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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她什么都不干,又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姬冥修道:“这就与塔纳族的信仰有关了,他们信奉真神,祭师与圣女在他们心目中都是真神的使者,只不过当年塔纳族被屠戮得太厉害,祭师的传承没了,只剩下圣女殿。”
乔薇恍然大悟:“明白了,教皇嘛。”
“教皇?”又是个姬冥修没听过的词。
乔薇笑道:“就是宗教领袖的意思!和那什么……大祭司差不多!”
姬冥修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乔薇蹙了蹙眉:“隐族的圣女的地位如此之高,她振臂一呼,岂不是她所有信众都会听她的?”
姬冥修笑了笑,说道:“圣女只是真神的使者,但和卓是真神选定的王,和卓的地位还是更高一些的。”
乔薇依旧眉头紧皱:“话虽如此,可万一这个什么圣女图谋不轨的话,也还是会很可怕的!和卓就没想过控制一下圣女殿在民间的威望吗?”
姬冥修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这个不用担心,圣女是不能背叛和卓的。”
乔薇嘀咕:“你怎么知道?”这家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把隐族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了?
姬冥修解释道:“圣女与和卓,就像是燕飞绝他们与我,都盟了血誓,一旦背叛就有性命之忧。加上仆人死了,主人不会有事,可主人若是死了,仆人的命也没了,所以历代圣女都希望她们侍奉的和卓能够长命百岁。”
难怪那个圣女今日见她外公,什么也不提,只是关心外公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外公能够活下去吧。
……
入夜,贺兰堡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下,和卓站在古堡的城墙上,眺望着城镇的方向。
“外公。”女子拿着外袍走了过来,轻轻地给他披上,“风凉,您快进屋吧。”
和卓看向她:“孩子们睡了?”
女子道:“是。”
和卓点了点头,再次望向无边的夜色。
女子想起两个小家伙哭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再对比人家孩子气定神闲的做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压下火气,她轻轻地说道:“他们平时不这么娇气的,今天……今天许是吓到了。”
和卓慈祥地说道:“还小,娇气是应该的。”
女子微微一笑:“外公说的是。”
和卓看着她郁郁寡欢的神色,问道:“还在为今天的事烦心吗?”
女主摇头:“没有,我只是替塞纳夫人难过,她被假的小卓玛蒙蔽了,希望外公不要降罪于她。”
和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揉了揉她发顶:“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今天的事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真正的小卓玛是无可替代的,就算来一百个假的,也乱不了那一个真的。”
幽暗的房间,熏香袅袅。
女子站在屏风前,神色愧疚。
屏风后,雌雄莫辩的声音徐徐响起:“哈佐让我失望倒也罢了,怎么连你也如此地不中用?你连信物都到手了,却连几个踢馆的乡巴佬都摆不平!”
女子低下头:“大人,一切原本进展顺利的,长老们都对乔老爷失望透了,已经要开始相信他们是假冒的了,可是中途出了点差错。”
其实这点差错在女子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两个孩子哭一哭闹一闹罢了,怎么就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了呢?好像世上的小孩子都不会哭闹似的?
屏风后的人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不够像,那些老家伙早就存了一丝疑虑,只是碍于各种证据不好让自己去怀疑,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彻底打消那些老家伙的疑虑,可你倒好,愚蠢地送了个把柄给人家!他们现在看你们,哪哪都不像和卓的后人!”
不得不说,真货假货终究是有区别的,服侍和卓多年的长老们,就算没有证据,只是凭着直觉,也会更亲近真正的和卓后人。
现在,是他们先入为主,又握有信物,加上那个乔老爷实在乱扯后腿,才让长老们心中的天平稍稍倾斜了一些,可再多相处几次,再露出更多的破绽,他们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女子自责地说道:“今日是我照顾不周,我不该把孩子们单独留在那边的,日后我一定注意!”若说乔老爷是那伙人的短板,两个孩子就是她的破绽,尽管两个孩子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可是,终究不比大人那般天衣无缝。
屏风后的人道:“尽量别再让孩子出什么岔子,就说他们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别再出来见人了。另外,和卓对你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女子认真地回忆了一番,道:“在花园那会儿他情绪有些低落,我担心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可是后面回到寝殿,他又关切地还问我心情怎么样,说不要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还说真正的小卓玛是无可替代的。”
“真正的小卓玛无可替代?”屏风后的人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这话听着有点怪,你确定他没生出疑心?”
