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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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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请罪。吕仰正听了道:“我一时卤莽,冲撞了母亲,任凭母亲怎生的把我处治,若要叫我到那班哄骗乡愚,专说大话的佛婆面前,去叩头请罪,这是死也不能的。”吕太太听了,更加气愤道:“你这个畜生,竟敢这般倔强,你若不好好的,过去磕头赔礼,今天我这一条命,也不要了。就和你这个畜生,拼上一拼,我死了少不得有人和你说话。”吕仰正听了,不觉也有些害怕,想来想去,真觉得有些进退两难,要是依了她的话儿,过去叩头认罪,那里伏得下这口气儿,要是咬定牙齿,不肯依她,又怕他母亲一时拙见,当真要拼起命来,这却不是顽的。想了一会,心上十分焦躁,暗想母亲向来性情最好,就是有时和我吵闹,也从没有像今日这个样儿,怎么今天竟这般的暴怒起来,这都是近了她们这一班东西,被她们今天撺掇,明天撺掇,所以连气质都变化了。想到此处,不由得一盆烈火,直透青云,把心横了一横,连连的向他母亲摇手,厉声说道:“不是我做儿子的不肯承顺,实在这件事儿我并没有什么错处,为什么要我朝她叩头?母亲一定要帮着外人,和自家的儿子过不去,那也只得任凭母亲的了。”吕太太听了,只气得体战身摇,面青唇白,抢步上前,便和吕仰正结在一起。那些人都在旁边看着,竟没有来劝的人。吕仰正心中一急,倒急了一个主意出来,高声说道:“母亲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要和我这般闹法,这都是她们撺掇出来的,若是果能出了什么事情,我拼着性命不要,不把她们一个个撕成两片我也不姓了这个吕字。”吕太太正在气得发昏的时候,忽听见儿子说了这一番说话,倒不觉呆了一呆,那起先被吕仰正打下坛来的怪物,见吕太太和她儿子拼命,心上得意扬扬,却不提防吕仰正说出这几句发狠的话来,真是入耳锥心,轰雷激电,觉得十分的害怕起来,暗想这个人,说得出来,做得出来,不要当真报起仇来,不如还是学着我佛的慈悲普度,上去劝解开了,将来也好叫他见我些情,或者不来寻事,也末可知。想罢,便走过去,把吕太太一把推开,口中向她说道:“你也不必和你儿子拼命,你要晓得今天这样一来,正是我命中的魔运,早已注定了的事儿,与你儿子绝无干涉,他不过是暗暗的在那里受人差遣,自己不晓得这个道理罢了。你可晓得从前我佛如来,在舍卫国修行的时候,尚且有魔障到来,被一个什么国王,将我佛如来的手足耳鼻,一齐割了,那时如来也没有记他什么冤仇,何况我的道力?毕竟赶不上我佛如来,那里就保得没有一些儿魔障,你若一定为了我的事情,要叫你儿子和我叩头服礼,那倒不是佛法平等的意思了。”说也奇怪,刚才那吕太太一团盛怒,好像真个要和吕仰正性命相搏一般,现在听了她几句不伦不类,无凭无据的说话,把方才的那种样儿,不知化到那里去了。登时诺诺连声的,连应了几声是,又回顾吕仰正道:“你听听真是佛门广大,不和你们计较,你还不稽首皈依么?”吕仰正道:“我生性不信这些神鬼的事情,母亲不必说了。”吕太太听了也无可如何,只得挽着这位师父,拥到自家房内去了。吕仰正眼睁睁地看着她,长叹一声,却也一时想不出劝化的法子,只好罢了。这且按下不提。
