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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在此地练功时，曾用过司命星君的肉身，想来是被他算到了那个时候。
魏征接过信，迟疑道：“星君，那袁天罡是我至交好友，是我再三请求下他才泄露星君形迹的，还请星君不要怪他。”
“放心吧，不会的，本星君下凡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牧长生微笑道：“只因你那兄弟私改生死簿，乱了天数，使得本星君不得不下来修改一番，等此间事了了，本星君也会回天庭。”
“修改？”
本来舒了口气的魏征，听了这话瞬间心一提：“星君要收回我主的二十年阳寿？”
“人曹，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牧长生冷下脸来：“你要还不走，那这封信还我。”
第1031章 悟道
“星君恕罪，我多言了。”
魏征叹气道：“我差点忘了，如今我已回归天界，与世间之事再无任何半点关联了。”
“知道就好。”
牧长生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魏征又拜谢了一番后，化一道神光往天上去了。
“袁……天……罡！”
魏征一走，牧长生将茶杯放回桌上，目中闪过一缕神光。
说起来这袁天罡在人间，也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身为一个凡人，却能通晓天机，善断吉凶和相面。
有个传说，说袁天罡小时候给尚在襁褓中，穿着男孩衣服的武则天相过面，评曰：龙睛凤颈，贵不可言，若是女子，当为天下主，后来果然应验。
“既然你找上了我，那我也理当来拜会一下你了。”
牧长生说道，说完人影在房中消失不见，就连微风都没刮起一缕。
东街。
牧长生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街道上，就见街道上人影稀疏，倒是在不远处的一座府宅大门前，站了不少人，既有士农工商，也有男女老少。
这些人都拿着块牌子，望眼欲穿般往府中争先看去，每当出来一个人，大门前的家丁就放进去一人。
出来的人脸上的表情也不一而同，有的垂头丧气，有的笑容满面，有的一脸哀伤……小小的一座府邸，出来者竟然喜怒哀乐者都有。
“不算了不算了……”
在他远远看着时，忽然一个家丁出来高举双手，喊道：“我家先生说了，今日府上有贵客临门，大家的相面算命之事明日再说。”
听到这话，门前的众人脸上都有些失落。
可还是有些青壮面露不忿，在人群中不客气的道：“贵客？什么贵客？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
“先生口中的贵客自然是贵不可言之客，你是在质疑先生的话么？”
闻到不客气之言，那家丁也哼道：“算命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你不相信，又何必来此？”
那汉子闻言，面色涨红一阵，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认了错后与众人四散而去了。
“这位公子，看来你就是先生口中的贵客了。”
待众人全部离去，只剩一个牧长生后，那小家丁才带人上来恭敬抱拳道。
“如果这里再没有其他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牧长生环视一番四周后笑道，来的时候他已换上了司命的肉身，免得被袁天罡发现什么。
“贵客请！”
那家丁赶紧侧身一边，抬手笑道。
牧长生颔首，举步进入大门，被家丁领着进门后往左转了个弯，就到了一个拱门前。
“贵客请！”
家丁知趣的在门前停步：“先生在里面等候。”
牧长生抬眼看去，只见一条石板小路通向一座亭子，而亭子外栽种着一簇簇花，却是按奇门八卦方位布下的一座阵法。
此时亭子一个须发花白，臂搭白玉拂尘，年近古稀的老道正微笑而立。
牧长生神色不变，迈步踏上小路，朝着那老道士而去。
“下界小道袁天罡见过司命星君！”
当牧长生近前后，老道士稽首一礼。
“你就是袁天罡？能耐不小嘛！”牧长生低头对袁天罡冷笑道。
“小道不敢，只因魏丞相与小道在生前是好友，他有求于我，小道也不好拒绝。”
袁天罡笑道：“星君神通广**力高强，想必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都已知晓了，还请不要怪罪。”
牧长生就势往袁守诚对面一坐，似笑非笑道：“你的本事是你叔父传给你的吧？”
“不错，听星君的话，莫非认得我叔父？”
袁天罡神色一动，露出几分期望之色。
