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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说：“黑道白道上的人都有吧，我也不知道。”
郑杰越想越害怕，心跳就好像开了锅，咕咚咕咚地仿佛要把胸骨顶开。
23
回到路上，张红珍神情惆怅的坐在车边。赖北北居然在用木棍掘土把路上的血迹埋掉，这是郑杰都没有想到的毁尸灭迹的善后工作。
把张红珍叫到一旁，只含糊的跟她说那两个人是为了抢劫。因为心里哆嗦，几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张红珍知道那两个人不是冲着她的，松了口气，问：“那现在怎么办？”
郑杰说：“心里没主意，想找你商量，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张红珍问：“你会开车吗。”
郑杰说：“如果用上下左右键来操纵我就会，因为键盘游戏我比较在行，玩真的我就不行。”
张红珍看了看箱式货车。
“我只开过自动档的，手动的没开过。“
郑杰听她这么说觉得自己挺无能。
他说：“好像没太大区别吧，一会儿试试看。”
张红珍说：“开车走的话，就要晚上上路。可是，那两个人，他们可能看到了我的样子，你处理了吗？”
郑杰说：“已经绑在树上，就让他们在那自生自灭吧，能活下来就算他们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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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坏人不是吗，你，去杀了他们吧。”说这话的时候张红珍平静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儿。
郑杰愕得无法说出话来，愣了半天，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她似乎不是之前从泥土中编织袋里弄出来的柔弱女人。
张红珍又鼓励说：“不要有什么负担，尽管第一次都是会有些犹豫，但他们都是坏人，留他们在世上只会使更多的好人受到伤害。”
郑杰对她的话无从反驳。
回到树林里他看着被绑的两个人，心里竟有许多怜悯，冲动可以杀人，可是现在怎么下得了手。
他说：“你们罪大恶极，我的头说要对你俩执行死刑。”
大胡子说：“不要，不要，求你了，放过我们吧，给我们留条生路，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行。车坐旁边一个铁盖下面有八万块钱，全是你的了，求你放了我们吧。给我们留口气也行。”
郑杰说：“我真不想杀你们。这样吧，你们俩每人惨叫一声，别一起叫，叫完，我把你们的嘴堵上，然后我就走人，以后的事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
两人千恩万谢的点头同意。
郑杰割下两人衣服，等两人叫过后，塞在他们嘴里。
“你在做什么！”忽然张红珍的声音在郑杰的身后响起。
三个人都是一惊，郑杰没想到她会跟过来，看他有没有下杀手。
张红珍怒冲冲的喊：“你是男人！怎么可以有妇人之仁！” txt小说上传分享
逃亡【28】
她夺过郑杰手中的刀，将树下绑的两个人剁得鲜血喷溅，脑袋和肩膀只剩下一丁点儿骨头和皮连着。实际上两人早在二十多刀前就已经死彻底了。
她拎着刀，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往回走，脸上似乎还挂着不应该有的笑，恐怖之极的笑，滴着血的笑。
24
张红珍的身份从一开始郑杰就没想知道过，现在就更加的不想知道。不过一路上他都浮想联翩，或许她是个心肠狠毒的杀手，电影上不也常演，漂亮女人往往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他也想过，这个女人没准是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而那扇大门正是他打开的。
赖北北见了满身是血的张红珍非常害怕，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车驶回到了公路上，车中的气氛还是像被冷冻住了一样。
张红珍忽然打破沉默。
“前面那应该是座镇子，我把车停在路边，路边的小树林里好像有溪水，我去洗一洗，你去帮我买身衣服好吗。”
“好。”郑杰痛快的答应。
张红珍下车进了树林，郑杰在车座旁边找到了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正是大胡子说的那八万块钱。
郑杰下车往镇子方向走，赖北北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郑杰回头说：“你呆在车上看车，别跟来。”
赖北北哭着说：“我要跟着叔叔走，你走哪我就跟到哪。”
郑杰说：“你等着，我过会儿就回来，没多长时间，不骗你，我不会自己走掉的。”
实际，在之前拿到八万块钱那一刻，他就是打算要独自走人，有了八万块钱，找个偏僻的地方一住，多少年都不会为钱的事发愁，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笔钱，就算家里积蓄的总和也未必有这些钱多。
