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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念皱了皱眉，她一直都有点反感桃颜不敲门就进师父房间的行为，相比之下原师兄就恭敬礼貌多了。不过，此事轮不来她来说什么。
一会后，师父跟他们走了出来。
余念念练着剑，心不在剑上。
师父是在指导原师兄？
原师兄是掌门师伯的弟子，为什么要师父教？
手把手教这是初学剑招时才会有的事情吧，这样亲昵的教导方式，在余念念的记忆里只有年幼时发生过。
正惊讶着，就瞧见原人殊顺势握住了师父的手，也许是太过突然，师父没怎么站稳便扶住了原人殊的手臂。
师父看不见，可是在她这个方向，她看得清清楚楚。
原人殊低头看师父的表情，很温柔很温柔兴许还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宠溺。
原师兄他余念念有些发呆。
直到桃颜冷哼一声，师父才退开几步与原师兄保持了距离。
“好了，再有不懂的，我练给你看。”师父拍了拍原人殊的手臂，动作十分自然。
师父从未这样耐心的教导过她，对她，也从未如此亲密。
大武试在即，不教自己的徒弟，教其他人！余念念一个不平，不留意，舞动的一剑劈在了院石上。
算了，练来练去都是几招，去花房浇花。
因为一直在梵音峰，余念念一直都不知道各峰弟子的修炼情况，不过，她将师父教的剑招练得无比熟练，内力真气一直也没落下，自信不会比其他人差，也就没把所谓的大武试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是比试，自然是有输赢。
余念念想赢，因为在这种场合，没有哪个师父不希望徒弟赢了给自己脸上增光，更何况，她是师父收的唯一一个正式弟子。
“师父，您希望我赢吗？”因为上次原人殊的事情，余念念有点赌气，好几天没有主动和师父说话，不过一会就要上凌云坪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师父说希望，那她就是拼尽全力也要拿一个好名次回来。
谁知，师父只是淡淡一句，似乎并不在乎：“咳，随便，尽量就好。”
余念念有点不高兴，但是转念一想，师父刚才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大概是不好意思说让她赢的话。
毕竟这几天她还在和师父冷战。
第1311章 余念念·有始无终04（）
余念念上凌云坪的时候，想赢，她想拿一个好名次，让师父高兴高兴，也趁这次机会化解她和师父这次的冷战。
然而，一交手，余念念就慌了。
在此之前，在外门时这种考核比赛很多，她在台上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未慌过。只这一次，一交手，她知道，她可能会输。
别慌，就算不能拿个好名次也不能一上台就输！
然而，又打了几招，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输了。
沉下心来，还有机会。就算他们那些招式她不曾见过，只要她把握机会，沉着应对，还是有机会的。余念念告诉自己。
然而，从未输过，一旦输，一时间心里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于是，再次上台，输得更惨。
至此，机会已过，不用继续下去了。
太难看了。
余念念失魂落魄下台，她抬头看向观众台，遥遥看去，师父一身白衣像一座雕塑，看不清神情。
余念念忽然觉得有点冷，她握紧了佩剑，离开了无上峰。
太难看了，原本还想赢，结果输得这般彻底。
太难看了，从未如此丢脸。
她站在无上峰外，不想回梵音峰，也不知道去哪，干脆在一处假山后坐下。
余念念，你是天骄之子，败了也没关系，以后勤加修炼。虽然这么想，但根本没用，耻辱就是耻辱，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情，可现在就是无法接受。
正难过着，假山后有人经过。
“快去看，小师叔要和今天大武试的原师弟比试呢。”
“呦，那的确要去看看，没准还打不赢呢，你看看她教的那个希音，啧啧，输得太难看了。”
“就她那本事，都打不赢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徒弟。”
“你们放尊重点，她好歹也是师叔，就算修为差，辈分也在那里。”
“要不是有掌门和尊者护着，她算哪门子的师叔。”
“就是，修为差就算了，人品还不怎么样，以前尊者一直闭关，她被人教训，掌门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掌门那是秉公处理，是她仗着师叔的身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太过肆意妄为，怨不得大家看不惯她。”
