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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云母屏风后的言舒容听得这一声,不由整个儿震住了,面色苍白如纸。
此前,因着皇后梦魇不胜其扰,朝中的钦天监除了为皇后设法坛拜祭祈福外便再无他法,皇帝一怒之下将其处死,又再另寻了萨满法师前来,然而皇后梦魇依旧,那萨满法师自然是难逃一死。
不过是区区梦魇,何致接二连三地致人于死地,当中定必有不可告人的缘由。
此时言溥博竟向父皇进言,让项云杨替皇后寻找解决之道,分明是意欲将他推上死路!
言舒容无计可施,只好悄悄吩咐身边侍女:“快去告知项公子,让他佯装旧疾病发,以逃过这一次殿试。”
项云杨在廊外等候着,当他听闻侍女之言时,眉头微微一挑,正想说话,那边已有内监出来传旨:“宣,项云杨进殿!”
那侍女悄声道:“公子……”
项云杨在原地略踌躇了一下,不过须臾,他便跟随内监往里走去,轻声对侍女留下一句:“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言舒容心内默默地念着这四个字,透过朱漆镂空的喜鹊登梅花式屏风,隐约可见项云杨清俊的脸庞,在当今天子的龙颜天威之前,并无半点畏惧惶恐,他仍旧是他,那个诸事了然于胸的他。
她莫名地放下了心来,莫名地就是相信他,相信他有能力化险为夷,不必闪闪缩缩。
听得皇后身旁的主事姑姑道出皇后梦魇之事后,项云杨便问道:“敢问皇后娘娘,梦魇从何时开始?”
皇后略略迟疑了一下,勉为其难地道:“不过是近日之事。”
项云杨道:“请为皇后娘娘送去三枚铜钱。”
待皇后掷投过铜钱,算出卦象后,项云杨面上神色一松,微笑道:“此乃无妄卦。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皇帝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道:“此前已经有钦天监为皇后卜算,说的却是皇后命格属翟氒,流年属翟氒,翟氒克翟氒,四方犯煞,又冲太岁,方会招致邪祟纠缠,只是无法可解而已。”
项云杨低头道:“回皇上,草民观此卦象,却是无需忧心之意。所谓勿药有喜,疾当自损,勿须药疗而有喜也,观文心未衰,勿药疾当痊。”他朝皇后作一揖道,“恭喜皇后,浩然养灵根,勿药有神助。”
皇后意外地看着他,目内泛起一丝疑虑:“此话怎解?”
项云杨从容道:“皇后之梦魇,并非坏事,而是顺势而来的必然,只需泰然承受,静待时日,便可痊愈。”
皇后脸色一变,抿唇不语。
一旁的言溥博霍然起身道:“大胆,什么勿药有喜?你言下之意,分明是指皇后之梦魇是无可医治之疾!皇上命你给出解决之法,你竟以妄言推脱,胆敢让皇后承受梦魇之苦,其心可诛!”
第165章 凤台选婿(二)
皇帝亦觉不悦,冷声道:“把他拿下!”
屏风后的言舒容哪里还坐得住,慌急起来就要走出殿外,却听得项云杨的声音朗朗响起:“皇上息怒,王爷息怒,请听云杨一言。”
皇后想了想,转脸对皇帝道:“皇上,不妨听他说完。”
皇帝心下不耐,皱一皱眉道:“你且道来!”
项云杨再次作了一揖,姿态沉稳一如罄石:“果闻勿药之喜,更俟调鼎之功。所谓调鼎之功,本是调和鼎鼐,运筹五味,寓指宰相治理天下之意。如今皇后摇得此卦,这调鼎之功所指的便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位中宫,母仪天下,堪可为三足鼎立的稳健之鼐,唯得一心持静,便可抵御邪祟,不执不拗,不恐忧惧,自然不畏梦魇侵扰。”
过去不论是钦天监,还是萨满法师,都只会进言皇上命格相冲之说,来去无非是借着法事故弄玄虚罢了。可眼前项云杨这一番说法,却是别树一格,倒颇能击中皇后心事,她心念不由一动,抬眼认真地端详着他道:“一心持静,不执不拗,不恐忧惧?听起来倒是容易,可该如何方能做到持静?”
