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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大人再起身,看着台上众人,问道:“可还有人有言辩?”
台上众人静了静,一时间却也没有人起身。
祭酒大人平静看着众人,没有催促。
场下众人的目光多集中在白墨楼身上,若说此时众人还有期待的,恐怕也就是白墨楼和一直没有起身意思的方亭延了。
白墨楼独挑六大书院,不过之前那六场辩论,看到的人并不多,今日不少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徐明远看了一眼白墨楼,白墨楼亦是在看着他,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冲着祭酒大人揖手一礼,朗声道。“学生剑南道蜀州徐明远,有言辩。”
众人都在期待白墨楼,所以徐明远决定先起身,将这股情绪再往上推一推。
以白墨楼的性格,为何会在进长安之后独挑六大书院,徐明远多少能够猜到一些。虽然他师父给了他怪医秦兆雨的地址,但是否真的能够治好他的病,延命三十年,谁也说不准。
白墨楼要死当谥文正,如果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那他必须尽快让那些高居上位的人知道他的才学,改变他们对于白家世代戍守西南的武夫形象。
所以他入长安就独挑六大书院,硬生生的踩着六大书院让自己跳脱出来,让所有的人都无法无视他的存在。
为兄弟当垫脚石,徐明远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
原本目光也不时落在白墨楼身上的祭酒大人看向徐明远,目光微微一凝,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点了点头道:“好,你且辩。”
台下众人看着徐明远,皆是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交头接耳,却是没人知道徐明远是何方神圣。
不过众人却是从徐明远报出的地名找到了一些话题,剑南道蜀州,白墨楼不正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原来是和那白墨楼一个地方来的,不过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多半是想上台来博人眼球的吧。”一个国子监书生冷嘲热讽道,已是将对白墨楼的厌恶转嫁到了徐明远的身上。
“可不是,蛮夷之地,懂什么华夷之别,上台去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有人应和道。
台上众人亦是看向徐明远,目光各异,除了一些国子监的书生,却也少有敌意之人。
徐明远尚未说话,台下已是议论纷纷了,他也不着急,从容而立,且让众人再议论一会。
而在那台下,最后一排椅子上,坐着两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书生,唇红齿白,此时也是有些讶异地看着台上的徐明远。
看两人年纪轻轻,也不知为何能够与满席公卿同坐,反倒是格外引人注目。但是一旁的公卿却是无人侧目,一副不认识二人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颗垫脚石
言台之上,徐明远从容而立,众人的议论之声渐渐停歇,皆是看着徐明远,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与白墨楼同个地方出来的人,能够说出什么样的经世之道来。
见台下没了声响,徐明远微微一笑,朗声道:“华夷之辨,源于华夷之别,又以礼区分。今之大宛,疆域宽广,四夷来朝,归附之部族无数。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对待四夷,亦是当以此为准,因地制宜,而非一概而论。”
徐明远这话一落,台下的议论之声便是渐起,之前宁安志等人所言,多为整体谈论该如何处理华夷之别,百里瑜虽有提到各处蛮夷,但也只是作为佐证罢了,还是以整体的方法为主。
而徐明远提出的这个观点,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有些新奇的,若不是对于诸夷皆有深入了解,根本无法提出针对性的建议。
“因时而变,说的容易,真让他说,又能提出什么方法来呢。一名国子监学生出言嘲讽道。
“就是,连百里瑜师兄也只是稍稍提及,这徐明远倒是心大,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岂不贻笑大方了。”又是一人接口道。
“这倒不一定,白墨楼当初在太学院的那场辩论我是亲眼所见的,一人独压太学院的众人,那等气势不一般。这徐明远也出自蜀州,说不定真有其才学。”倒是有个身材瘦弱的书生出言反驳道。
趴在石台边睡觉的李牧已经起来了,靠着石台逗蚂蚁的易,还是蹲在地上逗着那只一直没能逃脱魔爪的蚂蚁,丝毫不关心台上的动静。
李牧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出声的那个瘦弱书生,直接搂过他的肩膀,笑道:“君子所见略同,这位小兄弟,咱们果然都是真君子啊。”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让一旁那出声的那两个国子监书生面色有些难看。
不过两人虽然脸色难看,却也不是愣头青。看李牧身材魁梧,穿戴又华贵,两人也是不敢出言反驳,只能是有些恨恨的小声交谈着。
台下如此。台上那些原本已经感觉无趣的黄紫公卿,亦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徐明远,倒是想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良策来。
这次徐明远便没有等台下声音停歇了,朗声继续道:“今之大宛,北以河南道为诸夷聚居之地。西以陇右道为聚集之地,西南以剑南道为聚,此三地之民,又有所不同……”