小时候他就发现那个叔父不简单，不仅会各种法术，还经常外出游历不在家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其父，才得知这个叔父的确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于是他在一次袁守诚归家后央求其传法修行。
可是经过算命，袁守诚却告诉他虽然有根骨吗，但是无仙缘，命中注定无法成仙，所以传了他占卜算卦、风水相面的本事。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吧，若非如此，你无故泄露本星君行踪，差点坏了本星君的大事，本星君岂会轻饶？”
牧长生吓唬道，又让其坐下：“对了，你不是大唐钦天监的监正么，今日怎么没去钦天监处理公事？”
“小道只是一介凡人，哪里能像星君这样长生不老？”
袁天罡噙着苦笑坐了下来，摇头道：“如今人老了，精力不济，寿元也剩下五六年了，若非圣上不批辞官奏章的话，小道早就不挂这个监正之名了。
牧长生闻言取出命运簿一翻，果然就见袁天罡的阳寿只剩下六年的时间了。
“长生不老？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牧长生脸上露出笑意，道：“就看你肯不肯跟本星君合作了。”
“合作？”
袁天罡目光一闪，道：“小道不明白星君话里的意思。”
牧长生起身走到亭子边缘，看着亭中的花，道：“你给那个女孩以前算过命，那么大唐的命运你也该知道了吧？”
“武媚娘！”
袁天罡脸色一变，看向牧长生惊疑道：“星君想让我做什么？”
“顺天而行，全力辅助她登基为皇。”
牧长生蓦然转身道：“只要你答应本星君，我先就给你添二十载阳寿。”
“此话当真？”
袁天罡猛地起身，想了想，道：“既然不是违逆天意的事，那小道又何乐而不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牧长生微笑道，抬手就在命运簿上给袁天罡加了二十年阳寿。
“咦！”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袁天罡亭中的石桌上，就见上面有一个棋盘，还有一盘围棋的残局。
只见黑白二子在棋盘上一番拼杀后，一半黑一半白，算起来是不相上下的一个平局，看起来就像一个太极图，一下子吸引住了牧长生的心神。
“星君，这棋……是小道与自己闲暇所下？”
袁天罡诧异道：“可有何不对？”
“黑白……阴阳……太极！”
此时牧长生的目光中，外界的人与物全部消失，眼中只剩下了黑白棋子。
只见这些棋子中散发一缕缕黑气与白气，升腾而起形成黑白两条大龙，双龙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之后，两败俱伤。
接着它们最后在棋盘上空，旋转着形成了一副太极图，但是阴阳鱼却没有鱼眼。
“太极生两仪，关键……是那条线！”
牧长生看着旋转的黑鱼与白鱼，目光在区分二者之间的那条反“s”线上，却是越来越亮。
如果黑是阴，白是阳，那阴阳合一就是太极图，而合成太极图的关键就在中间的那一条，分开阴阳的线上。
牧长生的眼睛发出淡淡的金光，心中一片宁静，陷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悟道状态。
“噗！”
可是突然他喉咙一动，脸色一红，一口鲜血当场就喷在了眼前的棋盘上，让他也从悟道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星君，你没事吧？”
袁守诚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道。
“没事！”
牧长生脸色微白有些难看，闻言摆了摆手。
刚才他巧合之下，在这盘围棋上生出感悟，悟的道乃是天尊之道，对于司命星君这个上仙境的肉身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第1032章 不可强求
“本星君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牧长生起身大袖在棋盘上一挥，将棋盘收走后道：“你的这副棋本星君先借用两天，下次还你，但是记住，你要小心有人用歹毒法术暗害那女子。”
牧长生嘱咐道，东土神州泱泱大唐，从来不缺什么能人异士，自然也有精通法术之人。
他算出武媚娘命中有一劫，是有人用道法暗害，于是才找来袁天罡应对，这袁天罡在他跟前弱的像蚂蚁，可身负接近百年的不凡修为，在凡间却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记住了，至于棋盘……不用还，不用还。”
听到牧长生要还棋盘，袁天罡摆手笑道：“既然星君喜欢，那小道赠予星君又何妨！”
