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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目长叹一口气,被掏空了的身子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想倒下去的欲望,收敛起防御的刺,萤火垂目,“你真该好好学学浮紫枫。”语气清淡而惋惜,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住处走去。
“你说什么?”严烈骂骂咧咧的想要追,却被浮紫枫拦住了。
“紫枫你让开,我非得,非得……”
望着萤火愈见模糊的身影,浮紫枫叹道:“你也该长长脑子了。”
严烈暴突着眼珠子,抖动着手中的刀不知道如何回复,浮紫枫索性把醒夜交到严烈手里,“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伺候公子。”
“浮紫枫你这小子,你,你……”严烈一边要顾及自家公子一边还想找浮紫枫理论,可很明显浮紫枫此刻不想和任何人理论。
浮紫枫何尝不知道萤火的意思,自从浮紫衣被路人送回府邸之后,他们就命人到处查探醒夜的踪迹,一直到晚上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根据送浮紫衣回来的人的描述,浮紫枫得知那人就是逸王妃,所以他下令不再巡查,直接在府邸外等,他相信,如果逸王妃和他家主子在一起,他们绝对是不会互相伤害的,尽管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妹妹也被连累其中,而且就算要帮弄清楚妹妹的事,也只能在妹妹苏醒过来再问。
这之前,庆幸的是,他家公子和他的妹妹,大家都还活着……
先行回院子的萤火一路行来都在思考着,她和醒夜之间……
就是那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让萤火彻底想明白了,醒夜肯以命向她赔罪,这就足够了,经历过生死之后,解开心结之后,两个人也都可以重生了,重生之后就再也无瓜葛了,就像两个彼此陌生的人一样。
——醒夜,也许这么做有些残忍和无情,但是,你知道么?从七年前那次分离之后,我们就各自走向了不同的轨道,即使因缘际会的偶遇,也不会改变彼此在各自轨道中行走的路线。
——事过境迁、往事已矣,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都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醒夜,醒来之后就忘了我吧,也忘掉七年前的事,然后重新开始吧。
现在和她在一条轨道上的是另一个人,想起这个人,萤火突然很想去见见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就在萤火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声音也正好传了过来。
“回来了。”
止住了脚步,在微光中找寻出声的身影。
蒙蒙的亮光,介于黑夜与白昼间,光点落在他水蓝色的锦袍上,一阵风吹过,吹得他肩头的发丝有规律的轻摆。
垂柳的条条倒影影在他的身上、脸上,把他的身子和脸分成了几种颜色,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萤火忽而想起,自己让他在这里等着她回来的,难道他在外面等到现在吗?
“喝一杯,如何?”夕拾举了举酒杯。
泛白的石桌子、泛白的瓷凳子、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唇色,如沾尘雾的眼眸,如沾尘雾的表情,无一不纠缠着萤火的视线,她傻傻地看着朝她举杯而起的夕拾,看他细碎的笑散落在微风中,缱绻萦绕。
喝了一夜的酒,等了一夜吗?
萤火走了过去,接过夕拾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再来一杯。”
萤火挑了夕拾左手旁的位置坐下,摒去所有尘嚣和倦怠,侧过头对他皎洁一笑,“一直在这里等我?”
夕拾斟满酒,把酒杯递到萤火面前,笑得狡黠,“本王能说不是吗?”
结果酒杯,萤火笑着说道:“让王爷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仰头饮尽酒的时候,余光轻瞥,瞥见夕拾偶尔一个凝眉,眉宇间散发着或轻或重的心思。
“王爷有心思?”
“有心思的不该是你吗?”
一言堵回了萤火即将开口或者打算开口的客套话,今天发生的事,他又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己勉强逞强或者刻意隐瞒什么。
进喉的酒辣麻了舌尖,麻木中,萤火的思绪被拉得老远,隔着垂柳的倒影,夕拾似乎能够看得到萤火的心思,只是他无从说起,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风很凉,萤火一声不吭,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酒,夕拾说:“本王还没喝呢……”
萤火霸道的抢过了酒壶和酒杯,“王爷不该喝酒,这酒我替王爷喝了。”
两个人的对酌瞬间变成了萤火一个人玩命的自酌,什么话也不说,只顾着喝酒,一壶接着一壶,像是有预兆一般,夕拾竟在桌边备了很多壶酒,或许是特意留给她的,也或者是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夕拾近距离的看着萤火,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喝酒,这不是喝酒而是借酒消愁,估摸着喝酒的频率,夕拾猜得出,她心里的愁绪一定比下肚的酒还要浓还要酸。
喝的半醉不醉的时候,萤火顿然停了下来,酒杯磕着桌沿发出咯咯的声响,而后打了个酒嗝,恍惚的开口道:“王爷,你一定觉得好奇吧?”