这三地徐明远都曾亲自走过,所以细而精的谈论此三地的情况,比起百里瑜不知从何处知晓的那些情况要明了不少,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弊端。
随着徐明远侃侃而谈,台下众人的声音渐渐敛去,众人看向徐明远的目光亦是从原来的戏谑渐渐变成了惊讶,而之前出声嘲讽的那两个国子监书生。此时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了。
此时站在李牧身旁的那个瘦弱书生,此时看着徐明远亦是两眼放光,轻声感慨道:“果然如此,此辩当属今日至此为止最佳的一辩。”
台上和台下坐在椅子上的众公卿亦是不时点头,看向徐明远的目光多有赞赏,以他们的身份,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台下书生多,所以也是明白徐明远能够知道这些东西是何等不易。
那坐在最后面的两个俊俏青年,此时亦是在轻声交谈着。若是徐明远现在看到这两人的话,肯定能够认出这二人就是昨日在长安门外遇到的亦媱公主和蓝月婵。
只是今日两人换了男装。到这言台来看热闹了,而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正是那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秦总管。
“亦媱姐姐,没想到这徐明远还才学不浅呢,那日见他轻功不错。还以为他是来参加武举的,没想到今日上了这言台,让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书生们都服气了呢。”蓝月婵看着徐明远,笑着轻声说道,不过目光落在那徐明远后边台下站在的李牧身上,又是有些不喜道:“没想到这惹人厌的家伙也来了。”
“此人确有才学。比起之前一些只会以经典为据,空泛而谈之人强了不知几何,今日之后,恐怕就要成为长安城里赤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了。”亦媱公主笑着点了点头,又是看着蓝月婵调笑道:“蓝妹妹莫不是惦记上李牧了,怎么一看到他就心情急变了。”
“哪有,我怎么可能看上那家伙,我是想着接下去练功得用心些了,然后再狠狠地揍他一次。”蓝月婵俏脸一红,连连摇头,过了一会又是看着白墨楼的方向扯开话题说道:“对了,亦媱姐姐,你不是说今天来是为了那白墨楼来的吗,那这斜地里杀出个徐明远,要不要换个目标呢。”
“我看过白墨楼此前六场辩论的辩词,确有经世之才,若是给他些时间,以后成就绝对在六部尚书之上。”亦媱公主看着白墨楼的方向,缓声说道。
蓝月婵面色微变,有些讶然地看着白墨楼,显然是没想到亦媱公主会给出这般高的评价。
“至于徐明远的话,此人才学倒也不弱,只是此人给我一种难以捉摸之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反倒是不好下手。不过此人和李牧关系莫逆,还是待日后再观察观察,暂且不去管他。”
蓝月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不再多问。
而这一边,徐明远以随事而制为主线,给出了自己对于大宛三处蛮夷聚集之地的看法和建议,大体以和南诏,压制陇右道,教化河北道为方法。
最后徐明远以“四夷既归顺大宛,则为大宛之民,然教化使之为华,非一日之功,但可为万世之福结束了自己的辩论。
徐明远话音落下,场下静了静,尔后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最后机会所有的人都在鼓掌,看向徐明远的目光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般的质疑,而是赞赏,还有崇拜。
文人最喜相欺,却也最喜攀附,当徐明远展露出足以让坐在台上的黄紫公卿动人的才学之后,台下那些只能抬头仰望的书生,便会将原本的猜疑化作崇拜。
啪啪的掌声打在像是打在之前出声嘲讽的人脸上,众人看着徐明远,又是不由地看向了同样来自蜀州的白墨楼。
连名声不显的徐明远都能说出这般辩言,那已经名动长安的白墨楼又会有什么惊世之言呢,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徐明远这一席话调动起来了。
徐明远看着白墨楼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后冲着那些大人物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慢慢坐下。
想来今日之后,蜀州之名在长安城也能响亮一段时日了。
=今天有第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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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远悠然坐下,站在一旁的李牧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笑道:“小徐,看来那缘来客栈的聂掌柜说的没错,说不定你还真能拿个状元回来呢。
方亭延亦是笑着看着徐明远说道:“徐兄之辩果然精妙,若非对那三地了如指掌,绝对说不出此等辩论,只此一项,便胜过他人无数。”
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就别夸我了,我这不过是抛砖引玉,真正的玉可是在那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白之辩定然会激起千层浪。”
“哦,你可知他会以何为辩?”方亭延有些讶异道。
“接下来他应该就会出言了,不如等等吧。”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站在李牧身后的瘦削书生看着徐明远和方亭延,眼中有着激动之色。
徐明远不知先前之事,不过看他和李牧有些亲近,也是笑着问道:“这位是?”
