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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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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所以呢?”徐渭仍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所以,李默想要乱拳打死老师傅,从正面突破,大刀阔斧的进攻,是不会消灭他的。”沈默指一指西苑方向道:“几十年不辞劳苦、细致周到的服侍,让那位早已经离不开严阁老了……虽然那位也知道要更新换代,但他更想让严嵩挥完最后一点余热,被自然淘汰掉。”

“李默削一削严嵩的党羽没问题,甚至陛下也乐见其成。”沈默双目清明无比道:“严嵩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一直容忍他。

但一旦李默想要触动严党的核心,严嵩父子和他那几个干儿子,那严嵩一定会跳起来的,皇帝到时候也会偏帮他,把他护下来的。”

说着呵呵一笑道:“所以我推断,如果严阁老没有应对措施的话,最后的结果八成是,双方分庭抗礼……哦不,甚至可能是三国演义。”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那位不动声色的徐阁老,在沈默眼里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这只是你的推测!”听他说了半天,徐渭不爽道。

“但我觉着,虽不中亦不远矣。”沈默摇头晃脑道。

他故作滑稽的样子,把徐渭都笑了,笑骂一声道:“那那天晚上你去找我干啥?这不玩人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沈默流露出一丝苦笑道:“干咱们这行的,就怕有个能置你于死地的敌人,万一要是严阁老真倒了台,我可就万劫不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徐渭道:“你是说非得李默真要把严嵩干掉了,才用我说的那法子?”

“非也。”沈默摇头笑道:“还有我快要被李默干掉时,也会用。”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徐渭翻翻白眼道:“反正没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早把他拉下马多好,你也能早解脱。”

“不行,”沈默坚决摇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趟这个浑水。”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六一章 狼狈为奸的父子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沈默摇摇头道:“咱们这一辈还长着呢,保不齐哪天就有人蹦出来,以此指摘咱们。”他忘不了那账册的事情,与徐渭做得那么隐秘,却依然没有逃过别人的眼睛。

说着沈默叹口气道:“偏偏李默这人的名声比严嵩强多了。”在工作中,李默是个很勤劳的人,他兢兢业业,天从早干到晚,很能工作,别人几年干不了的事,他几天就能搞定。在生活中,也是以身作则的廉政典范。在他主持外察期间,给他送礼求情的人从门口排到街上,等几天,他一个都不见,所有的礼品都退回去,退不了的就扔掉。

有这样的两大优点,再加上对立面站的是严嵩,这位极不光彩的权臣这让李默的生前身后名都差不到哪去,至少“忠臣、清官”这两顶高帽,他老人家是戴定了。

这正是沈默所忌惮的地方,因为在那些榆木脑袋的文官看来,与清官作对的一定是贪官,与忠臣过不去的也一定是奸臣。如果自己动手,几乎一定会被定性为贪官与奸臣,只时间早晚罢了。

而在大明的朝堂上,果失去了“正义”这面大旗,虽然有可能如严阁老一样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可要想让人心服口服,一呼百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沈默的信念里,为官只是帮他实现抱负的阶梯而已,如果这阶梯没法载他去触摸理想,就算能把他托到万人之上,也依然只个废物。

看到徐渭失望的神情,沈默轻声慰道:“兵法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官场上更是如此,用最小的动作,取得预想的成果,这才是不败之道。”

徐渭皱着眉头道:“你方才说的是,如果严嵩没法应对的情况。那如果他有呢?”

沈默低声道:“如果有,李默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对敌人斩尽杀绝是严嵩的习惯。据我所知,严世蕃运用金钱与权势,从吏部衙门到李默的私邸,都安下了许多“眼线”,无分日夜在窥伺他的起居行动,希望找到李默的命门……”说着深深一叹道:“而且以阴谋算计论,严世蕃一个顶我们俩,咱们能看到的漏洞,他没有道理看不到!”

“你是不是高看了那只独眼龙?”徐渭颇不以为然道:“如果他也发现了李默的命门,怎么迟迟不发动,眼睁睁看着子孙倒霉?”

“隐忍,政客如狼。”沈默淡淡道:“就像最老练的草原狼,悄悄潜伏,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严世蕃真那么厉害?”

