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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经放松一些。她并非看不到自己的个性正在改变这一事实。
有时她随意发号施令,使得波克咬住下嘴唇表示不服,嬷嬷也嘟囔着:有的
人近来摆起架子来啦,她这才惊觉自己怎么这样不客气了。爱伦曾经苦心灌输给
她的所有那些礼貌与和蔼态度,现在全都丢光了,就像秋天第一阵凉风吹过后树
叶都纷纷掉落了一样。
爱伦曾一再说:对待下人,尤其对黑人,既要坚定又要和平。可是她一和
平,那些黑人就会整天坐在厨房里闲聊,谈过去的好光景,说那时干家务活的黑
人不作兴下大田,等等。
要爱护和关心你的两个妹妹。对那些受苦特别是有病人的要仁慈一些,爱
伦说,遇到人家伤心和处境困难,要给他们安慰和温暖。可现在她并不怎么爱
护两个妹妹。她们简直成了她肩上可怕的负担。至于照顾她们,她不是在给她们
洗澡、梳头、供养她们,甚至不惜每天跑多少里路去寻找吃的吗?她不是在学着
给母牛挤奶,即使提心吊胆怕那摆弄着犄角的家伙会伤害她,也没有动摇过吗?
说到和平,这完全是浪费时间。要是她对她们太和平了,她们就会长期赖在病床
上,可她需要她们尽快起来,给她增添双手帮着干活呢。
她们在慢慢康复,但仍然消瘦而虚弱地躺在床上。她们不知道就在自己失去
知觉的那段时间里世界发生了变化。北方佬来过了,母亲死了,家里的黑人跑了。
这三桩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是她们心目中无法接受的。有时她们相信自己一定还处
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这些事情根本不曾发生。思嘉竟变得这样厉害,这无疑也不
可能是真的。每当她坐在她们床脚边,设想她们病好以后她要叫她们做的工作时,
她们总是注视着她,仿佛她是个妖魔似的。要说她们再也没有一百个奴隶来干活
了,那她们是无法理解的。她们无法理解,一位奥哈拉家的小姐居然要干起这劳
力活来了。
不过,姐姐,卡琳说,她那张幼稚得可爱的脸上充满了惶惑的神色,我不
会劈柴火呀!那会把我的手给毁了呢!“你瞧我的,思嘉面带吓人的微笑回答,
同时伸出一双满是血泡和茧子的手给卡琳看。
我看你这样跟小妹和我说话,实在太吓人了!苏伦惊叫道,我想你是在仆
人,是在吓唬我们吧。要是母亲还在,她才不让你对我们这样说呢!劈柴火,真
是!苏伦怀着无可奈何而又不屑的神色看着大姐,觉得思嘉说这些话的确是太可
耻了。苏伦是死里逃生,而且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这样孤单害怕,她需要人们来
爱抚和关怀呀!可思嘉不这样,她每天只坐在床脚看着,那双吊着眼角的绿眼睛
里闪着新的可恶的光辉,称赞她们的病好多了,并一味谈什么起床、做饭、挑水
和劈柴火的事。看样子,她对这些可怕的事还津津乐道呢。
思嘉的确对此很有兴趣。她之所以威胁那几个黑人,折磨两个妹妹的情感,
不仅是因为太苦恼,太紧张,太疲乏,只能这样,而且还因为这可以帮助她忘记
自己的痛苦她发现母亲告诉她的有关生活的一切都错了。
她母亲教给她的一切现在已经毫无用处了,因此思嘉深感痛心,也十分迷惑
不解。她没有想过爱伦不可能预料到她教养女儿时的那种文明会崩溃,不可能预
告设想她培养女儿们去好好适应的那种社会地位在今天消失。思嘉也没有想过,