“好奇什么?”
“我的故事啊。”萤火指了指自己,笑盈盈道。
“本王不好奇。”
萤火撅着嘴,眯眼紧盯面无表情的夕拾,突然绽开了笑,并娇嗔的哼了一声,“那我好奇王爷的故事,王爷会讲给我听吗?”分不清是喜是忧的撒娇语态。
没有丝毫犹豫的,夕拾答道:“不会。”
萤火吐着舌头,不满地指着夕拾道:“小气鬼,夕拾原来是小气鬼啊。”眉头拧得很紧,整张脸的表情都扭曲了。
可扭曲着脸肆意笑着时候的萤火,她的那种模样最让人魂牵梦萦了,至少夕拾在听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心里是这样想着的。
“那我来讲一个故事给王爷听好不好?”
“……”
也不顾夕拾是不是愿意听,萤火咬着酒杯就开始讲述了,迷迷糊糊的样子,不清不楚的口吻,述说的故事都没头没尾的,想到就说到哪,说到激动的时候,竟然能把手中的酒杯给捏碎,好在还有夕拾的酒杯可以再拿来用。
这无疑是个混乱而悲伤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主角便是说故事之人,很惊心动魄和百转千回的故事,在萤火的口里说出来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之感,说故事的人说着的时候嗓音暗哑,眼神一动不动,不离柳条的阴影,那些一条一条拉长的倒影,也在萤火的表情镀上了一层晦暗。
侧对着,萤火的侧影一动不动,夕拾看见她的头发被灰蒙蒙的光染上一层银白色,黑色的头发变得透明起来。原来,她的过去,是那样的惨烈而痛彻心扉,悲伤的一直笑着,原来这个世间真的存在和他一样的人。
咔嚓。
属于夕拾的酒杯也终于被萤火捏碎了,掌心中的碎片并未逃脱被捏成齑粉的命运,待掌心张开的时候,萤火轻轻一吹,刚才还是个杯子形状的东西竟然就如此简单的化作了尘埃,在外力刻意的作用下化作尘化作埃。看着隐隐的尘埃,萤火突然一把拉起夕拾的手,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夕拾的身子一度跟着力道微微前倾。
紧握着的手
62、第十一回 酒中语 。。。
慢慢成掌贴在她平坦的腹部上,那里很暖,然而她出口的嗓音却是无比的悲凉,她说:“你看,刚才还是一只完整的杯子,被我一捏就成了粉末。和这里一样……”按住夕拾的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这里曾经也孕育了一个孩子,当你摸过去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孩子的小手在动,他知道你在抚摸他呢……”说着这些的时候,萤火一脸幸福的表情,“可是,可是……”
幸福的表情刹那冰冷下去,眸子中漾着吞噬人的可怕气焰,“可是,才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没有了,没有了呢……”说道这里的时候,喉咙像卡了一根长刺一样,心底翻涌的情绪再次要倾轧而出,拼命的隐忍,忍到身子不住的颤抖,忍着咬住唇瓣,咬到发紫,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的细节,原本她的故事里隐去了怀了孩子和失去孩子的那一段,可他就是很想和谁说一说,很想这痛痛快快的说一次。
尽管夕拾说过不好奇不吃惊她的故事,可在听到孩子的时候,夕拾的眉头还是深深的蹙了起来。
这时候,萤火呼吸而出的不再是怒火,而是寒气,足以冻结周遭的寒冷气息,听着,感受着,不知觉的会身陷其中,失去之后,强烈蔓延的恨意足以吞噬人心,这种恨意,夕拾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在恨意之下,他更在意其他的。
得知她曾经怀了醒夜的孩子,而后又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尽管最终结果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东西留下,可这也无法磨灭全部的曾经。
至少他在意的人不该和他身边的人有任何牵连,若是醒夜,这般牵连于他而言如同禁忌。
“你爱他?”明明想要关心,表达出口的却是别样的情绪。
63
63、第十二回 少女梦 。。。
是的,夕拾很在意,萤火是不是到现在还爱着醒夜,或者是曾经爱过。
那晚无意间看到萤火脖子上刻着‘夜’字的玉坠链子,他心里就隐隐有感,只不过真的得到承认的时候,夕拾仍会觉得有一根倒刺不痛不痒的扎进了自己的肌肤里,不执着却也无法放得开。
萤火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笑开了,笑着玩着夕拾的手,冰凉的指尖一下一下划过夕拾的肌肤,这种触感就和刚才的倒刺产生了同样的效果,有些痒却叫人无法抽开手。
萤火仔细的研究着夕拾的掌纹,鼻头吸吸着,“呐,你年少的时候有过什么梦想吗?”
