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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钥匙-子午相交-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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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鬼门”的钥匙:子午相交  作者:范宇飞                       
   叔叔突然死亡,留下一块神秘的“月牙铁”。于鹏怀揣此铁,从此陷入连串极其诡异的事件。被诬为谋杀案的凶手,连夜逃命,遭遇“鬼打墙”、“麻搭山”、群鬼乱舞,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备受鬼魂的青睐?难道,这块“月牙铁”就是传说中能开启“鬼门”的钥匙,是谁要千方百计得到它?是谁妄图改变世界秩序?小说不仅仅是讲了“鬼”的故事,还关注了正在流失的古老玄学……此书行文张弛有度,收放自如。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能把对社会的深入思考嵌入其中,书中关于下角村的经历和在异国的历险,指出所谓的人定胜天的观念的错误,相比一些仅以情节或恐怖血腥场景取胜的“鬼话”,本书更高出一筹。    
南海出版公司 出版             
  子午相交 第一部分   
  导言(1)   
  “公司下个月的经营目标定在六千五百万,想在销售淡季保住利润指标,你们要在市场挖潜上多下工夫。各个部门,尤其是……”潘东明的黑笔画着一个个圆圈,投影仪随即将其放大到三十倍五十倍。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又将拉开序幕,安氏集团产供销部门的负责人全都抻长了脖子,目光跟随指挥棒的红尖尖起落。 
  人力资源部经理于鹏忘了关手机,偏巧它就在怀里嗡嗡地震动开了。他没接,手机执拗地再震。几个邻近的部长扭头来看他,因为震动声音着实不小,于鹏尴尬地关掉手机。潘东明的脾气谁都知道,在他的会上有什么异动,一定会挨批。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来倒茶水,顺便将一张便签递给他。于鹏展开纸条,眉头随即皱了起来:“您爱人来电话,说您叔叔病故,请速到市中心医院。” 
  太平间不管什么季节都是阴森森的。于鹏揽过妻子吴云娇小的身躯,没说话。管理员掀开青色的被单,叔叔于占彪的面庞显现出来,看上去有些陌生。吴云胆怯,后退一小步,于鹏攥紧她的手。 
  那张面孔异常苍白,生命的色泽如水渗入沙中,早已穷竭。刚硬的线条有些僵化,富有个性的嘴唇高高噘起,略张开些,似有一句话若有若无卡在生死之间。他的眼皮半睁半闭,有强行按合的迹象。 
  于占彪的单位领导、地方志办公室的王主脸脸色沉重,喃喃道:“中午吃饭没见占彪出屋,回头叫他,哪知道占彪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大夫说是突发心脏病……占彪的眼睛,是我合上的。唉,有放不下的心事啊……” 
  于鹏面色铁青,俯身贴近死者,想从叔叔的脸上阅读到什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向管理员摆摆手。管理员奋力拉开藏尸柜的铁门,浓重的白色雾气顿时倾泻,在众人脚下弥漫开来。 
  突然,被单猛然翘起一个角,于占彪的左手直直弹到外面,青灰色的手指蜷着,似拳非拳,似握非握。吴云吓得“妈呀”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其余的人也浑身一震,后退连连。管理员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走过去,一把就按下了于占彪的手,解释道:“人死了,会偶尔有抽搐现象,俗话‘就筋’,死了好几天的都会动呢,没事!” 
  众人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略略后退些,看着管理员慢慢将死者推向藏尸柜。于鹏一侧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慢!”管理员一顿,于鹏疾步过去掀开被单,叔叔伸出又被压回去的手里,赫然握有半张纸条!王主任惊道:“哎呀,奇了,当时我们怎么没看到这个?” 
