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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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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进退不得之际,忽见堂后送了一张条子出来,德太尊看了,心上便有了主意,定了一定神,再问他道:“据你这般说法,你是个极守本分的人,从不犯法的了。”伍作霖挺胸凸肚的答应道:“不瞒大公祖说,自从治生有生以来,不晓得什么叫做犯法。所以十几年来,片纸只字,没有进过公门,你大公祖不信,只顾请查就是了。”
  德太守道:“原来你果然是个好人,本府误听了别人的说话,倒得罪你了,但你既是这般的谨慎,你历年应缴的租税,可没有什么拖欠么?”伍作霖听他问到这句话儿,忽然的哑口无言,面皮失色,罢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德太守要追问他历年的租税,伍作霖自从中了举人之后,从来没有完过什么租税,差人们晓得他是个恶货,也不敢去问他催讨。大凡以前州县收租,一县的租税里边,总有些拖欠不清的花户,他仗着有办公银两,和火耗银两津贴,也不去苦苦的追缴,比不得现在办了清赋,一些儿也躲闪不来。
  只说伍作霖做了十多年的讼师,狠置买了些田地,他倚仗着自己是个举人,竟是老老实实的抗粮不完,差人也无奈他何,更兼杭州省城里头的绅士甚多,抗粮不完的人,也不止伍作霖一个,若要认真的办起来,就要牵牵连连的得罪许多绅士,地方官怕做冤家,也只得由他,这还算是好的。再说起浙江一省里头,更有个包漕的恶习,什么叫做包漕呢。比方有一家姓李的,有三百亩田,这三百亩田统通完起租来,也得要一宗银子,他舍不得这些租银,又没有什么势力,便去投托在一个大绅士名下,托他出名,代完租税,却只缴二百五十亩的租金,这五十亩就算叨了他的光了。那知这个绅士去和姓李的代完租税,只缴一百五十亩的钱,那一百亩的完税银子又是安安稳稳的上了他的腰包,每每有一个绅士,包漕包到一万几千亩田,却只肯上兑一半,只要包的田数越多,他的好处越大,地方官要认真查办,又怕他的势力通天,不敢和他作对,更兼这班绅士,一个个交通首尾,狼狈为奸,地方官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道不出一个不字。这个风气,最是不好,做地方官的吃尽了他的亏苦,还不敢放一个屁儿。
  如今闲话休提,书归正传。只说伍作霖在堂上着了急,张口结舌的挣了半晌,挣不出一个字来,满面通红,满身流汗,那着急的样儿,甚是好笑。德太尊见了心中已是明白,故意连问几遍,伍作霖喃喃吶吶的终久说不出来。德太尊见了笑道:“你说不出来,想是历年的租税都没有缴足了,好个知法犯法的孝廉公,你晓得皇上家的国课欠缴不纳是个什么罪名,你既知道皇上家的名器污蔑不得,难道皇上家的国课就是应该拖欠的么?也罢,你既是不肯直招,待本府叫钱塘县查明白了,再来问你,现在却只好请你委屈些儿,到经厅那里暂住几天再说,本府另外派人好好的伺候你便了。”伍作霖听了俯首无言,他晓得这件事儿犯得尬尴,已经落了下风,就是和他分辩,也是枉然的了。所以索性不再开口,凭看一班差役把他带下堂来,送到府经历那里,暂时收管。
  这里德太尊退堂进去,对着一班幕友,吐吐舌头道:“看不出这个东西真是二十四分的狡猾,今天这埸审问,几乎没有收场,若不是这张条子提起他的租税来,今天我的台就被他坍定了。坍了个台也还罢了,却叫以后怎样的再去惩治别人?”