  且说吕仰正打的那个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吕太太为什么要这样的尊敬她,又排着几张桌子把她供在当中,自己却又在下边磕头礼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在下书中没头没脑,不曾提起,料想诸位看官,看了在下的这部小说,也有些没头没脑的,不得劲儿。如今闲话休提,且待在下把这个怪物的出身来历,细细的叙说一回。只说苏州省城,和太湖极近。那太湖地方,横跨三州,是个枭匪出没的所在,所以江苏另有一标太湖水师,终年泊在太湖里头,和那班枭匪追逐。那时办水师粮台支应所的,是个姓龚的委员,叫做龚维藩,拔贡出身,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却不是江苏本省的官。在下做到此处,就有个官场中人,来和在下说道:“你这句话讲错了,你是个江苏本省人,所以不晓得本省官场的规矩,我却在江苏官场上,混了几年,晓得这些规例。你们江苏地方,候补人员,挤得满满的,人多差少,要是出了什么差使,调剂本省的人员,还来不及,那里轮得着一个拔贡,来当这个差使。”在下听了,便和他说道:“你的说话,自然不差,然而这件事儿里头,却另有一个缘故,你且不要性急,听我慢慢的说来,就晓得我的说话,不是欺人之谈了。”闲话休提,只说这龚维藩的父亲,本来是个江苏的有名州县,署过几回优缺,上台甚是器重他。藩臬二司,更是和他莫逆。这太湖水师粮台支应所的差使,给他一当就当了八九年。那一年秋间疫疠盛行,这位龚公染了时疫,医治不效死了。藩臬两司念他生前的好处,就联名禀请督抚,把他的儿子龚维藩,接当了这个差使。一个拔贡,当到这样的阔差,也算难得的了。这龚维藩本来是个势中的人,最爱应酬,交游甚广。接了差使,十分得意,便到轿子铺中去,糊了一乘黑布四轿,成天的上衙门拜客,比那现在省中候补的,还要忙些。他又爱闹排场,到营里去要了三匹马来,派了三个差官,一个当了顶马,两个当了跟班,又养了四个亲兵,前呼后拥的好不威武。但是龚维藩另有一样脾气不好,一味的拼命滥嫖,只要一见了一个什么女人,就如苍蝇见血一般,必要下水磨工夫,把她弄到了手才罢。那时的苏州地方,日本人还没有通商,也没有什么码头马路,那些身分高些、色艺兼优的倌人,都聚在仓桥浜一带。有一个本年花榜状元,叫做王小宝的,龚维藩连到她家去摆了四五台酒,碰了两三场和,正小宝却只是淡淡的,不大应酬。有一天龚维藩又在王小宝家摆酒,摆好了台面,客人一齐归座,王小宝出来,只略略的应酬了一转,连曲子都不唱,匆匆的走出去了。龚维藩见了已觉有些怒意,却还没有发作出来,等一回上过头道鱼翅,二道燕菜,王小宝却一去杳然,还不见来,龚维藩更觉心中不快,便令娘姨去叫他出来。
  娘姨去了好一会,王小宝方走了出来,坐在龚维藩背后,也不开口,龚维藩见王小宝坐在自家背后,便提了几分兴致出来,和客人们划了几拳。龚维藩输了两杯,自己喝了一杯,还有一杯酒,便向后边递去,要叫小宝代吃。正是:十里清溪之水,风月姑苏;三千金粉之场,天花敷座。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交代。
                        


第十八回    龚维藩当差嫖院 程公子吃醋发标


  且说龚维藩和人划拳,输了一杯酒,想着要叫小宝代饮,因她坐在背后,便把一杯满满的酒,朝后递去。不料,王小宝被龚维藩叫了出来,坐得一坐,凳子也没有坐暖,趁着龚维藩和人划拳的时候,早蹑手蹑脚的,一溜烟又出去了。龚维藩那,里晓得,一手把一杯酒往后递去,他还认着王小宝坐在身后,把手一放,只听得“豁啷啷”一声,把杯子打得粉碎,酒也泼得一地。龚维藩吃了一惊,只道王小宝没有接着,连忙回过头来看时,身背后空空洞洞的,那有什么王小宝的影儿?龚维藩见了这样情形,那里忍耐得住,把桌子一拍,喝叫:“娘姨进去,叫了小宝出来。她接着了什么恩客,却这样的怠慢客人?