爱伦当时所瞻望的是一个平静岁月的未来远景,就像她自己经历的太平年代那样,
因此她教育思嘉要温柔善良,高尚厚道,谦虚诚实。爱伦说过,妇女们只要养成
了这些品德,生活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思嘉只是绝望地想道:没有,没有,她的教导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厚道能
给我什么好处,当今世界,温柔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初象黑人那样学会犁田、摘
棉花呢。啊,母亲,你错了!她没有心平气和想一想,爱伦那个秩序井然的世界
已经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残酷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所有的标准和价值
观都变了。她仅仅看到,或者自以为看到她母亲错了,于是就赶紧掉转头向这个
新世界走去,而对于世界她事先是没有准备的。
唯独她对塔拉的感情没有改变。她每次疲乏地从田野里回来,看见那幢建筑
得并不怎么整齐的白房子时,总要感到满怀激情和归家的欢乐。她每次站在窗口
望着那翠绿的牧尝红红的田地和高大稠密的沼泽林地时,总是充满着新鲜的美感。
她热爱这个有着蜿婉的红土丘陵的地方,热爱这片美丽的的包含有血红、深红、
朱红各种红色而又奇迹般地生长丛丛灌木的土地。这种感情已成思嘉生命中一个
永不变更的部分。世界上任何别的地方都找不到这样的土地了。
她看着塔拉时,便能部分地理解战争为什么会打起来了。
瑞德说的人们为金钱而战,那是不对的。不,他们是为犁沟整章的广袤耕地
而战,为放养牲口的碧绿牧场而为缓缓蜿蜒的黄色河流而战,为木兰树中荫凉的
白色房子而战。只有这些东西才值得他们去拚死争夺,去争夺那些属于他们和他
们子孙的红土地,那些为他们的子子孙孙生产棉花的红土地。
塔拉那些被践踏的耕地现在是留给思嘉的唯一财富,因为艾希礼和母亲已经
死去,杰拉尔德又在战争折磨下变得十分衰老,而金钱、黑人、安全和地位都在
一夜之间全部化为乌有了。她恍如隔世地记起一次与父亲之间关于土地的谈话,
当时父亲说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用去夺取的东西,而她自己竟那样幼稚无知,
没有了解其中的意义。
因为它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而对于任何一个爱尔兰血统的人来说,
他们所赖以生活的土地就是他们的母亲。。。。。。它是唯一值得你为之工作、战斗和
牺牲的东西。是的,塔拉是值得人们为之战斗的。她简单而毫无疑问地接受这场
战斗。谁也休想从她手中把塔拉夺走。谁也休想使她和家里的人外出漂流,去靠
亲戚们的施舍过活。她要抓住塔拉,哪怕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累断脊梁,也在所不
惜!
第二十六章
思嘉从亚特兰大回到塔拉已两个星期,脚上的血泡已开始化脓,脚肿得没法
穿鞋,只能踮着脚跟蹒跚地行走。她瞧着脚尖上的痛处,一种绝望之情便在她心
头涌起。没法找到医生,要是它像士兵的创伤那样溃烂起来,就得等死了?尽管
现在生活这样艰难,可她还想活下去呢。如果他死了,谁来照管塔拉农场呀?