“我确定。”女子无比笃定地说道:“他待我比从前更好了,送了我一套十分宝贵的首饰。长老们的怀疑有时候也并非全无好处,那些老东西早先相信我的时候,和卓待我并没有这么亲厚,现在那些人看我不顺眼了,和卓反而心疼起我来了,我想,就算那些老东西真的瞧出了什么破绽,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屏风后的人冷声道:“你可别小瞧长老院,和卓很尊重他们,你刚来的时候,也是他们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才有机会觐见和卓的。”
女子忙收起了心头的一丝得意,恭敬地说道:“大人所言极是,那要是长老们越来越不相信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就要输了?”
屏风后的人顿了顿,道:“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他们只能最大程度地干扰和卓的决心,却不能替和卓做出决断。你想办法让和卓给你举行册封仪式,只要和卓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你的身份,届时就算那些拦路的长老想做什么,也已经晚了。”
女子担忧地说道:“和卓会愿意吗?他要是一直等,一直等,怎么办?我……我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易容术,那之后,只能用面具了,面具容易被验出来的!”
屏风后的人冷笑:“你放心,和卓比你更着急,他时日无多了,撑不过一个月,他一定会赶在自己归西之前把真正的外孙认上族谱。等你上了族谱,成为了真正的小卓玛,谁还敢在你脸上验来验去?我们再把贺兰倾闭关的地方炸了,让贺兰倾永远不能出来揭穿你,塔纳族,就真正成为我们的囊中物了!”
女子大喜:“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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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姬二出手,教训西贝()
真假卓玛的消息在岛上不胫而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堪比一场规模巨大的瘟疫,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岛上的居民都听说了,这给“小卓玛”的上族谱计划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困扰。
“祭祖?”早饭的餐桌上,和卓接过了侍女递来的勺子。
侍女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白粥,女子站起身:“我来吧。”
侍女将白粥递给了她,她双手呈到和卓的手边,轻轻地笑道:“是啊,外公,我都来岛上这么久了,还没去给外祖母上过香。我还小的时候,娘亲就总与我说起外祖母,说她是个温柔的母亲,我一直都很想见见她,只是没想到我回来得晚了,她老人家已经去了。”
言及此处,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哪怕能给她老人家上一炷香也是好的。”
和卓道:“我们塔纳族人不给亡人上香的。”
塔纳族人信奉真神,除了真神及其使者,任何人都不得享受他们的香火与供奉,便是尊贵如和卓夫人,死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化作一捧黄土。
见女子的神色有些窘迫,和卓放缓了语气,宽慰道:“你在中原长大,不知道族内的习俗也属正常。”
女子神色稍安,低低地说道:“我只是想去见见外祖母,告诉她老人家我回来了。”
和卓和颜悦色道:“你有这份心意是好的,只是你还没上族谱,不能前往贺兰家的陵墓。”
那就赶紧上啊!
女子心中着急,面上却瞧不出丝毫异样,乖巧又讶异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没能去见外祖母,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上族谱呢?”
不待和卓回答,一旁的青岩女官开口了:“小卓玛,不是和卓不愿意让你上族谱,实在是如今形势不好,你这几日未曾出堡,都不知道外边传成什么样了吧?关于你是假的小卓玛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一些不知情的百姓居然信以为真,吵着要见真正的小卓玛!”
女子眸光一凉:“岂有此理?我明明就是真的!”
青岩女官道:“我们都知道,可惜大家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强行将您认回族里,恐怕会引起众人的质疑,这绝不是和卓想看到的事。”
该死!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女子埋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真想骂上那些愚蠢的刁民几句,话到唇边又想那些愚蠢的百姓都是和卓的子民,和卓爱民如子,自己辱骂他们,可不就是在辱骂和卓吗?
女子压下了火气,轻言细语地说道:“竟有这样的事?”
