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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口中的她,应该是指师傅了。
回太后,是。师傅她帮我换回身体后就走了。
177 此后佳期(3)
太后又问,“泠风她有没有说什么?”
“回太后,师傅说,该见的总会再见,该还的,谁也欠不下。尘◎缘@文@学◎网”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泪流下。过了许久,她才转过头来,对候在左右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与延延丫头说会话。”
待左右退下,病榻上,她又缓缓朝我伸出手。自我上次来归还幻香之后,太后便一病不起。现在初晓更是干脆住在了太后宫里,日夜陪伴。我看了看太后枯瘦苍白的手,有些犹豫。抛开先前幻香的事不说,我有孕时,宫宴上,她先是替慕渊留下了那个徐家小姐,后来又几次要为慕渊纳妃。
我知太后做这些其实都没错,谁叫她是太后。可我就是小气,尤其对慕渊的事上,最近似乎愈发变本加厉了。或许,当自己变得不完美之后便总要提心吊胆吧。又或许,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完美的,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太后的手已经有些发颤,我还是上前握住了。
“延延,你在怪哀家。”
“我没有。”
她又说,“你有。往日,总能听见你不停喊皇奶奶。你自小就声音清亮好听,可这次,你来了这么久,都没喊哀家一声皇奶奶,一口一个太后。你还说你没有怪哀家?”
我不再看她,也没有说话。
“延延啊,你只知道怪哀家,你可知哀家为什么要给你幻香?不过是因为哀家知道,他与他那个爷爷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他心里在想什么哀家也一清二楚。若不如此,他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了。除了你留下的那个孩子慕宸,他谁也不让进兰因宫。慕宸的事,他事事躬亲,恨不得那襁褓中的孩子**之间就能长大,好将这江山都交到他手里。延延,不是对你不义,而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此了无生趣,寂寥地过一辈子,你明白吗。那滋味,太苦太苦了。”
我来的时候还是是下午,等我从太后宫里出来回到兰因,慕渊已经在等我吃饭了。他并没有问我去了哪,见了谁,只默默坐在我身侧布菜。
临来时,太后将那小瓶幻香交给我说,“延延,替哀家把这个东西扔了吧。不管他能不能认出我来,这次,我都要干干净净去见他一次。”
慕渊夹来的菜我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干脆将筷子放下。总觉得自己从太后宫里出来得急了,欠她一声皇奶奶。慕渊看看我,似乎要问我,他还没说话,门外便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扑通往地上一跪,俯身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殡天了。”
“什么?!”
我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不过才一顿饭的功夫。
我与慕渊赶到的时候,太后宫里已经哭声一片。不多时,宫里白绫再度飘起。
皇陵里,太后按国礼入葬。回来的这几日,我常常在想,太后她究竟有没有见到师傅。她前半生一直在扮演另一个女子,后半生又伶仃一人,这其实才是最残酷的惩罚吧。
圆圆给我的药我一直都小心拿着。这些日子,每每要沐浴,我便悄悄在水里放进一颗。圆圆说的没错,这药果然能治他身上的疤痕。师傅说的也没错,我身上的疤痕是没有办法除去的,估计真的要跟我一辈子了。
木桶里,水汽氤氲,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他与我对面而坐,我满意地摸着他的胸膛,肩背,“今晚最后一颗药已经被我放进水里了。慕渊,等明天,你身上的伤疤就都能褪干净了。”
他却皱着眉头,低头摸着我的肚子,“为什么你每日都与我一起沐浴,我的伤好了,你的却没有。”
我想了想,同他说,“先前师傅总爱说一个词,叫代价。也许,这就是我回来见你的代价吧。”我低头看看腹上那条疤痕,渐渐习惯了,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只是他看起来好像依旧比我还要难受。就连亲密之时,他也多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慕渊,你该不是真的嫌弃我了吧。”
他将我轻轻揽进怀里,道,“你瞎说什么,你拼着命为我生了个儿子,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你刚才不高兴。”
“延延,我是………”
我知他要说什么,靠在他肩上,“慕渊,其实生慕宸那天也没多疼,圆圆提前给我吃过药了。而且,现在也早就不疼了,你也不要难过心疼了,好不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伤口虽然缝过,其实早就愈合好了。除了难看一点,跟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你其实,嗯,可以用力一点…”
话音未落,他便抱着我蓦地起身,抬腿便出了浴桶。
“慕渊,不行不行,今天你还没泡够时间呢”
他却充耳不闻,一身水渍未擦干,径直到了**榻上。一边压过来一边道,“可以用力一点,延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话是我说的不假,可很快便又后悔了。等到喊他轻一些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第二天,我没能起来去接他早朝。直到兰因宫外传来他的声音,我才知道他已经下朝回来了。我坐起身来,揉了两下眼睛,他恰巧进来坐在**侧。我打了呵欠,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的痕迹,不由瞪他一眼。他一边自然拿了我的衣衫帮我穿着一边问,“初晓请辞的主意,是你给出的?”