余念念忍无可忍从假山后站出来，怒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师父怎么可能会这么差劲！
“咳，是希音师妹啊。”
“希音师妹，你别伤心，其实不是你不行，是你师父没那个本事——”
“住口，我师父如何，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余念念长剑出鞘。
“你，我们只是实话实说”
“好了，我们本不该多嘴。”
“事实如此还不让人说了。”
“走啦走啦，别说了，去看比赛了。”
余念念站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回到了无上峰。
她站在人群最外围，抬头望向凌云坪。
可是最终她看见了什么，她居然看见师父竟然真的败给了原人殊。
败了，师父败给了原师兄，败给了他们这一批弟子。
居然真的败了！
虽然，是败于之后的突变，但的确是败了，即便是胜，恐怕也只会是险胜。
怎么会这样？
余念念茫然，一身的冷意。
她的师父，即便不是众位师叔伯中的佼佼者，但怎么也不该连新弟子都不敌啊。
第1312章 余念念·有始无终05（）
失魂落魄离开凌云坪，余念念去无上峰峰顶坐了一晚。
山上的风很冷，她没有用内力护体，浑身吹得冰冷。
不过，也因此冷静了下来。
不，师父不是没能力，她见过师父练剑，剑意纯粹，干净利落。
余念念想了许久，想起师父的日常，结合听到的那些传闻，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更加难受的结论。
师父不是没那个能力，她只是无所谓，无所为。
她余念念不是没那个能力，她只是输在学得少，输在还不够努力。
能进小昆仑的，都是天之骄子，她已经不是当初在外门的宠儿，在优秀的人群里，她优秀，但其他人也很优秀。她止步不前，自然要落后。
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但能想通不代表不介意。
余念念回到梵音峰已经是第二天的响午，师父还没起来，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她将洗漱的东西端到房门口候着。
“徒儿让师父丢脸了。”她输了，输得很难看，作为弟子，要认错。
“师父，输给原人殊师兄是什么感受？”作为师父，也有责任吧，输给晚辈，师父难道一点都不介意？
“师父，您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说，您不介意，只是因为输给了原师兄。原师兄那样的人，即便是在一群天才当中也是天才，那样的弟子，才会讨人喜欢吧。
“师父肯定更希望原人殊才是您的徒弟，师父，您一直都不喜欢我，如今恐怕是更后悔收我为徒了吧！”相比对原人殊的和颜悦色，相比没有给您丢脸的桃颜，您恐怕更有理由不喜欢我这个弟子了。
说到最后，余念念一咬牙磕了三个头：“请师父放了徒儿吧！”既然不喜，当初为何要抢，既然不喜，当初为什么要赐名！如果您当真不要，徒儿自会离去。
她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一次试探，也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幸好，师父到底没有真的让她离开。
或许是她的输，令师父脸上无光，又或者是她的话真的起到了作用，师父将所有剑法一次教付。
她再次见到师父舞剑，那样的剑意，但凡把输赢，把修炼放在心上，如何能输。
余念念捂了捂眼，被剑光晃的眼酸。
她的师父，很好，可不会对她好。
师父愿意把剑招传授，甚至怕她不懂，画出整本剑谱，有心得有注解，但偏偏不会亲自教她。
余念念终于明白，她的师父，不会真的是她的师父。
罢，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无理取闹博得家长的注意，既然无意亲近，那就这样吧。
她好好学她的，不理解不懂的地方，向桃颜讨教也好，问一问常来串门的原人殊也罢，就不扰师父了。
说来也可笑，她一直以为桃颜师兄这个挂名弟子没什么本事，大武试排名也只是中等，可是每每有问题找他，他指点的最为通透。
看，师父并不是不管他，想来，他们越来越好，每每出去，也不一定都是抓鱼烤肉吧。
至于原人殊，相比师父，他更像一个尽职的师父，桃颜只是偶尔指点，而原师兄会一招一式认真教。
相比桃颜，她其实更愿意面对原人殊。
或者是因为，她与桃颜同为师父的弟子，但差别太大了。
第1313章 余念念·有始无终06（）
原人殊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那一点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改过来。
余念念蹲在院子外面，按照师父的吩咐准备将练完的剑谱烧了。
只是心里在想，原师兄独自进师父的房间做什么？