可是话未说完，牧长生就往外走出两步身影虚幻消失。
“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袁天罡抬起一只手低头看了看，摇头长叹而去：“于我而言，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得啊！”
……
长安城外。
转瞬间，牧长生出了袁天罡的府上，留下一道分身在客栈后本尊便出了城，来到了城外的泾河边上。
泾河之上浪涛滚滚，河面宽阔，河水翻腾，水势湍急。
十四年前就是这泾河边上，泾河龙王便是在和袁守诚打赌后犯了天条，被魏征在梦中斩掉的。
牧长生没时间去欣赏泾河风景，到来后直接念起避水诀，化一道光芒飞起“哧”的一声扎入水中，径直沉到了泾河底下。
轰！
牧长生抬手挥出一道金光，河水一碰便朝两边分开，接着金光落到了河床上，河床也朝两边打开一个门来，开辟出一个梯道和一个在河床下的隐蔽水府。
话不多说，牧长生直接身形一晃进了水府，进入之后河床恢复原状，分开的河水也合到了一处。
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
只怕就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也难以找到下面的水府吧！
水府之中。
刚开辟的水府自然什么都没有，牧长生进去后抬手一挥，出现了一桌一凳，桌上一盏法灯，将水府照的亮如白昼。
墙角下多了个蒲团，四周的墙壁上也各出现了一副太极图。
这里便是他开辟的悟道之地，刚才他已有了头绪，接下来不悟出阴阳共修之法，他是不打算出关了。
嗡！
牧长生换回本尊的肉身，来到蒲团上坐了下来，抬手一拂，袁天罡的棋盘与平局棋局就出现在他眼前的地上。
只是这一回他看去，却没有了刚才的状态，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门道，也没有陷入刚才物我两忘的状态。
“果然，有些事终究不能强求！”
牧长生轻声一叹，刚才他若不已司命星君的肉身前去，以袁天罡的本事说不定能察觉到什么。
可是他若以司命星君前去，悟道了，可是肉身却承受不住他悟的道。
不过接着他没有离去，而是就在泾河水底打坐，平心静气，每日看看棋局和太极图，期待再度进入‘悟道’状态。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六年之久，可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神魔而言，区区六年就跟六个弹指间差不多。
六年里，水府之中，一人想再次进入悟道的状态而不可得；琉璃净土中，白衣僧人苦苦找了六天，亦没有找到心心念念之人的魂魄；大唐皇宫，一个女子一心报仇；南瞻部洲，一个少年牵着一个男童的手，遍观人世百态……
总而言之，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三界似乎谁也没有闲着。
大唐皇宫，太极殿。
李世民高坐大殿龙椅之上，神色平静，提着笔在批阅桌案上厚厚的奏章。
在桌案旁边，武媚娘正静静站着，她对面是个老总管，算是李世民的心腹的，两人等待随时伺候李世民。
在她站立的方向，低头正好可以看到李世民处理政事的方案，这些年跟在皇帝身边倒让她学习到了不少治世之道。
“启奏陛下，太子求见！”
忽然殿外一个太监进来低声说道，生怕打扰触怒李世民。
“太子？”
李世民正在皱眉批阅一事，有些犹豫不定的以笔杆顺了顺眉毛，闻言抬头道：“那让他进来吧！”
“喏！”
那小太监退了出去，很快一个身穿明黄蟒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迈步走了进来，对李世民行了一礼。
李世民摆摆手，抬头看向这个儿子。
进来的正是他的第九子，李治。
本来他立下的太子并不是这个九子，而是他的长子李承乾，和这李治一样，都是他与长孙皇后的儿子。
可是在贞观十七年，也就是他魂游地府假死时，手下大臣便要拥立这个长太子继承皇位登基，仪式都准备好了，可谁想到他突然又还魂活了。
于是他的这个长子等不及了，竟然在那一年密谋起兵造反，不过被他镇压了，最后将其贬为了庶民。
也是因为此事伤了心，还有他的阳寿未到，身体也因练功而一直很少，于是这一次他便迟迟没有再立太子。
可是六年前，那国师离去时的一番话却让他触动颇深。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他本该死了的，而这多活的十年阳寿，其实都是他这个儿子的命给他续的。
那一刻他心情的复杂可想而知，再加上他这个儿子一直对皇位野心不大，于是那一年他便立了这九子为太子。
李治躬身道：“父皇，孩儿来学习处理政务了。”
