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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臣送你！”
顾逸茫然的站在原地，见我捂嘴偷笑赶忙走过来问道：
“悠棠，发生何事？”
“你的太子殿下爱上你了，被我说中心思不好意思就跑路了。”
“……”
顾逸脸色顿时和变色龙一样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了僵硬。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胃都笑到痉挛却还是停不下来。尤其是脑袋里出现顾逸和楚星寒OOXX的画面我就……
“顾悠棠！给我回屋好好睡觉去！”
顾逸被我笑的发飙，一把将我扛麻袋似的扛上肩准备将我带回房间，经过大门却发现两侧的侍卫全都顶着张红脸，跟便秘似的。
他挺了挺胸，严肃的跨进门槛朝里头走去，下一秒我便有窃笑声从大门口随风飘来，还伴随着一堆让我足足笑了一个月的话。
“难怪这些年皇上想要赐婚将军都总是婉拒，原来是好男风……”
呱呱叽叽……
直到大婚前楚星寒再没出现在将军府过，我美曰其名他是不好意思，要照顾到顾逸的情绪和处境。结果顾逸整整一个月没再敢和我说话……
顾逸，我喜欢你
夜幕暗沉沉的笼罩着寂静的大地，如墨般的苍穹中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门廊下悬挂的灯笼将如干骨般的枯枝映在窗纸上，无声的随风晃动着。
我靠着书桌坐在地板上看着满屋子的大红喜字，那妖冶的红深深刺痛了我的眼。默默拎起细颈玉壶朝嘴里继续灌酒，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慢慢流入身体，与烦闷挤占着为数不多的空间。
明日便是二月初一。
我和楚星寒大婚的日子。
一转眼日子竟过的这么快，我和顾逸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就要在明日画上句号。当初总是想要远远逃离将军府，逃离顾逸身边去忘记他，可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只要你真心挂念着一个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将他忘记。
自从知道顾逸想要用我去救他心爱的薛天心后，我不再想着离开将军府，反而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呆在他身边。哪怕自己只是他利用的棋子无所谓，我的命在他们手中，不知何时就看不见第二天初升的朝阳。
我只想陪着顾逸，看着他的笑容就够了。
好想见到他。
我扶着桌脚从地上爬起身，晃晃悠悠的拉门去主屋找顾逸。他未歇息，屋内还燃着两支烛火，照的室内亮堂堂。
我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一头撞进了屋。顾逸端坐在书桌后，手捧着一卷书正看着，见到我吓的从雕花镂空椅上站起身，推开桌子奔到我身边扶住了我。
“好重的酒气。悠棠，你饮了酒？”
“唔，一点点。”
我软绵绵的靠在顾逸怀中，迷离的双眼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情绪哽咽在喉头。顾逸担心的将我扶到椅子旁想让我坐下，我却紧紧搂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顾逸，让我抱抱你，从明天起我就不可以这样抱着你了。”
顾逸没有拒绝，他的大掌抚上了我的头发。
那是我留恋的手。粗糙和微微变型了的指骨关节，带着淡淡的温暖轻柔抚过我的发。眼泪悄悄湿润了眼角，我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
顾逸，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一辈子留在你怀里。
“悠棠，很迟了我送你回房吧。明日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呢。”
“我不想嫁，不想……”我摇头，眼泪放肆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顾逸，我们走好不好？我好怕，我想救薛天心的，可是我更怕死。顾逸，就当我是个大坏人，我后悔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小渔，小渔你冷静点，不要这样……”顾逸两手握住我的肩膀和我拉开些距离，温声细语试图让我平静下来，“你别理会欧晨槿的话，我说了你嫁给太子殿下和薛天心毫无关系，她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为什么这时候还要骗我？”我泪流满面，拨开顾逸的手瘫坐在地上，“你们不是要我的血来将她的毒逼出来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否则为什么楚星寒要娶我？顾逸，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说啊……楚星寒什么都和我说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你说什么？！”