余念念不傻，她也不似师父眼瞎，相反，她心思敏感，能看清原人殊看师父的目光不对。那不是一个师侄一个晚辈，看师叔看长辈的目光。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余念念立即抬头。
是原人殊。
余念念立即站起身走过去：“原师兄，原师兄？”
原人殊神情恍惚，喊了两声才将目光看过来：“嗯，是希音师妹啊，你这是在？”
余念念笑了笑，指着地上刚点着火的剑谱：“烧剑谱呢，师父说练完了就烧。”
“剑谱？”原人殊明显愣了一下。
余念念点头，解释：“我想师父的意思是练完就该记在心里，不能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原人殊忽然冲过去把剑谱捡了起来。
余念念：“原师兄？”
“这是你师父画的剑谱？”原人殊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余念念还未点头，或者根本不需要点头，原人殊就冲回了院子，余念念跟进去，看见他一脚踢开房门，再次进了师父的房间。
印象中，原人殊一直彬彬有礼，从未如此失礼。
余念念站在院子里，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到底没进去，但尽管如此，房间里的争吵还是一声声入了耳。
原师兄和师父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发生过什么？
余念念站在院子里，第一次发现那样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天子骄子会这般歇斯底里，那样失控。
让人心疼。
余念念惊讶于房间里发生的争吵，等她回过神跑过去时师父的剑已经刺中了原人殊，而他甚至把长剑横在颈间，完全不顾锋刃。
眼前所见，太令人震惊。
“希音！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帮忙！”
余念念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拉起来。原人殊已经昏迷了。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师父只是让她把人送回去，并禁止原人殊出入梵音峰。
发生这样的事，瞒不了，原人殊在梵音峰受伤的事情不出半日就传开了，传言大多是指责师父的，但少部分因为原人殊常来梵音峰串门，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他看上师父以下犯上的谣言。
余念念进院子，看见刚和桃颜分开，而唇色异常红润的师父，她想，那些对师父不利的谣言并不是无风起浪。
“师父，无上峰来人传您！”余念念垂下眼眸，异常愤怒。
桃颜是怎么回事，原人殊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能这样？！
最终，师父和原人殊都受了罚。
至此，师父不在梵音峰，院子里没了串门的人，彻底安静了下来。她一个人修炼，偶尔酿酒。
几年后，师父仍旧在静心洞闭关，而他们去了冰川荒门历练。
主动申请去历练的人不少，原人殊和林川都在其中。
而这一次历练，发生了不少事。或许也就是这次历练，改变了她以后的人生。
谁曾想，原人殊会是异族，还是因为她深陷险境，原人殊舍命相救时显露出了异族特征。
第1314章 余念念·有始无终07（）
原人殊是异族这件事，除了当时遇险的她，还有一位自称误入冰川荒门的修道之人。
当时她就是为了救这个叫正则的年轻男子才会误入险境，若不是原人殊及时赶到，她和正则怕是要葬身冰川之下。
小昆仑和异族水火不容，小昆仑的弟子长年守在这里目的就是防止异族偷偷穿过冰川荒门，她作为小昆仑的弟子，见了异族即便不立即斩杀也给禀告上去，在这之前都是这么处置越界的异族的。
但那是原人殊啊。
余念念这一生顺风顺水一直都很顺畅，就算有过大武试的耻辱，但真正的苦难却从未有过。
濒临死境，原人殊舍命想救，这已经不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了。
剑锋在震惊之下已经触碰到了白虎的毛发，但回过神后余念念毫不犹豫将剑收了回来，难受道：“原师兄，你走吧，不要回小昆仑了。”
可是她的劝解无用，恢复人身的原人殊态度坚定，他要回小昆仑。
为什么要回去，回去终究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要怎么办？
可是他要回去，余念念无法动摇他的心，只能默许并答应帮他保守秘密。
而正则受伤无处可去，他表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原人殊控制自己。于是，他们终究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回了小昆仑，包括正则。
回来后先见过了掌门，林川拉着原人殊，吵吵着要一起到梵音峰。
