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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响发现这些浮山居士的弟子都对他们的师父存在着一种绝对的信任和尊敬,如果有时间,他一定要好好讨教这种摄心术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说过,直到真想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会站在我这一边。” 
  “嗯,是的。”云响依靠着梯子,漫不经心得在翻书,他知道,说正确的话却未必是对方能接受的,所以他一直选择听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讲故事。
  许少初是这样描述的。
  十年前,正是这个国家如日中天的时候,皇城之内父慈子孝,文武百官忠心赤胆,是不可多得的太平盛世。当时,周家的当家叫周长风,是一个军师,效力于威武将军陈樊麾下,后来没仗打了,就混了个文官养家糊口。私下里,和西宫那一边的人走得比较近。后来传言西宫这边的人打算弹劾东宫。因为皇帝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人,嫉恨结党营私手足相残,所以一时之间宫里宫外人人谨言慎行。然后某一天夜里,周家起了火,全家上下二十八口人,都葬生火海无一生还。谁都怀疑这和弹劾东宫的那件事有关,谣言四起,皇帝废了太子,才平息了这件事。皇帝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废太子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愤怒,所以没人再敢提往事。三年后,这个儿子平反边疆动乱回来,皇帝又伺机恢复了太子之位。于是直到现在,一切看似还是风平浪静。
  “因为谣言越传越过分,当时没有人愿意去周家收尸,生怕得罪了京里的人。我师父路过于心不忍,说服了当地的官员,将尸体入土为安。但是因为有些尸体几乎都化成灰了不便于搬动,所以师父最后决定全部火化,只立了一个衣冠冢,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其实师父在大火当晚就已经到了周家附近,他后来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掩盖他当时救下的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周牧,周牧是你。”云响发现有两页书黏在了一起,他很想看这篇后面的故事,所以他执着于要将这两页书分开。
  “现在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你说过,你会站在我这一边。”
  “你想怎么做?” 
  “我不为难你,我只要与他当面对质。”
  “好。”云响终于将这两页书分开了,只是其中一页撕坏了,这就是代价。
  云响毫不犹豫得点头答应了,待许少初半信半疑得离开之后,他竟是不知不觉得在书阁里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月上柳稍,从天窗里洒进来的月光将一个人影拉的又斜又长,这个角度,怎么看都不是自己的影子。云响抬头,见到浮山居士正站在天窗下借着月色翻阅一本古籍。那是一本很老很老的古籍,云响前两天翻过,其中有很多生僻的字和不知名的鬼画符,好像是在讲述一个民族的历史。
  “居士博学古今,不知能否传授后辈一二?”云响走上前,虚心求教道。
  “这本书讲得是上古时代的一个民族,他描述了这个民族的很多英雄,是如何给大地带来了和平,又是如何让族人过上了富饶的生活。”
  “这么厉害的民族,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起过?”
  “不,我们都听过,这就是神明。”
  “居士相信鬼神之说?”
  “非也。鬼神之名,事在人为。比方我刚才描述的这个故事,其实你并不知道我也看不懂这本古籍,你却还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智者。”
  “居士是认为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可以成为神明吗?”
  “不是可以,是已经。”浮山居士嘴角划开了一丝笑容,那是睥睨天下俯瞰众生万物的一种姿态,“而你,你很特别,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配得起做我右手的人。你看似身在局中,其实游离在外。来我这里,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别说是这个国家,整个大地都如探囊取物。”
  “第一个是周长风吗?”云响低头一笑。
  浮山居士心下一惊,正欲说什么,却见对方又笑嘻嘻得说道,“我就是一个良民,居士眼神不太好,明天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说着,他就往后退了两步,俯身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再不走,他怕自己就要憋不住笑出声了,这对老人家可不太尊重。
  云响离开后,立即就有人走了进来,竟是沈琛,他毕恭毕敬得叫了一声‘师父’。
  “你描述得没错,我感觉得到,他身上有秘密,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
  “需要弟子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吗?”
