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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玫觉得冰冷的感觉从心里漫出来，她抱紧手中的包，仿佛在保护自己般。最后一班地铁的时间早已过了，打车冲回家，她这才敢全身放松下来。
那一夜她希望下雨，却只有阴云满天。
第二天，尚玫看着镜子里顶着两只熊猫眼苍白的脸，破天荒地考虑是不是施点粉黛。只不过把杂七杂八化妆品翻出来瞅瞅后，她还是放弃了。虽然说明与示范都牢记在心，可是要往脸上画了，她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再说，心中那股子烦躁也不是化妆能掩盖的。
莲娜暧昧的笑容和语气不断在脑中回放着，令她不得安宁。她拖着脚步去上班时，竖起耳朵、睁大眼睛，隔着老远窥视了半天自己的位置隔壁，确定莲娜不在后，才快速地冲到自己办公桌前。以救火的速度把随身物品摆放到位，准备直接逃去卖场，等整理好心情后，再去和同事面对面。
可异，命运也不听人话。
尚玫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了莲娜漂亮的长腿。她盯着那双长腿几秒后，脑中不知哪里闪过一阵灵光，她跳起来指着莲娜说道：“啊，你是那个推广部李经理的二……朋友。”硬生生把“二奶”两字塞回肚子里，她付出了舌头被咬的代价。
莲娜显然被说懵了，张口结舌地说：“什、什么？”
“呃，我以前面试过一个公司，等在大堂的时候，碰到你去那个公司找推广部李经理，那天你戴着墨镜，我记得你这双腿！”她越讲越是惊奇，为什么以前见到莲娜时没认出来？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想起来了？也许是大脑过于紧张，把一切能抵抗的东西都挖了出来。
莲娜脸上迷惑的神色很快就转变成了紧张，她拉着尚玫的手便往休息间跑去。休息间在十点与四点总是塞满了紧张工作间隙挣扎喘气的女人们，一大早则空空如也。她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恨不得把墙壁也扒开来看看有没有躲着人。一切如常后，才凑近尚玫小声说：“推广部李经理？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那时候是去那里面试的，找人事部李经理。前台小姐以为我找推广部李经理，搞混了。后来我走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进来。”尚玫努力回忆着遥远的记忆，“我只记得你戴着墨镜，有双长腿，走起来很好看。”
莲娜的表情由紧张变成惊讶：“那是一年前了，就这么几秒不到的事情，你居然记得？我根本不记得旁边有你这个人，连这件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带着尴尬的表情道，“你知道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还有昨天，很抱歉。我以为在这一行做的，大多都比较喜欢玩。”
尚玫感觉理智开始回归，她开始考虑与莲娜间的关系。基于莲娜诚恳的态度，她也认为俩人间的关系没必要自此断绝来往，毕竟她在奢侈品部要找个战友不是个容易的事。关于俩人在行事基准上的巨大差异，则有必要好好讨论交流一番——如果将来她们想要长久合作下去的话——她想谈，可是莲娜想吗？
第五章 眼见未必是实（5）
也许是她的沉思太久，刚要开口时，莲娜抢了先：“先不说这事，我想对昨天的事做点补偿。”她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条围巾，“这是普拉达09年秋季的限量钩花围巾，当时的顾客无理由退了，我以内部价格拿了下来。你可以拿去以正品价卖了，我给你搞到了吊牌和水洗标，这围巾足够补偿你帽子扣的工资了。”
尚玫原先的话全被这条柔软的围巾堵回了嗓子眼里，看着那漂亮的颜色，她一时之间觉得眼前的女人眼角那份尴尬里，更多的是一种躲闪与自卑。
“我们谈谈吧，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她的话引来莲娜一闪而逝的惊喜笑容，“去纽约之秋外面吃，最好没什么同事的地方。你我都知道，在纽约之秋，有些话永远不能说出口。”
这顿午饭在友好的气氛中开始，是不是能在友好的气氛中落幕，尚玫不知道。两人各自点好了饭，等菜上来的间隙中，也不知谁先开的头，话题很快便向着重点滑了过去。
“我做过小三。”莲娜开门见山地说，笑得很苦涩，“二奶、狐狸精，随便你怎么说。我不想说什么为情所困，或者被男人骗什么的。我只能说，我活该被甩，应得的。可是我不后悔。”她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般，“当我见着有些人，生来就有着花不完的财富，或者运气好到一夜暴富，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我妒忌了。非常、非常妒忌！为什么他们可以享受，我不可以？我有哪点比他们差的？比他们的女人差？我是名校毕业，年轻漂亮，也很聪明，可是我却得赔着笑脸去侍侯那些满脸摺子的老太婆。”