可是看到了赖北北哭，他还是打消了独自离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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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没人的路走，到了镇上。这个地方虽很不繁荣，整个镇只有一条主街，然而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
随便进了一家冷清的服装店，幸好里边的店员带搭不理的，这叫郑杰心里很自在。挑挑拣拣，发现女人穿的衣服往往都太花里胡哨，若是给张红珍那么出彩的女人穿好看的衣服，那不更招惹别人的目光。想想觉得若是给她买身男装，来个女扮男装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眼光再差的人也可以随意的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从现在的年头来说看，也会认为她是在做中性的打扮。
给张红珍买好一件戴帽子的短风衣，和牛仔裤及鞋子后，郑杰又给自己挑了件宽松的运动服，又扯了块布把所有钱缠在腰间。正应了那句话腰缠万贯。
买了些水和食物正要离开小镇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小摊卖眼镜的，其中有副眼镜居然和那大胡子戴的一模一样。
郑杰戴起眼镜照镜子想，如果自己再有一把胡子，倒有七八分像那个倒霉的家伙。
路边忽然有人喊：“打架啦！打架啦！”
在眼镜摊后边的一家店铺前聚集了七八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其中一个红头发小子拎着个大木棒，他几步走到门口，舞起棒子就开砸，玻璃哪经得起砸，只两下就碎了个稀八烂。
逃亡【29】
红头发小子喊：“驴子！你给我滚出来，上我的女人，今天就废了你……”
他身后的几个小子，有的打哨，有的叫骂，同时为红头发小子壮声势。
门里冲出两个人，年龄和红头发小子那伙差不多，他俩一个手上拿着菜刀，一个手里攥着把匕首。
围观的人群见这架势，都想瞧热闹，但都不敢靠近，所以只有少数人站得比较近，大部分人都躲到了街对面。
拿匕首的说：“操你，敢砸我的店！谁抢你的女人，你他妈给我说明白点。”
红头发小子说：“小红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倒先把她上了，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多少钱。”
驴子说：“怎么，你看上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电视上边那么多女人你都看上了，你有本事把她们上了呀。玩女人还花钱，那是你傻，没本事就别出来装。”
红头发小子怒不可遏，大喊：“把他脑袋给我打碎。”后面的人有的拿砍刀，有的拿球棒，把两人围在中间。
围是围了，可是没人动手。聪明点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时候打架，给别人出头，还不要命的上，打死人被人打可都是算自家的。
驴子拿匕首扎红头发小子，那小子使棒子一轮，正打在匕首上，匕首当的一声脱手飞了出去，不偏不斜正落在郑杰的脚边。
他看旁边也没人看到，抓起匕首塞进口袋中。
另个拿菜刀的也被人缴了械，两人被几个人按到地上就是一通踢，其实，最后落到用拳脚来解决问题，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毕竟很少有人能达到鲁智深的境界。
在后车厢中换好了新衣服走出来的张红珍，不禁叫人眼前一亮。如果有哪个男人能长到她这么俊俏，恐怕天下间多数的女人都能为之倾倒。
她在反光镜里看了看身上行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郑杰说：“我很少给人买衣服，觉着这身还行吗。”
张红珍说：“对不起，之前，在树林里，我太害怕，所以做了那么凶残的事，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冷血的女人吧。”
郑杰点点头，连忙又摇头。
“不是，我没那么想，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胆量和魄力的。”
张红珍说：“我，我只是太想活下来，不是我贪生怕死，我不很怕死，我只是想报仇。”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所以郑杰无从得知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她那只言片语中也能够听得出，她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能够令人悲哀到极点愤怒到极点的事，也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够使一个女人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那样杀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繁星漫天，货车驶过白天的镇子向前开去。