顾逸蹲下身，吃惊的看着我。
“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啊……你为什么还要骗我？让我死心点看清现实不好吗？你如果想救薛天心我一定会帮你救的，只要是你想完成的心愿，我都会尽力帮你。顾逸，呜呜呜，我——”
“天心没死？？？殿下说要用你身上的血将她的血魂散给驱除？小渔，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太子殿下当真如此和你说？”
我无力的点头，泪水砸落在地上，溅起破碎的水花。抬起沉重的脑袋看着顾逸，他眉头深锁，眼中不知是惊诧还是惊喜的情绪像汹涌的海浪将我淹没。
你听见她没死的消息很开心吧？前一秒还在担心我的你，此刻心又系在了谁的身上呢？
“顾逸……”
“嗯？”
“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过了今夜，我就再也没有权利说这句话了。”
我抹去泪水认真的看着顾逸。他的眉眼，他直挺的鼻子，他的唇，他的一切一切我都想清晰的刻在心中。
“顾逸，其实我——”
顾逸的手捂住了我的嘴，他凝视着我，清澈的眸中带着望不见底的忧伤。
“不要说，小渔，请你不要说出口。我们就这样，好吗？”
我看着他良久点点头，心中苦涩难当。爬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寒冷的夜风将我吹清醒了不少。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呢？
“小渔，我送你回房吧。”
“不了，我自己可以，”我跨出门槛，身子瑟瑟发抖着忍不住回头看向顾逸。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觉得远如天涯，“顾逸……”
顾逸沉默不应，清澈的双眸间染上更深的伤楚。他抬腿慢慢朝我走来，最后还是停下了步子。我凄凉的笑了，紧紧抿着下唇不让盈满眶的泪水流出。
奇迹，不会发生。我想要的拥抱和那句“我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实现。
“顾逸，我喜欢你。再见。”
我朝顾逸无声的说出这句话，他看着我的口形眼泪无声滑落脸颊。轻轻关上门，我和顾逸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将彼此永远阻隔在外。
心像被人用一把刀捅进，再残忍的拔出然后再用力捅进一样，锋利不停歇的疼痛快要让我窒息。
顾逸，就让我放纵一回好吗？
以后，永远不会再提起。我会试着忘了你。
可是今夜……
顾逸，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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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变成回忆
我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花菱镜中的自己。眉作远烟长，双眸如落满星辰的秋夜湖水，鼻下一张红嫩如花瓣的唇微抿。长及腰际的青丝盘成同心髻戴上凤冠，直领大袖金霞帔，铺翠圈金，饰以珠。映衬着如凝脂的肌肤，我看的愈发难过。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
纵使打扮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揭开我喜帕的不是我爱的人又能如何？
窗外喜乐从清晨就不曾停歇过，全世界人都能听见的欢乐在我听来却像是一曲悲歌。
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我回神寻声望去，原来是幼清。她探进脑袋看只有我一个人在屋里才放心的走进来关上了门。
她小小声唤我：“小渔……”
“幼清，我不再是江小渔。从今起我就是真正的顾悠棠。”
“别这样好吗？”幼清两眼红肿声音嘶哑，似乎刚大哭一场过，“我知道你很难过，昨晚我去找顾逸的时候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
我错愕的看着幼清，她眼里有挥之不去的难过与不舍。她握住我的手，将温热紧贴我的冰冷。
“不要放弃，如果你和殿下的婚姻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那么你还是有机会回到顾将军身边的。”
幼清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满的鼓励，我毫无察觉她眼中的痛心。
很久很久后再想起今日，我总是不能控制的泪流满面。她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藏住自己的爱意对我说出打气的话来？
幼清，你怎么会这样傻呵……
“吉时就要到了，你们赶快准备下！你！快将喜帕拿来！”
门外有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吩咐指挥，我身子微颤，无助的看着幼清。她用力握紧我的手，忽然站起身跑出了门。