“……”
“没有吗?”
“……”
夕拾久久不语。
不语,并不表示真的没有。
因为当被问到的时候,夕拾也在努力回想着自己少年时候的状态。
哗啦啦,垂柳枝条被晨风吹得如恶魔的爪子般,张牙舞爪的在两个人的人影间挥舞,仿似要把其中的一个谁的灵魂给抓了去一般。
十六七岁少年的梦想吗?
守着藩地,无权无势被父皇架空了的王爷,那时候也没有诸多不满和怨恨,谁叫他是庶出。好在,母妃一家权势滔天,父皇也很宠爱他的母妃,就算是脚下这块土地也来的比其他兄弟要广阔和富饶,江南的山水、江南的人情足以让他开怀愉悦,唯一不满的大概便是很长很长都见不到母妃,所以当思念疯长的时候,一股邪恶可怕的念头就自然而然滋长了起来,废掉太子,取而代之,这样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母妃了。
可终究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对于皇权也没有特别深的执念,自由自在的逍遥王爷,高处不胜寒的孤寂皇帝,如果硬要在这二者之间选,那时候的夕拾必定是选择前者的,所以十六七岁的少年,所持有的梦想简单而纯粹。
不过,生在帝王家总是会被无辜牵连,皇帝驾崩、进京吊丧、太子登位、母妃横死、家族势力被严重打压、受罚于皇陵,屈指可数的事件改变了少年的梦想,这时候少年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命运早就注定了自己不能过简单而纯粹的生活,只有争斗,只有在别人算计自己之前把他们都算计倒,只有登上最巅峰的位置才能让自己有梦想的权利。
当梦想模糊不清的时候,却有强健的身体;当目标生成的时候,强健的体魄却离少年越来越远;有时候,少年很害怕,怕自己睡一觉就会醒不过来,所以惶惶的延缓生命流失的时间,至少、至少,让既定的目标有被实现的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实现自己的目标,这便是七年来,他唯一而仅有的在意的事情。
如果,这也算梦想的话。
思绪起在一瞬间,心念亦消在一刹那,回过神的时候,萤火荡着水波的眼眸正细细地盯着夕拾看,看来看去,噗哧的笑出了声,“呵呵。”支着脑袋,嘟起水嫩的唇瓣,“难道是在回忆少年时候的梦想吗?”说着,笑得更艳了,“我呢,时刻都记着自己十四五岁时候的梦想呢。”
“喔?”
萤火点着脑袋,“我呢,不像你可以出生在富贵的家庭,当然我也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事。”手肘渐渐倒向桌面,脸颊也顺势靠了上去,“没钱有没钱的好。而且我有个很疼爱我的老爹,还有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姐姐,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姐姐调皮的话我就听话,姐姐不听老爹的话去嫁人,那我就按照老爹的话去嫁老爹认为可以带给我幸福的人家,即使嫁人之后,也能隔三差五的和老爹、姐姐同桌吃饭,然后再生一个孩子,再然后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不好意思的笑着擦了擦鼻头,继续道:“从小我就没有母亲,于是我总在想,要是哪一天我做了人家的娘亲,我定要百倍千倍的对我的孩子好,让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至于长大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随他,然后看着孩子幸福了,我便慢慢老死,这就是我的梦想了。”
朴实的有点傻气的梦想,人的一生,如果真按照这样的轨迹进行,其中的幸福定是不言而喻的。
“我很傻吧,呵呵……”
“为何从未提及你的‘丈夫’?”自始自终,她的心里都只是有老爹、姐姐,即使成亲提到的也是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那个老爹想要她嫁的男人。
萤火眨了几下眼睛,鼓着腮帮,一口长气吁了出来,“我无法想象和从未见过的男子成亲的模样,所以无法回答你。不过,我既然听从老爹的话嫁了他,就会对他一心一意,感情什么的,就像老人说的那样,生活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会产生感情,或许是一种习惯,或许是爱情,但不管那种情感,都会牵连着你们走到终老。”又鼓了一口气,缓缓吹出,“也许,是这样吧……”
“那醒夜?”
