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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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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玩了一天,若菡有些累了,倚在床头轻笑道:“相公若是喜欢,不如我们将那个魏良辅从太仓请到苏州,请他每天唱给你听。”经过询问,才知道父女俩唱的是魏良辅新改的水磨唱腔,目前仅在太仓、昆山一代流传。

“魏良辅可不是个一般唱戏的。”沈默不禁失笑道:“我早听归有光说,他是嘉庆五年进士,官至山东左布政使,致仕以后才流连梨园,立志改革昆山腔的。”说着笑道:“我见他还要叫一声老大人呢,哪敢请他出台?”

若菡吃惊道:“竟有这样的奇人?我还以为……”觉着后面的话有唐突,便打住不说。

可夫妻俩心意相通,洗默听了前半句,就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笑道:“还以为当官的都是掌权时捞银子,致仕后修园子吗?”

若菡一吐小香舌道:“我可没那么说。”说着还为夫君分辩似的道:“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比如海瑞掌权时就不捞银子;魏良辅致仕后也不修园子。”

沈默摇头笑道:“不能以偏概全,其实大部分人还就是那个德行。”说着起身道:“哎,戏文里唱得好,“家有广厦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家有良田万万顷,一日只能吃三餐。”你说那些世人怎么就不知道适可而止呢?”

若菡轻声道:“相公是在想徐家的事吧。”

沈默苦笑着挠挠头,往床上一躺道:“这个事儿啊,我左右都不是,只能为难自己。”

若菡靠过去,轻轻为他揉着太阳穴道:“我知道,夫君胸有经天纬地的锦绣,心里装着社稷和百姓,不肯一味的同流合污。”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忧。”沈默舒服的感受着妻子的柔软,面上却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大义者连亲都可以灭,我却得包庇贪得无厌的徐家,真让人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灰心!”

“为什么”若菡轻声问道:“难道夫君永远都不能与徐阁老为敌吗?”

沈默缓缓点头,闭上眼道:“天地君亲师,纲常的东西,我能奈何?谁都反得了徐阁老,我沈默却不能。”说着叹一口气道:“这个官场上,我可以做伪君子,却不能做真小人啊!”

看到夫君纠结的样子,若菡心疼的将他紧紧搂住,想将他的痛苦尽量分担,轻声呢喃道:“何日学那张翰回乡归隐,你我夫妻男耕女织,生儿育女,那该多好啊……”

沈默的消沉只是一瞬,他不想传递消极给爱人,便贼眉鼠眼的笑道:“说道生儿育女,我觉着我们该抓紧了。”两手就开始不老实的伸进去摸索。

这男人,若菡暗暗呻吟一声道:“方才还悲伤的像个丢了风筝的孩子,怎么转眼就这样了。”不由娇笑道:“怎么,想通了?”

“想通了。”沈默一边贪婪的吮吸着,一边笑道:“谨遵夫人教诲,名利于我如浮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鱼水之欢?”

“讨厌……”若菡被他挑逗的不胜娇羞,看一眼红烛道:“先熄灯嘛。”

“来不及了!”沈默鬼叫一声,被浪翻红间,襄王会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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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启程离开这温柔的水乡小镇,返回苏州城,路上沈默便命铁柱,拿自己的手谕,传昆山县县令祝乾寿速来府衙相见。

一回到苏州城,还没在签押房坐稳,王用汲便急乎乎的找过来道:“大人,粮食没了。”

“什么?”沈默登时惊得魂飞魄散道:“怎么没的?!”拜前些日子的折腾所赐.他最听不得这四个字。

王用汲道:“吃完了,灾民太多,您给的两万石已经光了。”

“靠,吓我一跳。”沈默一屁股坐下,骂一声道:“以后说话精确点,不知道本官胆子小吗?”

“呵呵……”王用汲干笑一声,心说您胆子小,还敢跟九大家硬抗,那就没胆子大的了,便道:“大人得再批点粮食了。”

“已经吃了多少粮食了?”沈默使劲扰扰腮,当官最愿意干的,就是赈济本地灾民,最不愿干的。就是赈济外地灾民。因为前者可以名正言顺让本地士绅捐献,还可以向上级要求减免税赋、拨放赈灾粮,这哪一项都是吱吱冒油的。

但摊上外地灾民就大不一样了……自己百姓没遭灾,士绅不捐你也没办法,上级同样不给你免税,赈灾粮草更是一粒也别想。若是拿义仓的粮食赈济,老百姓还会不高兴,说“那是我们的救命粮”!可谓是吃力讨好,里外不是人。

纠结啊……而苏州城的北地灾民,巳经盘桓三个月了,这就意味这,沈默已经养他们一百天了,翻一翻赈济的账册,前前后后己经吃了他十万石粮食,这亏着也就是苏州,换成一般的中下府,直接就吃垮了。

但白花花的粮食都是钱啊!这对经过“今春粮食危机”的沈默来说。认识尤为深刻,心疼的看着那一笔笔打了水漂的粮食,他愁眉苦脸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这个窟窿难道要我一直填下去吗?”