  吴云再也承受不住频发的变故,心力交瘁,呜呜抽噎起来。于鹏也顾不上许多,伸手拽那张纸条,没拉动,死者手指夹得牢牢的,再拉,怕是要断。 
  管理员干笑了一下,顺手拿过一个似钳非钳似剪非剪的怪工具,压进于占彪手指间一转,“咯咯”两声,僵硬的手指被撬开了,于鹏轻轻取下纸条,众人凑过来一看,纸条上写着寥寥数字:“下角村 崔 图库垒 那” 
  因为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回到家时,保姆已将晚饭热过两次了。 
  于鹏夫妇四目相对,都毫无食欲。吴云匆匆喝了口汤就上床就寝,心事重重,无论如何无法入睡。于鹏轻轻拉开床头柜的小抽屉,那里面躺着一瓶安眠药,他看着药瓶,但没拿。吴云从身后夺过药瓶,旋开盖子倒出几颗丢进嘴里,于鹏伸手想拦,已经晚了。 
  他叹了口气。 
  夜色沉重的帷幔完全闭合,整个住宅社区一片宁静。保姆打扫好卫生后悄悄缩回了自己的小单间,吴云药性发作了,进入了不大自然的梦乡。 
  于鹏点上烟焦躁地在客厅里徘徊,皮拖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他在沙发上坐坐,很快又站起来。烟灰烧出好长了也不掸,终于无声地折断,被拖鞋碾过,带出一条灰迹随脚步延伸。 
  于占彪是于鹏的亲叔叔。 
  叔叔没有儿子,叔叔的老伴和女儿早年因意外双双殒命。于鹏的父亲,也就是于占彪的哥哥于占鲲,若干年前已病故,于鹏的母亲一年后也抱病而亡。再上一辈儿,于鹏祖父于飞的死期也非常接近。   
  导言(2)   
  前后几年里亡故如此多的亲人,不能不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打击。于家本就不茂盛的树冠变得枝叶凋零,加上于鹏的奶奶在“文革”时期突然失踪,这个不祥的家族显然又被涂抹了一道神秘的色彩。 
  妻子吴云当年嫁给于鹏时,她娘家人都竭力反对,并非于鹏人品问题,关键是这个神秘的家族的背景确实令人不寒而栗。 
  于鹏跟叔叔很亲。于占彪是老个学究,单位里多年的半封闭式工作,将他沉淀得相当孤僻。加上对家人变故的惨痛记忆,他整个人都凝固了,在外人看来他有颇多怪异。因为于家人丁凋零,他待于鹏如亲生儿子,生活上时常给予于鹏比较笨拙的“关照”,但他从不肯让于鹏了解他工作上的哪怕一点点的事情。多少年来,于鹏始终不知道叔叔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写些什么,叔叔家藏的奇怪图形、文字和器皿都有什么用途。 
  于占彪一辈子不曾发达也不曾享乐,虽不能说家徒四壁,起码也是清水人家。家里满架子都是古籍书简,满柜子的古物,电器家具都是早先的样式,老破不堪。于鹏多次要送钱送物,全都被他谢之门外。现在,于鹏什么都不用送了。 
  于鹏捻着那张有着锯齿边缘的纸条,纸条随着手指的颤动在微微摇摆。 
  下角村,很熟悉的地名,那是于家的原籍,祖上多少代人都安葬在那里。而图库垒,是于鹏奶奶的娘家所在,在距离下角村三十多里的深山中。叔叔怎么会研究起老家来?是老家的什么事情把他刺激到了,以致引发心脏病? 