  我倒要好好的问问她,难道我是不出钱的么?”娘姨进去了一会,还不见小宝出来。龚维藩越发大怒,高声叫着小宝的名字道:“我叫了你好一回,还不快些给我滚出来!你那边的房间里头,究竟是何等样的恩客?我倒要见见他。”说着,又嘴里混骂道:“也不晓得是什么杂种,真是不开眼的东西,竟敢来割起我的靴腰来!今天不给他一个下马威,叫他以后晓得我的利害,我这个龚字,也不姓了。”正在乱嚷,忽听得隔壁房间里也高声嚷道:“你给我坐在这里,不许出去。看他怎样的奈何了你!”
  龚维藩听了,越发的烈火横飞,就在隔壁和那人说道:“你这个混帐东西,有本事走出来,不要尽着缩在里头,像缩头乌龟一样。惹起了我的性子,回来赶进去,彩出你这杂种来,你可不要懊悔。”那人在里头听了,也就忍耐不住,挺身而出,走到房门口来,哈哈的冷笑道:“你这个杂种,要认认你的老子么?老实说,苏州地方的堂子,也顽得不要顽了,从没有让过什么人,难道今日之下,就怕了你么?”龚维藩见他走了出来,也就迎上前去,仔细将他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美少年:骨格翩翩,衣裳华丽,丰仪俊爽,举止清扬。背后还隐隐约约地立着几个人,想是他同来的朋友了。龚维藩不见犹可,一见他这般手调,早不觉一股酸气,从脚跟边直透至顶门上来。暗想:“原来他生得这样的一副滑头面貌,所以王小宝和他这般要好,把别的客人,都不放在眼中。”这般一想,更觉得满心焦燥,不由分说,对着他大声喝道:“你若是晓得些儿风色,快快的替我滚了出去,万事全休。敢说一个不字,叫你晓得我姓龚的手段。”只见那个人微微一笑,高声答道:“这个地方,只要有了银钱,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得。又不是你的姨太太,难道只好你来,别人就来不得的么?我和你一样的客人,一样的花钱,为什么他把你当作外人,这般冷落,把我当作恩客,这样招呼?你但是有些血气的人,早该应有些觉察,和他断绝往来。亏你还有这付脸儿,老着面皮和我吃醋。这样的冷醋,吃他可有什么味儿?我替你想起来,臊也臊死了,还有什么面目见人?我劝你还是回去,抱着老婆睡的好,不要尽着在堂子里头混跑,又没有人理你,回来把你气死了,没有什么人和你偿命。”说着,又冷笑了两声。龚维藩听他的说话,来得十分刻毒,言言入耳,字字钻心,直气得毛发悚然,面目更色,口中大喊:“岂有此理!”一面抢步上去,扭着他的胸前衣服,举起手来便打。那人也不肯相让,回手扭着龚维藩,两人就打在一起。幸而龚维藩的朋友,跟着上来劝解,把他们拆开了。那边也有几个同来的人,把那个人劝了进去。众人都劝龚维藩道:“这些地方,原是开心作乐的,若尽着和人吵闹,岂不是自寻烦恼么?”龚维藩被他们劝了一回,只得嘿然归座。想了一回,越想越气,猛然把当差的叫了上来,附耳说了几句,不知什么。
  当差的答应一声,匆匆去了。众人也不晓得他说些什么,不去管他。闹了这个笑话,酒是吃不成了。王小宝竟不出来,大家觉得无味,便劝着龚维藩回去再说。龚维藩不肯,众人都在那里暗暗地笑他,笑他真是个土地码子,受了这般的糟蹋,还要挨在这里,不肯回去,不晓得他心上安的是些什么念头。就有两个口快性直的人,和他说道:“你不要回去,就在这里多坐一回,我们可要走了。”龚维藩又不肯放,问他什么原故,他又不说。不多一会,只听得楼梯上一阵脚步声音,好像有多少人走将上来,又夹着说话声音,听不出到底是谁。众人正在疑惑,忽见龚维藩的当差的,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三个差官,都带着五品翎顶,戎服佩刀,又有四个亲兵,穿着号挂,一齐拥了进来,雄纠纠气昂昂的,垂着手站在那里。原来龚维藩方才受了那人的气,无可发泄,想着只好用官势压他,悄悄的叫家人回去,叫齐了亲兵差弁,一齐同到王小宝家,要着着实实的,把那个人糟蹋一顿,出出心上的闷气。倚仗着人多势众,就是打他一顿,料想他也没处伸冤。此刻见家人带着他们来了,齐齐整整的,站在一旁,心中大喜,登时胆就大了许多,就对着隔壁房间高声喊道:“你方才说得那样厉害,如今可还敢出来么?