绝美的脸被妒忌扭曲得丑陋不堪，尚玫觉得这是情绪对面貌影响的生动案例。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激愤的倾诉，气氛稍稍回落了一些。窗外不知何时阴了起来，光线透过窗户稀薄起来。莲娜吃得东西少得可怜，放下筷子时，尚玫才吃了一半不到。不知是刚才讲得太过愤怒发泄光了怒气，还是重点已经讲完，莲娜下面的话平静了许多，她便在宛如灰烬余韵的叙述中大啖美食。
“总之，我不甘心，不愿意一辈子就当个小售货员。正好干我们这行，人脉很重要。领导，那时候还不是露比，也一再对我们强调，呆在商场里，不如去一次酒会。在那里认识的女人多，男人更多。我们不仅卖衣服，还卖其他的东西。”莲娜双眼无神地盯着修剪整齐的漂亮指甲，喃喃自语般讲道，“总之我傍上个家伙。那时候我真傻，他一个小小推广部经理，居然就把我哄住了。几件衣服，让我在同事中能够炫耀一番，我就对他死心踏地了。二十二岁啊，我那时候嫩得能掐出水来。”
尚玫皱起眉头：“二十二岁？你现在多少岁？”
“二十五。”莲娜撇撇嘴角，“我看起来老了？”
“不老。”尚玫连忙应道，心中却暗自咋舌，莲娜这谈吐，给人感觉往四奔才对。
“我知道的，即使脸不老，心也老罗。”莲娜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嘻笑道，“去年我把那个姓李的甩了。”她还没松口气，又听莲娜说，“现在换了个，是个小企业老板。如果有机会，我倒想傍个外国人或者当官，可惜没遇上合适的。”
尚玫瞠目结舌地盯着莲娜笑嘻嘻的脸，找不出话来讲。她急匆匆塞下一口青椒，再找回声音后，已经是一分钟后的事了：“你就没想过找个比较合适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还在做二奶？”
她心中暗惊，觉得自己脑子昏了头，居然直接就认定事实，急忙说道：“抱歉，我以为……”
“我确实在做二奶。”
莲娜笑了起来，把她呛得不轻：“那……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我觉得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个条件很好的，你很漂亮。”
莲娜的笑容中掺进了怜悯：“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你觉得我们身边的哪个女孩不漂亮？”
我——当然这个答案尚玫是不会说出口的，她沉默地听莲娜继续说下去：“可是漂亮会贬值，而钱永远不会贬值，至少贬值得慢点不是？所以不乘着年轻时，靠漂亮多赚点可以生钱的钱回来，等我们老了，靠什么生活？那些与我们年龄相当的男孩，除了运气好的，或者富二代，有几个这时候能供得起我们奢侈的生活？大多数男孩还和我们一样在打工呢。”
尚玫有些不理解地道：“我觉得两人一起奋斗也不错啊。”
莲娜笑起来：“我一进纽约之秋，就直接进的奢侈品部，薪水三个月内就涨到了我男朋友的三倍。我要参加宴会，不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也因为我喜欢。然后我男朋友天天对我发火，他觉得我不应该去参加，太丢脸，说我把他的脸丢尽了。”
“你没听他的？”
“不，我听了。”莲娜的答案出乎意料，“我不再化妆，不去参加晚会，不加班，然后我的收入顿减。天天被老板批评，没人愿意理我，因为我的销售额拖累同事，然后我男朋友在这时候丢了工作。”
“然后？”
“然后他甩了我。”莲娜扭曲着嘴角，却令尚玫心中多了一份戚戚然，“原因是我们那天参加一个纽约之秋的同事聚会。你也知道那场面，我男朋友在里面就像是……你知道的。回来路上我们步行了三站路才打到车，因为太晚了，那地方没有公交。冬天，我穿着高跟鞋和礼服，走得腿都要断了。我叫他帮帮我，他直接丢过来一句分手。”她一边摇头一边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错得多一点。”
尚玫咽下嘴里的饭，心头颇不是滋味。也不知该说莲娜爱好虚荣，还是说莲娜的男朋友心如针眼。她试着出主意：“你也可以找比较成功的男士啊。”
“成功男士，哼。要么已经结婚了，要么他认为你是可以玩玩的对象，漂亮性感开放，玩玩就行。结婚？难道你要他结婚后向别人介绍，我老婆以前是卖衣服的？在中国？别开玩笑了。”莲娜看向尚玫的眼中多了份妒忌，“所以我很羡慕你。人人都知道，你是数学系研究生，随时可以辞职去读博士。你就算不干这份工作了，还可以做别的，你可以有一个体面的前程。而我。”她振奋了起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混进时尚界，也许是化妆师，也许开个自己的店，也许做杂志。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三十五岁就转行。”
“你没想过在纽约之秋做管理层吗？”尚玫有些奇怪地问道，“按理说，这是非常合理的选择啊。”
“苏红和露比是纽约之秋管理层的顶点了。再往上是外籍人士的位置，不会留给我们的。你觉得苏红露比多少岁会退休，我怎么可能在策划这个位置上做到她们退体？你在策划部里有看到年纪大的女人吗？”
“国外时尚界中也有许多年龄大的。”
“那些人要么是从演艺界转来，或者本身是富豪后代。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平头百姓。”莲娜眼中透着怜悯，“不要把国外的情况带到国内，国内的概念，时尚就是年轻漂亮小妹妹。”