项云杨面上有淡若闲云的清悠:“复卦辞:“出入无疾。”此卦爻辞:“无妄之疾,勿药有喜。”这个疾字,并非疾病之疾,而是快速、迅疾之疾,如雷疾不及掩耳之疾。当年周文王得卦“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接受殷商帝纣的弓矢斧钺,远征敌国。他打着殷商的旗号,利用朝廷的政令,率领师旅履行“无妄”之复,“疾变”速度极快,一年便解决了与敌国的争端,达成契约,归于邦交和好,五年后,便征服五国,只在一个疾字。”他顿一顿,又道,“皇后娘娘与其在意梦魇困扰,不如多想一想当初“疾”变的因由,不过是受弓矢斧钺,讨伐敌国的政令,是雷疾不及掩耳的雷厉风行。”
皇后顿时只觉有如醍醐灌顶,纠缠已久的心结似乎正在渐次松弛开来,面上只是不动声色,望向项云杨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泛起了信赖之意,平静道:“话虽如此,可是那周文王一朝得胜,虽是迅疾无可匹敌,终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生灵涂炭,不知受多少怨气纠缠不休,想来自古能成大事者,都自有持静的心胸,只不知当中的诀窍。”
项云杨微微一笑,道:“之所以心安理得,不过是因果抵消而已。譬如,黑夜难行之处,忽然得明灯指引,对于夜行者来说,便等同赐予双眸于无目者,是莫大的施恩。是故有灯,则眼前了了,故施之者,当得明目报。”
一时偌大皇城正殿之内俱静,只闻得项云杨声音娓然道来,无端地使听者心静:“有灯,则心无忧虑,故施之者,当得欢喜报。有灯,则不履污秽泥途,故施之者,当得洁净报。有灯,则犬吠不惊,故施之者,当得无畏报。有灯,则不令人疑,故施之者,当得举动光明报。有灯,则不致跌扑损伤,故施之者,当得无病报。有灯,则不堕落溪河井涧,故施之者,当得长寿报。”
末了,项云杨朝皇后深深一拜:“平息过往,平息梦魇,不妨做一个点夜灯之人,施予路人万福,自得万福回报。”
皇后深为动容,有积压已久的疲怨之气自心底释放了出来,过往种下的罪孽,双手染过的鲜血,似乎都消散在项云杨的谆谆话音里,心头大石亦随之消弥。她澹然颔首,绽出端和一笑:“项公子言之所理,难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解。”
皇贵妃不由对他另眼相看,止不住对皇帝道:“皇上,如今看来,项公子的见识更胜寻常官宦子弟,实乃可造之材。”
言溥博目光锐利地扫过项云杨,道:“父皇,选婿的吉时不宜耽搁,戴鹏在殿外等候已久,还请父皇早下圣旨,以成佳缘。”
言舒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透过屏风急迫地看向皇帝。
皇帝一张面容平和无澜,他端然坐在赤金龙座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殿中的项云杨,良久,方出言道:“你们都退下,项公子一人留下。”
众人不由诧异,言溥博最为不甘,才想进言,皇帝便扬手道:“马上退下!”
待得所有人离去后,空阔的大殿之内,只剩得当今的九五之尊与项云杨高下相对,空气中的凝重却比适才更为浓郁。
皇帝缓缓起身,负手于背后,一步一步走下玉阶,开口道:“你是项景天的嫡子,项云杨?”
项云杨垂眉敛目回道:“正是草民。”
皇帝语带赞许:“才刚一番见解,颇得朕心。”
项云杨谦卑欠身:“一点愚见,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映得他俊朗的面容清静如水。皇帝仔细端详他片刻,道:“归根到底,你不过是空有满腹才华罢了,一无根基二无官阶,不可堪配公主。”
项云杨安之若素:“只想尽力一试。”
皇帝挑了挑眉:“为何?”