  老实和你说,我姓龚的走动的地方,你们这班杂种,休想跨进一步。今天好好的让你走了,还是你的便宜。”说着,又吩咐一班手下的人道:“他若敢走出来,你们先揪住了他,再说别的。就是打他一顿,也没有什么稀奇。只动手时留神些儿,不要打他的致命就是了。”一班差弁和亲兵听了,齐齐的应一声:“是!”等于半晌,竟不见隔壁房里有人出来,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在里头的一般。原来那隔壁房间里客人,听了龚维藩叫他出来,就要挺身出去,幸得王小宝死命的拉住了他,和他说道:“你不要这般卤莽,他回去叫了一班差官亲兵来,想要和你寻事。你还是避避他的风头为是,不然吃了些眼前亏,也不犯着。”那客人听了,虽然心中不忿,想想小宝的话,倒也不差。俗语说的:光棍不吃眼前亏。受了他的糟蹋,是没处伸冤的,不如还是避开了他,听凭他去怎样。好在这个地方,是大家可以来的,就走开了,也不算什么坍台。想着,便悄悄的和小宝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体己话儿,一溜烟在后房门内,转了出去,迳自去了。龚维藩在外面叫骂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倒见王小宝慢慢的从隔壁房间走出,衣裳不整,云鬓蓬松,一步一步的,走到龚维藩面前。龚维藩一见了王小宝的面,早不知不觉的身子酥了半边,动弹不得,为着方才叫她不来,勉强板起面孔,想要发作她几句,不料王小宝刚刚走到面前,就撒娇撒痴的,一头倒在龚维藩怀里,花言巧语地说道:“也不知那里来的断命客人,硬硬的把我一把拉住,一动也不许动。听得你在外边动气,我恨不得一步就跨出来,怎奈又被他们在门口拦住,再也不得脱身。逃又逃不出,去说又说不出来,亏得你叫了人来,他们听得势头不好,才一溜烟的逃走了。今天总是我的不是,招接了他们这一班短命客人,累得你这般生气,我只要求你看开些儿,不要这样的顶真。万一气坏了你的身子,生出什么病来,叫我怎样的过意得去?不过我挂了牌子,做着生意,随便什么人来,都要招呼,不能赶他出去,这是我们没奈何的苦处,你须要原谅我些,不要怪我才是。”龚维藩本来还有些怒气,想要发作两声,好个王小宝,一篇说话,说得个宛转随和,一丝不漏,龚维藩听了她这般说法,好像甜蜜蜜的,一直钻进耳朵里去,不觉一天怒气,瓦解冰销。更兼王小宝和身倚在他的怀中,软玉苗条,脂香喷溢,越发的心上有些浑淘淘起来,非但没有一句埋怨她的话,反轻轻款款的安慰了她一番。这一刻儿,龚维藩心上的得意,好似大将出兵,打了胜仗一般。就是拿了随便什么东西,要去换他此刻心中的得意,大约他也不肯。
  闲话丢下不提,只说龚维藩等客人走后,自然住在王小宝家,不消说得的了。自此以后,龚维藩竟是明目张胆的大嫖起来。每天上过了衙门,也不回去,一直竟到王小宝家。四轿亲兵,差官跟马,闹得乌烟瘴气的,一齐停在王小宝家门首,把些胆小些儿的客人吓得王小宝家的门口都不敢踏进来。王小宝面上虽然巴结龚维藩,心上却并不把他当做恩客。龚维藩一天到晚,只在王小宝家鬼混,连应办公事,都丢给一班营书,听凭他们去胡闹,自己嫖得昏天黑地的,一些也不管,渐渐的风声不雅起来。同寅里头很有些晓得的人。他们一班候补官儿,本来虎视眈眈的,正在那里想谋他的差使,得了这个风声,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到处说他的坏话。藩臬两司,也有些晓得了,却只放在心里,还没有说出来。慢慢的,便要想个法儿,撤他的差使,这且按下不提。
  且说那一天,在王小宝家和龚维藩吵闹的人,你道是谁?