“严世蕃不行,那个人太焦躁自负,但严嵩可以!”沈默再叹口气道:“他们是子谋父断,所向披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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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徐渭安抚住,沈默继续静静的等待,眼看着严阁老溃不成军,李时言乘胜追击,朝中人心思变,官员们纷纷或明或暗的表示了对李太宰的效忠。一时间野火春风,熊熊燎原,真有李氏代严的倾向。

在一片大好形势下,李默判断己方,已经完成了对严嵩的合围,只等明年丁巳京察,再将严党骨干清除……恐怕不用等到明年,那些乌合在严嵩旗下的党羽,就已经做鸟兽四散了。甚至不用自己动手,众叛亲离的严老贼,也会心灰意懒的辞官回家,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吧。

他这边如意算盘打得山响,那座沉寂了年之久的严府,也终于有了活动的迹象。

西长街,严府那极为奢华的书房中……

赵文华和鄢懋卿,还有吴鹏等几个骨干齐聚一堂,围绕着严世蕃如丧考妣的哭诉着,这半年来损失如何如何严重,多少多少手下被李默攻掉了。严世蕃起初还耐着性子抚,他脾气本来就不好,不一会儿便如爆竹炸开一般,怒吼一声道:“有完没完?都伸手进裤裆里,摸摸你们的卵子还在不?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叽歪起来没完没了?”

他一发火,腮帮子紧紧绷着,一只眼中却闪烁着幽寒的光,仿佛吃人的狼一样。众人登时全蔫了,都缩着脖子,畏惧的望着小阁老……

“严世蕃,你吵什么吵?”一个苍老的声响起,一身锦袍的严阁老,在两个俏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进到书房中。

严世蕃狠狠瞪众人一眼,把气咽到肚子里,换上一副笑脸,过去扶住老爹道:“您老起来了。”此时是未时时分,严阁老午睡的时间。

“你们舍了命的吵吵,谁还能睡得着?”严阁老在软椅上倚,淡淡道。

众人连忙给干爹谢罪,严世蕃这时却反过来帮他们说话道:“爹,您也不能光怨我们,从年前您就让孩儿们忍着,不要跟李老匹夫起冲突,孩儿们可都听话了,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一个找李默麻烦的。”

见严嵩微微点头,严世蕃继续道:“可是结果呢?李默愈发肆无忌惮,大有斩尽杀绝之势……如果明年的京察再由他主持,爹爹劳功高自然无事,可儿子们就得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了,到时候谁来侍奉您和我娘呢?”

他那些“干兄弟儿”们纷纷附和,还有那泪腺发达的,几下两滴动情的眼泪,达到了声泪俱下的效果。

严嵩却连眼都没睁开,只苍声道:“不让你们动弹,是保护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爹还是怕了李默……”严世蕃小声嘟啮道。

“我怕他?”严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他比夏言如何?”

“那您为什么要做……”严世蕃咽口吐沫道:“要孩儿们做缩头乌龟?”

“因为我确实怕了……”严嵩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富丽堂皇的天花板道:“但怕得不是李默,而是……皇上。”说着悠悠道:“现在的大明朝,除了皇上,谁还能置我于死地?没有。”

“皇帝?”严世蕃不解道:“您说是陛下故意放任李默整我们的?”

“不错,”严嵩终于点头道:“这一切,都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严世蕃气得腮帮子直哆嗦,对大明至尊出言不逊:“我们父子十几年来,为他遮风挡雨寻欢乐,当牛做马背黑锅!他躲在宫里仙丹修道,大明朝这一摊子,可全在我们父子肩上担着呢!这是要卸磨杀驴吗!!”说到最后,简直是要跳脚骂了。

但屋里人显然对他的暴跳如雷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等他发作完了,严嵩也怒了,却不是对嘉靖,而对严世蕃,怒气冲冲道:“以后这样的话,不准再说!给我记住,是陛下给我们一切,没有陛下,你爹我保准在南京翰林院坐吃等死到八年前,然后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分宜老家种地去!哪有现在这般钟鸣鼎食,骄奢淫逸?”

“这功名是您挣来的,是儿子这些年辛辛苦苦应得的。”严世蕃委屈道:“从二十年前,陛下就甩手不管国政,全国两京一十三省,兆亿子民的民生,都得爹来主持,都得儿子来操持。”从几年前开始,老迈的严嵩精力不济了,已经无法应付繁重的政务,便让严世蕃以侍奉老父的名义,跟他一起到内阁当值,带他处理大事小情,所以严世蕃才会有此一说。

“你觉着委屈了?”严嵩又好一声长叹:“严世蕃觉得委屈,你们也觉屈。就只有那么多不断买房子置地养人,不觉得委屈?文华你在浙江到底干了什么?刮地三尺不说,二百万两军费,你能贪污一半!这还不是最愚蠢的!”