青岩女官叹道:“是啊,真的太令人惊讶了,和卓原本计划三日后带小卓玛上族谱的,可现在,恐怕要等这阵风头先过去了。”
女子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三日,只需三日她就成了塔纳族的小卓玛,该死的到底是谁在坊间散播谣言?!
“景云与望舒没事吧?”
和卓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女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碍,昨日惊风,略有些不适,我便让他们留在房中歇息了。”
和卓点点头:“要好生照看。”
“我会的。”女子应下。
……
吃过早饭,女子乘坐马车出了贺兰堡,早先长老们对她有质疑的苗头时,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它们掐灭,乃至于昨日见了真正的望舒与景云,长老们质疑的小火苗唰的一下燃烧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会让长老们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民间不是对她有质疑吗?好,她就打消那些人的质疑!
马车沿着大道驶出塔纳城,驶入了贫瘠的小镇。
她曾在此免费行医,但一两次的行医并未给小镇带来本质的变化,这里依旧充斥着贫穷、饥饿、疾病与苦难。
大街上乱糟糟的,小贩推着车在路面上吆喝,有酒鬼躺在商铺外的角落,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女子用帕子掩了掩鼻子,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待到马车停在街边,有侍卫撩开了她的车帘,她又变成了温婉善良、平易近人的小卓玛。
侍卫在街边寻了个相对干净的空地,摆上桌椅板凳,搬出一箱箱的药材。
小镇的居民很快便围了上来。
女子笑着道:“大家别挤,排好队,我答应大家,每个人都会诊治到。”
众人在侍卫的安排下排成了两条长龙,可饶是如此,周边也依旧有不守纪的民众围上来,将整个看诊台挤得水泄不通。
侍卫们横着长矛,将看诊台围成一圈,也将那些躁动的民众挡在了外面。
女子给一个老妇人诊了病:“你是上火了,我给你配点药,你拿回去煎服,一副药煮两次,早晚各一次,一次喝一碗,三日后就能痊愈了。”
老妇人感激涕零:“多谢小卓玛!多谢小卓玛!小卓玛真是我们塔纳族的月亮!愿真神保佑你!”
女子微笑颔首。
一个妇人抱着一名三岁的孩童走了过来。
孩童是风寒,女子给他开了些治疗风寒的丸剂,可以捣碎成粉,用开水冲服,一日三次,一次五颗。
这之后,女子又给不少病人治了病,一时间,众人对她美誉颇多。
治病的地方,就在风三娘的酒馆对面,坐在酒馆靠窗的位子,能准确无误地看清对面的状况。
燕飞绝喝了一口塔纳族的野山葡萄酒,咂了咂嘴:“瞧这收买人心的速度,不比咱们散播谣言的速度慢啊!”
乔薇淡淡地笑了笑:“那就扯扯她的后腿。”
燕飞绝问道:“怎么扯?你不会是想假扮病人去砸她的招牌吧?你这张脸,一出去就能被人认出来!”
这话不假,她与西贝货的脸一模一样,她出去砸西贝货的招牌,旁人一看便是真货假货在过招,西贝货收买人心在前,自己贸贸然冲出去搅黄她给百姓的福利,落在百姓眼里,可就是假货在找真货的茬儿了,她才没那么傻,上赶着给西贝货当垫脚石。
最近坦白了身份,无需再假扮凤倾歌,便将凤倾歌的面具束之高阁了,若是用凤倾歌的脸,想来行事多少能方便些。不过,就算没了凤倾歌的脸,不也还有燕飞绝与姬无双的吗?
乔薇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二人脸上。
姬无双的眼皮子一阵狂跳,咬牙道:“你又想干什么?!”
……
一刻钟后,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了人群后,男人嘛,五官端正,虎背熊腰,女人就长得有几分姿色了,那白嫩的肌肤、潋滟的双眸、嫣红的嘴唇、光鲜亮丽的裙衫,修长白皙的手,简直是姿色上乘。
“早说了我是上面那个!”燕飞绝欠抽地捏了捏姬无双的脸,“我媳妇儿真美!”
姬无双瞪他:“滚!”
燕飞绝哈哈大笑。
二人并非扮演的一对夫妇,笑过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二人挤进了人群,装作不期而遇。
燕飞绝问道:“听说这个小卓玛是假的。”
姬无双道:“我也听说了,她根本不是卓玛的女儿,是偷了小卓玛的信物,混进贺兰堡认了亲的!”