尚玫觉得喘不过气来，无形的压力在扼住她的喉咙。看着莲娜疲惫的脸，她有些感慨地道：“你还真当我是朋友，这些都对我说。”
莲娜瞪了瞪眼睛，突然笑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吧，因为这种事虽然不能大声说出来，可是策划部谁都有过这么一段。现在有个有权有势的情人倒是件光荣的事情，如果你和有些人交情够了，会发现她们的枕边人可比我厉害多了。总之我就是不甘心平淡的生活，想往上爬，所以自然要付出能付出的一切。”
这话再度把尚玫噎到了，她瞪着盘子里的剩饭，找不容易才找回声音：“不管你好意还是恶意，谢谢你帮了我处理帽子的事。”
“我倒不是完全帮你，一来我似乎把你吓到了，二来，做我的合作伙伴吧。”
“合作伙伴？”终于有了点重要的字眼，尚玫立刻追问道，“什么意思？”
“奢侈品部是按照推销额来提成的，以前确实经历过一阵子明争暗斗。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这样不仅加重了工作负担，而且一个人推销所有的东西，顾客不怎么信任。你知道那些有钱人，总是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后来我们开始采取分工合作制，当然是不写上台面的规则。每人负责一项，这样一来，就会有合作。比如我负责鞋子，你负责衣服。”莲娜的笑容恢复了明朗，“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合作。”
尚玫侧了侧头，问道：“那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来接近我的？”
“因为你能力强。”
她笑起来：“那按理说应该大家都来抢的啊。”
“可是你是带刺的，露比不喜欢你，所以那些马屁精当然不敢跟你接触。有些不是马屁精的，又已经有了固定搭档。我的搭档辞职回家结婚去了，你对我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烧饼”
讲到这里，她倒想起一件事：“说起来，露比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从苏红手里抢去？”
她一提起这事，莲娜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关于这件事，其实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虽然露比不喜欢你，可是看苏红喜欢你，于是露比就硬把你抢过来，气苏红而已，还能顺便打击国内时尚品牌。第二个版本，上面下了命令，硬把你调去奢侈品部的。”
第一个版本并不出乎尚玫意料之外，第二个则令她有些愕然：“上面，哪个上面？”
“谁知道。”莲娜招来服务员结帐，“这种事情就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总之我们今天的重点是，你愿意做我搭档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许本来不会那么肯定，可是当尚玫在回去的路上，看见蒋凤三人，笑着打招呼，却被冷漠的无视后，“肯定的回答”变得更加肯定起来。
她站在莲娜身边，看着曾经一起奋斗同事的背影叹气，却总不能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也只有无奈地转过身去。对她来说，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第五章 眼见未必是实（6）
有了莲娜这个搭档，尚玫的工作倒顺利得多了，只是周遭敌意的眼神也跟着多了起来。莲娜的说法并不准确，竞争仍然有，只不过由品牌与商场，转化到了个人间。
莲娜说过，“前男友就是麻烦”。只不过对尚玫来说，不仅仅是麻烦，更是烦恼。
去不去参加李帆的婚礼？去，形单影只的，那将是多么可怜的场面。
不去，那不是显得她即小气又可怜。况且，当初被甩的郁闷，怎么能够轻易地忘掉？她又不是圣母！
一想到这些，眼前工作的不顺手倒是渺小了许多。与其说不顺手，倒不如说长期存在的问题终于开始阻拦她前进的脚步，那位女士出现时，她并没有想到会成为问题。
那只是像无数个普通顾客的人，打扮美丽，妆容精致，高跟鞋的度数相当惊人。尚玫刚刚上班，正路过卖场。与那位女士擦肩而过时习惯性地点头微笑，却被严厉的问话喊住：“你是商场的员工？”
她以为顾客需要帮忙，便停了下来应道：“是的，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一直以来发，尚玫认为自己的装扮对于工作并无影响，虽然不止一个人——几乎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一再强调时尚界是以衣取人，靓丽的外表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可是她一直坚持了自己的朴素——可是这一次，事情却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尚玫的回答过后，女士的下巴抬了起来，尚玫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墨镜后的挑剔。这样的目光她早已习惯，挺直胸膛，保持微笑就可以了。就在她认为这位女士说两句刺话就会离开时，对方却转向身边的人大声道：“取消纽约之秋今年在我们杂志的所有预定广告。”