“目前来看,好像是这样子的。”王用汲道:“去年王崇古大人在位时,他就足足养了那些人一年,最后到冬天实在受不了,将秋收的粮食放给他们,让他们回去过年。”

“结果呢?”沈默斜着眼看他道。

“结果回去过了个年,今年这又回来了么。”王用汲苦笑道。

“靠,缺心眼。”沈默骂一省道:“真给山西人丢脸。”

王用汲不由笑笑,道:“您到底批不批啊?”

“哎。”沈默提起笔来,又停住道:“我不能养闲人啊,前些日子没办法,白养就白养,现在安定下来了,就不能想办法,给这些人找点活干?”

“城里的工场现在普遍开工不足,本地人还没活干哩。”王用汲道:“再说机工都是熟练活,那些北方人粗手粗脚的,根本干不了。”

“不要歧视嘛。”沈默早发现在这个倾向了,这个时代的江南人。有着无比的优越感,瞧不起北方人,瞧不起巴蜀人,瞧不起闽越人,更瞧不起西北、西南人,可以说除了江西湖广之外,就没有瞧得起的。

当然,沈默也承认,人家确实有这个本钱,在倭乱之前,江浙一地缴纳的赋税就占了全国的七成,现在在倭乱一起,江南自顾不暇,朝廷的财政立刻陷入窘境,怪不得都说宁为长江犬,不当黄河人呀,差距实在太大了。

想了想,沈默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这样吧,粮食先不发,你把归有光找来,我们三个合计合计,看能不能给他们找个活干。”无疑,他想到了那个时代,要促进就业,拉动“基弟屁”,政府就会大兴土木搞工程,虽然时代不同,但有些方法是古今皆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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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在归有光闪烁的泪光中,沈默擦擦汗道:“好吧好吧,准备疏浚吴淞江了,你把计划书准备好,我俩明天就去找海瑞,据说他妈来了,我这个上级应该去看一下,是不是。”

第七卷 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四一八章 孝子清官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默便和归有光一起,备齐礼物,和那疏通吴淞江的计划书,便服简行往长州县衙去了。

海端停职反省,现在县衙的工作由县丞主持,沈默两个从车窗里看了看,一切如故,便不打扰他办公,命车夫转到后门去了。

转到县衙后门,却见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门口,还有光屁股的小孩嬉戏。再往里面看,院子里搭满了十分简易的窝棚,空地中晾着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几十女人在劈柴洗衣的样子。沈默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当年他跟老爹住在河边贫民窟时,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抬头看看,心说没错呀,是县衙后门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归有光吃惊道:“吓,丐帮攻打县衙吗?”

“去你的。”沈默笑骂一声,让三尺去找个老头问问,海大人在里面吗?”

三尺颠颤的过去,跟那些闲着的老人家说话,不一会儿回来道:“海大人在里面,这些人都是他容留的。”

归有光问道:“还进去吗?”

“进,怎么不进?”沈默翻翻白眼道:“被吓退了多没面子。”

护卫们提着东西,护着两位大人,小心翼翼进去县衙,从窝棚与衣架中穿过,还得小心别把人家的衣裳碰到地上。

沈默看看那些窝棚,除了几床黑不留丢的破棉被,几个吃饭的破碗,一个破锅几块砖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是那那些灾民全部的家当吧…… ”沈默暗暗道,一直以来,他都回避着对底层苦难的触及,因为那会让他硬如铁石的心,出现裂缝,对自己的行为准则乃至道德标尺产生怀疑。他知道在这个年代,这几乎是毁灭性的,不仅于他的仕途无益,还会让一直支撑他的远大理想,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硬下心肠,与归有光一路打听着寻找海瑞。若不是有个小子主动带路,真要迷失在一层又一层的窝棚、衣架之中。

“喏,那就是海大人的院子。”孩子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终于到了府衙角落的一个小跨院外,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望着那透风的危墙,和小院里的两间破瓦房,沈默小声问道:“是不是那臭小子耍咱俩啊?”