  于鹏又点上一支烟,陷入更深的云雾中。 
  于鹏学业顺利,毕业经商没几年,年纪轻轻就升到了部门经理的重要位置上,他的能力和水平也算有了一个公允的评价。瞬息万变的商海中,他对自身业务游刃有余,也不以邻为壑,时常研究其他部门业务。安氏集团的老总潘东明对他比较器重,时常面授机宜,大家传闻不久于鹏还要升迁,也非空穴来风。 
  潘东明和很多豁达开朗的老总一样,出手大方,突闻噩耗,二话没说,直接让于鹏领了两万块钱丧葬费,并承诺他的加长林肯随时待命,只要出殡时用得上。 
  于鹏苦笑着谢绝了,他需要的不是金钱和排场,他只要叔叔,那个多年来慈如母、恩如父、谆谆如师的叔叔,默默无闻却又无微不至的叔叔。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方面为了安排叔叔的后事,最主要的,还是想把自己的头脑理顺一下。 
  潘东明准假,并答应提供各种便利条件,但于鹏没拿公司一分钱。 
  这个夜晚很长,于鹏毫无睡意,乱哄哄的脑袋像煮开了的茶壶,却倒不出一点水来。 
  叔叔对他来说是个谜,叔叔留下的纸条又是个谜。 
  他想起了暴亡的父母、婶婶、表妹、爷爷和失踪的奶奶,有的面孔清晰,有的面孔模糊不堪,毕竟,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他们的死重叠着,交错着,预示着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别人看不到的影子(1)   
  地方志办公室的人将于占彪的遗物收拾利索了,电话通知于鹏过去看。 
  于鹏匆匆赶到史志办,他带来了个帮手,刑警队的马宽。刚照面时,马宽一身笔挺的警服震了王主任一下,于鹏善意地笑笑:“这是我朋友,帮忙参谋的,不是办案。”王主任尴尬地挤出些笑容,搓搓手,推开了于占彪的办公室。 
  于鹏顿时有点头大。一堆堆的书稿、信件、活页夹和零星纸头,还有摞到天棚的书,将办公室装了个满登登。 
  于鹏深吸一口气,望着大堆的资料,不知从何入手,只好将手边最近的成捆文稿重新抖落开来。收拾旧物不是主要的,他是想要寻找一些线索。关于什么的线索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王主任一面搓手一面抱歉道:“占彪工作太辛苦,你看这……唉,好同志啊。我们用了四五个人才收拾利索。你再瞅瞅,有啥要留的?有啥要炼的?别误了出殡……咱这儿虽说是个穷衙门,车还是出得起的。” 
  王主任似乎特别喜欢搓手,好像上面有搓不完的不明黏膜。然后没多久他就寻个理由走开了,只剩下一个小跑腿叫张文全的帮忙收拾。 
  于鹏知道这个人,他文不如名,学问实在一般,跑腿办事却手拿把掐,号称第二办公室主任。王主任派他收拾东西打打杂,再合适不过了。 
  整整一上午,三个人都陷入无边的纸海中。马宽凭着职业敏感和直觉,搜罗出死者近日接触过的一系列文档和若干年来较重要的笔记,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古器物。但凡觉得有用的,全拢在一起,满满装了几个大包。 
  午饭时间,王主任请他们下馆子,于鹏谢绝了。于鹏不喜欢这个官腔耍得溜圆却不学无术的人,如果他当初善待叔叔,可能叔叔的健康也不会损耗得这么厉害。马宽临走时直直盯了他一眼,王主任立刻像被马蜂蜇了脸一样,抬手去擦,张文全也不闲着,挠起后脑勺来。 
  午饭总要吃的。于鹏想请马宽吃海鲜,马宽不干,非要拼酒,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馆子。于鹏的酒量其实不小,但三两瓶下来,连日的心神不宁和劳碌让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砂锅炖菜、火炕、大酱、农家菜、打扮成翠花的服务员……一些很有当地风情的影片基本元素在于鹏眼前轮番摇晃起来,酒瓶在不断增加,重叠……他的眼睛开始一跳一跳地,有些热。 
  突然,他看到墙角站着个白衣女人,动也不动。女人的面目不清,身体似乎也不清晰,仅仅是团过于凝重的白色雾气。于鹏一激灵,有股寒气从背后掠过。举到半空的酒杯哗地一抖,马宽的警服袖子上被泼了不少酒水。马宽讥讽道:“你喝不动犯不着用酒泼我吧?” 