余念念瞥了眼原人殊，对方那瞬间的神色有些挣扎，是想，是克制。
她想起，自那次事情发生后师父下的禁令。
师父说，禁止原人殊出入梵音峰。
余念念不愿见他如此，于是主动开口：“原师兄，一起去吧，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自上次离开，再次回到梵音峰，时隔将近四年。
余念念倒是没想到，还未进院门远远地便瞧见师父在练剑。
林川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别出声，好好看看。”
余念念也正有此意。
这么一看，她是惊讶了。
这些年不见，师父的剑意越发清灵，修为增长得十分快速。
师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所为了。
收剑，见师父去打井水，余念念回过神正准备过去，就见下一秒，师父将一桶井水当头淋下。
夏季穿衣单薄，一桶水这么淋下来，布料贴身，雪白的衣裳近乎透明，玲珑身姿立现。
在场，除了她，其他皆为男子，更何况，还有
“师父！”怎可如此不自知，就算梵音峰素来无人，你自己就算看不见，青天白日的，也该知道此举不妥！
余念念喊出这一句时余光看向原人殊。
对方已经和其他人一样转过了身，其他人她没注意，但原人殊的耳朵红了。
桃颜已经脱了宽大的外袍给师父罩上，师父拧着湿淋淋的长发，得知他们回来，脸上有些高兴，但总归来说，久别重逢，这样的表现实则冷漠。
余念念心里再次不悦，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见到她的师父，基本都无法高兴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想与她比试，来向对方证明她的努力，她的天资。
不过，她虽赢，但实则输。
第1315章 余念念·有始无终08（）
回到梵音峰，一切好像回到了以前，她甚至搬进了师父的房间，这换在以前，余念念会很高兴。
但现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安意还是她的师父，她还是敬重她，但其他的，那些期盼，那些憧憬，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里也该消磨殆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住在一起，她才发现师父竟然真的和桃颜搅合在一起了。
那一晚，师父一夜未归，余念念睡前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师父其实不想和她一起住，为此，她把竹床一直挪到房屋的一角，又牵了竹帘将房间隔开。
天色微亮的时候，余念念已经醒了，听到轻微的响声，立即一掀竹帘，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桃颜正坐在师父的床边。
师父回来了？余念念立即掌灯过去，见师父双眼紧闭，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是一片惨白。
“师父怎么了？”余念念心惊，她看了眼还握着师父手的桃颜，眉头皱起。
“她喝醉了。”桃颜嘴边噙着笑意。
余念念时常看到桃颜这样的笑，是对师父的，师父看不见，他便经常明目张胆的看着师父发呆，等师父察觉到，他便一笑转过了头。
很温柔，但不同于原人殊的温柔，桃颜的笑意经常带着嘲讽，不论是自嘲还是嘲笑师父。
“好好照顾你师父。”最终，桃颜放开了手，站直了身离开了房间。
桃颜，原人殊，他们对师父的态度余念念在床边站了一会，被师父的声音拉回思绪。
“水水”
余念念连忙去倒水，用内力温热端过去，因为不好喂，将人稍微往身前扶起，这一扶，借着灯光，看到师父的脖子上斑斑点点的一大片。
余念念手一抖，半碗茶水都洒在了师父的身上。
“水”
余念念定了定神，将剩下的半碗茶水喂了过去。正要放手让人躺好，却被对方一把抱住。
“师父？”余念念怔了怔。
“混蛋乱喊什么”师父嘟囔了一句，晃了晃脑袋。
不喊师父，喊什么？余念念垂下眉眼，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师父。
安意这个师父在余念念的心里，还是第一印象占得重，即便相处了这么多年，超然，冷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认知一直根深蒂固。
如今，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瞧见对方这样用着类似嗔怪的语气和她说话。
“师父。”余念念低声喊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触及到了什么，对方忽然不满，伸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