  说着,又谢了那刑名几句,立刻叫人到钱塘县去查伍作霖完租的欠数。谁知去不多时,家人查了回来,带上一本粮册,竟是历年以来从没有缴过租钱。德太尊看了大怒道:“我还道他就是有些积欠,也不过是些尾数,不肯清缴,谁知他真有这般大胆,竟敢全数不缴,想他国家的赋税尚且延藐不缴,平日不安本分欺压善良,更是可想而知的了。便请了刑名师爷立时叙起稿来,发了一套通详文书,历叙伍作霖的劣迹,又说他历年来租赋抗拒不缴,那洋文上的话儿,说得十分厉害,发了出去。
  抚台那里是预先说好了的,果然把这案情,归了奏案办理。折子上去,照例发交部议。你想一个督抚大臣和一个小小的举人做对。不消说是摧枯拉朽一般,部里头议准丁,咨行礼部,把伍作霖的举人革去,归案讯问。部文到了浙江,德太尊就把伍作霖在府经历那里提了出来,这回不比,伍作霖的举人已经革去,就不是上回的问法了。德太尊坐了大堂,严声厉色的问供起来。伍作霖无意之中,为了不完租税被德太尊扳住了坌儿,明晓得抵赖不过,就是勉强抵赖过去,德太守有心做对,一定不肯放松,便不等德太尊动刑,拣那略为轻些的案子认了几件。德太守听了,估计也够他受用的了,也不追求,叫他画了供,带去收监,定了个监禁的罪名,申详上去。抚台批准下来,竟把伍作霖定了个监禁五年的罪名。十几年来,有名的一个讼棍,竞被德太尊办了个长监,总算是替杭州省里的人除了个害民的蟊贼。后来隔了几年,伍作霖监禁期满,放下出来,经了这一埸风波,也不敢再做刀笔,安守本分的老死牖下。这还是德太尊警醒他的功劳,没有得着什么大祸,这是后话不提。
  只说直隶省内有一位候补道,姓余,单名一个英字,表字季瑞。本来是幕友出身,当了十余年幕友,手头很有了些儿积蓄,便想易幕为官起来,捐了个大八成知县,做了两任,索性又过了知府班,加捐了一个候补道。那时的直隶总督叫做厚安,是个旗人。余季瑞不知怎样的走上了他的门路,花了许多贽敬,竟拜他做了老师。这位厚制军,受了他一分重礼,不得不调剂调剂他,恰好黑龙江督理金矿的道台,期满交卸,厚制军就把这个金矿总理的差使,委了余季瑞。这个差使,是直隶省中第一个优差。余季瑞接到了委札,十分欢喜,当下循例到督辕谢委回来,又拜了几天客,便忙忙的赶到黑龙江来。到了差次,那督理的局面,甚是阔大,余季瑞却拼命的伸手要钱,就是派个巡查矿工的委员,也要收他一分厚礼,那报销里头,更是胡里胡涂的一本胡涂帐儿,一连两年工夫,也不知被他弄了多少银子,渐渐的风声不雅,传到直隶省里头来。那时的厚制军,已经调了两广总督,另放了吏部尚书陆小壬做直隶制台。余季瑞晓得自家的名气不好,厚制军又调到广东去了,一些照应也没有,恐怕别人要谋他的差使,在制台面前说他的坏话,便自己上了一个告病禀贴,求请交卸。禀贴上去了不多几时,陆制军早派了个候补道姓金的来接余季瑞的手。余季瑞拥了两年里头的积蓄,差不多也有六七十万金,迳从黑龙江回到上海。那时的天津还被联军打破,占住全城,陆制军吞金自尽,所以余季瑞带了家眷,一直到上海来,赁了一所高大的洋房住下,拼命的狂嫖滥赌,挥霍起来。
  这余季瑞本来是常州人,在天津的时候,也和江念祖相识,这一回在堂子里头又撞着了江念祖。这江念祖不知怎样的,又走着了一个洋人的门路,请他做了自己洋行里头的买办。这个洋行名叫信厚洋行,专和人家经手什么地皮房产,带着做些押款。江念祖做了买办,想要招搅些儿生意,拼命的在外应酬,现在遇见了余季瑞,晓得他拥着厚赀,在漠河金矿回来,便十分的巴结着他,希冀他有什么生意,又想要问他借些银钱,拍着余季瑞的马屁,不遗余力,指望有些好处到他。那知余季瑞虽然有钱,却是啬吝非常,一毛不拔,平常时在倌人身上,只顾整千整百的花钱,在朋友身上要他多花一个大钱,他也是不肯的。江念祖开口要问他借一千银子,他竟咬着牙齿,回得决决绝绝的,一些儿也不肯通融。自此江念祖又恨起余季瑞来,暗想你这般啬刻,将来总有一日落在我的手中,那时叫你晓得我的厉害。江念祖心心念念的恨着余季瑞,恰好季余瑞合当倒运,来托江念祖代买一所洋房,他为着现在住的房子,紧促了些,打算自家买一所相当的洋房居祝江念祖听了,正中下怀,便替他经手,买了酱园街内一所五楼五底前后三进的洋房,实价三万二千两银子,原是一个洋人的产业,那洋人近来要卖了家产回去,江念祖就给他做了一个中人,买了这所房子。余季瑞虽然买了下来却又怕人说他有钱,那卖契上边不提名姓,只写了秃头名下,他自以为是再稳当没有的了。到了成事的那一天,余季瑞照例备了几席酒,请了两下的中人,大家签字。因为江念祖是个原中,绝早就打发个家人拿个名片去请,江念祖回报就来,两边的中人都到齐了,只等江念祖一人,直等到两点多钟,还不见来。余季瑞甚是焦燥,又打发一个家人去催,家人去了半晌,方才回来,呈上江念祖亲笔写的一张条子。余季瑞接过看时,只见条子上写着:刻有公事,不克分身,请先行成事,不必拘泥,随后弟再签字可也。余季瑞便给众人看了,大家也没有什么话说,彼此都签了个字,余季瑞付了屋价,大家散了。那卖契上边只有江念祖一个没有签字,余季瑞等了几天,不见江念祖来签字,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坐了马车,到信厚洋行去寻江念祖,把那张卖契带在身边,正是:人心不测,崎岖九折之坡;世事何常,变幻白云之态。不知余季瑞到信厚洋行寻得着江念祖否,且看下回,便知分解。
                        