“草民心里只有公主,所谓爵禄高登,不过是命中注定。有,自当尽心;无,亦不必自怨。”
皇帝面无表情:“宠辱不惊本是好事,可是朕要的是一个能匡扶社稷的女婿。戴鹏战功显赫,是不二之选。”
项云杨道:“恕草民直言,战功显赫的并非戴都统,而是皇上。”
皇帝微有惊讶,注视着他道:“何出此言?”
项云杨沉着道:“西定关一战,戴都统防守多时,耗尽粮草,本无以为继,眼看战败,是皇上英明果断,另派镇西将军前往援兵,方得大获全胜。如此,皇上居功至伟。”
皇帝侧过脸,再度打量着他:“你竟然知道内情?”
项云杨垂眸道:“为了应选,草民不得不用心。”
皇帝负手踱步,道:“可是眼下戴鹏兵权在握,又得地方官员拥戴,朕只能用他。”
项云杨看了皇帝一眼,静默片刻,方道:“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草民愚见,关键便在于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此为易中卦名,本卦的下卦为坤为地,上卦为震为雷,意即顺时而动,所以天地就能遂其意,行事便能顺当自然。”
皇帝回头望着他:“此话怎解?”
项云杨敛衽欠身道:“我朝共有十道兵符,戴鹏一人掌握了三道兵符,自然强势逼人。如今西定关大定,战事初平,表面看去是祸乱平息,实则内里暗涌不止。戴鹏大军驻地荆州,本是我朝兵力集结之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抬眼看一看皇帝,面容上略带了一丝惶恐,“草民失言了。”
皇帝面无波澜,摇头道:“无妨,你继续说下去。”
项云杨镇声道:“乖气浮张,逼则受击,退则远之,则乱自起。敲山震虎,必定要慎用兵,戒轻战,战必以利为目的。与其轻举妄动,不如隔岸观火。”
皇帝听他所言,正中心中所思,眼下仿佛不过是借着项云杨之口道出自已心中主意罢了,又觉他年纪尚轻便有这般见地,甚为惊叹,欣赏之情油然而生,面上只是不动声色,沉声道:“依你言下之意,竟是无所作为,单就隔岸观火,如何才能使其自乱阵脚?”
项云杨自若如初:“分其势力,只需静观敌变,坐山观虎斗。”
皇帝心中暗惊,不觉注目于他:“坐山观虎斗?”
项云杨言辞清晰道:“两虎相争,厮斗之中强壮的会受伤,弱小的会死亡。此时再去刺死受伤的,看似只杀死一头老虎,可事实上得到的却是两只老虎。”他低头道,“一山不能容二虎。”
皇帝思忖片刻,道:“你是说,戴鹏是虎,牵制他,只能再往山里放一只老虎?”
项云杨点头道:“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而止。皇上圣明,自然能做到合于利则动,以合适的人选牵制戴鹏。”
皇帝若有所思,缓缓颔首:“真知灼见。”
项云杨敛一敛容神,跪下大拜:“草民于圣驾之前大放厥词,不知轻重,有失礼数,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低头凝视着这个面容清朗如风的年轻人,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此番凤台选婿的殿试出乎意料地延长了辰光,待得皇帝有所定夺之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依着繁文缛节,言舒容仍旧回到凤台纱帘后静候圣旨。她端坐如仪,百花金冠长长垂下的珠玉流苏遮挡了她局促不安的脸庞。
驸马人选已定,中选之人坐在乘龙轿内,由宫人抬到凤台之上,与公主的纱帘遥遥相对。
影影绰绰之间,言舒容只能看到轿中人那一身浅青色宽衽襦服,看不清脸面,不知可是戴鹏。
御前内监捧着圣旨前来,缓缓展开金黄绸帛,朗声念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浑元自治,肇经人伦,福及夫妇,一封天地宗庙社稷,今甲申年闺四月十五,两仪配合,承天统物,诏命帝女婉徽凤台选婿,夫妇之道,人之大伦,婚姻以时,理之所重,帝女下嫁,必择勋旧为姻,此古今通义,宜奉宗庙,永程天祚……”
言舒容心思忐忑不安,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汗水渗湿了蹙金宫装的锦缎。那样的害怕,那样害怕听到戴鹏的名字,倘若从此与项云杨永隔一方,那么,此生便是枉活一场了。
只听内监高声诵道:“朕今钦点,礼部侍郎项景天之嫡子项云杨为驸马都尉,当坚夫道,勿宠勿慢,永肃其家,以称亲亲之义,恪遵朕言,钦哉!”