赖北北睡熟了，她的睡相可不怎么讨人喜欢，郑杰尤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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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的推开赖北北那揪住他头发的小手，重新帮她放得规规矩矩。
张红珍说：“我觉着你不是个普通人。”
郑杰说：“怎么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地地道道的普通人，皮下面同样是包着一泡血一泡屎尿和一堆骨头。”
张红珍说：“你怎么见了我杀人没什么反应。”
郑杰说：“有反应，我很怕，非常怕，可能是你没看出来。”
张红珍边控制方向盘，边打开矿泉水瓶盖喝水，开车的动作很娴熟，很有工作中男人的野性味道。
她说：“所以说，我才说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的人见了这样的情形会怎么样，满身冷汗，手脚不听使唤，说话不成句，呕吐。还有，在之前的时候，你还偷衣服给我，我觉得，你似乎比我更怕被人认出来。”
郑杰说：“错觉吧。”
张红珍说：“也许我不该问，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比你好奇我的身世还要好奇。”
郑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赖北北说：“都这份上了，跟你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杀了个人，不敢回家，不敢找朋友，正独个满世界逛呢。你很好奇我的事，我也很好奇你的事，我还好奇世界上所有人心里想的事。”
逃亡【30】
25
她把车驶进路旁加油站加油。付钱时郑杰多给了加油工十块钱。
他问：“这条路上有没有检查站什么的。”
加油工打量货车，说：“哥，说实话，这道上还真是不太平，如果是运野味的运木材的车，都赶在下半夜四点左右过三道岭，如果是运点什么私货或是烟酒什么的，晚上十二点左右过也没事儿。”
郑杰不解的问：“三道岭是什么地方？”
加油工说：“那不是一个山岭，是个大号检查站的名字，从这到那还有四十多公里的路，是A省和B省边界最大的检查站，在它后面有条江，它就守着过江的大桥。检查站去年新换的头头，他把那弄的跟国界检查那么严，多了去想要越省的通缉犯都栽在那儿。”
郑杰吓出一身冷汗，问：“你说的十二点和四点那两个时间没有检查的人吗？”
加油工说：“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个点上检查货物的人不在，剩下的人只检查身份证和驾驶证什么的，通常这两样齐了准能顺利的过去。”
驾驶证郑杰拿不出来，身份证更是。
郑杰又抽出五十块钱塞他手里边。
加油工接到钱满脸堆笑，假意推了推，“大哥，这，这怎么说的，我不能要您的钱啊，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全告诉你。”说着他把钱麻利的揣到兜里。
郑杰问：“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三道岭。”
加油工转了转眼珠说：“你是想人过去，还是人和车都过去？”
郑杰说：“人过怎么说？人和车过又怎么说？”
加油工说：“如果走路的话，在快到三道岭，有个李村，从李村往里走，估摸得走一天的山路，然后就能看到江了，那还有条古时候留下来的铁链桥，那就是最近的过江的路。这条路只能人走，车不行。如果你要想人和车一块过去的话，哥，如果您身上和车上有什么麻烦事和麻烦东西的话，我劝你，还是掉头返回去，走江的上游，那地方没这么多麻烦毛病，不过您得多花上点功夫，多走那么五六百公里的路。”
回到车上跟张红珍说了听来的消息，她几乎没犹豫，说：“把车扔掉咱们走路过去。”
张红珍果然是个有魄力的女人，郑杰肯定的想。
两人打算，慢慢的开，找个妥当的地方停下车，等到天放亮的时候，找人问问李村在什么地方。
又开出大概十多里地，前面两辆闪着红绿灯的警车卡在路上。
郑杰捶车窗，“妈的！怎么会这样。快停车，让我下去，我从旁边的庄稼地绕过去。”
张红珍说：“他们像是抽检的，别做令他们怀疑的事，应该能够开过去，如果在这停车他们一定会看到。”
她冷静得吓人，不知是不是穿上了男人衣服的缘故，总之，听了她的话，使郑杰安心不少。
前面不远，一辆小卡车叫两个交警给拦下来，司机赶忙下车鞠躬作揖的给人家问好。
郑杰的车刚要从那车旁擦身而过，又是两个交警一挥手，叫张红珍驾驶的厢式货车靠边停车。
“毁了！”郑杰陷入了绝望。
一个交警叩车窗玻璃说：“熄火，驾照和身份证拿出来检查。”
逃亡【31】
郑杰浑身哆嗦得厉害，他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但还是觉得不保险，又扭头假装欣赏窗外的夜色。
张红珍粗着嗓子回答：“我们要到前面的村子看望病人，走得匆忙，忘记了，没带在身上。”
交警说：“罚款四百块钱。”