  于鹏苦笑,寒意过后,身子还没有恢复平静,仍略微有些颤抖。但转头再看,墙角又什么都没了。酒喝多了眼花?他捏捏鼻梁,尴尬地冲马宽笑。 
  酒很快喝完了,马宽说要早点回去研究收集的资料,问用不用送于鹏回家,于鹏还迷糊着,满口拒绝,马宽不大放心,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吧?我要纵容你酒后驾车可算渎职。”于鹏推开他:“去吧去吧,我没事,吹吹风就好了。” 
  马宽把他破烂不堪的吉普车开走了。 
  于鹏在和煦的微风里有些惆怅,这种风不是能催人醒酒的,倒添了几分醉意。 
  站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差不多没事了,便准备开车回家,不料口袋里掏了个空,车钥匙没了。于鹏想了想,可能是盘腿坐时落在火炕上了,扭身回店里。 
  服务员正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迎面脆生生打了个招呼。于鹏冲她的大红布袄笑笑,扫了一眼凌乱的火炕,钥匙果然在。于鹏抄起了钥匙,本来今天就可以这样结束的,但就是一扭身的功夫,他僵住了。 
  墙角的白衣女人又出现了!这次绝对不会看错,只是依然不够清晰,像信号干扰的电视转播,飘飘曳曳,闪闪烁烁。女人勾着头,背着他,漆黑的长发说不上美,因为看起来实在诡异。   
  别人看不到的影子(2)   
  于鹏酒意顿失,脑门上冒出一片冰凉的冷汗,他用怪怪的嗓音把影子指给服务员看,服务员“啊啊”地不知看哪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于鹏从她茫然的表情上知道,他看到的,是服务员所看不到的。 
  “女人,白衣服的女人……”于鹏喃喃道。说话间,白衣女人又看不清了,像嵌进了固化的空气里,酥了,化了。 
  “啊!”服务员打碎了整摞碗碟,仓皇尖叫着逃向后厨。 
  于鹏的酒全醒了,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一阵阵恶寒冲得他连打几个冷战。 
  浑身肥膘的胖老板闻声过来探看,没多说什么,坚持要把饭钱退还给于鹏,被于鹏拒绝了。于鹏抖掉最后一个寒战,问了一句傻话:“为啥?” 
  胖老板咬咬牙:“就冲你被吓着了,这饭算我请客,您千万别……”于鹏摇摇手,表示并不在意。胖老板一直送他上车,殷勤地给他关上车门。 
  车子发动了,引擎发出柔和的嗡嗡声,胖老板尴尬地挥手,一边喃喃自语:“它不该这时候出来啊……可别人都……怎么了这是……看来还是得搬家……” 
  他没留意车窗还留了条缝,这些话,于鹏都听到了。   
  我看见了我(1)   
  车子穿过繁华的C市市区,正值下班高峰,千百车辆从小巷汇入大街,形成首尾相连的无数车龙。整个城市像血液黏稠的病人,在现代文明的后遗症中幸福呻吟着。 
  借着红灯的当儿,于鹏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吴云的语气很低沉,还透着焦虑。于鹏一面哄她一面说自己很快就回去了,吴云“嗯了”一声,说:“姐姐在呢,我没事。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容易以爬行速度脱离了交通梗塞,于鹏将车拐上环城快速路,逐渐将灯红酒绿的繁华甩在了后面。 
  于鹏家小区所在的这一带住的都是开车族,以路程换清静。房子是安氏集团给的,车也是。 
  脱离了沉闷的等待,于鹏很快就把车子开得飞快。 
  白影子,胖老板的怪话,叔叔……他知道开车想事情不是好习惯,但他总是没办法令自己的脑袋空起来,平日应对业务游刃有余的他此刻却全无方寸。 
  他感觉踏上了一些未知的边缘,于是忽略了工程预告标志和一串限速牌。他甚至没想到公路上车流稀少就是因为正在修路。 
  天黑得很快,夜色不知不觉间追上了车子并跑得更远。 
  于鹏烟瘾上来了,他想事情时就爱抽烟,他按下点烟器,打开了车子的远光灯,点烟器“砰”地一声弹出来。就在点烟的当儿,突然什么东西掠过车子前方,煞白煞白的,奇怪的声音似割开了车壳,直接切入他的骨髓。于鹏赶紧扔了点烟器减挡、刹车,火红的点烟器一下子灼在他大腿上,烫得他浑身一颤,车子顿时失去了方向。 
  一个施工封闭用的反光锥桶赫然出现,可他已来不及闪避,车子硬生生冲了上去。砰!锥形桶飞起来,然后又是一个,车子砍瓜切菜一样接连撞飞了七八个锥形桶,于鹏死死握住方向盘,刹车踩到了底,车子终于慢下来,但是一道深深的大坑突然横在车前。 
  轰隆!车几乎是跳到了坑里,气囊爆开,于鹏被顶在头枕上,冲击间他眼光迷离,手垂了下去…… 
  ……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我是谁? 