  “无妨。这个人沉寂十年,区区酷刑对他未必有效。我当年的直觉没错,留下许少初是对的,果然有用武之地。”
  “接下来需要弟子怎么做,请师父明示。”
  “周家后人这一步棋,已经足矣,我们就等着吧。”
  随着浮山居士信心十足的冷笑,沈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同样展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自从他设计让许少初替他去禁地打扫以此逼问师父缘由的那一晚开始,他就得知了一个秘密,如果得到‘那个’,他也许就可以再感受到温柔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回京
  前情提要:
  云响明知事情并非如此,却还是答应许少初带他回京对质。
  
  两天后,平静的小镇上来了一辆银顶马车。马车停在了镇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前,车上先是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很奇怪的八字胡,穿了一身锦衣华服,腰间叮叮当当挂了好几个玉佩吊坠;接着下来一个年方十八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红色罗裙,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颦一笑天真烂漫,这一露脸,比起前面那位‘就怕你不知道爷很有钱’的打扮惹眼得多了。这样一对行为乖张的父女,让人觉得即使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背剑的秀气管家、一个刀疤脸的黑面车夫、一个手持团扇的白面书生,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云响在京城的这些年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穿着上还是以朴素为主,这种树大招风的打扮不是他的作风,却是齐然最显而易见的真实写照。齐然在京城本就是一个话题人物,这人的许多行为都是随性而为,让现在的云响不得不叹服此人明明只有十九,却已经有大隐隐于市的智慧。
  但是这样的乔装,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到底是想要引人注意,还是避人耳目。齐然的解释是,与其畏畏缩缩时刻警惕敌人什么时候会进攻,不如大大方方招摇过市,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这叫混淆视听。
  齐然亲昵的挽住云响的胳膊,“现在你是老爷,别苦着脸像我这闺女欺负你似的。”
  “我是替喜爷伤心,这阵仗,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你这人伤心的点真奇怪。”
  齐然瞪了他一眼,招呼小二上好酒好菜。出发前,他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跟云响解释,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三哥托人带来了吩咐,他不会违背三哥的意愿。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云响就主动来找他问怎么回京的事,根本就不当回事。
  许少初与另外两个是下人的身份,不能与老爷小姐同桌,另外坐了一桌。于是,齐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跟我三哥很熟吗?” 
  “这个说来话长。”
  “我就觉得你提到喜爷的时候,口气怪怪的。”齐然笑眯眯得往云响碗里夹菜,不时用甜腻的声音叫几声爹,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十分亲近的父女,“我们现在唯独不缺时间。”
  “我在京城无聊的时候,会去沁香楼买字画。沁香楼有一个角落,专门用来寄售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字画家的作品。我每次都喜欢从里面挑一幅回去,做着‘哪一天这个作者名闻天下,我就发达了’的美梦——当然,至今为止这都只是个梦。有一次,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刻章。因为去的多了,所以每出现一个新人,我都会注意到。这个新人的画很不一样,怎么描述呢,别人的画至少看得出原型,这人的画勉强只能看出作画的人至少是有意识的想要去表达什么,而不是没有目的的涂鸦。因为觉得新奇,我就买下了。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能在沁香楼见到这人的画,我很好奇他要表达什么,所以就见一次买一次。后来沁香楼的老板约我喝茶,我就见到了作画的人。这个人不仅画的画很有喜感,长得也很讨喜,我就说不如我叫你喜爷吧,又贴切又吉利,哪天你成为天下第一画,我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花银子了。他当时一脸想要掀桌的表情,好像很不乐意我欣赏他似的。再后来我的主子知道了我的这个癖号,发现了喜爷的画,告诉了我喜爷的身份,我就再也没去沁香楼了。”
  “原来你就是三哥口中的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知音。”齐然咂舌,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现在想想,还好我当时说的都是些曲高和寡的称赞,不然他一定会拿我的脑袋当板凳。”每每回想起这事,云响都会后怕。自那以后,不论在京城的街上遇到任何一个人,他都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唯恐一不小心又碰到什么有权有势爱好独特的怪人。
  “既然你和三哥有这段渊源,不管你之前的立场是什么,我想他一定会乐意你站在我们这边。”
  “每次谈到他,你都很开心的样子。但传言他是个霸道易怒的主子,对手底下的人不太好。”
  “你也说了是传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你见过他,就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面对齐然眼中的狡黠,云响笑了笑,想从这只小狐狸口中打探消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找来的这两个高手是什么人?”云响问。