归有光看到有个人正在拿着瓦刀,专心修补哪摇摇欲坠的砖墙,他见此人灰头土脸,泥巴满面,小声道:“问问这个给他干话的民夫吧。”便走过去,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却见全是灰尘,遂缩回手问道:“劳驾,海瑞海大人住这么?”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砌墙的这位回过头来,呲牙一笑道:“震川公,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听声音两人才发现,这位“黄脸的典韦”,竟然就是海瑞。

再着他的打扮,一手拿着瓦刀,一手提着桶,衣衫褴褛,浑身泥巴,跟外面的灾民没什么区别,顿时哭笑不得。

归有光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你这是干什么?”

“砌墙。”海瑞挥一挥手中的瓦刀,泥水便溅起末:“这墙年久失修,一场大雨就能冲倒。”

归有光赶紧躲开,还是被溅在衣角上几滴,苦笑道:“自古“官不修衙”,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也是正常,但县衙里多得是好房子,你又何必非得捡破的住呢?”

“我都被撤职了,”海瑞像没有看见沈默一样,一边拿起砖头,砌在墙上,一边道:“住在这里已经是非分了,只是住不起苏州的房子,也只好厚脸皮赖在这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搭理沈默,这让府尊大人颇为尴尬,归有光赶紧解围道:“刚峰,大人来看你,还不请大人屋里坐?”

海瑞这才看一眼沈默,只是眼白居多,闷闷道:“屋里太乱了,没法插脚,有事儿就这里说吧。”

“刚峰……”归有光心说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不由加重了话气。

“汝贤,”这时院子里响起个老太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洪亮:“来了客人也不请人家屋里坐。”

“哎……”海瑞叹口气,这才搁下泥刀,撤下肩上的抹布,一边擦手一边道:“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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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破败的院墙,沈默见三个女子匆匆躲进屋里去,估计那应该是海瑞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而原先她们三个,是在院子里忙活的。

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其实井井有条,碧绿的菜畦整整齐齐,看不到一棵杂草;地面虽没有铺砖,却干干净净,似乎还刚洒过水,一点尘土都没有。

一个老妇人坐在正屋门口,一边手脚并用的操着织机,一边看向海瑞道:“汝贤,有客人不请进来,在门口嘀嘀咕咕多不礼貌?”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并不刻意,自然而然。

海瑞赶紧回道:“阿姆,是上官驾道,咱家条件太简陋,孩儿怕……”

“怕什么怕?我们海家正太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海母道:“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坐。”

被老娘一喝叱,海瑞也没了脾气,脱掉鞋子,从手边的水桶里舀一瓢清水,一边冲着自己的脚,一边道:“请进吧。”

沈默见他的脚并不脏.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冲,看着里面才发观,原来里面铺着海南人惯用的竹篾席子,便也脱鞋除袜。

海母摇头笑道:“客人不用如此。”但见沈默如此有礼,老太太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吩咐儿子去准备茶点。

“入乡随俗嘛。”沈默笑笑道,一把夺过海瑞的水瓢,也舀水冲了脚,然后把水瓢递给归有光,接过他手里拎着的礼物,道:“你也冲冲吧。”

上官都干了   归有光还能怎地?只好乖乖脱下鞋袜,有些不好意思道:“汗脚…… ”便蹲在那里反复搓洗起来,心中十分的不好意思。

进屋之后,分主宾席地而坐,海母问道:“您是沈大人?”

沈默笑道:“是啊,我正是沈默,前些天听说老夫人一家来了,便想过来拜访,只是一直俗务缠身,今日才得着空闲。”说着看一眼归有光道:“便与震川先生一起来给老夫人请安。”

归有光也笑道:“是啊,老夫人,大人还给您准备了礼品。”便将东西摊到面前。沈默是个有心的,知道海家门风不同,如果礼物贵重,那是一定不会收的,那样就太尴尬了。是以准备的礼并不贵重,无非是缎匹、鞋帽、拐杖之类,再就是一些茶叶和火腿,都是小辈孝敬长辈的东西。

海母赶紧逊谢道:“大人太破费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沈默笑道:“第一趟上门来看老夫人,总不能空着手,弯帽直拐杖,新茶陈火腿,都是些家用而已!”说着又补充道:“火腿是牛肉的。”

见对方连自家是回民,不吃猪肉这事儿都知道,海母对这位年轻的大人不禁刮目相看,此时海瑞端茶上来 她便吩咐道:“汝贤,你代我谢过大人。”

海瑞只好给沈默俯身行礼,然后起身按照老娘的吩咐,将礼物搁到里间去。

海母笑道:“汝贤时常挂在嘴上,说你有大魄力,大智慧,将一群胆大妄位的大户和奸商,耍得团团乱转,最后全都败倒。”

沈默心说不会吧,难道海阎王还是个面冷心热的闷骚型?