舌尖舔着唇瓣,萤火侧头望天冥想,“醒夜啊……”长久的呼气,叹气,“感觉是老天爷赏赐给我的。”
她用了‘赏赐’,这一夕拾无法理解的词汇。
“如果换做别人,我也许早就死了吧,死于他之手或者自己之手。”时至今日,萤火依旧无法忘记醒夜当初的话语和眼神,“他说‘我决定喜欢你,用我以后的时光喜欢上你’,试问,一个好模样的贵公子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信誓旦旦的说了这番话,若是你,你会怎么样?”望上夕拾的眸子,萤火的手眷恋地伸向衣襟里的玉坠,握紧玉坠,指腹在上面来回地摩挲,一遍一遍感受着玉坠表面上镌刻的‘夜’字上,他还说过,这是他给她的聘礼,他会娶他过门。
“所以,你爱他?”于夕拾而言,这个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尽管他记住了她全部的故事。
夕拾一脸正经的模样,在萤火的角度看去显得有些可爱,敛起视线,埋头在臂弯中,看着脚底,在风和垂柳的摆动中摇晃着的阴影说道,“你不懂。”轻声慢语摇曳在浮光掠影中。
不懂?
并非是很高深难答的问题,为什么说他不懂,夕拾不懂。
依旧保持着那种姿势,萤火低低的言述道:“在去花都的路上,抚摸着一天一天隆起的腹部,我甚至傻到去想,我生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他会喜欢吗?要是男孩,会叫什么名字?若是女孩,又叫什么名字呢?”说到这的时候,萤火稍稍改变了下姿态,左手弯曲着,脑袋搁在上面,右手整个的挡住侧着的面颊,右手手指插进头发里,把被光线照得发白的发丝在指尖中紧紧地缠绕,看得出她很用力,也很痛苦。
“直到孩子没有了很久之后,我依旧在想这些个问题。”清冷泛着苦意的嗓音扩散开来,疏影横斜间偶有晶莹落地生花,“不过,开始杀人之后,我就不再想这些傻得冒泡无聊又透顶的问题了。”顺着指尖,一缕发丝轻幽地飘进了风中。
“为什么不选择恨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内心的阴暗被勾起了,在夕拾看来,醒夜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恨的,在没看见他以死谢罪之前。”她的爱和恨,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不全然知晓,可见过他濒死的模样,她知道她终究无法恨他。
“以死谢罪吗?”夕拾觉得破天荒的好笑,“以为死了,曾经加注在你身上的痛就会消失,就会一笔勾销了吗?真是荒谬,荒谬至极。”夕拾的拳心狠狠地砸向了桌面。
“谁死了,我的痛都不会消失。”
“那,你原谅他了?”
“是啊。原谅他了。”
“那,会重新回去他身边。”
沉默了一会,萤火笑得全身颤抖,笑声被风刮得七零八落,闷头笑了很久之后,萤火蓦地抬起头,几缕乱发还横斜在脸颊上,“回去他身边吗?”
鬼使神差的,夕拾竟点下了头。
他有些担心,有些后悔,有些失语,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情绪一直在滋扰着他,疯了般的想要知道确切的答案。
可为了什么,他却说不清楚。
天空乍明,晨曦之光映照着萤火有些狂妄的笑,“梦,碎了一次,从此,我便不再做梦了。”
梦吗?
遇见醒夜、和他的纠葛、怀上他的孩子、失去他们的孩子,这些全部都是她的梦吗?
她早就体会过好梦难圆的无奈了,所以从头到尾,萤火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夕拾,她对醒夜是爱还是恨。
不过,夕拾总算是懂了,醒夜曾经是她的一个梦,属于少女时期的美梦。
尽管这梦,在多年前就碎了,痛彻心扉之后它也已然在心底刻骨铭心了。
梦醒梦碎,这些,都和爱恨,无关。
晨曦微露,萤火望着天空尽情的失笑,失笑之后起身、转身、离开,也许这一夜,让她太累,说完理清一些东西之后,她只想阖眼好好睡一觉。
“我给你一个梦,好不好?”
迈了数步的萤火并未停下脚步,这个人的嗓音低哑中透着明朗,可依旧感觉很梦幻,尽管,他很诱惑。
“我给你一个孩子。”
这样好听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恍惚中转过身,那个在她背过身行走之时对她说话的人居然是夕拾,她不懂,她何出此言。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给你一个梦,给你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天亮起来之后,垂柳的阴影全都不见了,很长一段时间埋在阴影深处的他的脸,此刻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点也没有笑,所以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在萤火听来竟是如此的好笑,“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