为南地的俘虏、同一家族获罪出来的,一日日相处下来倒也能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缘分。
      张老三是这一片区的头儿,下面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总有人第一时间汇报他。但是,昨日这里押来个新人,既没来朝拜他,也没孝敬个把好东西,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半晌,“呸”的一口吐掉了嘴里嚼了半天的野草:“什么名堂?都送秀兰山来了,还当自己是大爷呢?弟兄们,跟我走,看看这家伙是个什么来头。”
      陈老四第一个站起来,一路上跟他身边献殷勤:“听我说,三哥,你小子好似来头不小,据说是四郎将那儿送来的。”
      “我管他四郎将还是国子监,天王老子到了这也得趴着。”张老三当他瞎掰。都送这儿来了,还能咸鱼翻身去?
      一路绕过大半个矿场,几个挖矿运石的见到这煞气冲冲的一群人,忙闪到一边,挨个点头问好。张老三觉得很有面子,大手一挥:“好好干。”
      等他走远了,一人往地下吐了口唾沫:“真当自己是监工了?王八羔子,南貉子,还是吃了败仗被抓来的,比我们高贵了去?”
      “少声点,还没走远呢。被听到你准备等死吧,老子才不给你收尸。”
      这人马上闭了嘴。
      “人呢,在哪?”张老三扯着嗓门大喊,好似多喊几声,人就能出来了似的。
      “老大,就那儿呢。”陈老四尴尬地一指他身边。
      张老三猛地跳开一步,正眼一瞧。半山的一块青石边靠着个单膝曲起的年轻男人,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看不清模样。不过,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还是可以看出是质地不错的绸缎襦衫,可见到这之前出身不错。张老三没被俘之前也就是个兵户,南朝重文轻武,兵户地位低下,所以,他向来和这些破书生不对盘,当下就冲过去踢了踢他:“起来起来,新来的,爷有话和你说。”
      这人保持着一手搁膝盖的姿势动也不动,目光呆滞地垂着,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个人。
      “妈了个巴子的,我他妈和你说话呢!”张老三火了,单手提着他的衣领就拎起来,“我跟你说,我可是这片地的老大。你他妈见了我跟没看见似的,装什么装呢?”
      他一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漫天飞,都喷到这年轻男人的脸上了,陈老四和几个小跟班看得都下意识退了步。这人却还跟没事人似的,或者说——是木讷。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吧?
      但是,张老三也不管他这些弯弯道道,见他不理自己,火气更加上来,骂骂咧咧了两句,一拳头就揍了上去。
      这人踉踉跄跄了两步,仰面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一帮人围着他笑起来。
      张老三心情大好,过去,一脚踩住他的脸:“横啊,你再跟爷横啊?小兔崽子,我呸!爷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裤裆里呢。”
      又是一阵大笑。
      张老三还要奚落几句出气,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声:“三哥,你这是干嘛呢?”
      跑过来的是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娘子,脚踝上和手腕上都挂着铃铛,眼窝儿深,皮肤却有些黝黑,看着像是有几分胡族血统,却看不出是什么部族的。她身上穿的衣服倒是体面,虽然不华贵,却十分齐整。桃红色复纱的左衽胡服,头顶小胡帽,腰间佩戴着织锦腰带,左手上挽着一条宽宽短短的湖绿色披帛,另一边搭在肩上。
      凶神恶煞的张老三见了她,马上乖乖地收了脚,干笑道:“这不是和新来的小兄弟闹着玩嘛?”
      “闹着玩,有你这样闹着玩的?”
      “朱仑妹妹,你三哥和他闹着玩呢,真的,就是试试他的体力。看他高高大大的,谁知道一撂就到了,这么不顶事。”手底下一帮人忙替三哥打圆场。
      “是吗?”朱仑狐疑地打量张老三。
      “就是就是。”张老三额上冒着虚汗,讪讪得陪着笑。
      朱仑哼了声,回头唤上两个和她相同制裳的胡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人走了。张老三只得在原地干瞪眼。
      陈老四眼巴巴道:“三哥,现在怎么办?人被朱仑带走了。”
      张老三心里烦,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我他妈的能知道?”