严嵩怒瞪着赵文华,吓得玉带缠身的赵部堂双膝跪地,听干爹厉声道:“蠢不可及的是,你竟然把那些东西装了二百大车,大摇大摆的运进北京城来,这是给我送礼吗?你这是在给我们严家挖坟,你知道吗!”气得老头子咳嗽连连,脸都涨的灰白灰白。

严世蕃赶紧又是抚背又是喂水,还安慰道:“文华也是一片孝心,再说我都责备过他了,咱就别拿这个说事儿了。”

严嵩气涌上头,一把推开严世蕃递到嘴边的玉碗。“当啷”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气喘吁吁的骂道:“你也不要装人,若不是你贪得无厌,索贿紧迫,文华也不用刮得那么急!!”

严世蕃讨了好大个没趣,讪讪道:“您瞧,咱们说李默呢,咱们成了没事找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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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之因,得今日之果。”严嵩靠在椅背上,重重喘着气道:“当初李默发难,我使劲浑身解数,虽然勉强保住了文华,可陛下洞烛高照,什么都知道……东南是陛下的心腹大患,你们弄得那么不像话,陛下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肯能不厌烦我?”说着一脸后怕道:“若不是胡宗宪他们争气,没有让倭寇再酿大祸,我们就完了,你知道么,严世蕃?”

严世蕃聪明绝顶,只不过被“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自大蒙了心窍,现在老爹一说,登时幡然醒悟道:“您是说,陛下恨我们闹不像话,所以才借李默的手,整治我们呢?”

“算你没有不可救药。”严嵩的气息渐渐调匀,声也缓和下来道:“大明朝是皇上的,他一言可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你爹我。被皇帝恨上了该怎么办?继续闹腾么?”

“不行,”严世蕃这下没脾气了,掩口吐沫道:“那样会死得很惨……今年的两次考察,我们都不在范围之内,让李默眼看着抓不着,如果我们还冒冒失失的出头,他一定不介意顺手把我们收拾掉……不,是一定会咬住我们不放的。”

“那该怎么办?”严嵩微微扬头问道。

“装孙子……”严世蕃嘴角挤出三个字,小声道:“得装可怜,扮无辜,逆来顺受,让陛下起怜悯之心。”

“示弱还不够,还得示孤。”严嵩摇头道:“陛下最忌讳臣子拉帮结派,结党谋私。他李默不是说我严嵩有党么?他攻了我这么长时间,可见有人替我说过一句话?见我还击过,与他对着干吗?”说着冷笑一声道:“严党之说,便不攻自破!只要陛下觉着我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自然不会再忌惮我。”

严世蕃一下子也思路清晰起来,双拳一对道:“然后我们再想法让皇帝忌惮李默,双方的形势立马就颠倒过来了。”

“不错。”严嵩点点头,不无嘲讽的看儿子们一眼道:“现在还怪我么?”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儿子们纷纷摇尾乞怜,假意扇自己耳光道:“我们都不懂事儿,老爹您千万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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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别装了。”严嵩微微抬手,他们不要再表演下去,对严世蕃:“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哪句?”严世蕃问道。

“如果明年的京察,依旧由李默主持,我们就彻底完蛋了。”严嵩浑浊的双目中突然迸发出冷光道:“所以,不能让他活过今年!”

“爹的意思了?”严世蕃一下激动的腮帮子哆嗦道:“现在轮到咱们使撒手锏了?”

“还不到时候。”严嵩微微摇头道:“得先酝酿一下。”

“您放心吧。”严世蕃拍胸脯保证道,说着问一边的兵部右侍郎魏谦吉:“那几个李默的门生,控制住了么?”

“早把他们的家人攥在手心里了。”魏侍郎是严党中专门负责威逼利诱的,呲着森白的牙齿道:“干爹放心,且那几个家伙都抄了那份大逆不道的文章,还签了名,除了乖乖就范,没有别的路可走。”

“老魏做事还是很老道的。”严世蕃赞一句道。

边上的鄢懋卿这时候兴奋道:“干爹,咱们是不是这就让那几个小子上疏,弹劾李默?学生骂老师,可是千古奇闻啊,陛下一定会重视的。”

“蠢物!”严世蕃冷笑一声道:“皇帝可比聪明多了,你都知道是千古奇闻,皇帝能不知道么?”说着拍拍他的脑袋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你这个猪头谁信?拜托下回出个格调高点的主意。”

鄢懋卿嘴角一哆嗦,讪讪道:“哦,全当放屁就是……”

严嵩瞥一眼严世蕃:“那你说怎么办?”