“幼清！幼清！”
我追至门边幼清已不见了身影，惶惶然折回屋内，看着书桌上的纸墨笔砚发怔了会儿后抬步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磨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听见外头有人高喊：“吉时到！”
喜娘领着一群穿着红色衣裳的丫鬟推门而进，我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终于停止喋喋不休的讲吉祥话，从丫鬟手中接过艳红的喜帕为我盖上。
她搀扶着我走出屋门，一步一步朝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行去。我低头看脚下的路，每一寸都铭记于心。
不知走到何处忽然停了下来，喜娘将我的手交给另外一个人。在触摸到那熟悉的大掌一刹那，我紧咬嘴唇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
怎么会忘了……
这最后残忍的路，他必须要带着我一步步慢慢走过，将我亲手交给另外一个男人。
手在微微发抖，而顾逸的手也失去了平日的温暖，两只冰冷的手紧握在一起，竟无法取暖。
顾逸牵着我，小心翼翼朝将军府大门走去。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隐忍着，躲着，藏着，心中那泛滥的伤痛。
视线中终于出现大门那高高的门槛。
我在门槛边固执的停下了步子，顾逸亦不动，只是手中力道重了几分。张嘴却似哑了般说不出任何话，干涩的嗓子里喊不出顾逸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对不起，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呢？
半晌，我终于抬步跨出了门槛，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在门槛上，盛开朵朵透明的水花。鞭炮炸响声与喜娘的吉祥话不绝于耳，手终于被轻轻放在一个温热的掌心之中。
将我放下的手颤抖不停，我连握住的力气却都已经失去，只有任凭那只温热的手将我温柔扶进花轿，替我放下轿帘。
花轿摇摇晃晃启程随着迎亲队伍前往皇宫，锣鼓喜乐再次奏响，震耳欲聋。
顾逸，我以为昨夜是让我最难过的一夜，却不曾想适才你亲手将我交付给楚星寒的时候才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回忆排山倒海而来，我靠在轿内紧紧捂住嘴，绝望的无声哭泣。
有着清澈如雨后天空的凤目和如风般温柔好听的声音的他。
一起坐在树下吃烤番薯，坚定的对我说“只要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他。
丧父时无助抱着我哭泣，告诉我私下无人喜欢叫我小渔的他。
删了告白的我一记耳光，却在朦胧雨雾中难过望着放声大哭的我的他。
被欧晨槿劫走后奋不顾身独自带着七杀剑来救我时眼中浓浓担心的他。
凌云顶并肩赏星星烟火，和大家跳着兔子舞开怀大笑的他。
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告白的他，听见我无声的“我喜欢你”后蓦然流泪的他。
将我交给楚星寒时，看不见表情手却不住颤抖的他。
顾逸，是否你早已知道我们会有擦身而过却没有交集的这一天，所以才狠绝将我拒于心门之外？
外头传来一个小女孩如银铃般的天真声音：“娘您看，下红色的雪耶。”
我掀开盖头，轻轻撩开花轿窗帘子一角。
沿街站满了人，官兵们正在努力维持秩序。他们都好奇的看着突如其来，漫天飞舞的这场红雪。
我偷偷伸出一只手指头，接过落下的红雪。如血般妖冶的红雪，瞬间在我指尖化作一滩红色的雪水滴落，风干。
顾逸，老天爷是不是也在哭泣了呢？
将军府内。
顾逸失魂落魄一路走到江小渔住的房间，推开门，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
他多少次在屋外徘徊，却没有勇气走进这间有着她淡淡木槿花香的屋子。
伸手抚摸过每一处，屋内到处是她的身影。调皮的，任性的，笑着的，哭着的，仿佛就在眼前。
半掩的窗子猛然被寒风吹开，红色大雪随着风灌进屋内。桌上的白纸如蝴蝶般被风刮起，轻飘飘落于顾逸脚边。
他弯腰拾起，轻声念起纸上的字句。
“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终于没那么幸运，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你看晚霞落尽。
逸，再见。我喜欢你。”
有泪水湿润了眼角，顾逸紧紧捏着纸，靠在桌边瘫坐到地上，失神的看向飘着红雪的阴霾天空。
“小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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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翅膀的代价
我坐在床沿边，手刚触到喜帕就被喜娘紧紧压住。
“娘娘，您的喜帕需等太子殿下回来，由他亲手揭下。”
“那我能不能吃点东西啊？好饿。”