      “朱仑阿姊,这人谁啊?”阿花打了饭回来,在庐舍看见朱仑床上趟着个陌生男人,浑身还脏兮兮的,不由惊呼道。
      朱仑捞起面巾,就着盆拧干,弯腰帮这人擦拭起来,又吩咐她:“再去打份饭来。”
      “啊?”阿花看到床上的男人,后知后觉,“哦。”也不问别的,转身就去了。
      等她回来,却见朱仑呆愣愣地站那,手里的帕子也失落在地,不由“咦”了一声:“朱仑阿姊,你怎么了?他……”走到床边,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朱仑给他擦过脸,打理过了,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阿花道:“……这小郎君生得好俊哪,怎么这样年轻?我都以为有三十多了。”
      “尽瞎说。”朱仑回头就打了她的脑袋。
      阿花摸着脑袋不服气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我和你说,阿姊,虽然他长得不错,但是,被流放到秀兰山做苦力的,也就和奴隶差不多,你可别糊涂了。你可是鲜卑八族之一楼氏下辖的家生奴,这里谁不敬重你?虽然你犯了事,也只是发配在这看管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出去的。他呢?犯不着啊。”
      “你想哪儿去呢,我就看他可怜。”朱仑瞪了她一眼,快步跑开了。等她用晚饭回来,李元晔已经醒了。朱仑忙上去搀扶他起来,又一叠声让阿花去拿饭:“正愁你不醒,没法用饭呢。”说着自己就笑了一笑,明媚无害。
      李元晔避开了她,就要下地:“多谢女郎相救。晔乃草鄙卑贱之人,不敢当。”
      朱仑忙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我看你谈吐不凡,怎么说自己是卑贱之人呢?”抽空打量他俊丽的容颜,虽然苍白,依然光彩夺目,气度非凡,脸色不由红了一红,道,“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吧?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来?”
      元晔低头不语。
      “不想说就算了。”朱仑道,“但你得吃饭。饿死了,我这就又少一个劳动力了。”她硬是把一食盒塞到了他手里。
      元晔怔了怔,没有打开,递还给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仑不开心地竖起眉。
      “女郎一片好意,晔铭记于心。只是,晔得罪的不是一般人,恐怕连累女郎。”
      “不怕,我是楼氏的人。不管你得罪了谁,哪怕是朝中大员,郑家和王家的人,我也不怕。没有楼氏的许可,他们不敢把我则么样的。”朱仑扬了扬脑袋,又把食盒塞过去,“快吃。”
      元晔抬头看了她一眼。
      “吃啊。”朱仑奇怪地看着他,急性子地道。

      第080章 此后经年

      080此后经年
      元晔只得打开。盒子一掀开,他就闻到了一股饭香,有鸡肉和鸭肉。他夹起一块放入唇中,佐料加了盐和茴香,心里有些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吃吧?”朱仑得意道,“这是我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和外面的大锅饭可不一样。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安心地养伤,我保管你吃好睡好。”说着,也不等他回应,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阿花在外面拉住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朱仑挡开她,径自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一个栗子打她头上,“他这人挺不错的,我喜欢。”
      “你真喜欢他啊?”阿花叫起来,“不行!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听我的,朱仑阿姊,别去招惹他。他还说他有仇家呢。”
      “你偷听我们说话?”朱仑霎时横眉怒目,劈手就要抽她。
      “不是的,不是!”阿花抱着脑袋鼠窜,奔了两步却撞到了人。对方“哎呦”一声,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侍女才堪堪扶住她。这人怒道:“不长眼啊?哪来的贱婢?”
      “你怎么骂人呢?”阿花打量对方。
      这是一个身着嫣红色曳地制裳的女官,手执银如意,乌发高挽,冷冷地望着她。身边另一个同样制裳的女官却笑道:“算了吧何女酒,不过是个孩子。”
      “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怎么现在我大魏都是仗着年纪小就胡作非为的?”
      朱仑听她说得尖刻,忍不住回了一句:“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们可没犯事!”
      身后一个浅青制裳的随侍叫道:“大胆!这是褚青衣和何女酒,正五品的高级女官,你是哪儿当差的,竟然敢如此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朱仑吃了一惊,这才依稀记起,嫣红色和银如意好像是内宫五品女官的制服。但是她在楼氏长大,素来刁蛮惯了,道:“什么以下犯上?你可不要瞎说,我不是内宫的人,你们没资格管我!”
      “好啊。”褚青衣禁不住冷笑,眼神示意左右,“那你们就教教她什么叫规矩,什么叫本分,让她好好看看,本座有没有这个资格!”
      两个浅绿色低阶女官领命上前。
      朱仑仍是梗着头,不相信她们真的敢打自己。二人却毫不留情,一人反剪了她的双手,一人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直接打破了她的嘴唇。
      “这是要叫你好好清醒,看清你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朱仑大骂:“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我是楼氏的人!”
      褚青衣挥手让二人停下,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脸颊仔细打量。半晌,嗤笑一声,放开:“皮肤这么黑,嗯,是楼氏的人,错不了。”
      “你怕了吗?还不放了我!”
      “怕了?”褚青衣笑得弯下腰,最左右道,“你们说,我怕不怕?”
      引来一阵哄笑。
      褚青衣笑够了,绷起脸,面无表情道:“告诉她,我是什么人。”
      “内宫专司酒膳的正五品女官、青衣褚氏。”
      朱仑大声道:“你不过一个五品女官,凭什么打我?”
      褚青衣又笑了,拨了一下披帛,闲闲地对四周道:“告诉她,我凭什么。”
      这次回答的不是旁人,是她身边的那个浅绿色低阶女官:“我们褚青衣乃是当朝女侍中谢使君的人。你算什么东西?教训你,是你的福气。”
      朱仑呆在这里很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张口就道:“什么女侍中、什么谢使君,什么东西?没听过。”
      这次不仅左右,褚青衣和何女酒的脸色都变了。褚青衣亲自上前,一个耳光就甩上去,“这样的话你也敢说?看来真是不想活了。来人,把她给我押到刑房去。”
      “你凭什么滥用私刑!什么女侍中,你们不得好死!”
