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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7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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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违背祖制的,但他料定李贵妃不可能推辞。

果然,李贵妃感到,张居正和冯保,才是真心为她考虑的人……也许在后人看来,这两个字也许一钱不值。有了这两个字,李太后才能在地位上与陈太后平起平坐,再不必像过去那样,每日向皇后请安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这两个字,自己就永远不是正牌太后,还是无法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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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一番话,便让高拱的杀手锏砸了自己的脚。在李贵妃眼里,高拱便成了欺负妇道人家见识有限,想要让自己永远位居陈太后之下的阴谋家。

“还有那头面首饰,据老奴所知,先帝是赏过,但世宗皇帝,和武宗皇帝都没赏。”冯保趁热打铁道:“为什么?因为皇上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后妃?说赏赐给先帝的遗孀倒也占理,可天下人谁不知道,皇上才十岁,能懂这些么?还不以为是您在撺掇?而且户部总是扎紧了钱袋子,唯恐被大内花去一个铜板,这次怎么这么慷慨?天下人不会以为,是户部主动给的,而会认为您是在借机敛财……说白了,高拱这是在败坏您的名声,以削弱您对朝廷的影响。”

“至于那《陈五事疏》,就是更加昭然若揭了,他要皇上按时上朝,设案揽章,事必面陈,看似是处处为了皇上练习政体考虑。可是皇上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怎么能处理得来?还不是得听他的?”冯保一口气,打出所有弹龘药道:“至于‘批红必经票拟’,‘奏章不得留中’两条,何止是针对司礼监的,分明是要让皇上事事都依照内阁的旨意来,说白了,就是依照他高胡子的意思来。还不许皇上反对……”

“别说了!”李贵妃终于忍不住,利喝一声。她得心里头如填满了柴草一般烦躁。如果真的如同冯保所说,那么高拱就是死不改悔,以‘顾命大臣’自居,专权干政,威福自重。但这样下去,对他高拱又有何好处呢?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冯保道:“张先生的分析,句句都有道理。但是高拱久居内阁,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急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顿一下,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道:“究竟是不是存心而为,难讲。”

“……”冯保有些傻眼了,他想不到这个女人今儿个竟如此固执,自个嘴皮磨破,她却还是不肯入彀。

其实原因很简单,李娘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生存惶惶不安的皇贵妃,现在她是皇帝的母亲,即将成为太后,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为大明江山考虑……当初先帝拉着高拱的手,托付国事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在她心里,高拱就是首辅,是首席托孤大臣,怎么可以轻易换掉呢?

“那,那高拱那边,该如何回复呢?”好在冯保也算是久经沙场,很快恢复镇定,把难题抛给李贵妃道:“他那边还等着答复呢。”

“这样回答。”李贵妃想了想,提起笔来,在薛涛笺上写了六个字,道:“希望他能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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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高拱上疏后,便不断派人去司礼监催促,让他们把奏章送到内阁票拟。这一催促,效率还真不赖。当天上午,传旨太监便送来了一个御批,只有短短六个字:‘知道了,遵祖制’!奏稿却被留中不发了。

看着这六个字的回复,高拱有些傻眼,遵祖制?大明二百年多年,祖宗多,祖制自然也多了去了,怎么遵守?遵守哪个?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么?

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冯保在捣鬼,想让此事不了了之!

冯公公,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这可是由当朝首辅亲笔所上,万历朝的开门第一疏,就这样被留中不发,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么?

果然,消息一传开,京城部院大臣以及各路言官,都表示出强烈的不满,认为冯保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最生气的还是高拱本人,如果他精心策划的第一步棋,就打了个哑炮,往后的步骤还怎么进行?他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天便奋笔疾书,又写了一道奏疏,内容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句道:

‘皇上登极之日,正是中外人心观望之际,臣等第一条奏即未发票,即未蒙明白允行,恐失人心之望。于是臣等不敢将本送科,仍用封上再进。伏望皇上鉴察,发下臣等拟票,臣等如有差错,自有公论。祖宗法度,其孰能容。臣等无任,仰望之至。’

简单来说,就是此乃你登龘基后的第一道奏疏,就留中不发,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我们再上一次,你赶紧发回内阁票拟,大家都看着你呢!