  “高手?”齐然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笑得天花乱坠,将嘴里的饭喷在了云响脸上,“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也难怪,每次客人进我们月来涧的马棚,都会以为碰到劫匪了。来来,王武,孔力,你们噗——给老爷介绍一下自己噗——”
  “回老爷,我叫王武,是月来涧的马夫,平时给客人们的马喂喂饲料梳梳毛。”
  “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那是我一次用铡刀割草料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自己的左脚,摔在铡刀上造成的。”
  “老爷,我叫孔力,是账房先生。”
  看到这人对着王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不用去问‘你为什么从眼缝里看人’,这人压根儿眼神就不好。云响郁闷得擦去脸上的米粒,他瞥到许少初的嘴角也抽动了一下。难道他没看出这两个人只是月来涧的伙计就那么好笑吗?他又不是武林中人,能从一个人走路的脚步和吞吐纳气中看出这人的修为高低。那个黑面脸上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右嘴耳,普通人当然会猜测这人以前一定犯过什么事或有什么仇家,而那个白面书生,总是眯缝着眼轻摇着一把团扇,全然不把周围的一举一动放在眼里,他自然认为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用两个伙计,你也不怕我们死在半路上?”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真找几个江湖高手保护,我的身份不就揭穿了吗?我还想回去做我的掌柜呢。”
  换言之,这给了云响一个清白之身回京。自负如齐然,一定是断言暗处的人还处在猜忌观察之中,才敢有如此大胆的行为。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响好怀念和陈霏那个大脑袋在一起的日子。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中秋之前抵达了京城。五人在月来涧门口分开,云响一人回了府。
  他一踏进门口,就看到早已收到风声的陈霏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云响真想扑过去向他叙述自己是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得想念他们单纯的日子。
  但是没等他酝酿情绪挤几滴眼泪,就见陈霏紧张得把他带到了一边,确定四下无人后,严肃得问道,“你是不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好歹你先表达一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思念啊,亏得我们还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
  “什么思不思念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去了周家祖宅?”
  “你跟踪我?”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周家的事,一直是主子心里的一个结。”
  “哎呀,终于和江阁老的千金好上了?”
  “好好的,你说江姑娘干嘛?”
  “四个字的话用得很顺溜啊,难道她没教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放屁,你就是没一点正经。”
  “原形毕露了吧。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个忠告,做人还是实在点好,如果为了个姑娘把自己搞的不像自己,你到底让人家姑娘喜欢你还是带着假脸的你。如果她真心跟你好,是不会在乎你粗鲁的长相下一颗更粗鲁的心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好好回去想想,别娶进门之后,人家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你骗她。”
  看着云响摇头叹气的身影逐渐离开视野,陈霏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糊弄了,赶紧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
  “真是的,就不能好好听一回我说话吗?你别走啊。你一去周家祖宅,就有人飞鸽传书回来了,主子立刻派了人去查你们。哎呀痛,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呢。我五大三粗撞一撞不打紧,你这身材板儿哪吃得了这力气。”陈霏把被自己撞倒在地的人拉起来,虽然是因为云响突然驻足而引起的,但他反而像是自己犯错似的小心翼翼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我差点忘了你说过高攀不上江姑娘,难道是赵大人家的?赵小姐虽然小巧了点,但是胜在活泼可爱,你别辜负了人家。”
  说完,云响又转身离去。这一次,陈霏没能再有机会逮住他。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无法理解主子每一件事的用意,也看不懂云响这个朋友,也许他根本不适合待在这个漩涡中,但是他选择留了下来,并且毫不后悔,不为别的,就为胸前这一颗跳动的赤诚之心。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主子分忧解难,为朋友两肋插刀。
  遗憾的是,即使到了今天,他也从未想过,这两件事会有冲突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两个都不是凶手
  前情提要:
  云响等人回到京城,陈霏出于担忧出言劝诫云响却无任何效果。
  =
  自从云响回京,只要陈霏没有外出,就天天跟在他身后,总是一脸的惶惶不安。
  “大脑袋,我就离开个把月,你这惦记着相公寸步不离的小娘子行为是怎么个意思?起床开门看见你,一日三餐看见你,出门逛街看见你,去个风月楼也看见你,现在我要洗澡,你是不是也打算站在边上看着我?”上身已经脱光的云响挑衅得看着人在这里心却在神游的人,舀了一瓢水洒在对方身上,“跟你说话呢,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
  陈霏猛的一收神,就听见门外有人来禀告,说是有位姓许的公子要见云响。
  云响撇了撇嘴,这澡是洗不成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陈霏道,“你不觉得自己衣服湿了很不舒服吗?”