没等李牧介绍,那瘦削书生已是上前拱手道:“小生牧云凡,是国子监太学的学生,今日听徐兄的辩论,当真如醍醐灌顶,徐兄定然是走过了那些地方,才能有这般深刻的理解吧。”脸上难掩紧张和激动之色。
徐明远看着那牧云凡,笑着点了点头道:“三处地方我都去过,要是有机会出去游历一番,见识眼界都能拓宽不少。”
牧云凡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聆听夫子教诲一般。
而方亭延看向徐明远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外之色,显然是没想到徐明远亲自到过那天南地北的三个地方。
徐明远他们这边闲谈着,过了一会,祭酒大人才是站起身来,先看了一眼徐明远,这才虚压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朗声道:“可还有人辩?”
祭酒大人的话问的是台上诸人。不过连台上的诸人目光都不由地看向了白墨楼,台下众人更是只盯着他,神色各异。
白墨楼倒也没有吊人胃口,径直起身。拱手朗声道:“学生剑南道蜀州白墨楼,有言辩。”
祭酒大人看着白墨楼,点了点头道:“好,你且辩。”
白墨楼这起身,颇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味道。场下之人不少就是为了他而来的,独挑六大书院,白墨楼之名已是隐隐在长安四大才子之上了。
国子监下六大书院的学生,对于白墨楼自然是没多少好感,除了像牧云凡这样单纯崇拜的人,不少人都想看着他爬得越高,然后跌的越惨。
连一些不知道白墨楼之前事迹的人,也是随着这一个多时辰下来各种听闻,对白墨楼有些视为奇人了。
根本无需示意众人禁声,白墨楼一站起身来。场下已是全无声响,众人的目光皆是停在了他的身上,之前没有一人得到这般对待。
白墨楼扫了一眼台下众人,嘴角擎着冷笑,朗声道:“华夷之辨,由古至今而不绝,历代皆有诸夷犯华之事,禁之不绝,如野草烧之不尽。故,今归于大宛诸夷。若不能教化,则驱之,抑或灭之,此乃一劳永逸之法。”
白墨楼之言落下。场下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台上坐着的诸位大人夫子亦是面色一变,看着白墨楼,神色各异。
徐明远看着白墨楼,笑着摇了摇头,白墨楼果然还是如他猜想的那般讲了。只是这样恐怕比那次在书院之时,他提出的和南诏更会引起争议。
不过白墨楼会这般讲,不顾场中众人的争议,自有其道理。白墨楼不是傻子,徐明远从来都很清楚这一点。
方亭延看着白墨楼,微微张着嘴,显然也是被白墨楼这话吓到了。
“这白墨楼不错,合我胃口,等会你一定给我介绍介绍,喝酒我请。”李牧看着白墨楼眼睛一亮,扭头看着徐明远笑道。
白墨楼以驱逐和灭绝作为解决的办法,和之前的所有人皆不同,相较之下,显得有些冷血和残暴。
文人讲究礼义,以理待人,以德服人,白墨楼此言无疑是触碰了很多人的底线,所以台下已是因此闹翻了天。
就连台上坐着的众书生都坐不住了,和身旁相熟之人交谈起来,神色颇为激动。
白墨楼依旧神色平淡的站着,众人如此喧闹,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根本没有因为众人的言语有丝毫变色。
且不说台上台下闹翻了天,就连坐在台上的祭酒大人,都和身旁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中年官员神色凝重地交谈着。
言台下亦媱公主和蓝月婵亦是轻声交谈着。
“亦媱姐,这白墨楼此言岂不是惹了众怒,他就不怕以后在官场之上没有朋友吗?”蓝月婵看着白墨楼,有些不解道。
亦媱公主神色亦是有些凝重,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白墨楼为何要这般做,不过不得不说今日只要他能将之前提出的那几句话讨论明白了,那从今日起,这场中的数千书生又有谁还能排在他之前。他这话是对着此间众人说出,却意不在在座之人。”
蓝月婵眉头微蹙,显然是不太明白亦媱公主的话,担心道:“那岂不是和你之前的打算有了偏差。”
亦媱公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此人出身将门,却才智过人,本就不是能够轻易笼络之人,今日之后,恐怕所谓的四大才子都得成为他的垫脚石了。”