我一听,倦意消了大半,拉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主意是不是妙极了?还有,孟其是个什么态度?”
他将我襟扣系好,道,“我看啊,你这主意实在是不怎么样。这下,宫里少了个太医不说,还少了个提刑官。”
“你是说孟其也跟着请辞了?”
“嗯。”
“我就说嘛,人总是要等到快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慕渊,依我看,你应该趁机打孟其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伤了病了没人嘘寒问暖,也没人给他用心写那么长的医嘱是个什么滋味。”
慕渊却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他若是再继续执迷不悟,就不是打他一顿那么简单了。”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衣裳已经穿好,我凑到他跟前,揽过他脖子碰了碰他的唇,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小气。”
他听了并没有辩驳,只笑了笑,随后将我扶下**来。大概爱就是要小气的吧,小气到不能与人分享丝毫。能做到大方的,也不算爱。
178 此后佳期(4)
今日中元节,我坐在西城破巷小院里许久了。昨天难得收到了师傅的来信,毫无例外,她果然是又缺钱了。我依信上所说,一早就来这儿等她。一个时辰过去,她才终于来了。她最近越来越言简意赅,见了我,只说了四个字,丫头,钱呢。
我将银票拿出来给她,她数了数,满意笑道,有个当皇后的徒弟也还算不错。
她似乎很忙,收了钱一刻也不停,转身就又要走。
哎,师傅,你先别走………
好歹是银票还没捂热,她停下来,你还有事吗?
师傅,我就是想问问。圆圆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快了。
我又一把拉住她,快了是多久?
快了嘛,就是耐心等待。我前天去看他,他梦里还喊你来着。
我叹了口气,合着她这话跟没说也差不多,到底也没给我个准日子。
还有还有,师傅你先别走………我将小院的门关上,师傅,你一定知道前几日千佛山顶那场大火,**之间,一座寺庙化作灰烬,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师傅冷笑一声,情生于心,剪掉的东西早晚会长出来。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戒疤菩提也救不了他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竹黎
师傅推开我,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今日中元,我忙得很,这回是真的要走了。剩下的等下次来再说吧。
下次,下次一定毫无例外又是她缺钱的时候。来都来了,送走师傅,我自然得到门口的小酒馆坐坐。
一进门,我便招呼小强。小强
小强见我来了,明显殷勤不少。我的身份他知道,但还有别的酒客在,他也未戳破,只将我让进来,随后自觉抱了酒正要到我常坐的那个位子上。
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对了,您那院子没给别人吧。前几日小馆里来了一个姑娘,您别说,那眼神动作跟您还有几分相像。
我笑笑,也没同他多解释。我常坐的那个桌子边儿上,有人快我一步,小强酒还未放好,那人便先一步在位子上坐下了。似乎也是个常客,小强也认得,他知我每次来必会坐那个位子,道,武爷,您若是方便,就换个位子吧。这会儿酒客少,厅里还有这么多座儿可以选呢。
那人坐着没动,抬眼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小强,道。谁先来就是谁的,凭什么要爷让?况且,我大哥忠义武侯的名头,谁人不知不晓,从来都是别人让爷的份。一个女人,也要叫爷让座?!