郑杰搁旁边一听简直心里乐开了花，原来解决办法这么简单。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来递给张红珍，使眼色叫她快点打发这些家伙。
缴完罚款，另一个交警问：“后边车厢里装的是什么。”
张红珍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要去看病人的。”
交警厉声说：“打开来看看。”
张红珍下车打开车门，交警拿手电往里面照，果然是空空的，不禁叫他有些失望。摆手放行。
当走出一段距离，郑杰打开车窗深深的吸了几口夜里凉丝丝的风，忽然觉得玩什么刺激的东西，也比不上刚刚的有惊无险更刺激。
正沉浸在无比放松之中，从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郑杰紧张的说：“这回，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张红珍同样有点慌。
警车开到货车前面逼停它后，刚刚那两个交警走下车。
郑杰和张红珍互相望，都无法从对方的眼中找到安慰。
可是当交警走到车窗边，郑杰发现他们的表情变了，脸上正离奇的挂着和蔼可亲的笑。
收罚款的交警拍拍窗，张红珍摇下车窗问：“还有什么事吗？”
交警说：“抱歉，其实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罚款也不过是为了凑任务，谁愿意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啊！罚了钱自己也不能留着，都得交上去。”
他这一番话把郑杰和张红珍都给说懵了，不知道他到底话中是什么意思。
那交警递过来四百块钱给张红珍，他说：“这是你们的钱，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们跟咱们队长……”后面的话他说的含糊，不过郑杰似乎隐约听懂，他的意思是说，这车的真正主人，跟交警的队长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只是一辆车，就能叫交警连罚款都不要，可见那些卖活人器官的到底有多强，郑杰现在是彻底的服了。
在两名交警行军礼的注视中，车渐渐开远。
张红珍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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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杰故作糊涂，问：“谁？”
张红珍说：“树林里的那两个人。”
郑杰说：“抢劫的。”他在心里说，抢劫人体器官的。
26
天亮时放起了大雾，只能看出十多米远，远处的山啊，两旁的庄稼地，前后的公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雾太大把行人都淹没在了雾气中，让旁人无法看到，还是没人早起，郑杰和张红珍已经很留心路上，可就是找不到半个人影。
忽然，路旁雾里一块碑忽隐忽现。
郑杰赶忙下车去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些李村的线索。
当一看到碑上的文字立刻惊喜交加，碑上就刻了两个字——李村。
赖北北不愿醒来，被郑杰强行弄醒，她十分不快，有种要咬人的架势。
郑杰说：“你要是喜欢继续睡，我可以满足你，你就留在车上继续睡好了。”他说完，拉起张红珍就沿着山路往李村走。
赖北北竟然真的没跟着，依然眼睛眨巴眨巴的坐在车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一蹦一跳的追上。
她抓住郑杰的大手说：“爸爸，我以后都不睡懒觉了，别丢下我。”
李村建在半山坡上，没多少户人家。听着雄鸡的鸣叫，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望着山下云里雾里的世界，感觉这里是个宁静的好地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逃亡【32】
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妇女出屋泼水，看到有陌生人从院前走过，似乎瞧着十分新鲜。
这时屋里有人嚷：“死老婆子，倒个水倒二年，快点把饭端上来。”
她这才急慌慌的回了屋。
张红珍说：“她怎么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有些女人真是奇怪。”
郑杰说：“女人嫁了男人就等于是男人的附属品了，像她这样也没什么奇怪。”
张红珍说：“你也是这样的男人？”
郑杰说：“你又不会嫁给我，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
一直沿着穿村而过的路走，走到快过村子时，路分了叉，一条陡然变成两条，叫三人不知所措。
“喂！你们要上哪！”后面一个雄浑的男人声音说，听起来似乎像村口见到的那中年妇女的男人的声音。
三人回头，见站在身后的是一个体魄健壮，头发和满脸络腮胡子完全分不清界线的中年男人，他身上裹着件棉花顺着缝隙往外钻的军大衣，下面就穿着条衬裤，趿着拖鞋。
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