“难不成方大哥都不如他?”蓝月婵不信道。
“方亭延确有智谋,不过比起他来,还差了些果决。”亦媱公主看了一眼坐在徐明远身侧的方亭延,轻声道:“而且,凭着白家世代戍守西南的功劳,军中根系繁茂,又岂会在乎几棵墙头草的依附。”
蓝月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祭酒大人终于站起身来,双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待到声音渐歇之后,朗声道:“诸生稍安勿躁,白墨楼方才说了两句,且听他将此辩说完。”
众人听此,才是完全安静下来,看向白墨楼的目光,多为讥讽和嘲弄,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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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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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楼一言惊满座,在祭酒大人出声制止之后,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白墨楼嘴角微微上翘,道不尽的嘲讽,冲着祭酒大人微微拱手一礼,朗声道:“诸夷乱华,自古有之,禁之不绝,亦是同理……”
众人听着白墨楼的话,面色各异,有的愈发愤怒,有的则是若有所思,便是坐着的那些官员,亦是泾渭分明,赞赏和厌恶都差不多表现在了脸上。
白墨楼以诸夷乱华为主,条理清晰地将大宛三百年来,诸夷叛乱,和来犯的记录讲了一遍,大宛在这三百年来又因此有多少百姓和士卒丧生。
这些都是事实,在场的众人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战役,但其中一些在史书上有记载的著名的战役却也是有不少人听说过。
如三百年前大宛与吐蕃血战金沙江,双方战死之人超过十万,金沙江为之截流,整条金沙江化作血河。
一百年前河北道,归降的乌罗护部、西室韦部、山北部等部落反叛,勾结北黎南下,一个月之间占领了整个河北道,大肆屠杀汉人,致使河北道汉人十室九空。
三十年前,陇右道叛乱,安西四镇被围三个月,城内饿死者不知几何,若非大宛铁骑连日奔袭,解了安西四镇之围,恐怕现在的陇右道已经是落到了吐蕃的手里。
数百年来,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大宛国势昌盛,对于归附的部族多有优待,迁河北道百姓入关,赐予诸部田地,可谓仁至义尽。
白墨楼讲述着一场场大宛军民用生命捍卫的战争,场下已是没了喧嚣声。众人的脸色和心情皆是有些沉重,隐隐还有些恼怒。
仁至义尽又如何,依附诸蛮若是自觉不如意,还不是一样说反就反。屠杀大宛平民之时。哪里又有半分仁义可言。
“故,我认为,诸夷之寡廉鲜耻,不知畏惧者,当灭则灭。当驱则驱,方为大宛长盛不衰之道。”白墨楼以此结尾,结束了自己的辩论。
相较于之前众人的辩论,白墨楼此辩显得有些沉闷,没有叫好之人,听到后面,连闲谈之人都鲜有。
他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撕开了之前众人所营造出来的大宛国势强大,四夷来朝,八方来拜。号令所至,莫敢不从的假象。
他把鲜血淋漓的现实掏出来,放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大家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大宛的四周,围着的不是盼望归附的孩子,而是一群盯着大宛这块鲜美肥肉的饿狼,随时都想上来咬一口。
白墨楼的话音落下,场下依旧安静。
徐明远看着白墨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两个的辩论大为不同,但是他并不否认白墨楼所言皆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