周围有人竖起了耳朵。
燕飞绝故作诧异道:“还有这回事啊?你怎么知道的?”
姬无双的表情比他更惊讶:“岛上的人都知道了!”
“是……是吗?”燕飞绝一脸的后知后觉。
姬无双面不改色道:“是啊,现在就连长老们都开始怀疑她了,你想啊,她要是真正的小卓玛,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和卓把她带出来见人呢?”
燕飞绝钦佩地说道:“这位大姐,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姬无双的嘴角抽了抽,说道:“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快被揭穿了,所以才来这种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收买人心,也就你们傻,被她给骗了。”
燕飞绝摇头道:“哎呀,她的药不会是假的吧?”
姬无双道:“难说,我一个亲戚上次找她瞧病,吃过之后第二天就不行了。”
“啊!”燕飞绝“花容失色”!
“我不要了!”刚刚领了药材的老婆婆,一把将药材放在了桌上。
女子一惊:“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婆婆支支吾吾道:“你的药……你的药是假的!你的药把人治死了!”
“什么?治死了?”刚领完药的小伙子,人都挤出去了,又给挤了回来,“我也不要了!”
周围的人见他们不要了,也纷纷将领导的药材扔了回去:“不要了!这药能吃死人!”
女子站起身来,焦急地看向众人,道:“你们听我说,我的药没有问题!我给你们的药全都是真的,是从贺兰堡带来的……”
啪!
她话未说完,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臭鸡蛋砸中了她的脸。
侍卫们怒了,狠狠地推了推手中的长矛,倚在长矛上的百姓被狠狠地推了出去,地上倒了一片,场面瞬间混乱了。
又一枚臭鸡蛋砸中了女子。
领头的侍卫眸光冰冷:“谁干的?再敢伤害小卓玛一根汗毛,我要他好看!”
啪!
鸡蛋朝侍卫砸了过来,领头侍卫抡起手臂挡开,然而他挡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臭鸡蛋像不要钱似的朝着他们招呼了过来。
燕飞绝趁机往领头侍卫的肚子上打了一拳,领头侍卫吃痛,抡起长矛刺了过来!
燕飞绝不着痕迹地摁住长矛,往姬无双的“肚子上”一送,姬无双的“肚子”被刺穿了,鲜血流了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燕飞绝大叫。
姬无双捂住鲜血直冒的“肚子”,无力地躺在燕飞绝怀里。
场面彻底失控了,居民们逃的逃,跑的跑,将台子撞得七零八落。
仿佛是被侍卫草菅人命的做法激怒了,混乱中,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女子狠狠地砸了过来。
女子被砸中了头,瞬间破了个小血窟窿,她变掌为爪,就要朝那个砸她的罪魁祸首招一招打死,却突然,领头侍卫挡在了她身前:“保护小卓玛!”
众人将她团团围住。
她收了掌,狼狈地躲在侍卫身后。
有人冲了过来,咬上了一个小侍卫的胳膊。
小侍卫一掌将人挥开!
那人跌在地上,倒栽了一个跟头,随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那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侍卫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刚刚被同伴一掌挥出去的家伙竟是个**岁的小男童,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若说姬无双受伤只是让人感到害怕,那么这群侍卫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禽兽不如了,所有人都被激怒了!抄起家伙,朝侍卫们冲了过来!
那个将孩子挥开的小侍卫是新来的,他也没料到自己把个孩子给打死了,他吓得都不敢动了!领头侍卫道:“这些人都疯了!小卓玛,请你速速离开!”
女子看了一眼充满恨意的百姓,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虽然不甘,却也只得由着侍卫护送她上了马车。
她是出收买人心的,结果却将人全部激怒了,怎么会这样?
暴怒的百姓追着马车,又打又骂,足足赶三条街才作罢了。
伤重的姬无双被燕飞绝抱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一进巷子,姬无双便从燕飞绝怀里跳了下来,嫌弃地瞪了瞪燕飞绝。
燕飞绝坏笑:“抱都抱过了,媳妇儿想过河拆桥呢?”