  白色的蓝色的绿色的影子晃来晃去,没有声音,安静如同天国,却没有天国的温暖。 
  于鹏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无论眼皮开合,眼前的景象都一样。很多淡淡的说不准颜色的影子在晃,晃,晃……不知是昏迷的间歇,还是昏迷中的幻觉。 
  影子开始汇聚,粘连,张开一个蠕动的空间,于鹏依稀看到一个身披麻片“衣服”的人,在挥舞长剑…… 
  还看到一个女人扑向一团红红的东西,顿时灰飞烟灭…… 
  还有,还有…… 
  一些朦胧的声音穿透了这些幻境。 
  “肺内出血,加呼吸机!” 
  “心跳四十,很弱,要不要打强心针?” 
  “做好这个准备。还有,准备电击。” 
  “左侧肋骨劈裂性骨折……” 
  “轻微脑震荡症状……” 
  “眼睛充血,眼压过高……” 
  然后,寂静,沉默,一切又重归黑暗。 
  于鹏的身体似乎可以动了,他挣扎着,像在游泳,又像在跋涉。无边的黑暗看不穿、摸不到。似乎没有穿鞋,脚下崎岖不平,像是山路,脚底能感知石的尖锐,却没有痛楚。 
  猛地,什么东西拉住他的裤管,劲头十足,是条干枯的手臂。于鹏惊得一跳,努力扯脱了,随即黑暗中有无数的干枯手臂来拉扯他,他无可逃脱,身子几乎被撕裂,手臂像贪婪的群蛇,边撕边将他向更深的黑暗拖拽……疼痛、无助、恐惧,他喊叫不出,也无力挣扎,只能听天由命。 
  他要绝望了,难道这就是死吗?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一束光,神奇的光,可能包含所有颜色,也可能没有任何颜色。它看不清,却实实在在,触摸不到,却能洞彻身体。 
  光束直直从于鹏头顶上射下来,光线所到,形如鬼魅的手臂纷纷撤开,如波涛般退去。于鹏沐浴在温润舒适的光柱中,感到无比安定与祥和,颤抖的身心舒缓了,溶解了。那光略作停留,旋即呈扇面展开,直到将所有黑暗全部扫除。于鹏的眼界迷离又清晰,清晰又迷离,如是再三,终于看清那光,原来是无影灯的润泽。   
  我看见了我(2)   
  他依次看到了忙碌的医生、护士,甚至门外哭泣的妻子、手足无措的保姆、皱眉无语的大姨子,还有焦躁不安的马宽……他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到了手术台,和一个人。 
  而那人是——他自己! 
  他的视线离开自己的身躯,在周围,他看到更多的人,在走廊,在病房门口,甚至在墙壁上,他们站立,或者走来走去。他们漠无表情,甚至根本看不清表情,各走各的,不招呼,不接触,对外界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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