“嗯，今日来的还不算晚，上来吧！”
李世民招招手，他自知虽然依旧身体强健，可阳寿还有不足一年了。
正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生死大限一到，除了传说中的神仙以外，哪怕他贵为东土上国之皇，也难逃一场转世轮回。
因此在三年前，他便开始手把手的教这个太子处理政务，免得他归天之后新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是！”
李治躬身道，抬步往上方走来，走的是武媚娘的这边，上来后对武媚娘和善一笑。
第1033章 不枉此生
“参见太子！”
那位总管和武媚娘一起向李治见礼，李治微微顿首，来到了桌案一边，谦卑的弯下腰来，开始学习。
武媚娘在一旁站立不动，低下头不看向那里，可是却将李世民说的话暗暗记在心中。
在她垂下来的目光中，闪烁着野心和仇恨的光芒。
半日后。
李世民批阅完了奏章，搁下笔，长长出了口气后靠在龙椅上，脸上略过一丝疲惫之色。
虽然练了武功，有真气护体，使得他的身体强健，但终究抵御不了岁月的侵袭，如今气血衰败，双鬓和发间浮现出了灰白之色。
他已在世六十一载了，而他这六十二载的阳寿，还有十年是眼前这个儿子的。
他，老了！
哪怕他是功高盖世，励精图治，万人之上的人间帝王，手掌天下之权，但还是会老的。
恍然间，他想起了做了多年国师，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牧长生。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让寡人在长生和帝王之间做选择，寡人……会选什么呢？”
接着，李世民心里忽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仙者，一人登一山也，长生，修的也是孤独和寂寞。人之一世，轰轰烈烈活了一场，也就不枉此生了。”
李世民忽然心中升起一片豪迈：“如果像国师一样，躲在深山之中，百年、千年孤独一人苦修，那纵然得了漫长的生命，可又有什么意思呢？寡人这一世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也知足了！”
顿时间，他心中再不羡慕牧长生漫长的寿命了。
在李世民闭眼假寐的时候，武媚娘走来桌案边上，将李世民批阅的奏章分类，有的按地方，京城内和外，有的按缓急，急的在奏章外，李世民用朱砂点了红点，示意很急……
这便是她这些年来每日要做的工作。
唰！
李世民蓦然睁开眼，转头看向一旁恭谨的李治，就见李治却在微笑着看他前面，将奏章分类的武媚娘。
见到他看来，李治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有其它的动作了。
李世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好笑，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慈爱和回忆之色，像是想起了什么。
砰砰！
李世民屁股从宽大的龙椅正中，往边上一挪，拍了拍龙椅，对李治招手道：“过来坐！”
“啊？父皇恕罪……”
李治神色一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告罪。
这皇帝还在世的时候，私坐龙椅可是死罪，就连太子也不能逾矩的。
“起来！你身为我大唐的储君，以后为父归天之后你就是一国之君，动不动给人下跪像什么样子。”
李世民面露不悦，哼了一声：“这张椅子迟早要由你坐的，叫你过来坐你就坐！”
多个儿子中李治性格较弱，因此才对皇位没什么野心，以后就算做了皇位也不会像他一样屠戮兄弟。
只是……
把江山交到这样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儿子手里，他这个决定真的对吗？
“是！”
听完李治这才有些不安的起身走过来，一点点坐到了皇位上。
“陛下，奴婢告退！”
这时武媚娘将奏章分类好后，又将奏章分成四摞盛在一个红漆木盘中，然后端起躬身告退。
李世民点点头，武媚娘便端着这些奏章出了太极殿。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了，将李世民批阅完的奏章分类后，还要带到专门的地方，再由那里传达到全国各地。
出了太极殿转弯后，武媚娘脚步一顿，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后面太极殿，嘴角浮现一丝带着冷意的嗤笑。
“你也下去。”
待武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