她刚回到家时,曾经希望杰拉尔德往常的精神依然存在,他会主持家政,可
是两周以来这个希望逐渐幻灭了。现在她已十分清楚,不管她乐意与否,这个农
场和它所有的人口都得依靠她这双毫无经验的手去安排呢。因为杰拉尔德仍坐在
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梦中人似的,那么毫不关心塔拉,那么温厚随和。每当她征
求他的意见时,他总是这样回答:你认为最好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女儿。要不
便回答更糟,居然说,孩子,跟你妈商量呀。他再也不会有什么两样了,这个
事实现在思嘉已经心安理得地承认,那就是说杰拉尔德将永远等待爱伦,永远注
意倾听有没有她的动静。他是在某个边境地区,那儿时间静止不动,而爱伦始终
在隔壁房间里等着他。他的生存的主发条已经在爱伦去世那天被拆掉了,同时消
失的还有他那充分的自信,他的鲁莽和无穷的活力。爱伦是杰拉尔德·奥哈拉平
生演出过的那场闹剧的观众,现在台前的帷幕永远降落了,脚灯熄了,观众也突
然消失,而这个吓呆了的老演员还留在空空的舞台上等待着别人给他提词呢。
那天早晨屋子里很安静,因为除了思嘉、韦德和三个生病的姑娘,大家都到
沼泽地里找母猪去了。就连杰拉尔德也来了点劲儿,一手扶着波克的肩膀,一手
拿着绳子,在翻过的田地里艰难地向那里走去。苏伦和卡琳哭了一阵睡着了,她
们每天至少要来这么两次,因为一想起母亲便感到悲伤,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眼
泪使簌簌地从深陷的两腮上往下流。媚兰那天头一次支撑着上身靠在枕头上,盖
着一条补过的床单夹在两个婴儿中间,一只臂弯里偎着一个浅黄色毛茸茸的头,
另一只同样温柔地搂着一个黑色卷发的小脑袋,那是迪尔茜的孩子。韦德坐在床
脚边,在听一个童话故事。
对思嘉来说,塔拉的寂静是难以忍受的,因为这使她清楚地想起她从亚特兰
大回来那天一路经过的那些寂寞荒凉的地带。母牛和小牛犊已很久没出声了。她
卧室的窗外也没有鸟雀啁啾,连那个在木兰树瑟瑟不停的树叶中繁衍了好几代的
模仿鸟家族这天也不再歌唱了。她拉过一把矫椅放在敞开的窗口一眺望着屋前的
车道、大路那边的草地和碧绿而空旷的牧常她把裙子擦过膝盖,将下巴搁在胳臂
肘上,伏在窗口寻思。她身边地板上放着一桶井水,她不时把起泡的脚伸进水里,
一面皱着眉头忍受那刺痛的感觉。
她心里烦躁起来,下巴钻进了臂弯里。恰好在她需要拿出最大力气的时候,
这只脚尖却溃烂起来了。那些笨蛋是抓不到母猪的。为了把小猪一只只捉回来,
他们已经花了一星期,现在又过了两星期,可母猪还没抓到。思嘉知道,如果她
跟他们一起在沼泽地里,她就会拿起绳索,高高卷起裤脚,很快把母猪套祝可是
把母猪抓到以后要是真的抓到了,又怎么样呢?
好,你就把它和那窝小崽子吃掉,可是再往后呢?生活还得过下去,食欲也
不会减弱呀。冬天快到了,食物眼看就要吃光,连从邻园子里找来的那些蔬菜也
所余无几了。他们必须弄到干豆和高粱,玉米糁和大米,还有啊,还有许许
多多东西。明年春播的玉米和棉花种子,新衣服,都需要啊,所有这些东西从哪
儿来,她又怎么买得起呢?
她已经偷偷看过杰拉尔德的口袋和钱柜,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堆联盟政府的
债券和三千元联盟的钞票了。这大约够他们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吧,她带讽刺意味
地想,因为现在联盟的妻子已经一文不值啦。不过,即使她有钱,也能买到食物,
她又怎么把它拉回塔拉来呢?上帝为什么让那匹老马也死掉了?要是瑞德偷来的
那个可怜的畜生还在,那也会使他们的生活大为改观的。啊,那些皮毛光滑的惯
于在大路对面牧场上尥蹶子的骡子,那些漂亮的用来驾车的高头大马,她自己那
匹小骡马,姑娘们的马驹子,以及杰拉尔德的到处风驰雷动般飞奔的大公马
啊,哪怕是倔强的骡子,只要它们还有一起留下来,该多好啊!