  原来这人是苏州固庄人氏,姓程行七,很有些儿家产,人都赶着他叫程老七。这程老七在王小宝处,走动了两年,做得十分要好,很花了些钱在小宝身上。小宝的待他,也比别人不同,真把他当做恩客一般看待。自那一天被龚维藩赶了回去,心中不服,悄悄的到小宝家又来了几回,却总见龚维藩的一分随身仪仗,簇拥在大门内外。程老七虽然并不是一定怕他,却也有些胆寒,恐怕他动起蛮来,吃了他的亏,没有地方去说。便暗暗的和王小宝商议。要出这一口气儿。有分教:一双蛱蝶,果然同命之虫;十斛明珠,难买真娘之意。不知程老七要想什么报仇的主意,王小宝怎生说法,请看下回便知分晓。

                        


第十九回    桃花人面雀护重来 璧合珠联真娘下嫁


  且说程老七因为那一天,受了龚维藩的糟蹋,虽然怕他是官场中人,不敢和他计较,心上却甚是忿忿不平。便悄悄的走到王小宝家,要和她商量一个翻本的法子。想了半晌,却想不出来,还是王小宝想了一个主意,和程老七说道:“我这个地方,挂着牌子,人人都可以进来,你天天的在我这边走动,保不住以后不闹事情。我这几年的生意,也实在做得怕了,你也不是拿不出钱来的人,何不和老鸨商议,拚着扌害脱些儿银钱,把我赎身出来。一则总算你把我救出火坑,二则出了你的一口闷气。我看那姓龚的虽然目下当着优差,一时却拿不出许多钱来,你趁他一个不防备,把我娶了回去,料想他也没有什么法儿。你想我这个主意如何?”程老七听了,想想倒也不差。
  自己盘算了一会,定了主意,便叫了老鸨上来,和他商议,要替小宝赎身。那老鸨因小宝是个花榜状元,这两年和酒连绵,生意甚好,正想要把王小宝当作个钱树子,靠在她身上,要发一注大财,那里肯放她赎身出去?起先咬着牙齿,不肯答应,后来程老七和她再三商议,又许了她的重价,王小宝又委委婉婉的,劝了老鸨一遍道:“我做了这两年生意,给你挣的钱也不少了。不是我夸口的说话,要打我这样的银人儿,也打出来了。我也是个好人家儿女出身,吃这碗把势饭儿,是吃得再怕没有的了。现在难得程七少肯出重价,和我赎身,我劝你不要作难,还是答应的他的好。你若一定不肯答应,自然我也勉强不来,那时你却不要怪我,凭你怎样的把我处治,要我再做这个生意,我是死也不来的了。”王小宝说了这一番说话,那老鸨听了,呆了一回,想想就是把她勉强留在此间,她的心也是不向的了。留得她的人,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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