项云杨!
言舒容险些要惊叫出声,本该是大喜过望,然而笑容才浮上脸颊,泪水便止不住汹涌而淌了。她情不自禁撩起纱帘,侧身向乘龙轿看去。与此同时,宫人前来将乘龙轿抬走,轿中的他探出身子来,满面含笑地望向她,面容疏朗如明玉,切切实实是项云杨。
言舒容又是哭又是笑,如同是沉寂深宫里最为美好的声音。
第166章 谋事在人
钦点驸马的圣旨既下,便交由礼部为公主下嫁之事筹备打点。项景天得知消息之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已的耳朵,待得确认无误是自家犬子后,方才流下了老泪数行,连着叹了几句:“家山庇佑,家山庇佑。”连日来为庭秀辱没家声一事沉郁已久的心绪,终究是拨开了云雾见青天。
凤台选婿当日,项云杨回府后,项景天便把儿子拉进了书房,让他坐在自已跟前,好生地把儿子打量了个遍,方道:“你究竟还有什么是为父不知道的?”
项云杨笑笑道:“不必知道。”
项景天甚为不解:“为何是不必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有这样的才华,竟不让我这个当爹的知道?”
项云杨仍旧笑道:“爹爹不必知道,只需要看儿子做出来便可。”
项景天方才明白过来,顿觉百感交集,不知是后悔往日对待儿子的苛责,还是为儿子拥有惊世之才而老怀安慰。
依着礼数,公主应在确定驸马人选后前往为未来翁姑敬奉礼茶。这日择了良辰前来,项景天早命人将府内布置一亲,一众奴仆皆穿着新装,井然有序地列候于侧,家人则均以正装前来迎接公主,礼数分毫不能差,规矩半分不能错。
言舒容与项云杨并肩一同走进昌荣正厅,一路走来,只见诸人皆垂眉敛目,屏气静息,不由笑道:“云杨,叫他们别这样,一个个的脸跟泥糊似的,看着难受。”
项云杨亦笑,尚未说话,坐在前方主位上的项景天便起身道:“公主有礼。公主乃金枝玉叶,这些礼数原是要讲究的。”
言舒容乌溜溜的眼珠子忽闪忽闪,摇头道:“我与云杨成亲后,只想和他一块住在项府,公主府不去了,这儿便是我的家,既然是自个儿的家所,又不是宫里,还需要守什么礼数?”
项景天闻言,不觉略觉惊讶,旋即又欣然笑道:“公主肯迂尊于敝府之中,那当真是委屈了。”又转向项云杨道,“既然公主有意入住府里,那便将撷阳院好生修葺一番,虽比不得公主府华贵,但总不能太过简陋。”
项云杨还没说话,言舒容又抢在前头道:“不必不必,我就喜欢云杨的院子,清静雅致,不必动土了!”她甜笑望着项云杨,唇边泛起动人梨涡,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你院子里有你的味道,要是修葺过了,就不是你原来的味道了,我才不要!”