第三十三回    余季瑞买产中阴谋 江念祖丧心赚良友


  且说余季瑞在酱园街买了一所洋房,江念祖和他经手,但是成事的那一天,江念祖托故不来,写了一张条子,叫他们不必等他,只顾先行交易。当下余季瑞交了价银,两边签字,江念祖却一连几日,绝足不来。余季瑞想着江念祖是个原中,他没有到场签字,这件事儿毕竟有些不安,便亲自坐了马车,把那卖契带在身边,来寻江念祖,要想当面叫他签字。到了信厚洋行把找江念祖的话对人说了,就有个出店把他领到楼上一间房里坐下,说你们在这里等等,江买办正在和外国人说话,等一回儿就来。余季瑞便坐着老等,那知坐了半天,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直等得十分焦燥,方才见江念祖匆匆的走了进来,满面春风的和余季瑞说了几句套话,问他有什么事情。余季瑞就把来意和他说了,便从怀内把那一张卖契取了出来,请江念祖过目,又取出一卷钞票,也不知多少,一齐放在桌上,大约算是个中费的意思。江念祖还假意推逊道:“这个季翁何必这般客气,兄弟和季翁既是同乡,又是至好,这一点儿小事,理当效劳,难道还要受什么中费么?”说着便取过那一卷钞票,要送还余季瑞,余季瑞如何肯收,两下推让了一回,江念祖方才收了。取过卖契,看了一遍,向余季瑞道:“这所房子并不是兄弟自家经手,却是我们敝东的来头,兄弟不过出个名儿罢了。现在既要兄弟签字,却要把这张卖契拿进去给敝东看一看,兄弟方能签字,不知季翁可放心不放?”余季瑞听了,觉得也没有不放心的地方,况且那地皮的道契,都在自己身边,也不怕什么变卦,便一口答应。江念祖见余季瑞并不作难,心中大喜,暗想真是你合当倒运,今天好好的寻上门来,你平日之间,一毛不拔,今天撞在我姓江的手内,叫你大大的吃个暗亏。一面想着主意,一面拿着卖契进去了,这一去足足去了有两点钟的时候,好似断线风筝一般,余季瑞坐在外面等着,见他一去不来,等得他抓耳挠腮,十分着急,好容易才见江念祖慢慢的踱了进来,一步懒一步的样子,那面上的神色也淡淡的绝不是刚才那一付亲热的样儿。余季瑞看了有些疑惑,便向他拱拱手道:“这件事儿费心得很,兄弟还有些小事,要到别处去看一个人。”说着便立起身来,似乎是问他要还那方才的卖契的意思。江念祖见了,不理不睬的,一付冷冷的样儿,从袖内把卖契取出来,向余季瑞面前一放,口中说道:“这件事儿真是奇怪,我也不懂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情,只好你自己去看看罢。”余季瑞听得他说话稀奇,便把那张卖契展开,先向江念祖名字下边一看,说也奇怪,只见空空洞洞的,仍旧没有签什么字。不觉十分诧异,正要问时,忽然翻过纸来,见那名下两个字的上头,端端正正的签了一排洋字。原来余季瑞惟恐别人说他有钱,又怕有人朝他借贷,卖契上不肯自己出名,只写了个秃头名下,好叫人捉摸不定的意思,却想不到就是这个上头,吃了大苦。当下余季瑞见名下上头,签了一排洋字,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虽然不识西文,想着这签的字儿,一定是外国人的名字,现在的世界正是外国人的时代,凭你一等有权有势的中国人,也不用想和他争论。余季瑞越想越急,直气得张口结舌的话都说不上来,吞吞吐吐地对着江念祖说道:“这是那里说起,把这个地方,签了一排洋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江念祖慢慢地说道“我们敝东说,这所房子本来是他的产业,不知怎的你又去私下买了,他还要到领事那里去告状,迫你的道契出来呢?好在我没有和你们经手,也不晓得你们怎样的交涉,只好听凭你们去如何争论的了。”余季瑞听得江念祖的口风不对,连忙对他说道:“这件事儿,都是你江颖翁一人经手,怎么如今出了这般岔子?你又推辞不管起来!”江念祖冷笑道:“虽然以前是我在里头经手,但是成事的时候,我却没有到场,契上虽有我的名字,我又没有签字,那里就好作准。”余季瑞听得江念祖全然不认,晓得事情不好,一时也无可如何,只得立起身来,取了那张契纸,往外要走,却被江念祖一手拦住道:“你拿了这张卖纸,却不能就走,并不是我做兄弟的反面无情,实在是我们敝东的吩咐,叫你把这张卖契留下,方才放你出门,你不信我同你进去,当着敝东的面,说个明白。”