但是,也不要紧一旦她的脚好起来,她就要步行到琼斯博罗去一趟。那
将是她有生以来最远的一次步行,不过她愿意走着去。即使北方佬把那个城市完
全烧毁了,她也一定要在那里找到一个能教她怎样弄到食物的人。这时韦德那张
痛苦的小脸浮现在她眼前。他又一次嚷着他不爱吃山芋;他要一只鸡腿,一点米
饭和肉汤呢。
前院里灿烂的阳光仿佛忽然被云翳遮住,树影也模糊起来,思嘉眼里已经泪
汪汪的了。她紧紧抱着头,强忍着不要哭出声来。如今哭也没有用。只有你身边
有个疼爱你的人,哭才有点意思。于是她伏在那里使劲抿着眼皮不让泪水掉下来,
但这时忽然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不免暗暗惊讶。不过她并没有抬起头来。在过去
两星期里,无论黑夜白天,就像觉得听见了母亲衣裙的悉卒声那样,她不时觉得
听见了什么声响,这已经不足为怪了。她的心在急跳,这也是每逢这种时刻都有
的,她随即便断然告诫自己:别犯傻了。但是马蹄声很自然地缓慢下来,渐渐
变成从容不迫的漫步,在石子路上喀嚓喀嚓地响着。这是一骑马塔尔顿家或
方丹家的!她连忙抬起头来看看。原来是个北方佬骑兵。
她本能地躲到窗帘后面,同时急忙从帘子的褶缝中窥探那人,心情十分紧张,
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他垂头弓背坐在马鞍上,是个强悍粗暴的家伙,一脸蓬乱的黑胡须披散在没
有钮扣子的蓝军服上。他在阳光里眯着一双小眼睛,从帽檐下冷冷地打量这幢房
子。他不慌不忙地下了马,把缰绳撂在拴马桩上。这时思嘉突然痛苦地缓过气来,
好像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一个北方佬,腰上挎着长筒手枪的北方佬!而且,她
是单独跟三个病人和几个孩子在家里呢!
他懒洋洋地从人行道上走来,一只手放在手枪套上,两只小眼睛左顾右盼。
这时思嘉心中象万花筒般闪映着一幅幅杂乱的图景,主要是皮蒂姑妈悄悄说过的
关于坏人袭击孤单妇女的故事,比如,用刀子割喉咙呀,把病危的女人烧死在屋
里呀,拿刺刀把哭叫的孩子捅死呀,种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场面,都因北方佬缘故
而紧紧联在一起了。
她的头一个恐惧的想法是躲到壁橱里去,或者钻到床底下,或者从后面飞跑
下楼,一路惊叫着奔向沼泽地,反正只要逃得掉就行。接着她听见他小心翼翼地
走上台阶,偷偷地进了过厅,她才知道已经逃不出去了。她吓得浑身发抖,无法
动弹,只听见他在楼下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步子愈来愈响,愈来愈胆大,
因为他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现在他进了饭厅,眼看马上要从饭厅出来,到厨
房去了。
思嘉一想到厨房,便仿佛有把刀子扎进她的心窝,顿时怒火万丈,把恐惧都
驱散得无影无踪了。厨房啊!厨房的炉火正炖着两锅吃的,一锅是苹果,另一锅
是千辛万苦从十二橡树和麦金托什村园子里弄来的各种菜蔬的大杂烩,这些尽
管不一定够两个人吃,可是要给九个挨饿的人当午餐呢。
思嘉忍着饥饿等待别的人回来,已经好几个小时,现在想到这个北方佬会一
口气吃光,难怪她气得全身哆嗦了。
让这些家伙通通见鬼去吧!他们像蚯虫般洗劫了塔拉,让它只好慢慢地饿死,
可现在又回来偷这点剩余的东西。思嘉肚子里饥肠辘辘,心想:凭上帝作证,这
个北方佬休想再偷东西了!