小强抱着酒坛,看样子仍想劝他几句。我不知忠义武侯是个多大的官,但好不容易一个人出来喝酒,实在是不想惹麻烦。万一让慕渊知道了恐怕以后就不让我出来了。
我拉住小强,算了,算了,一个座位而已,我坐别的地方就是了。
小强点头,又给我寻了新的地方。酒坛才刚启封,满出一盏,小强道,您慢用。
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刚刚坐下,酒还未喝,刚才那人便又出了声,怎么,是不是知道我忠义武侯府的名号,也知自己惹不起,想这么着就算了了?
小强听见声音又过来劝,武爷,座儿终究还是您的,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当我武门好欺吗。当年与西夏殊死一战,二十九将惨死二十一,我武门有幸,战功赫赫,如今连皇上都要让三分,区区一个女人,凭什么让爷让座!不行,今天这事,必须给我道歉。
小强又道,武爷,您消消气,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是为您好。
那人声更高,为爷好?真要是为爷好就让那个女人过来给爷道歉!
小强看看我。面带难色。不过是道个歉而已,我干脆将酒放下,过去同他道,方才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依旧不依不饶,这就完了?
歉我也给您道了,不然呢?
他竟然在那座位上坐下来,一指自己面前的酒盏,道,真有诚意道歉,就给爷满上。
我看看他那酒盏,笑道,这位公子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失礼之处,我方才已经赔过礼了。莫说你要我倒酒,你信不信,就是皇上要我倒酒,只要我不愿意,他也喝不着一滴。
他一拍桌子,厉声道,咱们两个,究竟是你口气大,还是我口气大。怎么,我堂堂忠义候府,使唤你一个刁民草芥都使唤不得了是吗?还是说,你非得亲眼看到武侯来了才肯服软!
我冷笑,莫说你不是忠义武候,就算你真的是什么五侯六侯,这酒,我也不倒。
他指着我道,好,你这刁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
他话还未说完,我便看到他指着我的那手上插了一只筷子。而他正哀叫着捂着手躬下身去。
回头一看,慕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刚才扔出筷子的人正是他。他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你刚刚,叫谁刁民草芥,又叫谁给你倒酒。
那人疼的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却依旧不肯低头,咬牙道,你们两个,惹了我忠义武侯府,等我大哥来了,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慕渊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武候府。
正说着,那人突然一指我身后,随后喊着,大哥,你可来了!
那个被他喊做大哥的人倒是没管他这弟弟,进来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立刻推了他,走到慕渊面前,什么也没说,躬身跪了下去。我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忠义武侯了。
大哥,你怎么
那所谓的武侯转而低声道。你这孽障,还不闭嘴过来跪下!
那人似乎也不傻,见自家哥哥都恭恭敬敬跪了,也只好忍着疼,低着头跪好。
酒馆虽小,酒客也不多,但好歹也是有别人的。本来我跟慕渊说的就是出来见师傅,一时兴起才来喝酒。这下倒好,酒没尽兴,眼看还要喝出事端来。于是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慕渊,算了吧。我还想去桥头老杜家买小笼包呢,要是晚了就没有了。
慕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道,明日之前,这件事,给我一个交代。
他这话是对那个武侯说的。那武侯听了,俯身道,是。
慕渊牵着我出了酒馆儿。十指相扣,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一会儿就回去的吗。
他任我边走边晃着他胳膊,冷哼一声道,幸亏是我来了。
还没走多远,身后小强追了出来,边跑边喊,姑娘,姑娘。你的酒忘拿了
我见他提了一个酒坛出来,掏出一锭碎银给他,接了那酒,唔,小强,还是你懂事。我勾勾手示意他走近些,小声道,你这么懂事,有没有兴趣进宫当差啊?
我本就是开玩笑来的,谁知他吓得一凛。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连说几声不敢,随后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回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一个没忍住在原地笑个不停。直到身边慕渊轻咳一声,将我手里的酒坛接了提着,我才强忍着笑,继续跟他走。
慕渊,咱们好久没出来了,既然时候已经不早了,干脆逛逛在回去好不好?