“回娘娘的话，不能。”
“那让我站起身活动下吧？屁股都要坐出痔疮了。”
“回娘娘的话，不能。”
我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这古代的婚礼真是折磨人，头上戴着像千斤顶一般的凤冠，送到洞房得一直安静的坐着不说，还不给吃的和喝的，简直要把人活活饿死，累死，无聊死。
索性闭上眼睛和周公打松鼠大战去的我在听见楚星寒低沉的怒喝声后惊醒了过来。
“殿下息怒，这不合礼仪——”
“闭嘴！通通给我滚出去！”
我掀开喜帕，只看见楚星寒反剪着双手立在桌边，喜娘和本列成两排站在洞房内的宫女慌慌张张的冲了出去，最后一个小宫女跑了老远，突然又扭身回来哆哆嗦嗦的替我们关上了大开的房门。
喧闹声被门阻隔在外头，楚星寒斜眼看着我，我扯了扯嘴角冲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你干嘛突然对她们发那么大火？”
“幼清说你适才说饿她们却不肯让你吃东西，所以我就把她们这群碍眼的女人赶走了。”
“幼清？她怎么会在这？”
“你不知道？”楚星寒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早上她求顾逸让自己做为陪嫁的丫鬟和你一起进宫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了。”
幼清，你这又是何苦，为了我……
见我沉默不语，楚星寒走到我面前俯身掀去了喜帕丢在床上，又开始扯我头上的凤冠。
“住手！疼疼疼，你干嘛？”
“你顶着这东西脖子不痛吗？看你脖子都短了一寸，跟乌龟似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星寒听后用力一扯固定凤冠的钗子将其扔至地上，哐当一声凤冠上的东珠，猫晴石散碎了一地，“哎哟，好疼……我的头发！”
“你日后再敢给我明嘲暗讽的，小心我让杨过把你踩成肉饼当宵点！”
楚星寒修长的手指用力拧住我可怜的耳朵，然后附在耳旁低语。我疼的吱哇乱叫，他却丝毫没松手的意思。
门外传来窃笑声，我和楚星寒一愣，同时朝门的方向看去。
谁这么大胆，还敢来闹太子殿下的洞房？
我们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楚星寒和我对看了眼猛然将门拉开。
外头空空如也，只有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挂了一路，照的整座庭院亮堂堂。
我和楚星寒探出脑袋四周望了一圈，没有可疑人物，树是树花是花，站在大老远寝宫门外的侍卫们依旧如雕塑般敬业的立在风雪中，冻成了一根红色大冰棍。
“大晚上的见鬼了，”我不满的缩回脑袋，坐到桌子旁伸手操起一个饺子咬了口，“呸呸呸！这什么啊，都没煮熟！”
楚星寒关门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惹毛了我。
“笑个屁啊，想不到连皇宫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你自己不懂习俗就怪别人，好人都会被你冤枉死了，”他拿过我手中的饺子继续说道，“新婚夫妇入洞房，喜娘会让新娘吃这饺子然后问她‘生不生’，新娘一定会说生，是代表生孩子，为夫家开枝散叶的意思。”
“哦……”
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我真是OUT了。手臂粗的两支红烛插在烛台上明明灭灭，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花声。
我默默的剥着花生壳，面前的花生慢慢堆成了一个小山。楚星寒也一声不吭的倒着酒喝，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无聊的新婚之夜。
“小渔……”我微微抬眸表示自己在听他说话，楚星寒放下酒樽看着我，“你为什么要答应？别说只是为了救她一命。”
手猛然停住，眼前出现顾逸俊秀的面庞心又微微抽痛起来。
“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呢？”
“你是为了一个人，”惊诧的抬头看向楚星寒，他亮若星辰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顾逸，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这跟顾逸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他，为了他才答应留下来救薛天心，难道我说错了？你——”
“是！我就是为了他，不可以吗？”忍无可忍的推开质问我的楚星寒，朝后踉跄退了两步难过的看着他，“你为了喜欢的女人，我也为了我喜欢的男人，不可以吗？”
楚星寒上前一步攥住我的手腕，语气冰冷如霜，一字一句道：
“不、可、以。你嫁的是我，从今天起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你喜欢我吗？”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楚星寒愣了一愣，随后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