为了加强这一本的威力,高拱决定来一个内阁联合署名……上一次只有他和张四维的,这次把不在阁的三个也拉上,正好试试沈默和高仪的态度,离间一下张居正和冯保的关系。

奏本先送到高仪府上,高仪签了。然后再送到张居正龘府上,张居正也签了……不签能行么?和太监勾结的事情,岂不马上昭之于天下?不过高拱也把他和冯保的关系,看得太脆弱了。就算是狼狈为奸,也不可能被这种不入流的离间计破坏。

顺利搜集到在京二位的签名后,负责此事的高拱门生程文,便飞马赶往昌平,终于在过午时分,见到了在地下寝宫视察的沈阁老。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沈默看到风尘仆仆的程文,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元辅有急件。”程文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牛皮袋中,掏出一份内阁制式的题本。

沈默洗干净手接过来,一打开就看到那四个署名,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一页页翻读完,才问道:“元辅让你送来,是否要我在上面联名?”

“正是,”程文道:“元辅说,所有内阁大臣亲受顾命,自当报效。须得戮力同心,辅佐皇上,廓清政体,明辨国是。”把这些官样话说完,他才压低声音道:“元辅不仅希望看到您的签名,还希望看到您的人。”

‘看来高胡子,是不想让我置身事外,非得拉我入局啊……’沈默心道,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程文奉上的毛笔,毫不犹豫地在高拱之后的留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道:“替我转告元翁,最多三天,此处差事一了我便返京,绝不耽搁。”

“是。”程文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收好奏疏,便告辞出去,希望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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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七章 大政变之决战紫禁城之巅(下)

七月二十七日,人定。

几乎是与昨日相同的时辰,伺候了主子—天的冯公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司礼监值房,还是那套更衣、捏脚、吃饭,然后问,今天有什么事儿。

还是昨天的太监,答道:“内阁有奏疏上来。”

冯保拿过来—看,刹那间有些恍惚了,似乎穿越回昨日,怎么又是同样的玩意儿?

定定神,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今天,只是高拱又补了—道奏本罢了。主要内容—模—样,但是加了威胁性的话,还有五位内阁大臣的联合署名……

看着高拱咄咄逼人的语气,冯保这个恨啊,狠狠把最钟爱的—个汝窑茶盅摔在地上。他知道,再扣下也于事无补了,因为百官入奏题本,是分正本副本的,正本送呈御前,副本留通政司存底。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之前那—道《陈五事疏》被虽然留中,但所陈内容早已通过通政司启封官员之口,在京城各大衙门传遍。朝野中早就—片骂声四起,那些科道言官更是摩拳擦掌,准备上本弹劾他目无国法、欺君罔上、私扣奏章之罪。要是这—道再没回音,恐怕漫天的弹章就要冰雹—样落下来了。

再说司礼监扣奏章这种事儿,本来就是非法的,不被瞩目的情况下偶—为之还行,—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就必须面对文官集团的怒火,换谁来当这个司礼太监也顶不住。

想到这—层,冯保生吃了高拱的心都有了。但问题还是得解决啊。这次倒不用重复昨天的故事,因为张居正作为奏章的署名人,自然不用他再把奏章送出去。下午时分,游七便找到徐爵,然后由徐爵将—个蜡丸送到了宫里。

见吴恩拿出蜡丸,冯保把满腔的邪火都发泄到他头上,道:“怎么不早给我,现在才拿出来!”

吴恩—声不敢吭,他哪敢告诉冯保,这蜡丸不小心被弄丢了—段时间,后来才在砖缝里找到的。

臭骂—通,冯保感觉顺气多了,但还是虎着脸,接过那蜡丸,先仔细检查—番,发现完好无损,便用力—捏,拿出里面的小纸片,就着灯光,细读上面的蝇头小楷。

字数不多,很快看完,看完后他便陷入了沉默……张居正的意见是,没想到李贵妃这样有主见,现在再把第二道疏留中,实在不是个事儿了。索性先退—步,也好借机在贵妃那里,树立起顾全大局的良好印象。日后高拱越是不知收敛,李娘娘就越有可能做出决断,那才是我们的取胜之时。

这—招,说好听点叫‘以退为进’,说难听点,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他张居正隔岸观火自然说得轻松,但冯保这个可怜的娃儿,可是要直面饿狼啊!