  “这个和我的训练比起来,根本不是事儿。”陈霏脱掉外衣,拿在手上,跟了过来。
  “你干什么?”
  “有客人啊。”
  “是我的客人,你凑什么热闹。”
  “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也算半个主人,尽点地主之谊,总不为过吧。”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神兜兜的?”
  “我就是要跟着你,怕你乱来,你看怎么着吧。”拐弯抹角本来就不是陈霏的强项,他一跺脚,露出一副大义凛然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豪言壮志。
  云响奇怪得撇了他一眼,才系上衣带,房门就随着丫鬟阻挠的声音被哐的一声踹开了。
  这个画面有点暧昧,屏风后是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澡盆上挂着衣服,云响衣衫不整,陈霏又只穿了亵衣。
  许少初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就扭头走出去了。云响指着陈霏的鼻子叮嘱了一句‘不许跟着我’,立刻随着来人走了。
  丫鬟已经在会客厅里备好了茶水,云响摆手退下了所有人。
  “刚才的我可以解释。”
  “没必要,我知道你另有目的,我没信过。”
  “罢了。来,尝尝这‘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水晶糕。”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
  “机会可遇不可求。”
  “你又诓我。”
  “你怎么老是怀疑我?”
  “是你教我不要相信周围的人。”
  “好,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等不下去了,明知道答案就和我相距一堵墙,却要我无止尽得等在墙外,这种折磨已经快把我的骨头都要腐蚀掉了。”
  其实这个时候,看着许少初的痛苦,云响是有点恨浮山居士的,用一个执念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同时,他又不得不表示敬佩,究竟是如何做到精确得摒除其他杂念、只将这一个执念渗透在一个人的生活之中。
  “我知道你很心急,但你瞧我都回来好几天了,我都没机会见到人。难道让我写封信说有个人要找你对质,如果话不投机这人可能还会杀你,麻烦行个方便让我带他进来吗?”
  “你不愿意帮我。”
  “你想过后果吗?”云响嚼着自己刚才吹得天花乱坠的水晶宫,食不知味,“我想过。要不就是你成功了,然后被全国通缉,在躲躲藏藏中过完下半辈子——你不愿连累师门肯定不会回去。要不就是你失败了,被投入大牢,十八般酷刑随便你想象,然后悬尸示众。”
  “我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这是不对的。如果事情真如你师父所说,你不觉得你师父含辛茹苦把你带大,却让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很奇怪吗?难道不是应该让你远离这些纷争,像个寻常百姓一样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得过完这一生吗?”
  “师父只是被逼无奈,才告诉我。”
  “你啊,一谈到你师父就转不过弯来,他给你吃什么迷药了。”
  “你是不是想毁约?”
  “聪明!我就是想毁约,我就是言而无信,我就是卑鄙无耻,我就是一个小人,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是京城,是我的地盘,我还怕你不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云响已经看见陈霏那个大脑袋在门外探头探脑,急忙过去把人拉了过来,“陈大人曾经是武状元,以一挑十,气都不喘一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