      “贱婢,还敢出言不逊?”一人又是一耳光打上去,直打得她鲜血直流。
      这哭哭嚷嚷的,不引来别人也不行。张老三和陈老四都来了,却迟迟不敢上前。陈老四拉着张老三的衣袖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救人?朱仑妹妹快被她们押走了。她平日可是很关照我们的!”
      张老三抓耳挠腮,烦躁地踢了他一脚:“你以为我不想救人?你也不看看,这里面最差的也是个七品女官。内宫女官,没有特赦旨意和令牌是不能出宫的,她们这样声势浩大,肯定是上面有人,或者奉了极重要的诏命。咱们两个上前?死得更快,浪花翻不起一个。”
      “那怎么办?看着她们害朱仑妹妹?”
      “妈的,大不了劫人逃命,你喊兄弟去。”这筹备也有多日了,眼下时机未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他正打算破釜沉舟,一个沉稳的男声大声道:“为难一个小娘子,算什么本事?褚青衣,谢秋姜就是这么教你的?”
      褚青衣和何女酒齐齐回头。见了是他,褚青衣笑着欠了欠身:“青衣褚氏,见过李君侯,君侯万福。”
      “女酒何氏,见过君侯。”
      “什么?”张老三推搡陈老四,“我耳朵出问题了,她们刚才喊什么?”只有王公贵胄和身居高位的大官才能称呼君侯。这小白脸还是个人物?
      他虽不认得李元晔,也从他没换的衣服上认出了。不过此刻,他脑子一团浆糊,也顾不得这人怎么洗了把脸就大变样了。
      “不敢当。”李元晔冷哼,“谢秋姜让你们来作什么?”
      褚青衣笑道:“不过几日未见,君侯怎么这样说谢使君?她对君侯,可是极为关心呢。这不,就遣奴婢前来看望你,顺便,给你带点衣物吃食,省得啊——”何女酒接道,“省得饿死了。”说完,两人径自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李元晔虽然生性沉稳,但到底是意气风华的少年,怎能忍受两个女人这样的侮辱。若是旁人倒罢了,他可以熟视无睹,但是,这分明是谢秋姜派来的人。
      他是做错了,但是,她不能原谅他吗?还是在她心中,老师的地位远远在他之上?难道她之前对他的爱和顺从都是假的?她就如此怨恨自己?
      流放作苦力仍不解恨,还要让人如此百般羞辱于他?她就如此薄情?
      元晔不由瞎猜乱想,心乱如麻,渐渐地有些不相信彼此曾经的感情。
      这一刻,他觉得胸口疼得仿佛万箭穿心,胸腔里血气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忍不住。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冷冷地望着二人。
      “放了朱仑,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谢秋姜想对付的是我,你冲我来!”
      “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李君侯?”褚青衣冷笑,“就算谢使君不要你了,你也不能上赶着矿场就找个不三不四的下贱女人吧?传出去,谢使君多没面子。”
      何女酒也道:“一个矿场的小奴婢?李君侯,你也是王侯公子,陇西李氏的贵胄郎君,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一朝落难,就如此不挑拣了?”
      褚青衣笑道:“谢使君知道了,该多伤心啊。奴婢们,也不好交代啊。”
      元晔见她们你来我往,毫不留情地鄙夷奚落,更加难以忍受:“到底想做什么,你们直说吧!我李元晔绝不会躲!只求你们放了朱仑。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看我可怜,施舍过我一顿饭。
      “就一顿饭?我看不是吧。”褚青衣冷笑,“自打你出现,她的眼睛就黏你身上没下来过。檀郎就是檀郎,就算现在这破衣烂衫的模样,还是如果光可鉴人,无怪乎女郎妇婆喜爱。我们北地多少娘子倾心于你?想必檀郎自己也不知晓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方才我就说过了。谢使君让奴婢来看看你,顺便带点衣食。”她抬手拍一拍,就有两个低阶女官提过来一个包袱,猛地掷他脚底下。
      包袱散了,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滚了出来。
      有吃的,也有穿的,不过,不是馊的就是坏的,衣服也都像从乞丐身上扒下来的。身后几名女官齐齐笑起来。虽有不少见他容色昳丽,惊喜地打量,嘴里的笑声一点没停,很像是几个大老爷们上花楼时看红姐儿的笑。
      “李君侯,你看这些如何啊?”褚青衣道。
      李元晔没说话,低头将之一一捡起。
      褚青衣怔住了。
      后面几个女官也止住了声音。
      “去告诉谢三娘,如果这是她的意思,我甘之如饴。”他把发馊了的馒头一口一口吃进嘴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褚青衣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去了,再也笑不出来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在别扭地打转。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
      朱仑却看得流泪。
      “什么样的仇,你们要这样对他?到底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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