却听海瑞出来道:“我那只是就事论事。”

海母看到儿子的臭脸,不悦道:“大人屈尊来看咱,你摆什么臭脸?”海瑞只好再道歉。

沈默暗爽之余,心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海阎王还是怕地藏王的。

沈默问老夫人路上用了多长时间,习不习惯苏州的天气,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海母一一回答,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默抬头看看透光的屋顶,对海瑞道:“刚峰兄,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让太夫人住这样的房子呢?赶紧搬回去吧。”

“谢大人关心。”海瑞硬邦邦道:“这里挺好的。”

“是啊,大人,这里是我们一家老小收拾出来的,已经有些感情了。”海夫人笑道:“汝贤今天把墙修好,改田再找些茅草,将屋顶补好,就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了。”

“老夫人这是怪我错怪了刚峰兄啊。”沈默苦笑道:“不瞒您说,今天我就是来赔不是,请刚峰兄官复原职的。”

我觉得我反省的还不够。”海瑞却一挺脖子道:“应该继续反省。”

“哎哟哟,你们谈正事吧。”海夫人笑道:“我给你们做饭去,沈大人和震川先生一定要赏光啊。”

“正要叼扰老夫人。”沈默笑道。说实在的,他对海瑞他们家的饭好奇死了。

“那太好了。”海夫人撑着胳膊起身,看一眼海瑞道:“汝贤,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跟大人好生说话!”

“是,阿姆。”海瑞只好乖乖道。

“大人您慢慢聊。”海夫人笑着出了门,招呼媳妇儿去伙房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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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里。老太太一走,气氛便尴尬起来,沈默和海瑞大眼瞪小眼,都不现开口,归有光那个命苦的只好开口道:“刚峰,其实当初大人那样对你,确实是情非得己的,若没有你这个刚直不阿的父母官,那场戏无论如何都演不真了。”

沈默点头附和道:“是啊,若是提跟你商量   可能就会有破绽的。”说着朝海瑞拱手道:“后面让你回家歇着,也是为了给那些人看的。实在是委屈你了,我给你赔不是了。”作为上官,这样做已经是他的极致了。

海瑞赶紧侧过身子,不受他的礼,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大人误会了,海瑞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事后一寻思,也就明白大人的用意了,心里只有欣慰,没有私愤。”说着正色道:“要不我也不会在阿姆面前夸赞大人。”

“那你这是…… ”沈默不解问道。

“大人,”海瑞面色一正道:“听说你给三个衙门五百多号人,每人都发了银子,多的有一千两,少的也有二百两?”

“是这样的,”沈默笑道:“他们辛苦了好几个月,没点好处安抚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敢问大人,这些银子哪里来的?”海瑞沉声道。

“当然是从奸商那里赚取的了。”沈默道:“并不是民脂民膏。”

“归根结底,还是民脂民膏。”海瑞正色道:“奸商哄抬物价几个月,将百姓剥削的家家皆净,这些钱在他们手里是民脂民膏,到了大人手里难道救不是了吗?”

犀利的言辞咄咄逼人,让沈默如芒在背,平生第一次无以应对。

归有光拉下脸来,沉声道:“刚峰,这些钱取之于民,大多还是要用之于民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道:“疏浚吴淞江的工程,先期预算一百万两,终于有了着落!这些钱从哪里来?如果你要说是民脂民膏的话,哪我问你,我大明朝的哪一分钱不是民脂民膏?”

“我知道这个钱不可能还给百姓。”海瑞点头道:“最好的办法便是这种取于民,用于民。”说着一摆手道:“这个钱花道正道上,我毫无意见……但是十几二十万两银子救这么发给那些小吏、衙役,这也叫取于民,用于民吗?”

“可以这么说。”沈默淡淡答道:“海大人你也是从下面干起来的,当知道最贪婪的就是这些人……他们升迁无望……除了钱毫无追求,如果我不满足他们 他们就要去压榨老百姓,这不相当于对“民脂民膏”的二次剥削吗?”

“大人以为对这些人,厚禄重奖有用吗?”海瑞摇头道:“古人云“欲壑难填,人心不足”,您就是每个月发给他们几百两银子,只要能贪得到、捞得着,他们就一定会贪、会捞的,没有知足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沈默也正色道:“现状如此,你我谁也改变不了!“

“我能改变!”海瑞倔强的昂着头道:“恢复太祖的严刑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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