中元节,护城河边上。已经早早有人放起了河灯。我记得这条路。这条路一头是提刑司,另一边是七王府。我被孟其打的那次,慕渊背我回来,走的就是这条路。
慕渊,我走不动了。
他眉毛一挑,刚刚不是还说要逛逛在回去,怎么才这么会儿就走不动了?
我一撇嘴,就是走不动了。
他没了办法,伸手就要抱我。我躲开了,他不解,又问,不是说走不动了吗。
我笑笑,你背我。
他似乎也终于想起来,无奈笑道,好,背你。
我提着那个小酒坛伏在他背上,刚好可以越过人头攒动看到河水上的灯景。边走边逛,不多时我手里提着的小玩意儿越来越多。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影似乎有点熟悉,定睛一瞧,原来是史家世子和晚薇。
我拍拍慕渊的肩,哎呀,慕渊,你快把我放下来。
他不慌不忙仍旧背着我,问,怎么了?
我指给他看,那边过来的是史家世子和晚薇,是认得你的。若让他们看见你背着我,那该多不好,你还是快放我下来吧。
他却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又没背别人的女人。
说话间,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跟前,碍于在外面,世子只抱拳一揖。晚薇微微福身,道,真巧啊。
我在慕渊背上,觉得如此说话有些尴尬,呵呵,是挺巧的。
晚薇看了看我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大概都是些糖人小吃之类的小玩意儿,又笑道,延延姑娘童心未泯。
其实我哪里是童心未泯,不过是以前出来身边总跟着圆圆。如今就算他不在了我还是会下意识买这些。
心里想着圆圆,有些难过,一时没有接话。不知世子怎么了,突然道,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退,告退了。说着就拉着晚薇走了。那世子走得慌张匆忙,一看就知道是他使了眼色。
他背着我一路到了宫门口,轻声安慰我说,圆圆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
嗯。
兰因宫,我打开那个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箱子,里面除了几本我依旧看不懂的小册子,还有几件以前我替别人剪下来的情丝。今天打开,又放进去一样东西。
老太后曾经让我替她扔掉的幻香,我没扔。关于竹黎,我虽好奇,但仍是知之甚少。师傅说,情由心生,剪掉的东西还会长出来,这回戒疤菩提也救不了他了。
竹黎曾准确预言到建昭三年,三月初十,就是我生慕宸的那天,他也知如何救圆圆,想来应该是所谓的得道高僧了。普通人有七情六欲,难道高僧已经得道也还会有吗?如果有,那让他生了情意的人。又是谁。
只可惜,竹黎吝啬小气,好像生怕别人窥出蛛丝马迹一样,整个千佛寺都随着他付之一炬。
时间差不多,我将那个小箱子合上,去朝堂外等慕渊下朝。他门外种了些不知是什么的花花草草,这几日正开得鲜艳。我等得无聊,便随手摘了一些,想着回去插在兰因宫的花瓶里。
他今日似乎下朝得早了一些。明明里面朝臣还在地上跪着,恭送之声还未喊完,他已经出了门,踏阶而来。见他出来,我将采在手里的一束花背在身后。
在我面前站定,他道,走吧。说着便要拉我背在身后的手。
我这才将那束花拿出来,放在他眼前,好看吗?
他低头看了那花一眼,又看着我道,好看。
我说的是花。
他又笑说,还是你好看。
我一边嗅了嗅手中花。一边问他,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嘴这么甜了?
他却说,甜还是不甜你尝过就知道了。说着便迅速凑过来在唇上啄了一下。
他牵着我走得慢,身后朝堂里朝臣散去,才刚刚出来。三三两两经过。
我瞪他,小声道,你干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笑笑,扣了我的手。道,你怕什么,你看谁敢看了?我悄悄瞄了一眼,那些朝臣的确低头正走得匆匆。
他似乎愈发愉悦,接了我手里的花,三两下就编做一个花环,停下来仔细戴在了我头上。
我伸手摸了摸头上花环,跑到水边瞧了瞧,转身问他,好………原本又是想问他好看吗。蓦地想起刚才,遂噤了声。
他笑笑,走过来拉着我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城墙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彩鸢风筝。
我惊喜接过,慕渊,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