她轻轻脱掉脚上的破鞋,光着脚匆匆向衣柜走去,连脚尖上的肿痛也不觉得
了。她悄悄地拉开最上面的那个抽屉,抓起那把她从亚特兰大带来的笨重手枪,
这是查尔斯生前佩带但从没使用过的武器。她把手伸进那个挂在墙上军刀下面的
皮盒子里摸了一会,拿出一粒火帽子弹来。她竭力镇静着把子弹装进枪膛里。接
着,她蹑手蹑脚跑进楼上过厅,跑下楼梯,一手扶着栏杆定了定神,另一只手抓
住手枪紧紧贴在大腿后面的裙褶里。
“谁在那里?一个带鼻音的声音喊道。这时她在楼梯当中站住,血脉在耳朵
里轰轰地跳,她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站住,要不我就开枪了。那声音在接着喊叫。
那个人站在饭厅里面的门口,紧张地弓着身子,一手瞄着手枪,另一只手拿
着那个木针线盒,里面装满了金顶针、金柄剪刀和金镶小钻石之类的东西。思嘉
觉得两条腿连膝盖都冷了,可是怒火烧得她满脸通红。他手里拿的是母亲的针线
盒呀!她真想大声叫喊:把它放下!把它放下!你这脏可是嚷不出声来。
她只能从楼梯栏杆上俯身凝视着他,望着他脸上那粗暴的紧张神色渐渐转变为半
轻蔑半讨好的笑容。
那么这家里有人了,他说,把手枪塞回到皮套里,一面走进饭厅,差不多
正好站在她下面。小娘们?就你一个人吗。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手枪从栏杆上
伸出去,瞄准他那满是胡须的脸。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摸枪柄,这边枪机已经扳动
了。手枪的后坐力使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同时砰地一声枪响冲耳而来,一股强烈
的火药味刺入了她的鼻孔。随即那个北方佬扑通一声仰天倒下,上半身摔在饭厅
门里,把家具都震动了。针线盒也从他手里摔出来,盒里的东西撒满一地。思嘉
几乎下意识地跑到楼下,站在他旁边,俯身看着他那张胡须蓬蓬的脸,只见鼻子
的地方有个血糊糊的小洞,两只瞪着的眼睛被火药烧焦了。这时两股鲜血还在发
亮的地板上流淌,一股来自他的脸上,另一股出自脑后,思嘉瞧着瞧着,似乎才
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的,他死了。毫无疑问,她杀了一个人!
硝烟袅袅地向房顶上升,两摊鲜血在她脚边不断扩大。她站在那里,也不知
过了多大一会,仿佛在这夏天午前闷热的死寂中,每一种不相关的声音和气味,
如她心脏擂鼓般的怦怦急跳声,木兰树叶的轻微瑟瑟声,远处沼泽地里一只鸟儿
的哀鸣,以及窗外花卉的清香,等等,都大大加强了。
她杀死了一个人。她,本来连打猎时都不爱靠近被追杀的动物,是一个连牲
畜被宰杀时的哀号或罗网中野兔的尖叫声不忍听的姑娘。她意识迟钝地思索着。
杀人了!我没有犯谋杀罪。啊,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向地板上针线盒旁边那只
毛茸茸的手瞟了一眼,突然又振作起来,心中涌起了一种冷静而残忍的喜悦。她
简直想用脚跟往他鼻子上那个张开的伤口踩几下,并从她赤脚上沾染了鲜血那种
暖乎乎的感觉中汲取难得的乐趣。她总算替塔拉农场也替爱伦打出了复仇的
一击了。
楼上穿堂里传来急促踉跄的脚步声,接着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更加快了,但
显然是虚弱而艰难的。中间还夹杂着金属的丁当声。这时思嘉恢复了时间和现实
的概念,她抬头一看,看见媚兰在楼梯顶上,身上只穿了件当睡衣的破衬衫,一
只瘦弱的手臂因拿了查尔斯的那把军刀而沉重地耷拉着。媚兰把楼下的全部情景,
包括那具穿蓝军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旁边那只针线盒,手里握着长筒手枪,
脸色灰白、光脚站在那里的思嘉,通通看得一清二楚。
她默默地看着思嘉,那张通常是温柔的脸上闪烁着严峻而骄傲、赞许和喜悦
的微笑,这和思嘉胸中那团火热的混乱情绪正相匹配。
怎么怎么她也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