“要孩儿说。”严世蕃压低声道:“要他们上疏是一定的,不能弹劾李默。”

“那弹劾谁?”严嵩轻声问道。

“弹劾您老。”严世蕃此言一出,屋里立刻炸了锅,把兄弟们纷纷埋怨小严,怎能让人攻击老严呢?

“让他把话说完。”还是严嵩打断了众人的话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缺点不少,但是从来不出馊主意。

“李默的门生弹劾您老,这笔账就一定算在李默头上。”严世蕃道:“他是百口莫辩。”

“这又怎样?弹劾我的奏章多了。”严嵩不以然道:“陛下不会因此怪罪他的。”

“关键是弹劾的内容。”严世蕃阴阴一笑道:“如果他们用张经的事情发难呢?”

严嵩沉思良久,面色数变,伸出大拇指在儿子面前晃一晃,意思是,高在是高!

不得不承认,严世蕃是个坏蛋天才,张经是皇帝亲自定的案,谁拿此事说事儿,就是找皇帝的不痛快。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张经与李默是相交莫逆的同乡好友!这就更坐实了李默借机报复的罪名,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半年来,咱们刻意忍让,虽然事出无奈,却也助长了李默的气焰。”严世蕃冷笑连连道:“飞扬跋扈,颐指气使,有时候连皇帝都敢顶,现在再加上这档子事,陛下肯定会厌烦于他,转而想起老爹的好。”说着一拍桌面道:“到时候老爹再将要命的东西伺机拿出来,把他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

严嵩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六二章 寿宴与菊花

农历九月初一,是休沐的日子,也是李默的六十大寿。

六十岁对一般老百姓来说,已经到了含饴弄孙,享享清福的年纪了,可对朝廷大员来说,却是漫长仕途中最光辉灿烂的一段。对于目下圣眷正浓的李太宰,更是如此。

京里的官员们眼皮子最尖。谁还看不出,这李太宰之于严阁老,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架势?那趋炎附势可就多了去了,都围在他身边,嚷嚷着要给他的热闹大办一场。

原本李默不打算大肆庆祝,就想请几个好友小聚一下拉倒,可这时一件大喜事发生了,嘉靖皇帝亲笔挥毫泼墨,写一个御笔匾额给他庆贺,这下是想不办也不行了。

更何况,经过大半年的艰苦奋战,李默也觉着胜券在握,应该好好奖励一下自己,让手下跟着热闹热闹了,便点头同意下面人操办起来。

李太宰要庆生消息不胫而走,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传遍了北京城。所有人不管官大官小,都寻思备一份厚礼,到时候送给李大人。

倒不是李默有多德高望,而是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虽然今岁的外察风暴,并没有波及到京里的大人们,但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因为明年就是丁巳京察之年,看这架势,仍然是李太宰主持,到时候要想临时抱佛脚,就晚了!

而且李大人官清廉,向来不吃拿卡要,若不趁着这个机会,送个没法推脱的生日礼,以后想送都没门。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想安安稳稳的当官,都提前备好了礼物,只等初八这天,便从东西南北,浩浩荡荡的开到西郊民巷条仅比西长安街短一点的大胡同而去。

好家伙呀,凡是在京官员,无论职大小,一千多号全来了!谁敢来白吃寿面啊?乖乖呦,送礼的都得排队喽!礼品一直摆到了厅廊下,说“堆积如山”一点都不夸张。

府里地方小,摆了三十桌便排不开,剩下的三分之二宾客怎么办?只好将西郊民巷封了,在大街上摆了七十桌宴席。这么大的规模,可不是李家能办得到的,而是由吏部操办,还有翰林院的官员一齐来协办的。就这,忙得帮忙的官员们脚打后脑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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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客人们,都得先进宅子,向皇上赐给李大人的字行礼。只见四个遒劲的瘦金体大字“股胘辅弼”,高悬在厅堂正中,下面还有御笔印玺,大字墨光闪闪,印玺红得发亮,令人羡慕不已。

徐默徐渭诸大绶七个也来了,向那条幅行礼后又给李太宰行礼道贺。一见是沈默几个,李默原本笑容可掬的面孔,一下子拉得比驴脸还长,不阴不阳的从鼻孔哼一声,便算是还礼了。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啊,徐渭当时就怒了,若不是沈默扯他一下,非得给李默的不自在不可。

好容易将他扯到外面去,孙铤和陶大临道:“要不咱不吃他这顿破饭了吧。”

徐渭却一挑眉毛道:“吃,为什么不吃?老子送了礼,难道光吃一肚子气吗?”

沈默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背,与六人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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