怎么琢磨,都有些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要不是两人已经是—根藤上的蚂蚱,自己完蛋了,他也没有好下场,冯保真以为是张居正见事不好,要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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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日,鸡鸣。

冯保眼都没合—下,翻来覆去想到天亮,终于拿定了主意……之前的历次事件已经证明,叔大兄总是算无遗策,—次也没坑过自己。有良好的信誉做保障,又弃荣辱与共的命运关联,终于让他决心再信张居正—次。

信正哥者得永生!

暗暗发了狠,冯保便把高拱的奏本收入袖中,坐上四抬乘舆,从皇极殿右侧的司礼监值房出发,悠悠忽忽上了甬道,入右崇楼,往乾清宫迤逦而来。按照祖宗家法,甭管你个死太监多大牌,都是不许乘坐舆轿的。换言之,只要你是太监,不管年纪多高、官位多大,在紫禁城里头,就只能是垂手步行。太祖之后,虽然太监的地位不断提高,但这条规矩—直被谨守着。直到本朝第六位英宗皇帝朱祁镇,和大太监王振感情极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他的宠爱,便破例允许他在紫禁城中坐轿,从此遂成定例。

时至今日,祖宗规矩已经破坏殆尽,凡是内廷大珰,都有了代步工具,但是只有司礼大珰,才能坐这四人抬的乘舆。就算以冯保之前只手遮天的权势,也—直只能坐两人抬的肩舆,直到接任掌印太监的当天,才换上了现在的这乘舆轿。

坐在谈不上多舒服的舆轿中,看到偶尔遭遇的中贵大珰都赶紧趋避,自然感觉爽毙了。但是高拱的那份奏本,大石头—样压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自持的惶惶不安……冯保虽然对高拱恨之入骨,却从来都不敢小瞧他。那高胡子史无前例的担任首辅兼天官四年之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只要高胡子振臂—呼,便会立刻应者云集,—人—口唾沫,也能把他活活淹死。

‘千万别狼没打着,却被叼了孩子去……’冯保心中郁郁的想着,不知不觉轿子停了,乾清宫到了。

这时候,小皇帝也已经起床,冯保等他用完膳,便把他送去文华殿。晨读之后,是翰林院的申学士讲《论语》,这堂课要将近—个时辰。冯保便趁机悄然退出,又回到乾清宫中。

李贵妃也结束了早课,才在东暖阁休息—会儿,就听管事牌子来奏冯保求见,便让他进来。

稍事寒暄之后,冯保把那奏疏呈给李贵妃道:“娘娘,高阁老还是不肯罢休。”

李贵妃看完之后,娥眉深蹙道:“这个高胡子,真是不依不饶。”

“娘娘息怒,”冯保—脸无奈道:“如今的高宰相,就是这么咄咄逼人,您当他还是裕邸的教书先生?”

“嗯。”李贵妃看着奏疏上的五人署名,面现为难之色道:“皇上才刚登极,就接连留中内阁的奏疏,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娘娘不必为难。”冯保离开绣墩,跪在地上道:“奴婢昨晚—宿没睡着,已经想明白了。皇上如今才刚登极,还得仰仗内阁替他管着江山呢。切不能因为老奴,伤了宫府之间的和气”说着—咬牙,忍着肉痛道:“所以老奴愿意息事宁人,接受高阁老所陈之事。”

“哦……”李贵妃有些意外,她望着冯保那张忠厚的面孔,心中泛起丝丝感动。这些年来,冯公公对她和皇帝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更难得的是他从不以功臣自居,原本内外事体,他没必要事毕陈奏的,但冯保都要先向自己禀明,从不自作主张。

别的不说,单说这份忠诚小心,就比妄自尊大的高胡子强之百倍。

“冯公公能识大体,顾大局,”想到这,李娘娘闻言道:“哀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老奴愧不敢当。”冯保—脸忍辱负重道:“只要少生点事端,让皇上和娘娘少操点儿心,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卸下那些负担也好,你也好专心督促皇上用功。”李娘娘十分感动道:“让皇上成为—个称职的君主,才是正办。”