项云杨顿时脸颊泛红,当着父亲以及一众家人的面,不觉有点腼腆。
项庭真早已撑不住笑了,“好了,爹爹,那原是二哥哥和未来二嫂的事,便让他们自已作主罢!”
项景天亦有几分不好意思,只得呵呵笑着略过不提。
待父亲受过了言舒容的敬茶,项云杨自带她前去祠堂拜见先母沈氏,为免劳师动众又惹来公主不快,众人便不再跟随。
言舒容进入祠堂,礼数分毫不差地拜过先沈夫人,方和项云杨出来。四处无人,言舒容歪头觑他一眼,一下子牵过了他的手,紧紧抓着不容他挣开,樱唇微微地噘起:“四个字,我有话有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项云杨略略犹豫了一下,方才放松下来,反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说。”
言舒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既然擅长易经占卜,是不是在应选前就替自已占了卦,确保无虞才会前来?”她顿一顿,又接着问,“你是不是知道自已是驸马的命,所以才会与我在一起?”
项云杨才要陷入沉默之中,言舒容又指着他道:“不许想,马上回答我!”
他失笑道:“应选前,确曾占过卦,我失算了,那是下下卦,应选不顺。可我还是来了。”
言舒容掩住了他的唇:“你那一卦确是不灵,所以如今才会顺利。”
项云杨点了点头,注视着她的双眼:“谋事在人。”
言舒容笑逐颜开:“成事在天。看来连老天爷也帮我们!”
这边欢笑连连,那边沁芳院里也不安静。
项庭沛虽被限足沁芳院内,还是从下人们口中得知了庭秀之事,项景天为着此事暗里不知动了多少怒,只是顾着面子不在人前流露而已。庭秀嫁与晋王为侧妃,照着寻常本也不失为好事一宗,可偏生是出了私行苛且这样的丑事,如此出嫁便成了满门的羞辱,项景天只求匆匆把庭秀送走了事,便连族中亲人都未曾知会。
她知道,这是她离开沁芳院这个鬼地方的好时机。她与闻家的婚期日近了,不过是月余的辰光而已。项景天极重颜面,已经有一个女儿让他蒙了羞,再不能有第二个了。思来想去,在两日之前,她便趁着看守下人分神打瞌睡的当儿,悄悄溜出了沁芳院,前往父亲的颐明院去。
面对父亲的惊讶与质疑,她什么都不必多说,只要道出一句:“女儿出闺,闻家会来迎亲,外头亲族也会来人,女儿身居沁芳院,不知旁人作何观感?”
项景天垂首沉思了良久,方勉强准予她返回留菁阁居住,但限足依旧。
这天是公主贵驾降临的吉日,亦是她项庭沛重返留菁阁的日子。
她打扮得端端正正,从从容容地步出沁芳院,悠然自得地前往留菁阁。
途经前院之时,却见前方项庭真迎面而来。
项庭真看到她,脚下微微一滞,方缓步走上前去,几乎要与项庭沛擦肩而过之时,只听她含着冷笑道:“手下败将,可笑之至。”
项庭真站住了脚步,侧头看向项庭沛,“谁是谁的手下败将?”
项庭沛仰头讥诮一笑,转身向她,半眯双目:“还道你是个聪明的,原来愚笨如斯。你一心牵系的良人之选,无一不被你的姐妹抢走,手下败将不是你是谁?”
项庭真不以为然地一笑:“倘若你指的是晋王,那是不值一提。倘若你指的是意远……”她的眼眸里尽是冷嘲之意,“如今言定谁胜谁负,尚为时过早。”
项庭沛扶一扶发髻上的梅花银簪子,笑意决然:“三书六礼早过完了,我和闻意远成亲是板上钉钉之事。我的好妹妹呀,都这个时候了,闻意远还能想出什么退亲法子呢?总不见得,这一回米已成炊的人,是妹妹和他罢?”
项庭真却也不恼,笑得自若淡定,“姐姐不必着急,姻缘之事乃为天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言毕,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项庭沛一眼,方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