余季瑞听了,又惊又气,不免向江念祖发话道:“我和你都是同乡,凡事不指望你照应些儿,倒反帮着别人,和我作对,我和你又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这个样儿?”江念祖听了,就立起来,向余季瑞深深的打了一拱道:“这件事儿,兄弟心上虽想帮忙,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外国人的脾气,你季翁是晓得的,他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兄弟现在又吃着他的饭儿,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儿好想,总请你季翁原谅些儿。”余季瑞听了江念祖这般说法,虽然明晓得他都是一片虚情,却又不好将他怎样,想了一回,要把文契留在这边,又实在的舍他不得,要带了卖契回去,料想江念祖一定不肯放他出门,想来想去,只得依着他把卖契留下,自己赌气走了出来。江念祖殷殷懃勤的送到门边,还对他说道:“我看你季翁还是回去,想个什么法儿,或者请个什么人来,和敝东说法,兄弟只要有可以效劳的地方,没有不尽力的。”余季瑞听他说得这般好听,冷笑了一声,也不回答,竟自走了。
  只说余季瑞上了马车,回到家中,直气得一夜没有睡着,心上千思万想的,总要想个法儿,把这张卖契收回了,方才妥当。想了半晌,想不出一个法儿,只得出去找几个老于上海的朋友,和他商议这件事儿,有的说请了律师,和他打官司的;有的说花些银子,把卖契赎回来的。七张八嘴,议论纷纷,余季瑞各处赶了一天,还是没有商量出什么主意,只得回来,坐在书房里头,心上细细的通盘打算,暗想请个律师和他打官司,虽然也是一个主意,但是官司的胜败,还未可知,这一笔律师的费用,就很不轻,或者官司争了回来,也还能罢了,万一官司依旧输了,岂不是更加折本,若要花些银子,去把那卖契赎回,那外国人的性情,是越扶越醉的,见我这般迁就,只道我做贼心虚,那里就肯答应,想来想去,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何不去求他想个法儿,或者外国人肯听他的说话,也未可知。想着,便觉得略略放心,准备着明天去求他设法。看官,你道那想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儿?原来就是那钦差铁路大臣宣兰生。在下做书的做到此处,且把余季瑞这一边权时按下,待在下把宣兰生这几年里头的历史,略略的说些出来。
  只说宣兰生既奉朝命,管理铁路全权,便在上海设了一个铁路总公司,他自己便住在上海,就把铁路总公司,当作铁路大臣的行辕。恰恰的就是庚子那一年,拳匪跳梁的时候,朝廷误信了军机处王大臣的说话,把一班拳匪,都当作良民,更有那一班迷信神权的军机,家里设着义和坛,香花灯烛的供奉那些拳匪,真当他们有避枪禁炮的法儿,将来外国人来的时候,只要拳匪出去打仗,所以把一班拳匪,纵容得无法无天,甚至无论什么人,只要拳匪指着他,说他是个通洋的二毛子,就立时立刻的把这个人拿问,或交刑部收监,京城里头被拳匪闹得一塌糊涂,那里还有天日。更可笑者,有几个极顽固的军机,信了拳匪的说话,竟自发了一道矫诏下来,通饬各省督抚,叫他们痛剿外人,并要把一班外国人所有在各处的现银财产,一概抄充军饷。这道电谕发出京去,也有几个督抚,竟是遵照办理的,也有晓得大势不好,不肯遵照,倒反极力的保护着外国人的。只说那时的两江总督,正是阮肇元阮宫保,本来是个办理外交的能手,督抚里头的资例,也要推着这位阮宫保的资格最深,他接了这个电报,便吃了一惊,暗想这个事情,动也动不得,若是胡里胡涂的就是这么一办,外国人报起仇来,长江一带这几个省份,不用打算保全,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那时庄华甫庄制军,正在湖广总督任上,阮宫保就打了一个电报,和他商议。庄制军当时就复了个极长的长电,力劝他不要冒失,务要想个善处的法儿。阮宫保看了,正合他的意思,但是苦于江南省内,没有什么通达洋务的人,好和他商议商议,想来想去,想着了铁路大臣宣兰生,便也发一个电报,把他请到南京,会同商议。原来宣兰生近两年来名气甚好,外国人很肯听他的说话,每每的中国要借起国债来,成几千万的银子,只要宣兰生做个中人,点一点头,就肯出借。大凡外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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