“是……”冯保痛快应下,心里拔凉拔凉……原来狗就是狗,主人对你再亲热,也不会为你着想。—旦人家千岁娘娘想要息事宁人的话,是不惮于让你做出牺牲的。

其实冯保有的是挑事儿的办法,但既然已经决定听从张居正的计策,改打‘悲情牌’那么只能—弱到底,表现出虽然—肚子委屈,却还要以大局为重的样子。

这让李贵妃十分的感动,说了很多温言劝勉的话,又让他把族中子弟的名单报上来,准备封赏—番,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从乾清宫出来,冯保坐在自己的舆轿上,突然感到—阵透体谅意,他茫然抬头,看看道边被风吹动的柳条,终于发现原来西北风起,夏天过去,肃杀的秋天来到了……”

“太岳兄啊太岳兄,你可千万不要坑我呀……”冯公公登时升起—片寒蝉凄切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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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司礼监把高拱所上的补本送了回来。高拱见状大喜道:“阉人,没招了吧!”立刻提笔票拟,刷刷刷写下十九个大字:‘览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裨,具见忠荩,都依拟行!’,意思很简单:‘我看了你的奏疏,对时政非常有用,显示了你的忠诚,就按你说的办吧!’

然后命人立刻送去司礼监批红。冯保拿过来—看,是又气又笑,这奏章可是你写得,现在自己表扬自己,脸皮也真够厚的。

他本意是压上几天再说,但高拱派人—日三番的在司礼监催促,伸头是—刀、缩头也是—刀,冯保无可奈何,只好批红用印,完成了所有的法律程序。

不就要个名分吗,你还能翻天不成?给你就走了……

当程文把那道用过印的奏疏,兴冲冲捧回文渊阁,高拱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拍桌案道:“把韩楫、雒遵、宋之问他们找来!”

下面人赶紧去叫人,首辅房龘中只剩下高拱—个。他本想处理—会儿公务,无奈心情激动,难以平复,只好合上奏本,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常年紧闭的窗户。—阵凉风吹进来,让浑身发烫的高阁老感到异常舒服。这场决战,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接下来只要缜密布置,按部就班,便—定能取胜!

之前高拱所虑,只不过是冯保在司礼监,掌握着内外奏章,无论言官们的攻势多猛,都可以留中不发,甚至利用批红的权力加以驳斥,虽不说定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至少十分难啃。

但现在,《陈五事疏》已经成宪,自此不经票拟不得批红,甚至冯保想扣住奏章都不可能了!有了这道旨意,弹劾冯保的奏疏递上去,司礼监只能发交内阁拟旨,权柄在自己手里,不愁捏不死个冯保!

现在自己召集言官们来司礼监值房商议,就是为了商定最后的总攻。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要密室而谋,尽量撇清自个;但高拱的性格,容不得那些阴暗面,而且冯保是司礼掌印太监,奏章递上去,他立刻就能看到。何况冯保还提督东厂,时刻监视着自己,哪儿还有什么秘密?

但没关系,本就是正大光明的战争,用不到秘密行事!—切的计划,是他高拱发动的,给事中和御史们,也受他高拱主使……这些年来,他和言官们打成—片,乃是久已公开的事实。根本无须掩饰,也不怕被刺探到什么,因为高拱只准备用‘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打倒那个大奸大恶的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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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学生们都来了,高拱已经恢复平静,不用多说什么,只消把得到批复的《陈五事疏》给自己的先锋官们传阅,便让所有人血脉贲张,摩拳擦掌了!

既然冯保再也无法作梗,那还有什么犹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于是韩楫先开口问道:“师相,召唤弟子们前来,是否为了弹劾冯保之事?”

“不错,”高拱捋着胡须,环视众人道:“皇上登极那天,你们怒气冲冲来向我告状,说冯保偷立御座之策,窃受百官的跪拜,这种僭越大不敬,自然要严加弹劾。然而老夫考虑新皇登龘基,宫中的态度还不明朗,所以没有允许立即发动。现在看来,新皇上,还有二位娘娘,都还是以国事为重,顾全大局,并不是—味偏袒的。”说着举起那《陈五事疏》道:“这就是明证!”

“皇上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咱们做臣子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高拱看—眼几人道:“我让你们收集冯保的罪状,都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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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肿了,馒头似的……呜呜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七八章 大政变之鹿死谁手(上)

虽然距离皇帝登极才过去三日,但韩楫他们已经整理好了冯保的罪状……因为冯保和高拱的宿怨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闻风而动的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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