明显故意讲给她听的话，尚玫当然不能强作若无其事。她急走几步，拦在女士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女士，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
“服务？”这个词令对方哼了一声，“什么时候纽约之秋也沦落到服务员的地位了。真是可笑！”
尚玫虽然一头雾水，可也能猜出这事另有缘由。只是事情在眼前发生，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她只得跟在那位女士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很抱歉引起您的不快。如果什么地方令您不高兴了，我可以代表商场道歉。”
女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道歉？你知道什么啊？”尚玫脸上的犹疑渐浓，女士的嘴角讽刺地扬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
这下是真正的哑口无言了，尚玫确实不知道眼前又是何方高人。此刻她多么希望回到中国古代，人人都讲究报上字号，藏头露尾之辈不入江湖。现代信息确实爆炸了几百倍，可是由此带来的问题便是，谁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信息。太多的信息，反而让人无所适从。她是人，当然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东西，眼前这位女士身份更是无从知晓。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纽约之秋会雇你这种人，真是蠢！”
尚玫正要硬着头皮继续纠缠，心里在盘算着怎样能够搬救兵时，走廊尽头的电梯终于在女士随行人员的控制下停了下来。眼看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也心中大急起来，谁知道今天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一想到这里，她的胃就紧紧纠结起来，令她脑门直冒汗。这样的情况，在电梯门完全打开后终于结束了——宋子午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里。
他一身西装，对着女士笔直走过去。尚玫正奇怪间，却听见他们用英语交谈起来。随着他的轻言细语，那位女士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紧张的场面以谈笑风生结束，刚才的一切仿佛不存在过般。
尚玫呆立一边，看着宋子午把女士送上电梯。当他们离开后，她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她看着返身过来的宋子午，却无法再像以前轻松地与他打招呼。如果她再看不出问题来，真该去检查一下智商了。
当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问我是谁前，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你的工作态度？”他的话并不留情，眼中带着冰霜，“我想无论是苏红还是露比都对你说过很多遍了吧，蒋凤也说过，甚至我也说过。你就不能打扮一下？难道打扮一下，就占用你很多宝贵时间了，还是降低你的格调了？又或者，工作了这么久你还不会打扮？那我倒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你到底适不适合留在这里工作。”
“很抱歉。”这句话尚玫挤得很辛苦，她得用尽全部意志才不让波动的情绪流露出来，“不过，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的脸上掠过一阵不安，只不过一瞬间，连她也没发现。他刚要说话，露比的声音插了进来：“宋总，您怎么会在这儿？Miss安妮呢？”
“走了，她的事以后交给我来做，你们处理得太糟了。”他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匆匆步过她的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我雇你们来是给我找麻烦的？什么事都要我处理你们可以回家了。”
“对不起，宋总，其实我早就想过办法了，可是……”
露比道歉的声音慢慢远去，尚玫还是站在那儿，望着电梯门发呆。她有些明白过来，可是却有了更多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
仔细想想，许多事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